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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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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何然选专业的时候本来想选服装设计,毕业了之后回到县城继承家业,跟奶奶一样做一个裁缝。
但奶奶不同意,她希望自己能走出县城,到更远更广阔的世界里看看。
何然想想也是的,于是退而求其次选了动画专业,大学毕业后留在大城市进了动画公司。
不能说有多热爱,但他是很认真地对待了自己的工作的。
他有天赋,升得也快,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从中割成了原画师,但他不会搞人际,公司内斗的时候他谁也不站,于是就止步于此。
等待调查的期间里,他几乎什么也没干,铆足了劲睡觉。又把做了一半的原本要送给张青扬当生日礼物的皮衣拆了重做,改成了自己的尺寸。
衣服是没有罪的,这小绵羊皮子挺软呢。
在家等待的第三天,皮衣做好了,公司的电话也终于打了过来。
他打车去了公司,期间一直在看手机,这几天给他发消息的人不少,他在的几个关系近的同事组成的亲友小群里也在关心这件事,讨论会给出什么样的处理结果。
何然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这些天看了各种讨论大概能猜到一二,但当总监告诉他,会将他调去隔壁市的分公司的时候他的手还是有点抖。
总监靠在椅子上,语气和缓,神情抱歉:“那个ip在海外,追查不出什么结果,但公司的监控和项目组每个人电脑手机都查了,跟在公司里的人没什么关系,我不是不相信你,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做的,但这件事总得有人负责。总部还是认可你的能力的,等过了这段时间,还会把你调回来。”
窗外的天气挺好的,越过总监椅子背后的落地窗,他能看到一只麻雀落在外层的窗沿上,第一下没站稳,差点打滑。
“何然?”总监将他的神志拉回来。
他的目光移回来,落到总监的脸上。
放在平常他不会问这句话,但今天他还是问了:“那王骁呢?只有我受处罚,还是大家一起受处罚?”
总监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他扣除两个季度的奖金和项目提成,其他人扣一个季度。”
那就是还能继续留在公司里。
不管如何这件事需要有人负责,一般来说担责的都会是作监,但被甩锅的却是他这个小小的一原,很显然,公司在王骁和他之间,选择了保王骁。
“我不会去的,”何然说,想了想,“如果公司坚持,那么我辞职。”
总监盯着他看了会儿:“那就裁员吧,我会为你争取多一些补偿,n+1或者2n都行。”
这些都是后面的事了,怎么都行。
有一瞬间,他脑海里想打劳动仲裁要个清白要个说法,但眼下,他对补偿没有太深的执念。
得到了结果,此刻他更多的感觉竟然是解脱。
“行。”
“何然,”总监叫住他,“你知道为什么公司选王骁不选你吗?”
何然其实不想知道,他真想关闭耳朵。然而总监的话还是穿过空气飘到了他耳朵里:“因为你太乖了,没有棱角,也没有职场人该有的拼劲儿,王骁纵使是劣质的酒水,但还有烈性,而你就像一杯中庸的白开水,温吞也乏味,职场是很残酷的地方。”
温吞、无趣、太乖、乏味、没劲儿……种种形容词塞在何然的胸口,令他胸膛满涨到快要爆炸。
他怎么没劲儿了,他怎么没劲儿了,他也可以不乖,他也可以有劲儿!离经叛道难道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他也可以的!
一个个的,一个个的……都别太小瞧人了!
一股劲儿令他化身一头凶猛的蛮牛。
出了公司沿着道路跑了两公里……太累;想去租台摩托车飒爽疾驰……租不到,只有街边共享电动车;满市乱骑一通……超出运营范围,自动锁了车。
苍天!
夜幕降临回到家,不仅没有解气,胸口那团气反而越涨越满。
他穿上刚做好的短款皮衣,薄软的绵羊皮腰线收紧,开v领口,真空,里面没穿,配了条腰带。还抓了下发型定上,把没怎么戴过的北极星白金耳钉和卡地亚坦克系列的银色腕表都戴上了。
站在镜子面前欣赏了两下,挺骚的,有劲儿!
