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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风横雨狂暂一停 ...


  •   看见那样的笑容的一霎,追命倏然一惊,恍然大悟,急速收腿后退,却已经晚了。

      那木屐在凤翅鎏金镗的一钩之下,再加上追命适才的用力一踹,木屐上的绳带断裂,被中年人挥镗一扬,“呼”的飞向一旁,落在了一侧墙边。
      而追命却赤了一足,站在雨水之中。

      中年儒生哈哈大笑:“追命追命,腿法无双!可惜追三爷光了脚,却怎么抵挡我这锋利绝世的凤翅鎏金镗?!”
      追命凝视那中年人的眼,皱皱眉:“你的脸我的确不认识,但你的声音,我却一定听到过,虽然口气不同,但我可以肯定,我一定曾经见过你!!”
      中年人猖狂的笑声嘎然而止:“怪不得听说追命的追踪术天下无双!!那更不能放过你!不错,这不是我的真面目,可是那又如何?今天,在这里,就是我追你的命!!”
      说着,凤翅鎏金镗一挥,纵身而斩!!

      追命居然微微笑了,穿着木屐的右足一挑,直踹那人裆下,中年人知道厉害,回手格挡。
      追命这一踢却是虚招,一动即回,在地上一点,后跃数丈,那中年儒生的凤翅鎏金镗就架了个空。
      这一踢一挡间,追命已脱了剩下的那只木屐,双足chiluo着立在水洼之中。右臂上的血点点滴滴顺着衣袖滴入水洼,缓缓晕开。

      中年儒生冷笑道:“这样避一避有用吗?你连个合适的武器都没有!!你那作为武器的腿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废物!!”
      随着话语,身形闪动,那凤翅鎏金镗更如疾风闪电一般扑至。
      追命站在那里,淋得透湿,虽然狼狈,却是不动不退,连最擅长的轻功似乎都忘了使用……

      大雨最急的时候,李坏匆匆到了府衙,收了伞,在门口甩一甩水珠,就待往里面走。
      门口那衙役却一伸手,拦住了他。
      李坏笑笑,道:“小兄弟,我是追命的朋友,有点事找他!!”
      那衙役也是笑笑,居然也有一对不小的酒窝:“李坏是吧?!!崔大人说过了,这人不让进去!!”
      李坏心下隐隐明白,于是笑容里就多了一份无奈:“我真的有事找他,他在里面吗?”
      衙役道:“不在,你也不用问我大人去哪儿了,崔大人也说了,不告诉你!!”
      李坏头疼地想:“就这么亲了一亲,追命这小子就受刺激了??这倒有点麻烦!!!”(orz!!!厚脸皮啊!!)
      李坏也不烦恼,继续问:“那我找冷大人可以了吧?冷血总在吧?”
      衙役道:“不行,冷总捕病了!”
      李坏皱了眉,侧身看看府衙的围墙,心想,要不要找个傍树的地方翻过去呢?
      便在这时,却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长街彼端,一架垂帘的木轮轿子在两个童子的护持下向着府衙而来,李坏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脸上浮起了悠然的笑意。

      在电光火石的一瞬,追命动了,那样轻捷灵敏的速度,似乎完全不受风雨的影响!
      那中年人堪堪扑至眼前,追命已身形一矮,伸足疾踢,那样急速的一扫,将面前的水洼里的积水荡了起来,在面前形成一片水雾!
      那中年儒生淬不及防,扑面而来的水雾溅入了眼睛。

      未等那中年儒生应变,追命已纵身跃起,扑近那中年人,抬膝猛撞,用力磕在了那中年人的小腹之上!
      那中年人大叫一声,不及张眼,扬手疾挥,凤翅鎏金镗划出了一道银辉,斩开了雨幕,追命却已退出三丈之外。
      中年人才定神擦水,追命已掠了过来,中年人急忙抬手将凤翅鎏金镗斜斜疾刺。
      追命右手一抬,用铜酒壶“嘡啷”一声振开镗尖,左手拎着的木屐毫不客气的向着那中年人的头上就砸了下去,那中年人向侧面急闪,却已是慢了,“啪”的一下,右边的耳际已被重重砸到,立时血流如注,痛得惨叫出来!

