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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秋天别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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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时而阴郁时而明媚的阳光下,梧桐叶开始雕零。枯黄的叶随风飘落,如蝶在飞舞,优雅而忧伤。
每次,飘走在大学校园里长满梧桐的道路上,看着或正在飞舞或已落于地面的叶子,我的心便会痛,不敢去碰触它们,总是绕开骑车,怕捻伤了叶子。总觉得她们是一个个轻盈生命,经历了一个生命的轮回,而深秋的飘零,则意味着某种沧桑或是消逝。因而,心里总有一份淡淡的哀愁,为这些曾经惊艳而繁盛的生命。
三年级的队员都走了,只剩下我和信长。新队员进陆续入队了,给我们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信长似乎很喜欢被人叫成学长。但是我却不喜欢他们喊我队长。这两个字太沉重了。我不是牧,我没有他的自信,没有他的魄力。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一生都让他当我的队长。
由八岁眺望十八岁,十八岁是遥远的山峰,可望而不可及。每每怀想十八岁是个令人激情四溢的岁数,这一年的阳光和空气都应该有些不同反响吧。然而一旦真正来到十八岁,却已没有了丝毫惊喜。
和大家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很远很远。也许就是队长个称号变成了一面无形的屏障。岁月流逝,当年的我已变成冷静沈着的高中生,我渐渐的学会了思考。奔跑在热火朝天的球场上,漫步在宁静的校园里,站立在浪花拍打的岸边,平躺在软软的沙滩上,我尽可能地去触摸,去嗅觅,去感知周围的万物生灵。
原本那个魂牵梦萦的背影,如今很少被想起。只是那个叫和原吉次的女孩竟似乎无处不在。林荫道、教室、食堂,校园到处都是他的影子。我常常骑车,她走路,相逢一笑,一闪而过。他笑起来很好看、很温和,笑容里眼睛明亮亮地一闪,于是我的这一天就像是起了雾,四周飘飘扬扬、聚聚散散看到的都是她的一个笑容。
夜幕降临,大家都披着外套离开了球馆。空荡荡的球馆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就像当时无人的露天球场一样,静得无聊。
我正要把举过头顶的球投出手,开门的声音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信长竟然回来了,他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赶回来的。
“咦?”我放下手中的球,“你不是早已经走了吗?”
“我也不知道,”他拉上门,“已经到家门口了,我不知不觉又绕了会来。”
其实我心的心里很清楚,他知道我一个人打球时不会有激情才会回来陪我。这段时间我的孤寂和自闭他似乎都看在眼里。“不知不觉绕回来”只是他的借口。而且这句话在之后的一个星期都说过三遍了,傻瓜都看得出来。信长,你可真是个不会说谎的傻瓜!
“好,那么开始吧!”信长脱下来外套,伸开双手,在我面前摆好了防守的姿势。
“不要放水。”
“真是废话!谁输了就要请吃面!”
冬季联赛定在12月份的第二个星期。经过快一个月的疯狂特训,我三分球的进球率已经提高到94%,这其中当然有信长和队友们的功劳。高头教练总是静静的站在一边,不发一言。无奈我看不懂他的眼神。
“队长!”一个人叫住了我。
“你?有事吗?”我回过头,一年级的吉助迎面跑来。
“我想和队长一起称霸全国!”
多么熟悉的话语!两年前的校园,同一条林荫道,一个青涩的男孩站在牧学长的面前,也沉静许下同样的诺言。惶惶忽忽再次刺痛了我迷离的心,仿佛黑夜的手挪移了曾经豪言壮语的气度,挪移了以往披荆斩棘的锐意。
冲破了久久的黑暗,黎明破晓,对面的海平线泛起了点点亮光,是阳光吗?是的。
经历了高中的人都经历过煎熬,那种心情也许在现在刚刚迎来的真正阳光中的我们感受不到了,但是没人能确保将来是怎样的,将来的生活是不是像那样的压抑,因为竞争的激烈,因为人心的叵测,因为许多许多,压力会不知不觉从这里那里,这边那边飞奔向你,也许更累,更苦,更痛,更烦,也许孤立无援,也许很无助很寂寞很心酸。
但是,无论如何,我会对自己保持微笑,我要自己永远带着阳光无论天晴天阴,无论狂风暴雨。
站在秋天的尾巴上,校园里的叶子绿了又黄,长了又落,校园里的人来了又走。过往匆匆,留影的人倒有一大群,肯在某个地方静静驻足观望着片天空的人却并不多。人大了,也就忙了,对身边的事物关心的也就少了。于是,我们就不停的发出惊呼,似乎只有惊呼时我们才发现世界的改变。打电话给牧学长和姐姐,却总听到他们的感叹:“忙啊,抽不出时间来啊。”忙,我们的生活让忙充斥的慢慢的了,各种的事物压的我们透不过气来。
渐渐的我发现信长的书包里多了一个精致的饭盒。百般逼问才知道原来是一年级的一个女孩送的。
“信长,看来你的春天又来了!”
“别乱讲!”
“难道不是吗?”
“她只是学妹啦!”
“是吗?”
“哎,可惜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傍晚时分,我们走在初冬的大街上。明媚的夕阳光轻洒在脸庞,顿时驱赶走了严寒。突然信长拉着我冲到了一家烧章鱼的小店。
“老板,给我两个。谢谢!”
“就来啦!”
淡灰色的烟从炉子里汹涌而出。灰飞烟灭。零星地飞溅出一些小小的火星。它们燃烧着、燃烧着,很快地熄灭了、熄灭了,最后重生了、重生了。金黄色的短暂而美丽的生命。在一个灰蒙蒙的孤独的傍晚,照亮了一片小小的天地。一大片、一大片未曾有过的绚烂的烟火,在这个美丽的季节里灿烂不已。短暂的瞬间。在一片烟雾之中降生,然后瞬间消失。淡淡的。烟火的余味。生的气息。贪婪地呼吸。
“谢谢你!”我接过他递给的烧章鱼,一阵诱人香味扑面而来。
“谢什么啦!改天请我吃料理就好!”
这个小子!我瞪了他一眼,接着无奈的笑了笑。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在这个城市里,朋友很少,知音难寻。每当遇到一个可以用心去交流的人,我就视为朋友。信长就是我的朋友,是他填补了我心里姐姐和学长离开后的空虚。
黄昏,虽然欣赏不到夕阳西下时壮观的大海,看不见潮起潮落,但却可以在街头看霓虹闪烁,捕捉那穿梭的车辆,络绎的人群。每每不经意看到那些身着俏丽裙装的女生们年轻自信的笑靥,都会不禁感叹:女孩,或许生来就是因为裙裾飘飘而美丽的。
“哇,好漂亮啊!”
“呵呵,是啊!”
“哎~”信长又在叹气了,我知道他此时心里的落寞。有的伤口是用一生的时间也不能抚平的。突然他转过头望着我,“对了,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没有!”我摇了摇头,反问道,“那你呢?”
“我只要有篮球就好了!”
“信长……”
“干嘛这样望着我,恶心兮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