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冬》嗷呆鱼河笨

3、第三章

　　梅园的梅开得极好，鲜红鲜红的。
　　梅园里头有专门看管的宫女太监，一见叶文芍来，就小跑着过来行了一礼，赔笑问道：“小主是哪家的，怎么从未见过？”
　　叶文芍笑道：“淮安王家的，昨日刚进门。”
　　“诶呦，是淮安王妃。是奴才不长眼。王妃也觉着这梅好看，想摘几支吗？”
　　叶文芍点点头：“能折吗？”
　　“自然可以。奴才去给您拿剪刀。”

　　叶文芍嫌梅园举伞太过费劲，就叫阿锦到一边撑着去，自己则戴上斗篷的帽子，拿着用来折梅的剪刀一枝一枝地看过去。
　　开得个个都好，叶文芍一时不知道该折哪枝。她今日悄悄问了阿锦，那偌大的淮安王府居然没有一处梅花，也不知道屋里那花瓶里的花是哪儿来的。
　　就这么挑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处亭子。

　　“哎，这是哪家的妹妹，外头下了雪，怎么也不叫人撑了伞。”亭子里头的姑娘唤道，她朝叶文芍咧开嘴笑：“快进来躲躲。”
　　她身边还有个姑娘，穿的素雅，披着的氅也是青灰的，却丝毫没让她那张姣好的容貌失了色。见着叶文芍了，站起身来浅浅行了个礼：“王妃也来了。怎么不见王爷？”
　　叶文芍提着裙摆上了台阶，走进亭子里抖抖身上的雪：“王爷去探望母后了。你竟知道我？”她朝着对她笑的姑娘点了下头：“原本想折几枝梅的，怎么也挑不出，打伞又麻烦，就没叫人帮撑着。”
　　祝晴月拦下阿锦，自己伸手拂去叶文芍肩上的雪：“你就是承平公主？昨晚见你俩拜堂，一直在想六嫂嫂长什么样，难怪美名都传到楚国了呢。”
　　叶文芍一笑，对着祝晴月互相行了个礼，又看向旁边的曲婉歌：“那她是……”

　　“是曲丞相家的女儿，曲婉歌，就是我们这儿的远近闻名的才女。皇兄本来是想给她指个婚的，但是我们曲姑娘哪儿能是一般人配得上的。”她领着叶文芍坐下，倒了茶递来：“热茶，喝些暖和。皇兄和六哥哥净爱喝那些苦的，把它们当珍宝贡着，婉歌也爱苦的。我就爱吃甜的，这茶也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叶文芍品了口，果然是有淡淡的甜味，当即就欣喜起来：“我也爱甜的，方才在皇上那儿我都不好意思，那茶实在咽不下去。”
　　见着叶文芍眼睛一亮，祝晴月也高兴起来：“我叫祝晴月，若没记错，嫂嫂是叫叶文芍？”
　　“嗯，是叫这个。”

　　三人在梅园亭吃起了茶，曲婉歌抿了抿唇，望着外头梅园，又看向叶文芍：“王妃怎么想起要折梅了？”
　　提到这个叶文芍就有些可惜：“昨夜王爷不小心碰倒了台子上的花瓶，那里头装了三支梅，花瓣都落了满台，今早才想起来这事，准备在王府折几支，但王府居然没有梅，这不可惜？”
　　曲婉歌笑了下，她就算笑的时候也还是清冷的，莫名就感觉和某人相似相配：“原本是有梅的，但是王爷失明的后几日无意被梅划伤了，原本看不见了本就是难以接受的，又被赶上来的梅花伤了，难免生气，就让人把院里的梅都拔了。”

　　叶文芍细品了一下，感觉不太对。
　　突然又不高兴起来。这若是在自己宫中，找了个驸马，外头女人对着自己说驸马种种，自己必然要去逼着驸马写书信承诺这辈子只能有自己。像祝晴月就完全能这么做。

　　她撇了下嘴：“是吗。那花瓶里头的梅是哪来的？”
　　祝晴月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朝着曲婉歌递了个眼神，但曲婉歌成心做对似的，就连叶文芍都能看出来她那股子憋着的劲儿：“是有次王爷无意说起，我在自家院子里折了几枝送过去的。”