      不远处的年泽俊出身少林俗家,虽然奇招不多,却胜在功底扎实,一招一式虽然没有花俏,却力大沉稳,刀风刮的那对男女连连后退,不敢正面挡其锋锐。
      但那对男女却招式精奇,尤其是那女子,这短剑虽然短,却灵活刁钻,一有空隙就如闪电似的疾刺。
      斗的正激,那男子忽然退开,只余那女子与年泽俊缠斗。
      年泽俊耳听身后追命和那中年人都得风声呼呼,心中焦急,见那女子一人独斗,力有不支,手上的刀更是舞得犹如狂风,直劈那女子的头顶!
      那男子却倏忽返回,手上已多了一杆四尺来长的□□,似乎早就藏在附近的,横里一挡,架开了这雷霆似的一刀。

      那对男女长短配合,远挑近刺,年泽俊立时感到吃力。
      面前只见枪影如花,剑风穿梭,一个疏忽,那男子的□□已突破刀网,“噗”的一声,将年泽俊的右胸刺了个对穿!
      年泽俊惨呼一声,血水从口里直喷出来,洒在面前那两人的身上!
      那男子发力向后抽枪,年泽俊却双目赤红,左手一把握住了胸前的枪杆,右手疾挥,一刀向着眼前的男子用力下劈!
      那女子见同伴危险,急跃而上,挥剑猛刺,年泽俊却理也不理,径自向男子的左肩劈下,刀锋深深嵌入了那男子的左胸,那男子喉中“嗬嗬”做声,却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带着腥味的血红被大雨冲入水洼,丝丝缕缕蜿蜒开来……

      追命黑墨似的长发早已淋得透湿,一缕一缕贴在肩背,雨水顺着发际淌下来,侵湿了睫毛和面颊,手臂上的血色已被雨水冲淡,却抽搐样的疼痛。
      追命却顾不上这些,面前的中年儒生面上染血,眼光怨愤恶毒:“好手段!我果然低估了你!”揉身而上,那凤翅鎏金镗使得有如狂风恶雨,窄小的巷内杀机四散。

      冷光似潮将追命围在其间,追命却化作一道白色影子如一叶轻舟在狂浪间躲避飘摇,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耳畔传来年泽俊惨厉的叫声,追命知道年泽俊必定是失了手,却苦于分身无术,不能相助。
      勉力侧眼一看,年泽俊已被□□刺中,却也力毙一人,那女子正举剑疾刺。
      追命扬手将木屐掷了出去,正好砸中那女子后背,那女子踉跄跌出一步,年泽俊已抓住这一瞬,一刀劈在了那女子后颈,鲜血立时喷了半天高,血水和着雨水一起飘落下来,溅得周围的白墙斑斑点点。
      就是这样一分心,那中年儒生的凤翅鎏金镗已流光似的劈刺过来,追命急急后退,已是稍缓,右肩下方被重重刺入,撕裂样的疼痛立时传来。

      追命将酒壶一抛,左手接过,发力震开塞子,酒水夹带的内劲直击那中年人的头脸!
      中年人闪避酒水,手上劲力微松,追命已侧身脱开镗刃,斜步近身,左手疾出。
      奇妙的一抓一扣,却是带艺从师前学的家传鹤影七式里的一招:鹤不归!一把拿住了那中年人的手肘。
      那中年人半身麻木,大骇,急急发力挣脱。
      追命失血颇多,力气减弱,一时拿不住那中年人的手臂,心里一怒,向着反方向,横里一折,只听“喀刺”一声,那中年人虽是挣脱开来,却也脸色煞白,手肘处已经折断,软软垂在那里。
      那中年人眼见事不可为,转身就走,追命还待要追,却看见年泽俊已缓缓倒下,扑跌在雨水间,略一踌躇,那中年儒生已掠出□□丈远,追不上了……

      方才还满是丁香花的浅香的小巷间,顷刻已是一片狼藉,血水四溢,满目疮痍,追命急点肩上伤口附近的大穴止血,一边冲过去查看年泽俊的情况。

      等李坏找到琵琶巷时,正见到追命赤着双足,白衣湿透,满身鲜血地拖拽着生死不知的年泽俊往巷口来,那一瞬,李坏胸口有怒火燃起,带着杀人的冲动!
      追命望见巷口那个熟悉的灰衣人影,心里没来由的一喜,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一松劲,剧痛的感觉就从肩上涌了起来,眼前一黑,向着湿淋淋的青石路就栽了下去。
      李坏身如飞鸿,一掠而至,一把揽住追命,满手的血水!

