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
点评软件上的评论还真没骗人，陈听找了位僧人提出了要见见他们这大师的想法，对方就把她领到了一处侧殿。
又耐心等了半个小时，陈听总算见到了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和尚。
她坐在蒲团上，大师也端坐在一旁，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大师缓缓说道：“凡事，心诚则灵。”
陈听点头：“我懂。”
见她没有下一步动作，大师又提示道：“心诚，才是关键。”
听他反复念叨了两次，陈听才察觉出些猫腻来，目光缓缓移到大师身旁的功德箱上。
想起之前一些香客的举动，她想了想，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色的纸钞塞了进去。
老和尚脸上的笑容顿时真切了几分，皱纹如菊花绽放：“女施主有心了，不知是想要求解哪方面的困惑？”
问话的同时，他上下打量了陈听几眼。
二十出头的女性，孤身一人，却不见焦虑困窘之色，观其举止气度，又像是家境不错。
那么不会错了，不是求财，也不是求平安，多半就只剩一个可能——她是求姻缘来了！
老和尚内心十拿九稳，脸上笑容愈发和蔼，正等着陈听说完好好地发挥一下自己的话术能力，就听陈听声音清脆、字正腔圆地说了一句话。
“大师，请问撞鬼了该怎么办？”
“嘎？”
大师脸上的笑容一寸寸龟裂，随后端起严肃的表情告诫道：“小姑娘，话不要乱说啊，我们这是正经寺庙，不搞封建迷信。”
“？”
陈听听得一脸迷惑，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她总觉得又哪里都是问题。
“不是，我是认真的。”
她以为老和尚当她是来捣乱的，于是又重申了一遍，还大致地讲了讲事情的经过，接着她看见对方的神情从严肃一点点变成了同情。
“这位施主，我觉得做人呢，最重要的还是得唯物，要相信科学。”
“之前也有施主来找我解梦，说她半夜老是鬼压床，还多次半夜见鬼，后来经过我们研究发现，其实是她和老公分房睡，她老公有梦游的习惯。”
老和尚侃侃而谈，随口举了几个例子：“还有位施主呢，说他经常接到鬼来电，每次接电话都能听到恐怖的声音，而且总是耳朵刺痛发麻。”
陈听顺口接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经过我们研究发现，其实是他手机漏电，后来换了个手机就没事了。”
“……”
好家伙，原来《走近科学》是在你们这里拍的？
陈听还没来得及吐槽，就见大师语重心长地跟她说：“所以说，年轻人少看点封建迷信的东西，不要自己吓自己，要是你真的老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那我建议你出门后左转，去三院挂个号看看。”
市三院最出名的是它的精神疾病康复中心，简称精神病院。
要不是陈听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确认自己真的撞见霍斐然了，她可能这会儿已经听了劝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去医院挂号了。
老和尚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讳疾忌医：“有时候压力过大，或者抑郁症、精神分裂等疾病也可能导致出现幻觉，配合治疗就……”
“大师。”陈听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他现在就在你身后。”
“嘎？”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老和尚当即跟卡带了似的停了下来，腰板挺得笔直。
他气势弱了几秒，马上又恢复过来：“施主，不要开玩笑，我这边建议您呢，还是去三院检查一下……”
陈听露出侧耳倾听的神情，顿了顿又说道：“他说你脖子后面有两颗痣。”
老和尚一瞬间噤若寒蝉。
他和陈听面朝对方而坐，中间又隔了一段距离，她怎么也不可能看到他后脖颈那有两颗痣，何况还有僧袍隐约遮挡着呢。
一滴冷汗从他脑后悄然滑落，那瞬间，他似乎真的感觉到了一股幽幽的冷风从他后脑勺吹过，冻得他冷不丁一哆嗦。
不会……真的有鬼吧？
老和尚讪笑了一下，想从陈听脸上看出弄虚作假的表情，却发现她丝毫不见伪色，反而因为发现他看不见而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大师是没办法帮我了。”陈听望了眼功德箱，忍着把自己那白给的一百块拿回来的念头，站起身告辞，“打扰您了，再见。”
她走得很快，可见刚才听得有多不耐烦，一直等她跨出殿门，老和尚才反应过来追了过去。