　　那股占有欲太强了，叶文芍好像突然明白昨夜为什么祝云林会皱眉了。假如自己要是不过来，说不定他俩就在一起了，但是无奈于现在和亲，就算自己对祝云林实在没那个心思，也见不得别人非得这样穷追不舍。
　　但也没办法，这也不是在自家院里，脾气发不得，说话都得仔细斟酌，一举一动都要显出周国公主的大度和气质，小性子没地方使，就只好自己憋着。

　　叶文芍低头挑了下眉，告诫自己没什么，祝云林本来就长的好看有才华身世还好，有几个姑娘喜欢他这不是正常的事儿吗。缓了一会儿她才点点头，用一副不甚在意的语气说：“麻烦你了，以后我来就行。”
　　她语气有些淡，像被泡了多次的茶。
　　祝晴月一看没拦住，叶文芍心情突然就看起来不是很好，心道果然是把人公主憋坏了，设身处地仔细想想，若自己出去和亲了，也得跟这个嫂嫂一样处处忍着。就这么单纯一想，祝晴月就已经自己把自己未来的路安排得明明白白，差点就要因为这个脑补跑去跟皇兄闹腾。

　　叶文芍瞧着祝晴月神色越来越黯淡，不由问道：“公主想什么呢？”
　　祝晴月回了神来，赶忙道：“没什么。”她望向亭外，雪比刚才更小了：“我想着反正雪也小了，就去帮嫂嫂折梅好了。”
　　曲婉歌闻言，起身微微欠身：“那臣女就先走了，我去寻我父亲，一会儿宫宴该开始了。”

　　曲婉歌的侍女替她撑伞，走入雪中的背影像极了淮安王走入雪中的那般清冷。
　　叶文芍拿上剪刀，披好斗篷，跟着祝晴月一同钻到梅园里头。
　　她抬头仔细望着梅，梅上积了雪，随便一拨都能落下好些来。挨着走过的时候也没注意，碰落了许多梅雪，沾的睫毛上都是。
　　叶文芍眨眨眼，想要把睫毛上的雪眨落。手抓住梅枝，剪刀已经对准了那处，要用好些力才能折下来一枝。祝晴月就在她对面帮忙扶着，偶尔一对视，又赶忙错开目光。
　　沾了冬雪的眼睛过分的明亮，祝晴月也不知道叶文芍这是怎么长的，改天也要去问问佛为什么待自己不公。

　　“嫂嫂也不必在意她方才说的那些，六哥哥平时跟曲小姐也没多近，你没过来之前，皇兄是想把曲小姐指给六哥哥的。”祝晴月又帮着叶文芍扶着另一枝：“大家都是公主，将心比心，我还是很理解嫂嫂的。我刚刚就想我要出去和亲了然后摊上这种破事儿，我还不得憋死。”她好像越想越气，最后实在没忍住，把她扶着的那枝梅脆生生直接掰了下来：“不行，你今天宫宴结束之后就回去让我六哥哥给你种一片梅林。”
　　叶文芍的眉头越皱越紧：“就是，这什么破事。我昨晚就要憋死了，我说我大婚化那妆是给他看的，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就再化一次给他看，他居然皱眉啊。他皱眉算什么，气死我了，我又不敢说。”
　　祝晴月显然进入角色了，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祝云林什么人啊，你以后甭理他，就把他晾那儿。这事儿能忍？多大人了还好意思皱眉，他怎么说也算是个驸马吧。要是我啊，我跟你说，我以后要是有驸马，他要是跟别的女的不清不白，我就闹到我皇兄面前狠狠参他，腿没给他打折。”
　　叶文芍：“我气死了，我还得装，我父皇跟我说要大度，别让人觉得我小肚鸡肠成不了大事做不了主。他有起床气啊一大早冷着脸弄得我以为天塌了呢，他有起床气干嘛起床啊。”
　　祝晴月闭着眼睛赞许地点头：“太烦人了，好姐妹，我好歹是找到跟我想法一样的了。”她招呼叶文芍：“来来来，折个一枝两枝给他点面子，不折了，我们继续去吃茶。”

　　祝晴月没说六哥哥之前何等风光，无论是他年少有为恣意张狂，还是他眉尾轻挑红绸遮眼拉满弓射中红心，都没提。
　　祝云林不让她提。

作者有话说

　　没有女二夺谁的戏份，不爱写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