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16杰森生贺番外 ...
-
（一）
告别了高中的格蕾如愿地考上了心宜的大学，也跟提姆开始交往了。不过，一直坚持“才刚”开始交往的只有本人，而提姆也只是附和。
毕竟在其他人眼中，他们早就跟“正在”交往没两样了，所以被告知这消息时，也都露出“嗯嗯嗯你们开心就好”的表情。
当然也有不那么满意的人，那就是把她视为自家小孩的克劳迪娅。
克劳迪娅自认是开明的家长，格蕾成年了，也不算早恋，而且连格蕾的父母和哥哥都不介意，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说。
她承认那只小红鸟自小就聪明，对格蕾也很好，但随着他长大，在某些方面真的愈来愈像布鲁斯了，比方说那种为了预防危机发生而对身边人和事物的掌控欲。
好吧，这都不是重点。
她就是看不过眼自家崽被吃得死死的。
早在格蕾高中时期，在定下了上大学后才恋爱的约定后，那只小罗宾就开始给小狐崽织网。即使还没放假，他也会拿补习作为借口，或是说要劳逸给合，每周总要拉上格蕾见一两次面，顺便打探近况。
而她家崽崽也傻傻地往网里钻，半点都没想挣扎出来。
好几次克劳迪娅跟布鲁斯作定期心理咨询时，都“正巧”遇上格蕾到韦恩家让提姆辅导她数学。
她“路过”客厅时，还看到那只小鸟凑得很近，几乎是额头相抵地跟格蕾讲题。
还有格蕾文凭试最后一天，提姆还特地坐飞机到香港，用找卡珊德拉商量B交代的任务当借口，其实就是去考场外接人。
呵。
回想到这里克劳迪娅就生气了，那天她本来想约格蕾一起吃顿饭的。
看来韦恩家几个小子训练还不够，过几天跟海拉一起给他们上上课好了。
她是很宠孩子的家长，真的，真没有棒打鸳鸯的打算，没有。
她想打的只是鸳鸯中那只雄鸟：）
（二）
格蕾觉得自己说不定有当谍报人员的天赋。
正当她对自己的秘密潜入刚生出一丁点自豪时，她就感觉自己后脑上抵了个冰冷的硬物，还有近似手//枪上膛的零件咔嚓声。
完蛋。
她收回刚刚的想法，对不起，她是一只菜鸡。
她默默捂起双耳，果然，身后那把熟悉的男声饱含怒意地响了起来：“我记得我对某位莱茵小姐说过，要过来哥谭的话得提前说一声？”
她辨解道：“我、我现在不姓莱茵喔。”
“怎么？你已经要姓德雷克了？我记得你才刚满18岁不久？”
“不是，而且我们、才、交往、不到三个月！”她恼羞成怒地大喊，想要转身，却感觉后脑上那个危险的东西又往前了一点点，当场能屈能伸地求饶：“呃，是我错了，你能不能先把那东西放下？杰森？杰伊？我温柔善良的好姐……咳，好朋友？”
“别那样叫我。”他轻嗤一声，刚刚这小矮子是不是想喊他“好姐妹”？一天不教训就能飘到哥谭滴水兽上观景了？
尽管杰森心里已生出训小孩的108种方法，但最终还是如她所愿，放下了那东西。
格蕾感觉到威胁解除了，立马往前踏出一大步，然后转过头用痛心疾首看着他说说：“我们都认识多久了，你居然、你居然用枪指着我的头？万一那东西走火了怎么办？你怎么能这样？”
杰森：“……你这变脸和表演的技能到底是跟谁学的？”
格蕾收起那副表情，回以一个笑脸，并道：“跟布鲁斯叔叔？”
“那你的‘布鲁斯叔叔’有没有告诉你我跟他认识多久了，而我前不久刚把他狠揍一顿？”
她抬头看向他还带着瘀青、贴着纱布的脸，一脸复杂地说：“你确定不是他把你……”
话没说完，瞧见那双渐凶的蓝眸，她便识趣地闭上嘴。
格蕾，干啥啥不行，认怂第一名。
杰森一边把药箱拿出来，一边没好气地问：“所以，你来干嘛？克劳迪娅不是已经解除了你去提姆那边的禁令了吗？”
他所说的正是格蕾会把兔子洞出口定点在此的原因。
提姆比她早成年，再加上达米安·韦恩到来的缘故，他也像这个家的“传统”一样，脱下了罗宾的制服，如今正以“红罗宾”之名走上了单飞之路。虽然还是会回韦恩家，但他有更多时间都会待在泰坦塔或是自己在市内办置的房子内。
这就方便了格蕾，即使她用兔子洞的能力前来哥谭，也不必像之前那样传送到不知哪个小巷子里。
但克劳迪娅可不觉得这“方便”。
当时格蕾正处于高中的重点学习时期，再加上她还没成年，跟提姆的相处肯定是会受到关注的。
他们固然相信提姆不会做出伤害格蕾的行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家长对女孩与异性相处的担心向来比较重。
这个“家长”也包括格蕾自己的家人，要是让她父母知道她频繁地进出一个男孩子的家……虽说只是补习，但还是会不放心。
于是，克劳迪娅跟格蕾约好了，考完公开试之前，她都不许单独前往提姆的房子。
提姆自然也是同意的。
再者，若是格蕾在他外出时偷偷来哥谭，遇上危险怎么办？万一她不小心遇到流氓，或在不知哪个角落撞上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就麻烦了。
就这样，格蕾在考试结束前要到哥谭，都得事先通知，且必须落在韦恩家、克劳迪娅家或杰森的安全屋。
但由于她不想打扰到布鲁斯叔叔，达米安来了后她跟他也合不来，她就很少去韦恩家了。又自从她去克劳迪娅家时不小心撞见克劳迪娅跟海拉在亲热，她也再没有定点在莱茵家过了。
顺带一提，那一次，在死亡女神的眼神下，格蕾觉得自己真的要去尼福尔海姆走一趟了。
格蕾：在死亡的边缘试探.jpg
对于杰森质疑自己到来的原因，格蕾显得有些不爽，反问他：“我就不能是来找你的吗？”
“说吧，又做错什么了，还是那恶魔崽子又惹你了？”
“啊？”
“那就是又想给提姆惊喜了？”
“不是！他的生日已经过完了，其他惊喜我也会自己安排好。”
杰森熟练地帮自己在今晚行动中增添的新伤上了药，并道：“那真是出奇了，除了要我帮忙或者收拾残局的时候，你还会主动想起我？”
“在你眼中，我就只是个麻烦精吗？”格蕾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满脸都写着“我好受伤”。
“也不是。”
“那是？”好像又没那么受伤了。
“你还是个呆瓜。”他哼笑一声，指了指桌上的汽水瓶子，“我认识的人里会把这个当作枪的，你是第一个。”
什么？她脑子当机了近一分钟后才反应过来，刚才对准她脑后的原来不是枪，是这个瓶子。
可恶！
深呼吸，格蕾，别忘了自己的任务！
她冷静下来后，模仿着某种轻佻的语调说：“你可太伤我的心了，小杰鸟。”
“谁告诉你这个称呼的，还有这语气……是罗伊？”杰森揉了揉额角，像看一个令人不省心的孩子般头疼，“你都跟他交流了些什么？”
“事实上……是他告诉我今天你会回来哥谭的。”她果断卖了认识不久的队友，并把矛头对准杰森：“谁叫你最近总是失联，迪克都好几次发消息问我了，连布鲁斯叔叔都跟我打探过。”
杰森一挑眉，问道：“打探？你确定不是那老头子换身黑衣服，你就套都不用套就把事情通通说出来？”
