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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彩釉村)活尸?行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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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洗漱完毕,搓搓冰冷的手走进屋,正赶上饭菜端上桌子。
谢飞宇杜珍珍还有冯婉君都已经坐上桌了,花绫子刚刚从侧屋里面走出来,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顾小昭坐在火塘边,端着粗瓷碗正在喝茶。
火塘烧得红艳艳的,外面冰寒刺骨,屋子里面却还有几分暖和春意。
看到顾小昭,刘爱丹连忙凑过去:“小昭兄弟,你一大早起来就喝茶呀?”
“嗯,暖胃。”
“是吗?那我也尝尝看。”刘爱丹说着就要去倒茶。
顾小昭道:“你平时身体怎么样?如果脾胃虚寒的话,早上就不适宜喝浓茶了。”
“我好得很呢!”刘爱丹举了举胳膊示意自己很强壮。
闻言,冯婉君在一旁低声嗤笑:“狗腿子。”
顾小昭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刘爱丹却忍不住横眉爆喝一声:“你一大清早就找抽是不是?”
真的是,自从那个吴浩强死后这个女人就一直这样阴阳怪气的,他忍她很久了!
自己不听话非要晚上一个人出门,怪得了谁?
“一开始你们来的时候,小昭兄弟就警告过你们了,是你们自己非不听劝,出了事又腆着脸怪罪我们,你们自己想想,好意思吗?”
冯婉君气得眼睛都红了:“我就说了那么一句,你就骂我这么一大堆?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你也好意思吗?——吴浩强死得那么惨我心里难受,说都不能说两句吗?”
刘安丹看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肠一软,便道:“罢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只是大家还得相处好几天,再让我听到你不阴不阳的说话……”
一直没有说话的谢飞宇两口子这个时候连忙打圆场,他赔笑说道:“不会了不会了,再不会了,我保证。”
杜珍珍也道:“我会看着婉君的,刘大哥,对不起啊。”
谢飞宇拿起筷子:“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吃饭吧,吃饭。”
一场小小的事故就此平息,众人都偃旗息鼓,开始吃早饭。
陈年的玉米面煮成粥就没有那么硬了,带着一股类似于发酵一样的味道,还挺好吃的。金黄色的玉米面窝窝头加上油汪汪的腊肉炒梅干菜一起吃,很香很饱肚子。
之前的事一点儿都没有让刘爱丹放在心上,他就着梅干菜一连吃了三个大窝头,还喝了两碗粥,满足的拍着圆滚滚的肚皮。
顾小昭看着他吃得开心,自己的胃口好像也跟着开了。他也吃了两个窝头,喝了一大碗玉米粥。
今天大家都过了平静的一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看着天色已晚,众人洗漱之后就准备去休息了。
要进屋的时候,杜珍珍看着顾小昭,欲言又止。
谢飞宇看了看自己的女友,然后看向顾小昭,开口道:“那个,顾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你看,之前出了那样的事,大家都睡得很不安心。你看,能不能帮帮我们,做点什么措施,好让我们安心休息?”
顾小昭看了看众人,点点头道:“也罢,稍等。”
他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背包里面掏出一根毛笔,一个小碟子,调制了鲜红的颜料。然后用毛笔沾了颜料,在窗户和门板的缝隙上划出奇怪的符号来。
“这是什么颜料啊,好像有点味道?”跟在他一旁的刘爱丹好奇的开口。
“这是朱砂。”顾小昭简洁的回答。
不多时,大门和几扇窗户全都画完。顾小昭道:“只要你们晚上不出去,就是绝对安全的。”
“呃,那要是想上厕所……”花绫子迟疑着说道。
“可以用夜壶。”赵猛在一旁淡淡开口。
花绫子与杜珍珍对视了一下,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能这样了。
冯婉君嘟囔着说道:“就拿着笔画那么几下,谁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顾小昭看了她一眼:“你可以不听我的。”
冯婉君撇撇嘴,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了。
众人就这么散去,各自回房休息。
寂静的深夜,屋子里一旦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风吹过屋檐的呜呜声。
冯婉君睡在床铺的最里面,脸部对着泥土的墙壁。一阵阵陈年潮湿的泥土气味一直往鼻子里钻,她烦躁得睡不着。
真倒霉,倒霉透了!
这破地方,这鬼地方!
为什么当初要到这里来?