他出了门。
往常他不常喝酒,他酒量不行,大学时候大家常去泡吧,他去的次数屈指可数,都是留在图书馆里画画看书。
他今天不仅要去,还要喝最烈的酒!他也可以燥起来!出格?谁不会啊!
他带着一股牛劲儿出门,打车去了酒吧一条街,坐下就点了三杯烈的,一饮而尽,又要了几瓶啤酒,慢慢喝着。
酒吧灯红酒绿,妖魔鬼怪在池子里跳舞,还有人已经啃了起来。
这是个什么性质的酒吧,进来的时候何然没仔细看,此刻三杯烈酒下肚,酒精顺着食道一路灼烧,那股子气好像被烈火烧掉了不少,沉底的忧愁浮了上来。
何然趴在吧台上,一下下咂着酒。
何然不收拾的时候,正经是挺乖的素食系长相,皮肤白,鼻梁高挺而纤细,杏仁眼,但收拾了之后就变成上挑的猫眼,显得有些妖,更别提他还在鼻梁上点了颗痣。此时穿着窄身的皮衣趴着,露出挺白的一小截后腰,很快就有人找了过来。
腰被人捏了一下。
何然一个激灵坐起来。
“小帅哥,一个人啊?一起玩儿啊。”一个男人拿着杯酒在他身边的吧台边靠着。
何然有点懵地回头,看到一个油头侧分男一脸贱笑地看着他。他挥挥手:“不玩儿,走开。”
“不玩儿?”油头男被推得有点重,一下就有点怒,“不玩儿你穿这么骚干嘛?没劲儿。”
这句没劲儿正中何然眉心,喝了酒,怂人的胆子被壮大,何然难得地带锋芒,上下扫了他一眼:“不跟你玩儿。”
“嘿,你什么意思啊,瞧不上我?”那油头男被激怒了,伸手推了一把何然。
没坐稳,何然差点被推下椅子去,油头男还想再推一把,有人从后面扶住了何然的肩头,同时掣住了油头男的手腕。
“你情我愿的事儿,别闹得这么难看吧。”那人说。
声音挺有磁性,何然晕晕乎乎地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很高的个子,跟突出的喉结。他握住肩头那一只手,对油头男说:“对啊,瞧不上你怎么了,我就不喜欢你这样儿的,瞧见没,我喜欢这一款。”
油头男看着要发火,但抽了两回手,都没把手从男人手里抽回来,抽回来了还差点摔跤,最后狠狠地瞪了他们两眼骂了句爹走了。
肩膀被人放开了。
何然回头,男人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何然酒劲已经上来了,趴在那儿看他,但不太看得清,几张重影的脸叠在一起在他眼前晃,只看得清男人是很利落的短发,鼻子非常高,握着酒杯的手骨节分明,挺man的。
“谢谢你。”他趴着嘟囔。
男人侧了下脸,似乎说了句“不客气”,又似乎没说,何然真不胜酒力,此刻已经晕乎,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会儿,又看了下他手里的酒。
黑俄罗斯,基础款,有点烈,但很好入口。
何然不懂酒,知道这款是因为张青扬带他来酒吧的时候给他点过。他不知道烈性,喝多了回家后大吐特吐,张青扬照顾他的时候笑得很宠溺,说他像个小兔子一样乖巧可爱。
在一起的时候夸他乖巧可爱,变心了就说他温吞没劲。
没劲,没劲,你才没劲儿呢!
男人似乎对他说了什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一把抓住那只手,将指骨捏在掌心里,攥得紧紧的,心脏跟着砰砰砰砰,仿佛即将要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也可以不是温和的小兔子,他也,可以,不是!
他抬眼,媚眼如丝地盯着男人,又低头在那只手的指尖上亲了一下。
“帅哥,要跟我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