“诶诶诶，等等……”你还没说那鬼还在不在我背后呢！倒是把他带走啊！
-
走在开云寺外宽敞的人行道上，陈听还在惦记那捐出去的一百块。
早知道听老和尚说了半天相声，根本没半点用，她就不花这冤枉钱了。
最后临走前她也是故意吓了吓那所谓的大师。霍斐然走哪都跟着她，除了一开始他百无聊赖地在侧殿里四处转悠了一圈外，她离开时他自然也就跟着离开了，根本不会留在原地吓人。
但愿“大师”以后还能接着破除迷信。
陈听默默地在心里比划了个十字，对自己的“恶劣”行径没有丝毫的歉疚。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开云寺已经沦为了彻彻底底的旅游景区，所谓的大师水平别说打个对折了，随便拧一拧全是水分。
但是霍斐然，到底该怎么办呢？
“霍斐然。”
面对突如其来的呼喊，从开云寺出来就兴致不太高昂的某幽灵下意识转过了脸：“哎？”
“你说，怎么刚好就是我呢？”
几百年来去过霍家祖宅的人也数不胜数，那么多人就看不到霍斐然，怎么偏偏就她见着了呢？
而且这灵异既不是像影视剧中说的那样化身为厉鬼要害人，也不是还有什么执念未了刚好找上有缘人，他竟然说他要报恩。
见了鬼的报恩，这剧情展开就不合理！
然而，不管陈听怎么腹诽，也不能改变现实。
霍斐然就像背后灵一样默默地跟着她，虽然也没切实帮上她什么忙，但也同样没有给陈听带来什么糟糕的后果，而且她遇到事的时候还积极主动地了力，让陈听多多少少承了他几分情。
这样一来，陈听也实在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了。
说讨厌，倒也没有。
可要说喜欢，她又觉得多有不便。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的的确确不好意思再用过分的态度对待霍斐然了。
只是，到底为什么是她呢？
霍斐然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他不是全然懵懂无知，相反，他也能看到陈听的困扰，知道她潜在的不安，但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心。
他想要靠近，在有她气息的范围内，想睁开眼就能看见她的笑脸，想要守护她，为她解决一切烦心的问题。
这是一种自私又矛盾的情绪，是他在古宅浑浑噩噩度过的数百年间从未拥有过的。
所以明知不可为，他还是放纵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知对视了多久，他也学着陈听的模样幽幽地轻叹一声，伸出手放在她头上轻抚了一下。
“铃铃，对不起哦。”
-
这一瞬间，陈听觉得他的神情与梦中那个霍斐然有了重叠。
同样的温柔，同样的无奈。
而在这些情绪之下，似乎还深埋了什么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微微晃神，装作要打电话，避开了霍斐然的目光。
电话是打给王秀英女士的，接通的时候她刚好胡了一把牌，音调都快活地高了两分。
“哪不准？我觉得挺灵的呀，去年在开云寺烧过香拜过后，我打牌都没怎么输过——哎哟，三万，杠！”
陈听对她口中的灵验不抱任何信任，听着对面周围嘈杂的声音，又问她还有没有真正靠谱的大师能够推荐。
王女士打麻将正上头，有点不耐：“那我哪还知道，忙着呢，问你爸去，回头再跟你说啊。”
刚要结束通话，将手里一张牌打出去，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又赶忙对陈听说道：“对了，你要找什么大师，不如找你洪雁姐姐的奶奶啊！人家上个礼拜还跟我问起你的近况呢，你也回头看望一下去。”
王秀英说的这人，就是当年给陈听算命的那位神婆，也是她小时候一个玩伴的奶奶。
她是从娘家带来的本事，当年村里的小孩子有个丢魂发怔的问题，都会找她来喊魂。后来又接管了村庙一切事宜，便成了众人眼中实打实的神婆。
陈听一家自从搬家后倒是很少再与她见面，连昔日的小伙伴也减少了联系，乍然听闻对方提及自己，不免惊讶了一瞬。
想了想，虽然不记得这位神婆奶奶有什么本领，但毕竟是熟悉的老人家，也不会坑自己，她一口应了下来。
“行，那我明天去拜访一下。”
明天是周日，正好还有空。
“还有——”王女士又补充道，“你洪雁姐姐年底要结婚了，你一会儿回家找找有没有什么老照片，也一起给人家送去，我听洪雁奶奶说他们要做个回忆录放vcr，正愁以前没什么照片呢。”
陈听一叠声地应了，怕她妈话题又拐到催婚上，赶紧挂断了电话。
霍斐然还在注视着她，对上陈听的眼睛，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她伸出手指“嘘”了一声。
“好了，不知道的话不用回答了，就当我没问过吧。”她将手机塞回口袋，伸了个懒腰，“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