“咳……给我留点面子。”她心虚地移开视线，声音也弱了下来，但还是理不直气也壮地说：“你最近不在哥谭，到底搞什么去了？”
“你没从罗伊那里问出来？”
格蕾突然沉默下来，片刻过后，对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你有一个很好的队友。”
她一直很清楚，她可以是他们的家人、朋友、恋人……但不会是战友。
蝙蝠侠有罗宾，夜翼在哪个团队都不成问题，提提也有少年泰坦，但杰森不一样，他选择了跟布鲁斯叔叔他们都不同的道路。
这注定了他们可能同行，但大多时候不会并肩。
他选的那条路真的很冷，也很疼，格蕾不想看到他在遍体鳞伤时也只能孤身一人。如今有人能跟他互相支持，她是真心地替他高兴。
尤其是她去找罗伊时，罗伊会背地里告诉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杰森又受伤了、杰森吃了什么，但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他还是向着杰森的。
就连今天也是她先告诉罗伊他们的计划，他才肯透露出杰森这几天会回哥谭这项情报，连时间都没说，最后还是提提给她推理出来的呢。
格蕾叹气道：“你的队友嘴巴可牢了，怕不是大黑黑来都撬不出半个词。”
“谁知道呢。”杰森嘴上是这样说，但心里显然也是相信罗伊的。
“那么，说出你的目的吧，你再扯开话题，凌晨你都不用回家睡了。”他看了看她的发顶，打趣她说：“熬夜可长不高，小矮子。”
她强行挤出一个微笑，说：“谢谢你友善的关心。在你冒着秃发的危机天天顶着一个大红桶行动的同时，还能关注我的身高，着实令人感动。”
这英伦腔和这挖苦的语调……她这次是在学阿福吗？杰森扶着额说：“给我正常说话。”
“好的。”她皮够了，摆正姿势认真地问道：“两周之后你会在哥谭吗？”
“有事？”
她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成绩不是出了嘛，就，录取的消息也快确认了，克劳迪娅说想办一场庆祝宴会……”
他托着下巴，看上去兴致不大，“所以？你扯大半天，就是想邀请我？”
她不服气地说：“我明明是对你的近况表示关心！你就说一句，下两周到底有没有空？”
他耸了耸肩，“说不好，或者我下周就上太空了，赶不及回来。”
“什么？太空？是黑面具不好揍，还是企鹅人的黑心钱不好抢，你还要上太空？”她着急地一步上前，拽起披在他肩上皮夹克的衣袖。但在做出动作后，她怕他看出了自己的过分焦虑，便放缓力气，并换一种方式说：“还是布鲁斯叔叔太伤你心，逼得你都上太空了？”
“这不关你的事，先顾好你自己。”他扯回被她抓住的衣袖，说：“你别老是到我这边来，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
“可是……”
“没有可是。”他严肃地开始对她说教：“刚刚以为自己被枪指着时，为什么不用能力？我要是有这个心思，你的头恐怕都不只开一个洞了，知道吗？”
他来了，他带着他的训话来了。
她想说她知道那是他，因此才不反击，但她也知道就算那是他，或者顶着“杰森”躯壳的什么，她还是有被一枪爆头的危险。
杰森不会允许她因为这种心态而受伤，但是……
“是我错了，我知道你会说我蠢，但我还是得说——对信任的伙伴抱有警惕什么的，对我还是太困难了，如果因为这样有什么后果我也认了。”她嘴上是认错，但看样子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就是在让你别去招惹那个后果。”他的眉目本就带点凶狠，板着脸来更让她有点慌，“待会儿我还是联络提姆，让他给你恶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反正他很习惯给你补习。”
别骂了别骂了！
若然格蕾现在要给自己贴张表情图，那一定是“流泪猫猫头.jpg”。
因为根本不用杰森联络，该知道的人早就透过她身上的监听器在听了。
“以后就算那个人是我，也不能放下警惕，知道了吗？”
他本想使劲揉乱她的头发，却看到指间还没洗干净的污迹和血迹，动作顿时一滞。
他直伸的指尖正想回握成拳头，没想到格蕾却自然地伸手轻拍上去，鼓了个掌，又用不忿的口吻回答：“知道啦，爱操心的大红桶。”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昵称给改了。”
“哦。”
知道了，下次还敢。
（三）
“报告提提长官，行动好像失败了呜呜呜。”
格蕾队员一归队，立马就往提姆扑过去，后者理所当然地接住了她，右手轻抚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达米安双手抱在胸前，看到她这样子，便不屑地评价：“废话太多，还失败了，真是没用，让她过去本来就是个错误。”
格蕾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全然没正眼看她的小崽子，问：“怎么？难道你去能做得更好？还是你又想往杰森床上放撬棍？”
格蕾跟达米安一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达米安承认克劳迪娅的强大，却看不过空有特殊能力但（用他的标准来说）过于弱小的格蕾。在他看来，她就该离父亲他们的秘密身份远点，不然哪天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而格蕾之所以不爽他……他做过那么多讨厌的事，难道她还要对着他笑吗？
这小子刚到韦恩家不久，就连同阿福在内把整个家都批判了一番，还说她是“不入流的客人”，当时她看在布鲁斯叔叔的面子没跟他计较。
之后呢？
这家伙在蝙蝠洞里袭击提提，要不是她刚好出现在那里，第一时间用兔子洞将提提传送走，他整个人都要撞上玻璃柜、头破血流了。
那还是放着二代罗宾制服的玻璃柜。
即便如此，提姆在她到来前早已受了不少伤，幸亏他还有力气给自己止血。看到他身上的血，格蕾当下就气疯了。
达米安凭她的步伐、四肢和反应力，立刻辨出了她的实力不强，甚至可说有些弱。
反应能力还是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时看出来的。
他知道她是克劳迪娅·莱茵的关系者，但任凭刺客联盟的情报网再怎么庞大，对于消失多年并在近年才觉醒能力的小狐崽，他们还是缺少对她的情报。
也因此，他轻敌了，还掉进了她的“兔子洞”，体验了15分钟的自由落体，直到蝙蝠侠回来。
格蕾：下去吧你！
在此，她得感谢先前有缘见面并交流过经验的至尊法师。
