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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笑谈染府喜迎客 ...

  •   自从任染殇升了官,又深受拓跋魁剑赏识,一时间也就成了朝廷名人,自然而然,来任府走动的人也就多了。对于名誉而言,这是人人都求之不得的荣耀,但对于只读圣贤书的人来说,这根本是天降的灾难。
      素来喜静安于研读的任染殇终不堪忍受,几乎天天都被往来不绝的客人闹到暴跳如雷,恨不得将大门贴上封条,索性来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两眼不见装瞎子。
      只是这计划还未等实行,大清早又来了新客人。
      家丁垂着头大气不敢喘,畏畏缩缩,弱声禀报:“大人……那个……客人……”
      “说我不在,赶出去!”任染殇紧拢丘眉,一脸厌恶地驱赶家丁去传话,重复的事情,这些天不烦也厌。
      但是人还没来得及去通报,外头的声音倒先入内来:“怎么,连我也成好友你拒绝往来对象?真是薄情寡义啊……”
      这是!!任染殇连忙挥手让家丁回来,一扫他日行为,直接起身亲自迎向门口,嘴里倒也不闲着,毫不留情便道:“擅闯私家大院,为兄也是好大的气派,胆是越来越大了。”
      “哟,跟我也摆起身份来着,任弟升官就忘兄长了,唉,伤心,伤心啊!”满口虽是浓浓哀叹,但满面的笑容却是骗不了人得愉悦。
      此人有着鹅蛋圆的面相,也就是常人言的娃娃脸之典型,与昔日访客相比显得甚是和蔼可亲。而他笑起来时,脸颊旁两坨浅浅的酒窝更显得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官人的做作;最令人佩服的是,此人言行举止只见得自我豪放,从不畏忌他人侧目,着衣更是千奇百怪,有时竟与家丁无样;不过今日还好,大抵是为了恭喜任染殇加官进爵,穿得隆重得体。
      难得没见他怪模样过来,任染殇也一扫几日来不快,终于露出点喜色,“御史大夫真是言重了,在下再大,也不过一介尚书罢,又怎敢在墨大人面前炫这小小官职呢?”
      来者一听,顿时垮了脸,不爽吆喝道:“别跟我提官位,想来就气!明明我比你小上数岁,长得更是比你年轻英俊、帅气潇洒、风流倜傥、无人可及,偏偏这个该死位子害得我只能做兄不能道弟,折寿啊!”
      看热闹而来的家婢们闻言纷纷遮脸掩唇偷偷笑着乐,谁不知道这司空大人平日里最爱仗着自己的面孔看上去比较嫩,固常常一脸得意地虚报自己岁数。
      照自家主人的评价就是——整一老不休。
      “既然为兄亲言不提官位,那么接下来就切莫提及了。”
      “哟,你这狐狸老弟,怎么又摆我一道。”嘴上虽那么说,也未见他有何懊恼,依旧笑得灿烂爽气,并且敞开手臂道,“染殇,最近是否被撇屈得难受啊?来吧,为兄的胸膛借你靠靠,以表安慰。”
      看着他一副慷慨牺牲自我的模样,任染殇大抵也是被逗乐了,不得不松懈下面容,无奈道:“墨兄……想必你也不是为了借我胸膛而来吧?”
      “好说好说,借你升迁之际举家来看看你么,看我多好!”哪像他,闷在家里都不知道来访,做兄长的有此弟真是家门不幸啊。
      “这么说,兄嫂也来了?”任染殇不由左右张望,却不见大院内有熟悉的身影。
      “不止,不止,”卖了下关子,满意地看到任染殇狐疑的表情,他才又道,“小女也来了。”
      “那人呢?”
      “还在门外轿子里。”
      任染殇顿时瞪大了眼,亏他还说得出口!于是也不顾什么礼节、什么庄重了,带着人马就风风火火往家门口赶,边走边斥责:“这快深秋的气候,你当外头风和日丽堪比夏日么?若嫂子侄女冻坏了身子咋办?说你为兄,真是吾之过错!”
      “拜托,是你不让我们进好不,我可是尾随家丁偷溜进来的,否则还不白跑一趟……”
      “墨孜朔。”任染殇沉下声音,回头瞪他。
      “得得得,”被点名道姓,他也只能灰溜溜摸摸鼻子,息事宁人,“我不该装客人不让家丁先禀报我名字,我不该站在庭院里跟你东拉西扯,我更不该偷溜进来不管妻女,为兄错了成不?”
