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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二章 诺 ...

  •   曼舞看了看天,总觉着也许什么就要在不久的将来发生了。
      “我……虽然追云星暂时被压了下来,但是我还是一个随时随地就会死的人。又回到了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的日子里,我心里真真有些不好受……”
      假面没有停顿过,声音却是透过面具传了过来,“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了,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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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凤翔宫,曼舞站在殿门口,看着外面泱泱而过的水流,一时恍如隔世。
      此时正是深更,曼舞站在门口却步不前,不知道琰烈是否已经安寝。
      假面将他送来就已经走了,曼舞只能一个人对着紧闭的深宫大门,不敢敲门,也不敢后退。
      曼舞踌躇着蹲下了身子,抱着膝盖,在想一个应对的法子。
      门“吱呀”两声,隙开了刚好能过一人的距离。曼舞就这样抬起头,看见了里面消瘦了许多的琰烈,他扶着门框,低头在看她。
      两相对望,曼舞张了张嘴嘴,喉咙干涩的不像话,“烈烈……”
      琰烈轻轻的垂下了手,也同样蹲下身子,眼睛没有离开她半分,良久,粲然一笑,一时间即使是黑夜也让曼舞感到了犹如白日一般的光泽。
      他将她拥入怀中,怜惜地亲吻着她的鬓角,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曼舞半跪在地上,窝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怀中的温暖,聆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蓦地呜咽出声。
      这一刻,突然就明白了,心之归处,才是吾乡。
      琰烈将她抱回了殿里,大殿里只有一个秦受侍候着。曼舞对他笑了笑,还没来得及打上一声招呼,就被琰烈给带进了内殿。
      曼舞被琰烈放在床上,琰烈一点一点地亲吻着她。当他的手,抚上她的腹部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他看着她,似乎是要曼舞给他一个解释。
      曼舞伸手拉住他,只是一笑,轻声道,“我跟琰御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身上的追云星跟他种下的情蛊产生了作用,反而导致了孕灵草的发作,这样的解释你可相信?”
      琰烈像是轻舒了一口气,而后将脑袋枕在曼舞的肩窝处,“我并不是在意这个孩子,而是我害怕,因为有了孩子,你会对皇叔念念不忘。”
      他抬头看着曼舞,眼神很真诚,“曾经有人说,得到一个女子的身子就会得到这个女子的心,且天底下的母亲都会对孩子的父亲有一份执念,我生怕你也会这样……”
      曼舞无所谓的耸耸肩,她揽着琰烈,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才不会有什么执念呢,孩子就是上辈子的债,我才不要生个债主来自讨苦吃……”
      琰烈低低的笑了开来,伸手在曼舞圆鼓鼓的肚子上抚了抚,“我多希望有这样一个债主,属于我跟你的债主。”
      曼舞脸上有些热,没有再说话。琰烈的意思太过明显,她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曼舞侧头想了想,若是自己也有这样一个孩子……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如果是琰烈跟她的孩子,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更深露重,曼舞本就累了许久,在琰烈的怀里没多时就睡着了。琰烈的视线逡巡在她的脸上,他支着脑袋,就着昏黄的光线,看着她眼下有些青痕,眼神愈发疼惜。
      一想到远在襄王府的琰御风,琰烈的眼神又暗了暗,将曼舞往怀里收了收。这一次,说什么他也不会再放手了。
      正是琰烈胡思乱想的时候,假面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落在了殿里。琰烈坐起了身子,侧头看了看假面,不知他何故造访。
      假面的眼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了一下,面具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曼舞既已回来了,那我应该跟你说一说,她身上的毒并没有解。”
      琰烈神色有些凝重了起来,他轻手轻脚的越过曼舞下了床,示意假面到外面去谈这桩事情。
      假面无所谓地去了外殿,琰烈立刻跟上他,出了好远,才问道,“不是说情蛊跟追云星发生了效果么?”