基于初印象差到极点，后来又要努力备考，她就没怎么来过哥谭，但一直有跟提姆视频。
她就是不想去韦恩家见到那孩子。
她怕她忍不住又关他进兔子洞，也怕他揍她。
直到后来考完试了，她偷偷通过能力跑到杰森安全屋时，正巧遇上了悄悄溜进去的达米安。
据提姆所指，在迪克和布鲁斯叔叔的教导下，达米安已经没有最初的残酷，只是有些熊。
接着，她亲眼看到他往杰森的床上放了一根撬棍。
小丑对杰森的虐打、企图杀害……还有克劳迪娅曾经的死亡，一直是韦恩家与曾是“莱茵”的她心中一道还没完全结痂的疤。
结果这小子，为了成为该死的“最强罗宾”，用这种缺德的方式挨个哥哥“挑战”一遍。
达米说他这是在击败他们，用他们最擅长、最自豪的方式。
格蕾：你以为我们人民警察会相信你的鬼话吗.jpg
尽管她不是人民警察，但她当场就连人带撬棍将罗宾达米安传送到蝙蝠洞里，让他自己跟哥谭义警蝙蝠侠和真正的警察迪克解释去。
然后韦恩小少爷被禁足两星期，之后还得参加两次他瞧不起的校园郊游活动，可喜可贺。
诸如此类的事发生过太多次，让格蕾对达米安的好感度一直在个位数和负数之间反覆横跳。
达米安：“啧，现在说的是你办事不力。”
格蕾回嘴说：“什么都没干只会批评的人可真了不起。”
迪克见小小鸟跟小狐崽快吵起来，不，是已经吵起来了，赶紧出来劝道：“我们还是先讨论怎么让杰森在生日当天回来？”
没错，他们之所以会聚集于这里，正是为了给杰森办一个惊喜生日派对。
下下周，八月十六日，是杰森的生日。
而他们也清楚，杰森不会给自己过生日。
早些年杰森不回韦恩家，以红头罩之名在哥谭东区发展势力，那时候不会有人替他庆生，他也没这个时间。克劳迪娅回来后，以至格蕾记忆恢复并跟他们重新亲近后，他们都有给他送上生日祝福，问他愿不愿意回韦恩家一聚，或者一起出去吃顿饭，但他当天都联络不上了，事后才补一声道谢。
这几年他都是这样过的。
但前阵子格蕾偷偷筹办提姆在七月的生日惊喜时，她找过杰森帮忙。当时杰森虽摆出了相当敷衍的模样，但做事却仔细用心得很。
那时候，格蕾不经意地问起：“你弄这些小装饰怎么比我还熟练？”
“是你手笨。”杰森习惯性地先损她一下，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我以前弄过类似的东西。”
她好奇地追问：“也是为谁庆祝生日？”
“嗯。”
他没再多说。
之后格蕾才知道，杰森曾经亲手组装过一只手表给布鲁斯叔叔当生日礼物。她还打听到以前杰森在韦恩家时也曾办过小型生日会，就是大家聚起来一起简单吃顿晚餐、吹灭蛋糕上的蜡烛那种。
她由此判断，杰森对“过生”这个概念并不抗拒，只是不愿过自己的生日。是他因为去中东一趟找亲生母亲却弄得半死不活的这事给了他打击？还是他不想再跟布鲁斯叔叔一起办任何庆祝活动？
格蕾不打算深究原因，反正错的都是小丑。
若非提提他们坚决反对她见到小丑，她一定要让他半身卡在兔子洞里，爬都爬不出了。
她也不是太闲才想给杰森庆生，但他们以前三人关系挺好的不是吗？这几年会是她最悠闲的时光了，大学毕业工作后兴许就没时间搞这些了。
而且，前阵子布鲁斯叔叔跟杰森关系闹得更僵了，杰森现在更难回韦恩家了吧？唉。
愈想愈难过的格蕾在提姆肩上蹭了蹭，又重叹一声。
他们停下了对话，齐唰唰地看向她。
提姆低头问：“怎么了？”
她眼神有些哀怨地看了看房内的男士们，从一直坐在沙发上不作一语的布鲁斯，再望向桌前的三个韦恩男孩。
“我觉得，把工作上的恩怨带到家庭里，是不好的行为。”
谁都知道她这话特指蝙蝠侠和红头罩的。
于是，除了达米安，众人一致看向了布鲁斯，连不在现场但正跟他们视频的芭芭拉都表示：“同意。”
布鲁斯默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仿佛事不关己地说：“今天的茶泡得真好，阿福。”
管家毫不留情地揭穿道：“布鲁斯老爷，那已经是一小时前泡的茶，因为已经冷掉了，我正准备给你换一壶。”
布鲁斯：“……”
这时，克劳迪娅走进了房间，凭着绝佳的听力，她早就听到格蕾说的话，并说：“格蕾说得对。”同一时间，她还看向提姆环在格蕾身上的手。
提姆的指尖一颤，又收紧了手臂，默默回以一笑。
克劳迪娅：啧，臭小子。
格蕾本来一脸惊喜地看向终于来了的克劳迪娅，但看到她身后表情冰冷的海拉，整个人又缩回提姆背后，像只微微发抖的毛茸茸。
“嗨，克劳迪娅。”迪克笑着打招呼，唉，现在能把讨论主持下去的只有他了，谁叫他是这个家的大哥呢，“现在我们这里最有希望劝他回家的只有你跟格蕾了。”
格蕾从提探头出来问：“迪克你不是也成功把杰森带回来过圣诞吗？”
“事实上，他已经把我拉黑了。”迪克苦笑着回道，“因为我这几天问了他好几次回不回来过生日。”
“等等。”格蕾意识到什么，“那我刚刚去问的时候……他会不会早就看穿了我那个借口？”
“你才发现吗？”达米安几乎没放过任何一个呛她的机会，“真蠢。”
格蕾深呼吸，她忍，她忍，她快忍不住了。
她握起了拳头，怒视着他说：“说吧，你这次想摔多久？”
“啊哈。”达米安冷笑一声，“你觉得这样可以威胁到我？是谁给你胆量威胁我？你知道上一个这样做的人已经被我……”
布鲁斯出言阻止：“达米安。”
“父亲，是她先发起的挑战。”
男孩试图向父亲说明这不是他的错，却只收获父亲严厉的目光。最终他别过了头，轻哼一声。
她还想跟这熊孩子吵一场呢，但既然被叫停了，她只好躲在提姆背后对男孩“略略略”。
“格蕾……”提姆没忍住笑了笑，反手揉揉她的头后，无奈地劝道：“今天的主题不是杰森吗？”言下之意是先别管达米安了。
一旦遇上达米安，格蕾就愈活愈回去了，比以前穿越到韦恩家时还要幼稚。不过提姆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一来他也不会向着那恶魔崽子，二来格蕾这样……嗯，很可爱。
“哼。”她拿额头在提姆肩上蹭呀蹭，喃喃道：“都怪这小鬼，我现在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了……”
达米安本不想再管她，但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又没忍住反驳：“怪我？果然，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是弱者的逃避本能。”
呵，阴阳怪气是吧。
格蕾挤出一个微笑，回道：“那总比坐半天没半点建议只会否定的人好，虽然我想说这是小孩子的权利，但想了想，杰森和提提小时候都不这样。呵，那大概就是某个幼稚精的习惯吧。”
“幼稚？有什么比你对德雷克那个称呼还幼稚？”
“没有桃花的人连‘爱称’的概念都不懂吗？真令人悲伤。”
唉，又开始了。
众人头疼地看着又开始用言语互抓的两只小动物，正想在他们发展到物理斗争前制止。
