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暖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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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白大褂的科研者们试图用尽自己手上的一切武器反抗，他们把存有实验数据的电脑砸毁，用手上的手术刀刺向靠过来的军人们，但这些反击无异于以卵击石。在手持重枪的军人面前，他们几乎柔弱得毫无反抗之力。
一时间，实验室里乱成一通。
季落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在短短时间内被他突破的“堡垒”。
虽然这次可以说是获得全面的压倒性胜利，但他却并不感到丝毫高兴。
J并不在这里。
他费这么一番功夫，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正义和为民除害。
他只是为了找到J，摧毁他的一切，亲手将他逮捕。但J却并不在这里，让他白费了心思。
这场游戏也变得索然无味。
男人皱着眉头，目光扫到那些来不及收起的实验器皿里，浸泡着冰冷的人体残肢，看起来非常恶心。
这种地方他一秒也不想多呆。
他转过身，不理这喧闹的场景，穿过人往外走去。
身后传来一个搜查士兵的声音：“咦，这里怎么还有一扇门？”
季落城停下脚步。
果然如那人所言，在实验室的最里面，有一道金属门。由于它的颜色与墙壁非常接近，不仔细看实在不容易发现那里有一道门。
那是一道需要密码才能打开的门。
一个士兵抓着一个白大褂，质问道：“这门后面是什么？”
白大褂面色苍白，却不发一语。
无论被如何威胁恐吓，所有的科研者们，都好像统一有了默契似的，对于门后面的东西噤若寒蝉。
季落城两手插着外套口袋，看着那扇冰冷的金属门和密码按键，淡淡地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把炸药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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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带了□□炸药，没想到之前没派上用场，却用在这种地方。
没有人敢出口问季落城这样会否破坏实验室，他们既然已被上面要求听凭季落城的调遣，便无条件地服从他的命令。
更何况，是人都感觉得出来，自从攻下这里后，这个男人的心情其实并不怎么好。
他从头到尾都带着一种漠然的态度，好像指挥人攻进来，下命令的人并不是他。
他对一切都兴致缺缺，甚至连这样一个看起来简单的密码锁，也懒得再费心思去破解，而是选择用最粗暴且直接的方式，炸开。
三根□□被胶布绑在了门上，所有人退后，然后“轰”地一声，金属门连同旁边的墙，被炸出一个不规则的大口子。
爆炸波及到一些实验器皿，那些液体被炸飞，白大褂们发出几声痛心疾首的尖叫。
季落城没理会，他一个人走到被炸开的裂口前，出乎意料，里面竟然是个蜿蜒向下的阶梯。
他想也没想，踏上了阶梯。
“季先生！”这下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几个军人出声，想劝告他不要贸然下去。
“……别跟过来。”
言简意赅地发出警告后，男人便转过头，不再理睬他们，径自沿着阶梯往下走去。
这阶梯不长，但因为是角度弯曲的，两面都是墙壁，所以一眼望不到尽头有什么。
空气里安静得可怕，外面的喧闹没有影响到这里。
下面似乎是没有灯的，越往下光线越暗。
季落城毫无顾忌地一步一步往下走去，越到黑暗里，他仿佛就越与这黑暗融为了一体。
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无论路的尽头有什么，都不会使他有丝毫畏惧。
终于，阶梯到了尽头。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扇同样带着密码锁的金属门。
两道密码门，双重防护。
男人的脚步停下，似乎是嫌麻烦似的，皱起了眉头。
冰冷的金属门立在男人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一向很不喜欢有东西阻挡他的路。
……
季落城掂了掂手中的，刚刚顺手带下来的几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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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还在上面的人突然感到地板一阵晃动，伴随着一声轰响，几个军人变了脸色。
“是爆炸！”
“季先生他……用了炸药？！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几个人刚想下去查看情况，就被一个看似领队的人拦住了。
“别去。季先生让我们在这里等着，贸然跟下去，只会惹他不高兴。”
