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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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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新年夜,陈潭和格桑在鄂温克市区一大片雪地里度过,一起的还有很多在海拉尔做生意的鄂温克人。因为几乎都是本族,陈潭出现的时候,大家都有些诧异,格桑说,他在北京救过她。大家热情的招呼着陈潭坐下,拉他唱歌跳舞。
鄂温克人的新年很热闹,冰天雪地里,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烤羊唱着民歌。格桑的歌声很好听,舞姿也很俏丽,在篝火旁,灵动的就像精灵一样。
而那一刻,陈潭想到的却是宁然。在距离海拉尔千里之外的重庆有一家名叫宁舞的舞蹈团,团长是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他叫宁然。他舞跳得很好,在上海和北京跟过大舞团,可因为脾气不好,舞蹈团基本招不到学生,都是靠既是老板也是团长他一个人支撑。可他一个艺术生,虽然之前有些积蓄,但比起房租和开销,无疑是杯水车薪。所以他舞团的房租水电一切费用都是做程序员的陈潭承担。从最初一年三十万,到后来为了宣传增加到六十万,陈潭付出了他能付出的一切,得到的却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
喝光杯子里的烈酒,又有人迅速斟满。那夜,不知道是想到宁然,还是气氛太好,陈潭醉了,躺在雪地上看着月亮和烟花,无声无息哭了起来。他突然不明白舍弃一切逃跑的意义为何,他突然觉得很累。
陈潭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是怎么回的家,就记得有人拍着他的脸叫他的名字,有光毫无预兆闯进他的瞳孔,他想躲却躲不开。
梦里始终都是下着雨的午后,重庆那栋小房子里,宁然和舞团新演员在一起的画面。
那天即便被撞破,大家也没有撕破脸,他很平静的坐下来和宁然谈。他可以离开,但是他想要一句实话,这些年,是否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那个下午,历来牙尖嘴利的宁然什么都不说,他窝在角落里哭的泣不成声,原本被劝到门外的女孩子听到屋子里的哭声一下就冲了进来。她对着陈潭就打,她骂陈潭什么都不懂,激动之下,女孩为了给心爱的人报仇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然后大家就这么纠缠在一起。刀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陈潭手中,然后宁然倒下了。
作为一个有理性的工科生,那一刻,陈潭是想要救宁然的,可看到血的女孩突然尖叫起来:杀人了。
住在老小区的都是上了年纪喜欢围观的大爷大妈,他们迅速把门口堵住,那一刻,陈潭唯一的想法就是逃。
他提上书包,打车到机场,然后没跟任何人辞别就去了北京,之后辗转来到海拉尔。为了怕警察找到,他关了手机,省吃俭用一年,原本要交给宁然的银行卡也不敢用。若不是遇见格桑和张赛,或许他早已死在了海拉尔冰冷的长夜里。
梦很长,陈潭睁眼已经是三天后了,雪白的病房里,暖气开的很足,想到梦里的一切,不安的他想要起来,胸和胃的位置更像是压了石头一样。
感觉到床上的病人动了,一直守着他的格桑放下书走了过来。
“醒了?”
看到格桑,陈潭才平静下来道:“我怎么了?”
“急性胃出血,已经做了手术。医生说在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阿涅别那天,气氛本来好好的,可和格桑朋友跳舞的陈潭突然吐血。白雪上,血红的刺目,格桑当下就呆住了,平静下来,她要几个壮硕的年轻人将陈潭扛上车送到医院里。医生检查,他是长期压力,又大量饮酒造成的急性胃出血。因为醉了没意识,医生不肯手术,一定要家人签字。实在找不到陈潭的家人,格桑在手术单上签上了名字,她承担了他的生死。而在鄂温克族,这样的承诺女子只能许给丈夫的。
陈潭养病那段日子,都是格桑陪在身边,他们聊她的家乡鄂温克的林区,聊为了驯鹿四处为家的老阿妈。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格桑的善意,还是觉得把所有秘密藏在心里太累,他在格桑问他经历过什么时候,说起了他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