谁知道，他们居然逐渐达成共识。
达米安隔着提姆对格蕾道：“既然你是要托德当天到场，那你把他抓过来不就好了？你那生锈的脑袋是连这点都想不到吗？”
格蕾一秒驳斥：“哈？脑子有锈的是你吧？我邀请他来他自己的生日派对，用绑的？我要是杰森我都气得转身就走好吗？”
达米安盯着只从提姆肩上露出半个头的格蕾，咂了咂嘴，说：“那你让他心甘情愿地留下不就好了？你不就只有这点用途吗？”
格蕾激动得从半个冒出一整个头，回喊道：“万一杰森看到布鲁斯叔叔的脸气又上来怎么办？你根本不知道这有多难！也是，你连我的‘这点用途’都发挥不了呢。”
达米安：“他对父亲不敬本来就有问题，依我看，他根本不……总之，现在是你想他来，你连这点问题都处理不好，那从一开始就不该有这种想法。”
格蕾：“说得好像你不想他来似的，别急着否认喔，你要是不想就不会在这里。”
达米安重哼一声，跳下椅子就要离开，却听到身后的格蕾又慢悠悠地说：“果然是空有一张嘴。”
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她说：“一点都不高明的激将法……依靠你的话，永远不可能成事。”
格蕾毫不服输地回望过去，道：“哦，那你有什么好想法？说出来让大家乐一乐？”
“我跟着你去。”达米安高傲地抱着双臂，明明还没格蕾高，气场却仿佛快两米，“由我来将托德带回来。”
（四）
这件事就这样奇怪地定下来了。
其他人对这胡来的方法有所保留，但克劳迪娅倒是表示赞同。
有时候强硬一点的手段也是必要的，但不是布鲁斯那种心口不一的专制，而是刚柔并济，简单来说，就是强行将他带过来再卖个惨，杰森也不至于愤而离去。
老实说，他可能很吃这套。
不过在那天到来前，提姆特别把格蕾带到泰坦塔，正如杰森所说，给她恶补了一下各个超级罪犯的情报，还给她订制了一连串的应敌训练。
格蕾气愤地在心里骂道：可恶的大红枣！
一切准备就绪，杰森生日当天，罗宾跟格蕾通过她的“兔子洞”找到杰森，按计划打算由罗宾将他制住，再由格蕾将三人传送回去。
但事情的发展却跟他们想像的有很大出入。
刚连通他的安全屋，红头罩一看到格蕾从洞中出来，就倏地拔出枪，并往她要害旁边开了三发以示警告，直到看到她身后的罗宾才停手，但眉头紧蹙得头罩上都能清晰看到。
他警戒地试探道：“怎么，罗宾，你是带着朋友来找我了？”
不对劲。
格蕾应道：“我们是来找你的，杰森。”
“你是谁？”他的枪口再次对准了她，通过变声器发出的声线低沉了不少：“我不知道你在喊谁，还有，谁准你在我屋子开洞的？”
杰森不认得人了？
不，确切一点说，他不记得的只有格蕾。他知道格蕾这个人，但可从不知道他们熟悉到这种程度。
“你的能力是不是出问题了？你确定这人是托德？”
罗宾挡在格蕾身前，跟此刻熟悉又陌生的红头罩对峙着。
格蕾解释道：“我是通过我印象中的杰森来传送的，既然传送是成功的，那就证明这个人只可能是‘杰森’。再者，如果是伪装，他不该假装认识我吗？”
自救了提姆父亲后，她的能力得到进一步开发，再多加训练后就能以人或印象物为传送目标。这种传送是有距离限制的，距离愈远她消耗就愈大。
要是那个人或印象物不存在了，另一个传送口就开启不了。
杰森说过，就算那个人是他，也不能放下警惕。
没想到这句话还有应验的一天，格蕾想，下次让杰森给她一些号码买彩票好了。
她悄然无声地在他身后开了一个洞，明白她用意的罗宾拔刀轻跃上前，将红头罩推到了洞里。
红头罩跟他纠缠起来，所用的招式跟他们认识的杰森无异，不，好像还要狠一点，但能看出他没对罗宾下死手。
可是，他下狠手的对象换成了格蕾。在洞口关上前，他见挣扎不出来，就从口袋掏出了什么，穿过缝隙往格蕾身上一扔——
是小型炸//弹。
格蕾瞪大了眼，在千钧一发之间召唤出了第二个“兔子洞”，将炸//弹一口吞下。
知道情况后，作为红罗宾的提姆几乎是立即赶来。到达杰森的安全屋时，他看到格蕾独留在屋里，微喘着气，急步上前并轻唤道：“格蕾？”
被喊到的女孩正想抬头，却忽然捂着下半张脸冲到洗手间去。提姆跟在她身后，看到她鼻孔流出了两道血痕。
“我……”没等她解释什么，她就感觉双腿一软，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开洞不易，格蕾叹气。
都怪大红枣！
（五）
跟他们猜想的不一样，这个杰森没被洗脑，也不是谁假扮的。
他的确是杰森·托德，但又不是他们熟悉的杰森·托德。
人类的灵魂逃不过死亡女神的双眼，海拉一眼看出了这个“杰森”拥有着与原来那个相似的灵魂，却又不尽相同。
他身上属于亡者的气息实在太浓烈了。
他的灵魂更加破碎，似曾经碎裂的玻璃强行被人重新黏合起来，还掺杂了一些原本不属于本人的东西在内。
死亡女神的说法只为他们提供了线索，真正将他们引导至真相的却是刚清醒过来的格蕾。
甫睁开眼，她就跟小弹簧似的唰地坐了起来。原本守在床边的提姆马上抓住她的手，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格蕾摇头，着急地说起话来：“我知道他是谁了，我看到了……咳咳……”
提姆给她倒了杯水，又替她顺了顺气，语气平静地说：“别急，慢慢说。”
她浑身一僵，“提提……你生气了？”
“没有。”他立刻否认了，但随后又揉揉眉心，尝试让语气轻柔一些：“是我没替你评估好能力极限。”
她以人为目标定点的这项能力经提姆跟泰坦成员们训练了许久，直到最近才准许她使用。而双重空间洞口的能力则还在测试中，基本没太大问题。
提姆估算过两种能力能叠加起来，但他没想到格蕾已经做得到。
他没警告她，这是他的错。
格蕾知道，他总是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她轻叹一声，伸手抱上他的腰，蹭了蹭。
提提真温暖。
她坚定地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如果这次要有人承担错误，那怎么想都是我的错。”
“给你定下训练计划的是我，加上前阵子的训练也可能超出了你能力的上限，是我应该再慎重一点地调整……”
“不对，你没听懂我的话。”她用力搂住他，打断他继续增添不存在的责任，“过度使用能力是我自己的问题，同样地……这次杰森出问题，可能也是我的错。”
他神情凝重起来，问：“是因为你的能力？”
不愧是她家提提。
她点点头，将梦中所见的真相说出来：“那是另一个杰森，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杰森。”
（六）
从答案追寻过程并不算困难，他们很快就推敲出整件事来。
杰森身上残留着某种特殊的能量波长。
而罗伊在知道好友出事后，也吐露出相关情报：杰森先前毁掉黑面具新购入的一批高科技武器时，曾遭受那种量子武器的能量冲击。