“可是……队长，如果那下面真的……”
领队的仔细想了想，道：“不，刚刚那个爆炸其实并不强烈，波及范围也十分小，季先生应该只是用它来炸开一些类似障碍物的东西……总之，我们先再静观其变一会儿，看看能不能等到他出来。”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做出任何有可能惹恼那个人的事情。”
领队一字一顿，态度却十分认真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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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劲风吹得男人的风衣猎猎作响，他抬手挡住了眉眼，表情冷峻地看着硝烟逐渐散去。
尽管只是一场小型的爆破，但对于这地下狭小的空间来说，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密码门所在的墙壁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地上被纷飞的泥土所掩盖。
尽管视野还是很黑，但是爆炸使得墙壁的阻隔大大减少，微弱的白光蜿蜒地穿透进来，甚至绵延进了密室的深处。季落城迈步向里面走去，他的脚步声在空气中显得突兀而沉冷。
出乎意料，这间密室一眼扫去显得空无一物，尽管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但那只旷寂的空间感还是一下子扑面而来。仿佛已经几百年无人踏足此地。
季落城挑了挑眉。
J费了那么大工夫，就为了在这里锁住这一屋的空气？
他并没有离去的想法，反而是静静地，身姿挺拔地站在这片黑暗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
黑暗里，有什么声音轻微响动了一下。
仿佛某个蛰伏时被惊动的声响，虽然微弱，却清晰无比。
那是……
季落城抬起眼，循声看去。
又一声轻微的响动。
叮锵。
发出声音的所在之地是角落，极其不显眼的方位，因为爆炸而震落的碎石将那个角落掩埋，形成了一个微伏的小堆。
巧合的是，那里正是白光所到的极限之处，仿佛所有的光源都集中在了那里，如同舞台中央的白灯一般探照着那一处。
季落城一步步走过去，他听到了又一声“叮锵”的声音，然后一只手，从土堆中探了出来。
那是一只苍白的手，手指修长，腕骨看起来很细，甚至有些弱气的感觉，仿佛能轻易折断一般，特别之处在于，那只手的腕上，铐着一条细细的铁链。
那只手的食指抬了抬，仿佛要挣扎着从土堆里出来，铁链发出叮锵叮锵的细细清脆声音。
但是很快，又仿佛无力一般，抬起的手指再度落了下去。
季落城皱了皱眉。
被埋在这下面的家伙，且不论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这么明显……弱得不得了的【东西】……为什么会值得被J那家伙大费周章地锁起来……简直无法理解。
这么弱的家伙，被埋在下面，肯定已经死了吧？
他这么想着。
对于季落城来说，传统道德什么的完全不对他构成束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字典里，更别说，这个男人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场爆炸是他亲手造成的，而埋在下面的……这个【东西】……很有可能算是他害成这样的……
虽然这么事不关己冷漠地想着，但鬼使神差地，季落城突然就有了一点点兴趣，想看看那下面埋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东西】。
哪怕面目可憎，大不了再重新埋回去，眼不见为净。
有了这样的念头，男人便弯下身，握住了那只苍白的手。
冰冰凉凉的，倒真像死人的温度。
男人漠然地想着，不料那只看起来早已丧失了生命力的手，却突然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几乎与他十指紧扣。
什么……？
这么想着，还来不及作出回应，几乎是下意识地，男人手上力道来不及收回，将那个【东西】顺势从土堆里拉拽了出来。
土层其实埋的并不深，只是浅浅地覆了一层在那人身上，而季落城却用了几乎十成的力度，于是结果就是，那个人被猛地一拉拽，几乎整个人软趴趴地倒进了季落城的怀里，季落城被这反弹的力度逼得后退了几步，还好那人并不重，这也使得男人不至于嫌麻烦而立刻甩开他。
那具身体在瘫倒进季落城怀里以后仍然不断地往下滑，男人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腰，怀里的人整个身体重心都承载在了男人身上，头往后微微仰着，然后在刺眼的白光中，他微微睁开了眼睛。
白光穿过层层空气，打在那人脸上，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微睁的视线在仿佛从天而降的光线中看到了眉头紧皱盯着他看的男人。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碰撞。
季落城伸手去捏起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冷冷地扫视了一圈。