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吴浩强还连一条命都赔上了。
想起吴浩强,她的眼泪又有点忍不住了。
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跟前跟后嘘寒问暖,当时他在的时候也不觉得怎么样,只把他当个猴子一样戏耍着罢了。可如今他真的不在了,自己的心里……竟然会格外的难受。
人是不是就是这样犯贱?非得等到失去了,才会知道珍贵。
一滴泪沿着她冰冷的脸颊滑落下去,她吸吸鼻子,在粗糙的枕巾上擦去了那一丝泪痕。
“吴浩强……”
把脸埋在枕头里,她无声的念出这个名字。
枕头里塞着干枯的稻壳,稍微一动就沙沙的响。一股稻谷的味道弥漫不去,令她感到无比的厌恶。
翻过身就会对上身边那个花绫子的脸,她不想看到她。这一边又是臭烘烘的泥土墙壁,那一边都让她觉得不舒服。
谁也睡不着,起来又没事做。
烦躁与悲伤笼罩着她,她又想哭了。
窗外的风声又大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听着更加让她感到烦躁了。
“浩强……”
忍不住又喃喃念出了这个名字,要是他好在,这样寒冷的深夜里让他陪着自己枯坐一晚,他肯定也是愿意的。
就在她低低的声音落下来的时候,窗户外面,突然响起了叩叩的声音。像是有谁在用指甲,轻轻的叩着窗棂。
冯婉君悚然一惊。
这声音只有她听到了,身边的花绫子和另一头的杜珍珍还睡得正熟,发出均匀的鼻息声。
在门口打地铺的谢飞宇也没有动静,鼻鼾声清晰可闻。
冯婉君不由得生出一种,这个地方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她恐惧得发起抖来,正要张口叫人,忽然窗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婉君,别怕,是我啊。”
是吴浩强的声音!
冯婉君以为自己其实已经睡着了,现在正身处于梦境当中。
然而,吴浩强的声音清晰的响了起来,微微有点沙哑:“婉君,是我,我没死,当时只是一时闭过气去了,嗨,谁知道你们都以为我死了。快给我开开门吧,我都冻坏了,咳咳,咳咳……”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冯婉君猛然坐起身来。
但心里又有些疑虑,她还是打算叫醒其他人再说,谁知道窗外的吴浩强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又开口道:“别叫醒他们,他们不会相信我的。只要你,婉君,只有你是真的在乎我,别的人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宁可错杀也不愿意相信我。你叫醒了他们,他们不会放我进来,我一定会在外面活活冻死的……”
冯婉君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穿过与她躺在一起的两个人,穿上鞋子,轻轻的走到窗外旁边。
透过窗纸,她看到了熟悉的人影,可不正是吴浩强么?!
她欢喜的差点要跳起来:“浩强,真的是你!”
“嘘——”吴浩强示意她小声一点,“别吵醒了其他人,他们肯定不会让你给我开门的。就算是杜珍珍他们俩,他们害怕那个小子,那小子又被我狠狠得罪了,到时候就麻烦了。”
窗外的风大了起来,呼呼的吹着,刺骨的寒意几乎要透过窗户侵袭到屋子里来。
冯婉君想想,觉得吴浩强说得对。杜珍珍两口子这两天根本就是一副怕了那小子的样子,都不敢帮自己说话。被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听那个小子的,而不会顾及从前的朋友情谊。
“你等等我,我这就给你开门……”
冯婉君悄无声息的走出侧屋,来到大门口,无声的抽出门闩,迈步走了出去。
就在不远处,侧屋的窗下,吴浩强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儿,直勾勾的看了过来,对着露出笑容。
“浩强,太好了,你还活着……”
冯婉君忍不住奔过去,眼泪婆娑的看着吴浩强。
她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
她想说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一直吊着你。
她想说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她还想说——
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因为一只长着锋利如刀的黑色指甲的手,已经穿过了她的胸膛。
她长大了嘴巴,眼神呆滞而且充满惊恐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想说的话说不出来了,涌出嘴唇的只有淋漓不尽的鲜血。
这个时候她才看到,面前的男人面色僵冷青白,有犬齿从唇角泄露出来,他根本就不是活人。
吧嗒一声响,死去的冯婉君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眼睛都没有闭上。
而吴浩强,哦不,应该称之为,那只活尸,迈动僵硬的脚步,伸出染血的长指甲,一步一步,朝着敞开的大门走了进去。
月黑风高,杀人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