这种能量强大且不稳定，与小时候跨越空间的格蕾身上那种波长相似。如今格蕾身上的能量进化成她的能力，这种能力正巧与杰森身上的能量波相撞，便产生出一种扭曲的磁长。
原本这种程度的扭曲最多引发同位面的移动，但巧的是同一时间，另一个世界的杰森也受到类似的能量攻击。
几个巧合叠加起来，就致使两个杰森交换了。
在搞清现况后，布鲁斯一言不发地换上蝙蝠侠的制服前往蝙蝠洞，迪克能理解他的心情，便紧随其后。
同行的还有达米安，他大致猜到一点父亲的想法，却没说什么。
但是，在他们对话时，他不自觉地看向放置着二代罗宾制服的玻璃柜，轻哼一声。
蝙蝠侠对平行宇宙不是没有概念，也曾见过另一些“自己”。
因此，他很清楚，不同的世界里，即使拥有同样的名字、外貌、基因，他们也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只是……他们的经历太像了。
不用这个杰森多说，从检查中所见到的那些疤痕、死亡女神的话、他不认识克劳迪娅等等的“点”，布鲁斯脑中几乎就已推论出这个杰森所经历的“线”。
在没有克劳迪娅为救杰森而牺牲的世界，这个杰森作出了一样的选择。
然后，他的一生终结在那里。
因为某些原因，这根断裂的“线”被延续了，艰难地、苦痛地、鲜血淋漓地……重新回到了这座城市。
但所见到的，是没有为他报仇的父亲，以及仍然在制造亡魂的仇人。
布鲁斯慢慢闭上了眼，把差点爆发的情绪彻彻底底地藏了回去。
（七）
“懂了，所以揍黑面具就对了。”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杰森瞧了瞧身前的女孩，轻笑一声道：“不错的结论。”
格蕾接过话：“对吧，我也觉得。”
在杰森的房间里，坐着另一个杰森、格蕾和负责解说的提姆。
他杰森看上去不急着回到自己的世界，还有空闲打量起房内的布置。从有些凌乱的书桌、床头挂着的衣服，他能看出这不是长久没人使用的房间。对比他自己的，似乎还多了一些奇怪的摆设……那是什么？小孩子的画？
据说这个世界里，提姆成了他的童年好友，这女孩也因为某些原因跟他们一起有过一段童年时光。
挺奇妙的。
“所以？这个世界的我跟你是怎样的关系？”他闲聊似的问了问格蕾。
格蕾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稍作沉思后回道：“是这样的，我们是从小认识的朋友。”
“说点我不知道的？”
格蕾顿了顿，蓦地捂着脸，声线难过得发颤地说：“呜……小时候，他明明答应过我长大后踹掉大蝙蝠当假面骑士的！但最后，呜，他只做了前半，把假面骑士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杰森看了看提姆，眼神像在问：真的？
接着他才想起，这不是他熟悉的那只小红鸟。
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提姆也很有默契地看懂了他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
果然是瞎说的。
杰森不意外，只是她说得太真情实感，加上被他的世界中那位“格蕾”的印象所影响，才让他一时有些怀疑。
格蕾从双掌中仰起脸来，脸上没半点泪痕，但还是满脸地惆怅问：“你不信吗？”
“你觉得我该信？”
“我有证据！”她站起来，指了指房间里的画，说：“这是小时候我给你画的，看，就是假面骑士！”
她又走到衣柜前，指向衣柜顶的一个头套，“看，那是我之前送你的假面骑士头套！”
“所以？”
啧，糊弄不过去。
格蕾转身扑向提姆，抹着脸上全然不见迹影的泪，控诉道：“呜呜呜呜提提！平行宇宙的杰森好无情！”
杰森揉了揉额角，看向提姆：她一直都这样？
提姆苦笑着点头。
看来这个世界的“格蕾”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有很大差别。
此时，提姆收到蝙蝠侠的通知，让他下去一趟。他看了看格蕾，有些担心她一个在这里有没有问题，却见她对他用口形说了句“放心”，又轻松地一笑。
最后，他答应会尽快回来后，便走出去了。
“怎么，你留下来监视我？”
格蕾看着倚在桌边的杰森，一如往常地回答：“没什么好监视你吧？就算让你跑出去又怎样？去占据不属于你的地盘？”
“谁知道呢。”他耸了耸肩，“或者是去替另一个自己报仇？”
他说的“报仇”，指的应该不是害他到这里来的黑面具。
想到这里，她低头边按了几下手机，又不在乎地说：“不用在我身上套话，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看来你知道得更多。”
她默了默，握紧自己的手机，回道：“没多少，我只是多知道了一点点。”
在意识横跨两个宇宙时，一些情报自动流进她的脑海里。哪怕仅是一丁点，也足够让她脑袋炸裂，这也是她昏迷大半天才醒来的原因，头还疼得要命。
那就像是来自宇宙的呢喃，是写在世界法则的只字片语。
也是她本不该知道的一切。
“说说看。”
“比方说我知道你们还没换回来的原因，由此推论出能如何让你更快地回去。”她观察着他的反应，“看来你不怎么惊讶？”
杰森指间把玩着桌上的小刀，沉默不语地注视着她。
格蕾：向大佬低头……才怪。
她承认她很怂，这个杰森也格外有威迫感，但她可半点都不慌，她也算是偷看过“剧本”的女人了！
不过，她该说什么呢？
她没说话，他也慢慢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气氛一时沉静下来。
良久过后，久得格蕾都以为他睁着眼睡过去了，才听到他问：“所以这里的……也没死，对吧？”
她捏了捏指尖，努力故作平常地回道：“是的……那渣滓还没死。”
“不意外，老蝙蝠的作风。”他注意到她的用词，问：“怎么？你也跟他也有仇？”
“首先我这是在陈述事实，其次……我小时候被抓过，后来提提、我这个世界的杰森、蝙蝠侠来救我了，还有克劳迪娅也替我教训他了。”
听见那个“教训”时，他不以为然地一笑，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像在确认她没缺过胳膊少过腿。
半晌，他又说：“那你还算幸运。”
格蕾能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张了张嘴，感觉说不出话来。
“这个世界的‘杰森’也有你这么幸运吗？”
说实话，杰森对这个世界的自己其实没太大好奇，看她的反应他就能猜出个六七成。但看这女孩愈发坐立不安，他才不经意地找起了话题来。
她怎么露出一张比当事人还想哭的表情？啧。
