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追风》菜籽飞了

39、荒谷神医

　　天色刚刚微亮，一弯残月还挂在半空，晨曦的到来使得它色泽灰暗。

　　文小小一行三人站在荒草丛生的山谷之中，四周被早晨的薄雾笼罩，四下荒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片萧瑟之色。正当文小小不知所措之时，却听到悠悠然然的飘来一段小曲，大约这样唱道：山中岁月短，回首笑百年，人间万事休，唯我独逍遥……
　　声音虽犹在耳畔，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三人正面面相觑之际，忽而间远远的见到荒草丛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身型微胖，头戴一顶破烂草帽，面色红润异常一脸喜气，身穿土灰色粗制麻衣，布带束腰，脚腿高绑，蹬一双草鞋，手持竹竿正牵着一只黄牛犊徐徐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莫非这牧牛老者就是神医夏秋雪？就单看这身穿着打扮也不像隐士高人，反而有八分像寻常的农家老头，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之地何来的耕作老人？文小小心里胡乱猜想，见到老人靠近，十分客气的上前询问道：“请老人家留步，敢问这里可是无愁谷？”那知那名老者对她的问话理都没理，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连头都没回。难道不是？文小小心里暗自纳闷。

　　“魏逍遥前辈请留步！”邱风唤道。就在文小小和江小道面面相觑，不知邱风莫名其妙的喊谁。此时，前面那位白须白发的老者忽然站定，转过身来，笑盈盈说道：“哦？你这个小娃娃怎么知晓老夫的名号？”原来这老人竟然就叫魏逍遥，那邱大哥又是如何知晓的呢？文小小百思不解。
　　“前辈歌中唱到‘此间唯我独逍遥’，晚辈也不过胡乱猜测而已。”邱风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哈哈，哈哈……有意思。你这小娃娃倒是有点意思。”说完走了过来，围着邱风转了几圈又冲着他的脸仔细看了几眼，然后啧啧啧感叹一番，邱风只是毕恭毕敬的垂手站立，文小小也不知这古怪老头在看什么，唯有静立一旁，上下打量着。
　　魏逍遥看了片刻，徐徐说道：“小娃娃，你中毒了吧？说吧，来此的目的可是找我家主人医治恶疾的？”文小小刚想插话，魏逍遥又接着说道：“你这小娃娃实在有趣，我就实话告诉你们，我家主人不会医治你们的，请回吧！”说完就欲转身离开。
　　文小小正准备喝止，就听得江小道一声惨呼：“哎哟！哎呀！娘□□，这鬼催命的，又来了！我命休矣！休矣……”江小道呼天抢地的嚎叫，又突的倒地打起滚来。文小小见此，知道辰时已到，担忧的看着邱风，此刻他面色苍白，额头已经冒出丝丝薄汗。

　　魏逍遥快步走到邱风身前，拿出一方青蓝布带，只见上面插满了大小数十枚金针，他小心抽出数枚毫针，运针如飞的对着邱风人中、少商、隐白、大陵、申脉、风府、颊车、承浆、劳宫、上星、会阴、曲池、舌下十三穴一一施针，待针扎毕，又左右捻转提插几下，过了片刻邱风便略有缓和，这才退针对着江小道如法炮制一番。
　　文小小见他针灸手法施展得炉火纯青，凭那轻巧的几下就缓了痛楚，这神医的仆人便如此厉害，神医本人对化解跗骨之毒想必也不在话下，心里便又多了几丝希望，现下只盼此人能带路寻到神医住所。

　　两人经过施针缓了片刻便开始转好，这痛楚之感较往常发作时日快了三分又轻了三分，三人经过这番对那神医多了几分敬畏，特别是江小道，巴不能立马见到神医祛病解毒，做一副摇尾乞怜状说道：“老前辈果然隐世高人，只是随手几针便祛病解痛，不知？……”不待他献媚完，魏逍遥一挥手说道：“我那点微末伎俩也只能缓你们一时三刻而已。这毒我可解不了！”说完就欲收针走人。
　　“前辈，我们都没见过你家主人，你怎会知道你家主人就不肯医治呢？”文小小见他就要离去，急忙唤住。
　　魏逍遥也不愿与她多做计较牵起牛儿，拉开喉咙唱到：“山路崎岖，路漫漫，随我此间游一遭……”唱了几句人早已在数丈之外了。
　　魏逍遥头也不回的径直走了，正在文小小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邱风说道：“老前辈不是示意我们跟上去吗？”说完领头不远不近的跟在了魏逍遥身后。

　　一路跟随，文小小似乎觉得周遭的荒草毫无变化，前方领路的魏逍遥也一直和他们保持刚才那种不远不近的距离。
　　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周遭的景致斗转星移般的幻化开去，如遮罩眼前的一层薄纱被人突的撩开，眼前景致陡然巨变，山谷之中红枫遍植，虽被晨雾笼罩，仍可见谷底一汪碧潭，湖水潋滟，水面红枫倒影，绚烂斑斓。
　　在那满山红叶里几点白色隐秘其中，晨雾环绕其间，若不是颜色与周遭色彩太过突兀几乎不可察觉。
　　就在三人注意周遭景致之时，魏逍遥早已不知去向，三人只得往白色小点方向行去。走了一刻来钟，只见一堵两人多高的白墙立于眼前，墙脚长满了青色苔藓，墙体历经风雨早已经显得斑驳不堪，这白色斑驳的墙体围合成一座宽大宅院，院门紧闭，门头上挂着一对猩红灯笼，被这晨雾笼罩显得鬼影憧憧。