      话说这到底谁是大谁是小来着?真闷心。
      出了大院,众人远远便见几个奴婢牵着贵夫人的手向门堂内走来,任染殇一个箭步迎上去,抱拳鞠礼,“嫂子远道而来,任某有失远迎。”
      “呵呵,是我们来得唐突了,又怎能怪任弟。”素白的长罗裙,毛皮袄披肩,虽裹得严实,素得朴实,却依旧不能遮掩苏钰南乡水秀、清丽佳人的柔美之态;只见瘦小玲珑的脸颊泛着淡粉,两行细弯的翠眉下杏眸含笑,莹莹娇柔,挺俏的鼻翼,水唇不点而丹,白皙无暇的颈项配戴着浑润的南海宝珠,翡翠镯则圈圈倚在柔若无骨的细腕上,显得宁静端庄、富态安详。“倒是孜朔,果真被任贤弟斥责了吧?都说别开玩笑了。”
      “娘子说得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小生就是一命苦啊……”从后头慢悠悠跟上来,墨孜朔摇首哀怨,就差没望秋悲吟一曲了,“那时明明娘子也笑着颔首的……”
      苏钰笑意更浓,直接略过了墨孜朔的啰嗦,掩唇道:“贤弟的新嫁娘呢?上次婚宴未见成,此次定让我看看这位贺兰氏吧,望任侄可别金屋藏娇,舍不得露脸。”
      “这话讲的,”任染殇蹙上眉头,再次抱拳深深鞠躬,“倒是嫂子不怪罪在下另续他弦,任某惭愧,再此感激不尽。”
      苏钰连忙执起任染殇的手,扶起身来,从容解释:“哪会怪罪,你想太多了,要知缨儿还小,是该找个母亲照顾,你也正值壮年,怎能无妻独过?唉,是小妹薄福,辜负了任弟的真心,望这位贺兰夫人能与贤弟恩爱携手,不离不弃,共享人世繁华,也算了却小妹在天之灵。”
      曾经的妹婿,如今是丈夫的好友,任染殇无论从人品还是学识,亦是人中之龙,深得苏钰嘉许。有夫如此,本是自己小妹无上的幸福,可惜她却早早撒手而去……
      她忠心希望任染殇能过得更为舒适,不仅仅是事业有成,更能家庭美满幸福。
      “任某不会违了自己的誓言。”
      “贤弟,那贺兰氏呢?”苏钰边说边左右张望,照例来说,这当家主母也该出现了才是。可惜左看右看,未见人来。
      任染殇为之失笑,收回了自己的手,挺直身体才彬彬有礼道:“内人带着缨儿去华阳赏菊去了。”
      “咦?那我岂不是见不到缨姐姐了?”小小的一声惊呼,清脆而雏嫩的童音打破了大人们的谈话,众人纷纷向发音的来源——从苏钰身后探出来的小脑袋望去。那是一张小而精致的脸庞,虽然还雏嫩未发育完全,却已眉如翠羽,乌眸水莹,肌嫩而白雪,小小的樱唇微笑着,露出贝齿,看上去便是极为讨喜的女娃儿。
      还未等竖在那的人反应过来,小娃子便笑嘻嘻得往任染殇身上扑去,口中甜甜地叫:“染染叔!欣欣来看你了!”
      “语欣,不得无礼!”
      苏钰来不及阻止,只得在身后责备;而墨孜朔则更郁闷了,心里不是滋味,怎么女儿就没有对他那么亲热呢?好歹他也是她亲身老爹啊!
      “小语欣真乖,染叔吾很欣慰啊。”抱起孩子,任染殇用鼻子蹭了下不安分的小家伙脸颊,又见墨语欣笑得更是欢甜,心里不禁喜滋滋起来,便将她举过头顶,逗着孩子玩耍。
      “语欣,你该叫他任叔叔,不是染叔叔。”苏钰一边无奈撇了眼毫不在意的任染殇,一边指导孩子的认知来。
      而任染殇也很快就倒戈到小语欣那头,还未等小孩子撅嘴抗议,便先说:“没事,染染叔听着亲热,就让小语欣这么叫吧。”
      墨语欣听着任染殇帮他,也乐了,于是胆子大得回头对娘亲做了个鬼脸,然后扑进任染殇怀里,撒娇言:“还是染染叔最好!”
      “唉,染弟啊,我家小女要被你宠成坏小孩了。”墨孜朔也不禁改口,跟着一起逗乐子。不过这话刚叫完,任染殇瞬间严肃的回过首来对他道,“任某不是染某,为兄不可胡乱称呼,有损汝读圣贤书之威名。”
      “这这这!根本是差别待遇!!”墨孜朔忍不住吹胡子瞪眼睛,凭啥女儿行,做爹得不行?
      众人见之,纷纷哑然失笑,任染殇也不禁摇首叹息:“嫂子,我怎么觉得你这是眷养了两个孩子,刚好一小一大。”
      “这下可知妾身的辛苦了吧。”苏钰大体地微笑着,颇有一家之母的仪态,她含笑将丈夫与女儿的举动纳入眼中,尽是幸福之色。
      嬉闹的言语,变幻多端的表情,连一旁丫鬟侍卫也忍不住忘了身份,跟着窃笑起来。
      等这几个主子在屋外闹够了,众人才移驾回主屋。
      这是任染殇升官后首次开怀,于是吩咐重人大摆筵席,任府上下顿时热闹起来;席间因不分宾主,墨孜朔更是得寸进尺,变着法子是要灌晕染府这一家之主;苏夫人则俏笑着旁观,手里忙活着喂小女用餐,不参合这哥俩不知是第几出的闹剧。
      正当墨孜朔举起灌满白酒的瓷杯硬递在任染殇跟前不得不喝之时,用餐厅的檀香门猛然间被撞得怦吱直响,秋夜的寒风随即蜂拥而入,吹得众人是一阵惊呼,连忙裹衣护烛,却已然为时已晚。
      黑暗霎时笼罩了下来,家婢嚷嚷着,混乱地应急着。
      而任染殇则在松口气间被最为熟悉的气息贴身。虽然暗淡无光,但他还是放柔了神色,情不自禁收拢手掌的力度,轻易便将擅闯者拥在怀里。
      女婢终于在黑暗中摸索到了火源,急急将灯点上,这才发现厅内竟又多了个人,于是齐齐道:“夫人贵安!”