她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开口说：“这个世界的杰森……没有死去，但克劳迪娅为了救他……死了。”
这个世界。
他用轻松的语调继续说着：“你知道了。怎么？我长着一张一看就知道死过的脸？”
“不，我只是知道。”
她知道了两个杰森的分歧点。
人是很容易多想的动物，正如此刻房外的人们会不由自主地回想当年那件事，面对跟她好友如此相似的另一个杰森，她必然也会去想那些没有发生的“可能性”。
又或者，已经发生在面前这个杰森身上的“事实”。
“然后，你说的那个克劳迪娅又活过来了？”
“嗯。”她用指甲刮了刮自己的指腹，“还找到了女朋友。”
杰森一时语塞。
这女孩是暗示什么吗？不，他复生后也……咳，这不是重点。
“她没去找小丑报仇？”
“没有杀死。”她强调道，像在纠正他的用词，但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大。她尝试进一步说明：“克劳迪娅有那个实力，她想的话，随时可以把小丑搞死。但说实话，比起那样做，我情愿她每天把小丑照三餐打，不过那样的话，留意着阿卡姆的人权组织就会来投诉。可以的话，我真想用能力开出一个密闭空间，将那家伙关在里面，不顺心的时候就拎出来打两拳……”
“不可能的。”杰森制止了她的妄想，眉目间都染上几分冷峻，“别小看小丑，那不是你能应付的对手。要是那么容易能关起来，你以为老蝙蝠他们为什么不做？”
听了这番话，她慢慢垂下脑袋，似乎相当难过。
是说太过了？不，他也没说错，难不成要让这小孩来个“试试就逝世”？
与他想像的不同，格蕾全然没有要哭的意思，她刚才只是想起杰森平日对她训斥的模样，一时有点小情绪而已。
“我当然知道我不能这样做的，毕竟够强的人才能决定下手与否。”这种事她心里清楚得很。
杰森反问她：“那你要是够强，你就会下手？”
她神色自若地应道：“对。”
饶是杰森也被她的话弄得一愣。
格蕾从未对人说过这个想法，可能因为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未必会再见的人，她才敢说出口。
在那段如梦一般的童年里，小丑反覆出现在她的噩梦。
感应到克劳迪娅死去的时候，她的力量全然失控，让她回到了不再记得这一切的世界。
后来她找回了曾经的自己，经过了好几年才完整地消化那些记忆。与此同时，那些梦魇、那些恐惧也再一次回到她的心底。
她想过无数次，要是那时候她没有消失，她会怎样做呢？
也许，她会帮助杰森，一起替克劳迪娅报复。
只要她能做到。
杰森觉得有些讽刺，但不是对她。
“你觉得那只蝙蝠会允许你这样做？不可能的，死心吧，那也不该由你来做。”
“就像克劳迪娅没让他偿命，叔叔决定给自己划线，杰森最后没走出那一步……那都是他们的决定。”
而她也有自己的决定。
“他们会阻止你的。”
“嗯。”格蕾笑了笑，“提提一定会，所以我不告诉他。杰森也会的，不过他得知道这事，并回来这边才能骂我。而且，说真的，他得赶紧回来才行！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们为他准备了一场惊喜派对呢。”
生日。
杰森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
“所以你留在这里，是想让他回来？”他往后一靠，摆出等她表演的模样，说：“你刚才不是说知道怎么让我们交换回来，你怎么还不试试？”
“只要你们还不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种等量交换就会暂时处于稳定的状态……你不是知道吗？”她不满地回答，啊，在她嘴里居然说出这么科学的字眼，真是新奇。
她是真的知道。
他满不在乎地说：“那不就表示他压根不想庆祝呢？或者说，不想跟你们庆祝。”
这不像杰森平常会说的话，却又是杰森会说的话。
在他的世界里，他受过大种姓的训练，受过达珂拉的教导，也逐渐跟自己和解。但不代表他不再恨，也不代表他能从此放下芥蒂地面前布鲁斯他们。
还在疼吗？
很疼。
被撬棍打得血肉模糊的地方、从呼吸困难到窒息而亡的喉咙与胸腔、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身躯、无意识地以求生本能挖开层层泥土爬出来的双手……
那种痛楚深入血肉，渗入骨髓，直达灵魂。
如今，依旧生痛。
“是的，我不是没想过这点。那样的话，我会尊重他的意见。”格蕾低下头，有些失落。
“嗯哼。”
“到时候我们只好把他绑在椅子上，逼他吹熄蜡烛、收下礼物、吃过晚饭，才让他‘如愿’地离开。”
杰森：？
“尊重？惊喜？”她给他翻译翻译，这叫什么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嗯！”她重新扬起一抹笑，“毕竟这只要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有些无奈地说：“……显而易见。”
“像我刚才说的，大家都有各自的选择，而我的选择是……我希望他回到这个家，希望他依然愿意当我们的家人和朋友，希望他能在生日这天感到幸福，仅此而已。”
“你确定这叫幸福？”
“如果不是，也得他回来告诉我他想过怎样的生日，又有什么愿望。”她有些赌气地别过了头，“就算他说他的生日愿望是揍布鲁斯叔叔一拳，我也可以想办法替他实现啊。”
不成熟。
戏多。
固执。
天真。
偏偏，这是个一发直球打过来，让人措手不及的小孩。
但他还是很清醒地知道这些话不是对他说的，因此只轻轻地回了句：“听上去……挺好的。”
“啊对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包里找东西。才刚回头，她就感觉眼前一晃，差点向前一摔。
杰森注意到她的异常后迅即站了起来，但见她已经扶着墙站稳了，就没有过去，但还是说了句：“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你最好去告诉你的小男友。”
“没事没事，不用喊他！”
她回头对他嘿嘿笑着，从包里翻出了两个小东西后，走到他身前，有些神秘地向他张开双掌。
那是两颗糖的，一颗偏深红，一颗偏水红。
“可以参考一下同位体先生的意见吗？”她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作为‘杰森’，你比较喜欢哪种红色？”
他心情有些复杂地问：“你确定要问我这个？”
她重重地点下头，说：“确定，肯定，100%？”
都说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但此刻杰森好像明白这个世界的他会怎样想。