　　江小道上前轻扣门环，等了片刻宅内却没有丝毫动静，文小小嘟囔道：“莫非真是一所鬼宅？”宅内却传来一苍老声音回道：“那只小鬼清晨在此胡言乱语？”惊得文小小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屁股落地。
　　“吱——呀——”一声响，门打开来，里面站了一位年约七旬的老者，哭丧着脸，一脸阴沉之气，身材瘦高，头戴四方冠帽，身穿团型五蝙捧‘寿’字绸缎襟袍，其袖宽大，下长过膝，脚穿白袜黑履。见此人衣着华美，一副老爷摸样，便暗自猜测到：这神医既然是笨老头的师兄，年纪也应当跟他一般上下，莫非此人正是神医夏秋雪？
　　文小小面露微笑，上前行礼说道：“老先生早安！”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那干瘦老者高声说道。
　　“我说老先生早——安——”文小小高声回答。
　　“你找什么？”
　　“早——安——”文小小见他仍是听不清楚，拔高八度。
　　“这里没有姓安的！”说完就欲关门。
　　站在门边的江小道立马抵住门说道：“敢问先生可是神医夏老前辈？”
　　那干瘦老者不耐烦的说道：“都说这里没有了姓安的。”
　　“老先生，还劳烦你禀告神医一声。就说……”不待江小道说完那老者装作没有听见作势关门，江小道急急塞了一物在那老头手上，接着说道：“此物烦劳你交与神医。”刚一说完，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这老头真是没有礼貌！”文小小气鼓鼓的说道。
　　“咱们有求于他，自然是要受点脸色，最重要是神医他老人家肯出手医治。”江小道反倒替对方说起好话来，文小小更加生气，别过脸去，又忽然想起刚才江小道好像塞了什么给那老头，也不知道是何物件？她心中好奇，又碍于刚才对这他使气，支支吾吾的开口问道：“那个，喂！刚才你塞了什么给那老头？”。
　　“这个可得保密。”江小道就跟文小小抬起杠来，可刚一说完就对上邱风冰冷的眼神，心中一抖，又讪讪说道：“这个，告诉你也无妨。”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十三年前濠山金雕寻得天下第一画师柳源的墨宝，送到神医面前，这才得以救治，方才我送进去的那副，虽算不得市价最高的一幅，却是他为数不多的得意之作，也价值一百六十三两黄金。”江小道面露得色侃侃说着。

　　正在江小道满以为这次一定能打动神医之时，门又吱呀开了一条缝隙，只见一双枯瘦的手伸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副画轴，透过门缝扔了除来，而后门又哐的一响关上。江小道冲上前去，将那丢在地上的画抽捧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拍着上面的泥土，那脸色几乎同茄子一样青紫了。
　　“看来神医也不见得喜欢你这贵重之物嘛！”文小小见他吃了闭门羹心中暗自得意，不过转念一想，如此一来神医面都没见到便被打发了，又隐隐担心起来，不如搬出笨老头的名号试试，思及此，文小小高声喊道：“秦博弟子——文小小前来拜会师伯！”心里祈祷道，笨老头这次你的名号一定要让人家买账才行啊！
　　随着那“吱——呀——”一响，门再次打开，而这次却是却是先前带路的那位魏逍遥，魏老先生站在门边，他呵呵一笑，冲着文小小说道：“原来是家主人的故人到此。失礼，失礼！”边说边出门相迎。

　　三人随他一路来到前院的一处厅堂，待安排三人坐定，又鱼贯而入两名年约十三、四岁的青衫小童前来奉茶递水。
　　“有劳魏前辈了。”邱风淡淡说道。
　　“哪里，哪里。” 魏逍遥捻须笑道，随后邱风同魏逍遥又一番客道。正在二人相谈甚欢之际，一个声音突然打断堂中的欢快气氛，说道：“晚生后辈何须对他如此客气？”几人抬头一看，那干瘦的老者正站在门边，面色阴沉的继续说道：“我家主人有请！”说完便转身径直走在了头里。
　　气氛被他一扰，魏逍遥笑着说道：“他一贯如此，大家不必介怀，这边请吧！”说完做个手势，请了三人，随后也笑呵呵的跟了上去。

　　园内竹叶茂盛，远远见一四角方亭中纱幔轻垂，徐风拂过纱幔随之曼舞，其间隐约坐了一人，正抚弄身前的古筝，曲调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如雷，清冷异常，如冰棱入心，声声夺魂。
　　三人已经等待了大半个时辰，却没得到亭中之人呼唤不敢上前去，只有立于院内一角静静等候。此时，带他们来此的那一胖一瘦两位老者也静立一旁，正被这曲调扰得神情悲戚，那原来乐呵呵的魏老先生一脸愁容，而原本就一脸阴沉的干瘦老者则露出一副悲痛欲绝的神色。
　　几人沉静在那悲鸣的曲调中，文小小转头看了看身旁的邱风，只见他也是眉头紧锁，似有千丝万缕忧愁正缠绕心间，另一侧的江小道则一脸沮丧之色，口中还禁不住的连声叹息。反倒只有文小小此时显得最是平静，虽然那琴音勾起些许悲愁在心中袅袅停滞，却又被她即刻平复下去，她左右瞧瞧，踮起脚跟想将那亭中的人瞧个仔细，却无奈离得太远又有纱幔隔着，任她如何努力也瞧不真切。
　　奏乐中之人自然就是神医夏秋雪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穴位，请大家一笑置之，就是没有经过仔细推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