      数年前,在芦絮漫天飞舞的芦苇荡里,李坏曾觉得自己一生的心痛都用尽了,只怕从此以后,再不会疼痛了;可是,现在,李坏知道自己错了。
      看着这个说话常常带着笑容,常常做些天真举动的白衣青年这样狼狈的倒下去,李坏居然觉得自己的心口阵阵疼痛,难以呼吸和平静……

      追命醒来的时候,耳边很静,鼻端有似有似无的香气缭绕。
      追命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很沉很沉;想要动一下四肢,却觉得如压着大石,令人喘息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追命才从这样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白色的纱帐,侧头一看,房里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只有一炉安神的檀香在角落里缓缓溢出青烟。

      追命一咬牙,就待坐起,右肩处传来一阵抽痛,令他不由闷闷的哼了一声,重又跌回枕上。
      似乎有人就在门外,此刻听见房里的些微响动,推门走了进来,追命一看,却是李坏。
      追命冲口而出:“李……坏?是谁让你进府衙的?!”说出口,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暗哑干涩。
      李坏扬眉笑笑:“喝水吗?”
      递过来一杯清水,追命勉力撑起身体,要想抬手接杯子,只是这样略微一动,额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李坏很自然地将杯子凑过去,让追命就着杯沿喝了数口。
      追命清清嗓子,又问:“我不是叫人不放你进府衙的吗?”
      李坏笑得狡猾:“你倒是真肯定这里是江宁府衙!?”
      追命“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当然,我追三爷追踪术天下第一,见过的东西一定不会错认!我在这房里住了四天多,我会不认得??”
      李坏眼神清亮,笑意深深,一伸手,在追命的头上一阵乱揉:“会吹牛了!看来没什么事了!!”
      追命大窘:“你乱摸什么!!到底是谁放你进来的,等我好了,去收拾那家伙!!”

      “是我!”门外传来的声音清越宁静,并不是没有温度情感的声音,却透着冰的冷清和寂寞。
      追命一呆,道:“大师兄??”

      木轮滚动的声音传来,金剑推着轮椅自门外进来,屋外的阳光洒进来,只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追命看着那瘦弱却沉稳老成的,几乎还只是少年的青年,却忽然鼻端一酸:“大师兄,冷血的内力给人下毒散了……”
      无情显然也习惯了被这虽然年长于己,却仍保有天真的师弟的依赖,当下只是静静地道:“嗯,昨天我就到了,我约了东南一带最有名的解毒圣手妙夫人,估计这一两天也该到了,倒是你先养好伤再说!!”
      李坏忽然有些羡慕无情,能得到追命如此不保留的信任,似乎自己还要努力啊!

      追命转过头,看看李坏,沉默一会儿,问道:“年泽俊呢?他怎样了?”
      室内一阵默然,追命的眼眶慢慢的湿润,却想起了那一日,在姚成山被杀的翠洲巷里第一次遇见年泽俊时,那个不和善的年轻人的古板的面容。
      追命的拳恨恨的握紧,犹如握着自己的决心:“我会找到那个使凤翅鎏金镗的人!!”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一时静止了,长长三天,江宁府居然再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李坏每天变着法子更换秦淮小吃带来府衙,鸭血粉丝、如意回卤干、什锦豆腐涝、状元豆、盐水鸭、蒸饺、薄皮包饺、桂花夹心小元宵……吃得追命眉开眼笑。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那天那个突然而来的吻,似乎那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只是彼此的心里却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追命唯一不满的就是,这儿的杏林国手何沐春老先生再三嘱咐:“伤愈之前,不得沾酒!!”
      于是追命就像是正断奶的孩子,心里挠得慌,几次溜进府衙伙房里去偷做菜的料酒,都被李坏抓个正着,郁闷得很!!
      只好处处找水芙蓉磕牙,打闹一番,解解闷气。
      无情却趁着这空,把证物、案卷和追命、冷血之前的彻查情况细细梳理了一遍。

      第三天的下午,春风暖暖,照得人昏昏欲睡。墙外
      传来小贩叫卖的声音:“甜甜的酒酿啊!!卖甜酒酿啊……”
      追命眼睛一亮:何老先生交代不可以喝酒,没说不可以吃酒酿!!!
      虽然肩上还疼着,腿脚却利索的很,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
      才要跨出府衙大门,就撞上了一个人。
      那老头子正往里走,却不防追命风一样卷了出来,登时撞了个四脚朝天,哎哟哎哟叫唤起来。
      追命一看是个摇摇欲坠的古稀老人,当下慌了手脚,唯恐把人撞坏了,急急忙忙把老人扶了起来,上下查看。
      那老头子晃了几晃,算是站稳了脚步,举起手杖就在追命身上乱敲。
      追命理亏在前,不敢回手,乖乖地让那老头敲打,心里疑惑:“这老头子好大的手劲啊!!哎哟哟!!”连连跳着脚,蹦开去两三丈。
      那老头算是出了气,斜着眼问道:“无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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