对着这样的小孩，他们既不能坦然接受这份直白得滚烫的好意，却同样无法视若无睹。
他随意一指，指向她手上深红的那颗糖果。
“好。”
他本来不知道她在“好”什么，下一刻她却把深红色那颗糖递到他面前。
“给你。”
杰森觉得他如果把头罩重新戴上，再画一个问号，绝对可以完美表达他这刻的心情。
“我觉得你搞错了什么。”他没有接下来，脑中已分析起她这样做的用意，是这世界的老头子让她做的？还是她有什么计划？
“我觉得我没搞错什么。”她也不好拉他的手，就再把小短手再往前递，强迫他收下。
他一手叉着腰，一手将糖果向上轻抛，有些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小纪念品吗？”
“你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
话音刚落，他面前的女孩踮了踮脚、抬高双臂，像想触碰他的肩膀，让他不由自主退了一步，肌肉微微紧绷，多少抱有防备。
他一后退，刹那间便踩了个空。
他承认自己是放下了戒心，才让她有机可乘。但蝙蝠家没有几个是容易被暗算的，他迅速反应过来后便将她一起拽下去，同时掏出枪对准她的前额。
她没有反抗。
同一时间，又对他又扬起那个有些傻气的微笑。
“不用太羡慕我们这边的杰森，你的家人好像也给你准备了惊喜。他们已经知道那不是你，正要把我们的杰森还回来呢。”
“哦？是吗？”她的话没有让他放下戒心，“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不只是。”她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把话说完：“生日快乐，另一个杰森。还有，拜拜。”
（八）
在完全坠入漆黑的空间洞穴后，他们一起直直下坠，但她的身影却慢慢消失了。
“兔子洞”是属于格蕾的领域，要在里面挣脱出来，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就是手有点疼，嘶，这个杰森手劲一样惊人。
她回到那个房间后，只见这个世界的杰森已先一步从同一个洞口中出来。
在她出现的瞬间，杰森跟闯进房内的其他人一同朝她望了过去。
那些“不赞同的目光”盯在她身上，让她不自觉地想退回洞里。
格蕾：瑟瑟发抖.jpg
“格蕾。”换下蝙蝠侠制服的布鲁斯刚沉声一喊，就见女孩僵住了，三秒过后，又一下蹦到杰森背后躲藏。
看这壮阔的背，她藏起来他们完全看不见呢。
然而，她的200磅闺蜜很快便挪开了身躯，将她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好你个杰森，居然卖我。
格蕾：记仇.jpg
“我也觉得需要跟你谈谈。”杰森眯了眯眼，似在隐忍着怒意。
刚回来这个世界，他就听说格蕾到底做了什么。
提姆十分钟内就把事情处理完，加快脚步打算回到房内。
但当他走到房门前，见到的却不是韦恩庄园那精致得过分的雕刻木门。
两米多的黑色洞口正完美地挡在他身前。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格蕾的“兔子洞”，回想起先前她的反应，不难想出她是故意把其他人挡在外面的。
他拿出手机一看，如他所料，她几分钟前就给他发了条消息：[交给我，我能让杰森回来的，提提你帮我拖十秒……不，拖十分钟！]
说实话，他可完全不放心格蕾自己面对那来自其他宇宙的人，哪怕他也是“杰森”，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危害格蕾。
时间愈长，格蕾就愈危险。
可是，他也不想对“控制”她。
在他们正式定下关系后，克劳迪娅跟他进行了一场对话，大意是让他是不要把他们过度保护的那一套通通用在格蕾身上。
他明白的，他一直有在努力克制自己。
格蕾是有特殊能力的女孩，也只是一个过着普通生活的女孩。她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失败。
但他也想保护她。
他考虑了一下，便给她回了条消息：[十分钟后我就进来了。]
她防住了大门，但肯定忘了能从阳台爬进去吧？
保险起见，他还打开了藏在杰森房间的监听器。
这不是他安装的，是B。同理，过度干涉的也是B，不是他。
反正他敢肯定蝙蝠洞里的B已经在监听了，他们怎么可能就放着这位异时空访客不管？
因此，他们都听到了格蕾跟另一个杰森的对话，包括她从未告诉过他的想法。后面在她行为开始不对劲起来时，他也察觉到她是有自己的打算。
但这不是她可以自己乱来的理由，所以这次他不能站她。
她弱弱地试图辩解道：“我可以解释……”
达米安嗤笑一声，神情嚣张得很，仿佛在说：你编，你接着编。
好你个达米安，给我等着。
格蕾：记仇□□g
她可怜巴巴地转而看向提姆。
他不能站她，提姆在心里劝阻自己。
这次真的太危险了，她得长点记性。
他真的不能……
他终究还是拿她没办法，无奈地对她微微一点头。格蕾表情立马亮起来，往他直奔过去，他也顺势挡在她身前。
杰森对他投去一个相当不赞同的目光。
提姆：也不知平常满嘴不赞成、最后却还是由著她乱来的是哪个大红。
其后，格蕾将窥探到世界线的小秘密一一道出，并补充道：“它告诉我，只有我的能力可以影响到两个杰森交换后的‘稳定’状态，而通过我的能力也可以打开连通至另一空间的‘门’，让他们换回来，但需要合适的时机。”
“它？”
“不不不，不是什么外加的东西！我发誓！那就像我自己告诉我自己一样，是一种被刻在脑中的直觉？或者说，概念？真的，不要再抓我去做脑部扫描了，本来就不聪明，万一多扫几下影响智商怎么办？”
她躲在提姆身后，生怕自己又被拉去检查。
“也不用担心，毕竟你这话就显得挺没智商的。”达米安讥嘲道。
“好好好嗯嗯嗯是是是，你最聪明，给你鼓鼓掌？”格蕾探头出来，敷衍地应对后，无视韦恩小少爷即将暴怒的脸，转而望向韦恩家大家长，苦苦哀求：“布鲁斯叔叔……这个问题之后再处理吧，我们不是有更重要的事吗？”
布鲁斯脸上如今全然不见“布鲁西宝贝”的甜蜜，只有她最害怕的大黑黑身上常见的不苟言笑和不怒稳重。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退让。
那双黑眸眨巴眨巴地凝望着布鲁斯，有些委屈，有些害怕，又充满期盼。
布鲁斯，不，应该说，令哥谭罪犯闻风丧胆的蝙蝠侠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人吗？
克劳迪娅：你必须是。
分明已确认了格蕾身上没问题，她可不会再让这些口不对心的家伙回避过去。
她疯狂用眼神示意布鲁斯，他再不说她说替他说了。