      “那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假面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他负手而立,看着外面的月光照进了殿里,“但是,我已经找到了如何救她的办法。”
      “哦?是怎样?”琰烈一听,立刻就高兴了起来。
      假面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到时候,我会将她带走,至于是什么法子,你只要相信,我永不会伤害她,便已足矣。”
      琰烈挑了挑眉,算是对这句话的回应。
      假面在面具下的嘴角略微牵起,他看着琰烈的眼神格外的深邃,他说,“如果,你是她的归宿,那么请你让她安稳至生,无忧无惧。她想回到你的身边,便是抛却了墨子谦。我相信你的大度,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为难她。”
      他顿了顿,看着琰烈有些严肃的神情,他反而放松了许多,“她吃了许多苦,这些苦,不是一般的女子就能受得。她的心其实很小,会为很多事情烦恼。追云星在她身上即将毒发的时候,她每一日都在害怕,所有清醒的时间便是在害怕中度过。她不是怕死,只是害怕你们为他伤心,害怕那些好不容易才变得舍不得的人因为她而万劫不复。她自从来到这边,过的其实并不好。所以请你一定要珍惜她,爱护她。虽然我不是很乐意将她交给你,但是毕竟,这是她的选择,我会尊重她。”
      琰烈有些诧异于假面这样冗长的谈话,但是深知假面的反常,他才不好多说些什么。
      “也许在你看来,你的江山很重要,但是在我看来,你的江山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假面深吸了一口气,在只有月光的大殿之中,仿佛这口气都能透出一阵一阵的回响,“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要紧的事情是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心有所依,人才有了支柱,有些人将这种守护这种依凭称作信仰。曼舞是我生来便有的信仰,所以我将她当我的命一样守护着,若是以后,我有一天,不能将她奉若至宝,藏于心上,那请你代替我,免她下半生的愁苦忧劳流离烦扰,保她一生长安快乐,荣华富贵。”
      饶是琰烈,也不得不为假面话中的深意动容,这就像是一个告别仪式一样郑重,假面的每一句话里面都透着临别一样的讯息。
      也许假面说的很对,信仰是心之所依,他的信仰以前是江山,也许到现在依然是江山,但是不得不说,曼舞正在逐步击溃这样的信仰。
      琰烈自认没有假面这样的毅力与风度,他一直以来便如他所言,将曼舞当做了生命,从不停歇,从不停止。
      琰烈敢说,他对曼舞的喜爱从未输过墨子谦一分一毫,但是他不敢说,他对曼舞的爱能与假面比肩。
      世上,再也没有比假面更简单的男人。
      但是,世上,也再没有比他更复杂的男人。
      只是这样的男人,无疑才是他感情路上最大的对手,即使对方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
      月儿静静地挂在天边,大殿寂静,一点声音也无。琰烈垂眸在想着事情,假面负手而立,自有一股淡漠风华。
      一时无话,唯独曼舞还在内殿睡得深沉。

      皇后回了宫成了辉阳最大的新闻,一时间,举朝震动,群臣纷纷上书贺喜,并且提议要将封后大典择个吉日举行。
      琰烈自然大喜,封后大典被提上了日程,辉阳王朝上下顿时开始忙忙碌碌,准备起了所谓的大典。
      曼舞自然是不用操心这些有的没的,到时候只要走走过场就完了。琰烈将她保护的很好,但是保护的很好的同时,便是被困在凤翔宫之中。
      当然,这种被困只是她自己造成的。
      经历过了大风大浪,曼舞很是珍惜现在这样的日子。毕竟能安安分分呆在自己的家里,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自回宫来再没有见过一个外人,甚至连平时经常出入于凤翔宫的人都没有见过。
      曼舞虽然有点疑惑,但是也没有去问过琰烈什么。
      今天正好是琰烈出去早朝,却不想迎来了曼舞回来之后的第一个客人,那便是琰御风。
      才短短几日,琰御风已经消瘦了许多。曼舞将他跟琰烈比量了一下,仿佛两个人在那一夜间就开始换了一个人似的。
      现在琰烈意气风发,而琰御风萎靡不振,活脱脱就是当时的一个翻版。曼舞不知道对着这样的琰御风说什么才好。
      琰御风走进来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拦住他,当然另一半原因也是因为凤翔宫着实没有什么别人。
      琰御风一上来,就拔出了腰间的软剑抵着坐在榻上发呆的曼舞。
      曼舞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就抬头看着琰御风。琰御风眼睛有些血红,看着曼舞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哀伤。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僵持了许久,琰御风有些恶狠狠的开口,“你就不信我会杀了你么?”
      曼舞皱眉,抬起手伸出两指捏住了薄薄的剑刃,将剑移开了一些,“你不会杀我的。”
      曼舞所说的话颇有几分劝人放下屠刀的意思,只是琰御风举着剑的手竟然开始有些微微的抖。
      他垂下手,剑已经落了地,深深地看着曼舞,却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沉默,曼舞不知道如何应对他。她站起身,琰御风便退了一步。
      曼舞有些好笑于他的防备,而后突然明白,当时的桑媚再也不复存在。她已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时随地都能靠近琰御风的人。再也不能以自己是琰御风心尖尖上的那个人而沾沾自喜了。
      有时候,人总是那么奇怪。明明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想到曾经有的一切突然失去的时候,就会变得那么的不自在。
      琰御风颓然地坐倒在地,将脸埋在手中,传来了一阵阵的低笑声,像是他就疯了似的。
      他说,“你可曾见到我的妻子?”
      曼舞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却自顾自的已经继续了下去。
      “因为不想吸食我的血液,所以在最近一次毒发的时候,趁我昏迷,她便带着我的孩子走了。”琰御风将头抬起来看着她,一字一顿,“孩子已经五个月大了,再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出生了。等孩子出生了,再长大一些,我想带着孩子跟他的母亲去草原上生活,那里无忧无虑,每日只要放放羊骑骑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草原上的生活,是我妻子始终向往的生活……”
      曼舞听着他的话,他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没有那么的悲伤,但是曼舞却觉得嘴巴里一阵一阵的在发苦。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跟琰御风说,他们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但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女子,但是桑媚毕竟不是她,她没有办法去代替桑媚回答琰御风什么。
      索性这样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琰烈就回来了。他进来的时候,看见这样颓唐的琰御风,自然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看他回来的急,曼舞自然是知道有人给他递了消息。她笑眯眯的上前将他外面披着的大氅给退了下来,然后交给了旁边的秦受。尔后,又帮琰烈整了整领口。
      这动作做的分外自然,但是看在琰御风眼前却是格外的刺眼。
      当然,这明显是曼舞做给琰御风看的。
      琰烈当然是看出了门道,倒也没有阻止曼舞的动作。
      琰御风踉跄着爬了起来,而后径直就走了出去,也没有行礼也没有如何,他走到门边,忽而顿足,轻声道,“方才说的那些,便是我妻子对我说的最后一些话。我将它当做是我对我妻子许下的一个诺。只要她有朝一日会回来,再对我说起当时的那些话,无论如何,我都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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