      原来这小小的骚动,是夫人搞得鬼呐!众人恍然大悟。
      靠任染殇最近的墨孜朔当然是在第一时间内便晓得有人靠近,不过任兄未动,来者又不带任何杀气,自然也就没管闲事,这灯一亮,果真是看到弟媳的脸孔,不由嘲笑起来:“贺兰氏真是与众不同,连回个家也这般的惊天动地呐。”
      “哎呀,要不是你硬灌我家染殇酒喝,妾身也想端端庄庄地出现啊!”贺兰舒楼一挑眉头,叉腰吆喝起来,分明一副“欺负我相公就是汝之错,有种干一架”的气势,墨孜朔是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位夫人能端庄到哪里去的样子啊……
      司空大人要笑不笑得嘴角都快抽搐了,这厢边苏夫人则细细打量起突然闯入宴席的女子,不似南方闺秀的自己,贺兰舒楼拥有北方游牧民族高挑丰润的体质,豪爽的性子看上去有些大大咧咧,敢爱敢恨,但这并不意味她生来粗犷;相反,这位贺兰氏堪为北方倾国佳丽,眉如远山,明眸似珠,朱唇皓齿,挺直的鼻梁更是带着一抹异域风情,令人忍不住便想多看几眼。
      和墨孜朔没闹上几句,舒楼也看见了注目着自己的苏钰,她大大方方地予以一笑,便倚躺入染殇的怀里,半是娇嗤:“新客人也,怎么也不跟我介绍介绍?”
      “这不是一进门就大闹折腾着,哪有时间?”任染殇无奈,贺兰氏虽是北方大氏族,规矩却远远没有南方人来得繁琐,固从小养成了贺兰舒楼豪迈且不拘礼的性子,颇让他头痛,“墨兄,嫂子,抱歉,让你们受惊了,是任弟管束不严。”
      “怎会,弟媳这叫活泼向上,惹人惜爱呐。”墨孜朔一脸憋笑,却大言不惭道。贺兰舒楼直翻白眼,嘴里不由咕噜“太虚伪了”。
      而苏钰也算欣赏完了这对新婚燕尔的互动,于是满怀笑意对着贺兰言:“这说明弟媳健健康康,有望给任弟添个大胖娃子。”
      不是吧?!!贺兰舒楼顿时脸色惨绿,庆幸自己进门还未曾进水,否则非喷得她一脸茶迹不可。她不由内心连连哀嚎,这哪壶不提哪壶开啊,果然妇道人家想到的就是繁衍后代,生生生!但自己看上去很像母猪么?!怎么看了半天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任染殇知道苏钰一直遗憾苏瑛未曾给自己留下个儿子,但他同时也了解舒楼的想法,于是轻轻顺着妻子的发以表安慰,半似认真的替她回答:“楼还小,这年纪便先让她快活吧,不急这时,再者任某已有缨儿,所以无恙。”
      “生子生女终有不同,仁弟切莫忽视。”苏钰轻抿一口浓茶,悠悠而言,“像我未曾生下一男半子,不经便觉愧对墨家祖辈……”
      “哎呀,娘子!莫提莫提!我喜欢女儿可胜过儿子啊!不要什么儿子也罢呐!看看我家语欣,多乖巧可人;再看看东边那王家小兔崽子,这才真正是败祖业的料,还赶不得打不得,比较比较还真是女儿来得好啊!”墨孜朔见风头不对,早跑到了苏钰身边,深情款款地宣言自己绝对不喜儿孙,生怕娘子又陷入自责中去。
      “墨兄说得极是,养老送终,非只有儿才可么,俗话说女儿贴心,男儿操心,多事不如省事么,”任染殇摆手,以和善的言语宽慰苏钰的心结。
      “是啦是啦,任弟接得好,还有娘子啊,女儿在的时候,莫提这个问题呐!”要是给孩子留下心里阴影那还得了,自家的语欣,向来被自己当宝贝护着爱着,独享父母关爱,怎可能愿有个弟弟之流。
      苏钰撇了他一眼,没好气:“我何时会在孩子面前说,真是。”
      “咦?那语欣人呢?”众人这才发现本在一边饮食的孩子忽然便那么失踪了。
      苏钰叹息,这群人还宣称是高手呢,怎么各个驽钝成这般,少了个孩子都久未发现,“我想,恐是看到贺兰氏来此,便偷偷溜出去找任缨了。”
      也是,小孩子难免便想找年龄接近的人来玩,他们这群“老头老太”还是自己聊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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