自另一个世界回来的杰森自然不可能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或者说，他早就发觉到格蕾在隐瞒些什么。此时此刻，他意识到再待下去会是怎样的发展，便率先打破沉默：“既然她没事了，我就回……”
“不。”布鲁斯深吸一口气，在一些鼓励的目光下轻咳一声，慢慢地开口对杰森说：“格蕾说得对，留下来吧，杰森。”
杰森觉得自己快要分裂开来。
他脑中有一把声音在催促着自己离开，但另一方面，听到布鲁斯的话，他又迈不开腿。
他扯了扯嘴角，问：“你确定？”
答案是肯定的。
（九）
格蕾从与另一个杰森的交谈中得到启发，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在杰森上楼换衣期间，她说出了这个建议，并得到了几票通过。
而布鲁斯的弃票和达米安的反对票并没有人理会。
等杰森回到客厅后，她兴奋地走到他面前说：“我刚刚给你争取了一个生日福利！”
他忽视她满脸的“快问我快问我”，有些嫌弃地用食指抵在她脑门上，将她推开一些，才道：“我其实不是很想知道。”
“不，你想。”她强硬地无视他的意见，自顾自地说：“这个生日福利就是——让你揍布鲁斯叔叔一拳！”
杰森：？
她说布什么，什么斯，谁揍谁？
让布鲁斯站在原地被杰森打一拳是不可能的。
最终，方案定为其余三只小鸟协助杰森，一起与布鲁斯对打。
场地移到训练场后，克劳迪娅跟格蕾站在门边，望着几个男士加一个小豆丁穿上对练装束，忍不住扶额道：“生日都要来这里，不愧是蝙蝠们。”
格蕾挠了挠脑袋，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展开。
“这大概就是男人的浪漫？”
阿尔弗雷德在一旁委婉地否定道：“格蕾小姐，各位主人的情况事实上比较特殊。”
“噗……我知道了。”格蕾听懂了阿福的话，就是他们不太正常对吧？
场上，杰森将目标放在布鲁斯身上。
他有多久没来过这里了？应该说，他有多久没跟老头子对练了？
大概是，他不再是罗宾后吧。
老头身上的伤疤比他印象中多很多，正如他自己也是。唯一会让他错愕的，是他意识到布鲁斯比起那时候老去了不少。
……啧。
正式开始后，杰森一边思考着如何进攻，一边提防着另外三位兄弟。
他可不信什么协助他打布鲁斯一下的说辞。
格蕾这家伙鬼点子向来就多，这个偏心提姆的一代倒水大师会围观提姆有可能受伤的搏击活动？就为了让他揍一揍布鲁斯？
果不其然，还没等杰森凑近布鲁斯，其他三只小鸟就佯装着前进，并逐渐逼近，达米安还趁他不注意用“身高优势”抓住他的脚，让他行动一时迟缓。
大蓝鸟跟小红鸟相继上来，将胖胖的大红鸟捕获，咳，不，是摁住了。
他一字一顿地喊着：“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是那女人出的坏主意。”达米安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却精准地按在杰森的腿关节上，让他挪不动腿。
杰森眼神渐渐凌厉，朝格蕾那边一看，只见她半个身子缩在克劳迪娅身后，手上拿着手机，似乎正在拍摄。
这家伙真的是用最怂的姿态做着最作死的行为。
提姆决定为格蕾挽回一点形象：“咳……其实这是有原因的……她的目的是….”
“你说，你说完我就去收拾她。”
“杰森。”
是布鲁斯的声音。
原来正暴跳如雷、额上青筋暴现的杰森一怔，缓缓看向前方。
布鲁斯站在他正前方，离他才一个手掌不到。
是轻易能打到他的距离？
所以，搞这么一场戏，就是为了趁他生日时，给他来个铁拳制裁？
不。
这是轻易能拥抱他的距离。
“生日快乐，杰森。”
这不像布鲁斯，一点都不像。
但这副模样，又跟曾经是罗宾的他眼中，那个“父亲”的形容相似。
不，是重叠了。
“……欢迎回家。”
曾经的知更鸟被扯去双翼，拖着残破的身躯落了地。
浴血归来的小鸟弃巢远飞，偏离了原路，踏着荆棘开辟自己的征途。
曾经他以为这是一条不归路，但有人告诉他，他可以试着往回走的。
这不代表要抹去足迹、磨灭伤痕。
那只是一个机会，给予他们的机会。
他们偶尔同行，甚少并肩，连陪伴都成为一种奢侈。
但至少，他们仍能相拥。
（十）
同一时间，另一个世界。
“给我让开。”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达米安抱着臂，抬头对杰森说：“连黑面具都能暗算你了？你还是留在这里，免得又被传送到其他宇宙。下一次你是想跟谁交换？小豆丁的自己吗？”
杰森淡声道：“不管跟谁交换，都不关你们的事。”
“你是不是忘了这次是谁把你带回来？托德，你已经有老人痴呆吗？”达米安一步不退，言语愈发尖酸刻薄，仿佛这样就能击倒杰森，让他放弃离开的计划。
迪克一回来就看到大小鸟互啄现场，理所当然地又充当调停的角色，对杰森说：“小D不是这个意思，杰森，你刚来了一场不怎么安全的穿越之旅，而你的身体还残余着那些能量。”
“所以？”
“所以你可以留下来，先休息一下。”刚关上仪器的提姆打了个呵欠，又说：“顺便过个生日。”
杰森用几乎棒读的语调说：“真是个充满吸引力的主意。”
“是吧？”提姆淡然一笑，走过去把他的夹克扔给他，手上还有颗糖果，“我猜这是你的东西？”
杰森没说话。
他本来没想要的，但鬼使神差地就接了下来。
提姆开了个玩笑：“大红配大红枣糖果。”
杰森一愣，问：“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这是中国一款新出的红枣糖。”提姆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整袋糖果，交到杰森手里，有些意外地说明：“格蕾，我女朋友，被你爬阳台吓到那女孩，还记得吗？她听说我今天要陪家人庆生，特意让我带来当礼物的。时间太仓促，她没来得及包装，我想你不会介意。”
杰森看着那单颗的红枣糖，又看了看那同款的一袋糖果，表情有些怪异。
——我希望他回到这个家，希望他依然愿意当我们的家人和朋友，希望他能在生日这天感到幸福。
——不用太羡慕我们这边的杰森，你的家人好像也给你准备了惊喜。
……啧。
杰森使劲揉了一把提姆的脑袋，将他本就不算整齐的短发弄得成“鸡窝”。
提姆：？？？
“我就看看到底有什么惊喜。”杰森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要是不怎么样，我就去揍老蝙蝠一拳。”
“你认真的？”提姆挑着眉问。
“当然，这可是我的生日愿望。”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8.16杰森生贺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