那是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沾着不少泥灰，只有一双眼睛特别亮，眼睫乌黑，那双眸子因为特别的深邃与纯粹，所以看起来会让人有一种天真的错觉。
所谓的瞳深如海。
季落城脑子里在一刹那闪现出这个词。
揽在对方腰上的手背有微凉的触感，那是……那人及腰的长发，如瀑一般地散落了下来……
没有獠牙，没有攻击性，没有变异特征。
甚至跟一般人比起来，似乎还是属于“非常弱”那种等级的人。
那双眼睛半睁着，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与懵懂，一眨也不眨地努力对焦，盯着男人，似乎下一秒，就会问出与表情相符的茫然一句：你是谁？
被这么一张脏兮兮的脸盯着，季落城的心情可不怎么好，他想放开手，但手上的力道刚刚微松，怀里的人又软趴趴地往下滑。
几乎可以预料，只要季落城一放手，这个人就会毫无防备地跌落在满是碎石的地上。
更何况，那人的一只手，还牢牢地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放手。”男人终于冷冷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叮锵。
那人的手微微动了动，细细的铁链因为连接铐着两只手腕而发出碰撞的清脆声。
却并不是依言松开手，而是仿佛不愿意似的，拉着男人的手晃了晃，以这个类似摇头的方式代替拒绝的语言一般。
叮锵叮锵。
……
……
男人脸色僵了一下，这几乎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遇上这种类似于“撒娇”的动作。
若是旁人，通常连接近他都会感到胆战心惊，而这个看起来比一只兔子还弱的家伙，做起这种亲昵动作来却是毫不畏惧。
这个家伙……并不害怕他。
这倒稀罕。
“放，手。”他第二次，缓缓地强调了一遍。
并不大的声音，却让那人整个人如同受惊般抖了一下，他慢慢地松开抓住男人的手，在空气中仿佛无所凭依似地徘徊了一会儿，还是轻轻地，手指收紧抓住了男人风衣的一角。
季落城将放在他腰上的手撤回，背转过身，双手插入风衣口袋，毫不犹豫地打算往外走。
这就是他要找的答案吗……
啧。
一阵莫名的烦躁在心头升腾，男人面色沉冷，似乎对自己还是对什么感到生气一般，打算迅速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
衣服的一角却始终被一股微弱的力气牵扯着，那个人在后面踉踉跄跄地追着他的步伐，每走一步就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
叮锵叮锵！
叮锵！
季落城被那声音吵得心烦，回过头，一手抓着他的后领把他拎小鸡似地提了起来。
他感觉到手中的重量……轻得像根羽毛。
“想跟着我？”
男人挑着眉，刻意冷蔑地问道。
那个人漆黑的星眸对上他的视线，抿着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季落城把人丢回地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他随意地插着口袋，转过身去，高大的身影背对着那人。
光在他的身后将他的影子拉长，逆光而立的男人显得冷漠而遥不可及。
那人的眸中闪过一阵莫名的惊惶，直觉地认为会被男人给抛下。
他的唇微动了动，却仿佛失了声，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求助不仅是作无用功，反而还会遭到鄙视吧。
乌黑的眼睫微微垂下。
他终将回到那片属于他的黑暗里去。无人可给予他救赎。
……
站在前方原本已经作势要离开的男人，却突然像临时起意似的，漫不经心地抛下一句话：
“跟得上我的脚步……我就带你走。”
语气依旧低低冷冷。
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嵌着的美丽眼眸兀地睁大，几乎还来不及体悟过男人话中的意味，高大的身影已经头也不回地向着弯曲盘旋的阶梯入口离开，投射进在他视线里的，只有一个高高在上，冷漠而强大的背影。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犹如蝶翼轻振一般。
男人的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像是点亮了他眸中的万千繁星。
他用尽力气支撑着自己站稳，然后跌跌撞撞地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跑得很急，尽管每一步都因为身上被碎石刮擦的伤口而如游走于刀刃一般疼痛，但他却丝毫不觉似的。眸中只剩下那个逆光里的背影。
没有人知道他在听到那一句话的刹那是怎样的想法。
后人只隐约知道，对于这个后来成为整个□□传奇般人物的人来说，少年时期与这个冷漠男人相遇时所听到的这句话，仿佛是誓约加诅咒一般，缠绕了他终生。
他这一生，都在追逐着他的脚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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