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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彩釉村)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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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爱丹气喘吁吁的找到顾小昭的时候,是在村子中心地带一处空地之上。当然他并不会知道,这里就是昨晚吴浩强一推开厕所门,发现自己换了地方的那一处。
空旷的黄泥巴的场地,吹刮着呼呼的冷风,呜咽一样的声音。
顾小昭还是穿着那身简单的白色衬衣和长裤,背着黑色的背包。就这么,看起来依然是玉树临风,气质闲雅。
寒风呼啸,吹得他额头前的刘海不住飘动,禁不住微微眯起了双眼。
刘爱丹上前去,喘着气说道:“唉哟我可找到你了,你这一大早就出了门,是去哪里了?”
顾小昭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道:“在村子里随便走了走。”
“那,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不会去歇着吗?”
顾小昭道:“这个地方有点意思,阴气挺重的。”
村子里本来就完全被阴气笼罩着,然而,也还是有分别。一些地方稍稍轻一些,一些地方稍稍重一些。
听了顾小昭的解释,刘爱丹明白了,道:“这么说来,这里算是一个关键地点了?”
“应该是。”
顾小昭这样说着,抬手从背包里取出一个荷叶状的深绿色陶瓷小香炉,还有一根线香。将线香插入香炉之后,拿打火机将其点燃。顿时,袅袅青烟升起,微微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
刘爱丹看着他的举动,禁不住问道:“小昭兄弟啊,你这是在拜祭吗?”
顾小昭道:“不是拜祭,这香就不是拜祭用的香。”
“那……这是什么香?”
“这种香的名字叫做引魂香。”
闻言,刘爱丹有点惧怕的问道:“能引出鬼魂来吗?”说着,粗短的脖子禁不住缩了缩。
顾小昭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这种作用。我今天在村子里走动查看了一下,发现这村子里的鬼魂大多数都是地缚灵。地缚灵会在生前自己记忆深刻的地方徘徊不去,这种香的作用,就是引出鬼魂记忆里最为深刻的画面。这样一来,或许我们就可以看到,当初,在这个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刘爱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嗨嗨,这样神奇的事,我这辈子真还是第一次见到。——小昭兄弟,我可不可以开直播?”
“随意,但尽量别把我照进去了。”
“好的好的,我记住了……”
刘爱丹心里的几分惧意早就完全消失,此刻兴致勃勃的打开直播间,对着镜头说道:“诸位诸位,今天可要跟着我开眼界了!你们想不想知道,当初这个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来来来,跟着我看,马上就可以见到了。……原理?还记得我这位高人兄弟吗?就是那天晚上突然出现的那一位。他啊,现在点燃了一根香,叫做引魂香。这种香啊,我告诉你们……”
说着,他便将之前顾小昭讲的话重复了一遍。
听了他的话,大部分人表示不信,觉得他是在吹牛。但,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还是上升得飞快。乐得胖子都快要找不着北了,笑得满脸泛红。
“嘿家人们,我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有人会不相信。我究竟是在吹牛,还是我这兄弟真有本事,咱们走着瞧吧!”
这个时候,那根点燃的线香已经燃烧了一大截下去。袅袅的青烟飘散在空气里,渐渐的,整个场地到处都是稀薄的烟雾了。
顾小昭站在一边双手插兜,很是闲适,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刘爱丹则有些紧张的咽下一口唾沫,将镜头对准了整片场地。
接下来会不会被打脸,就看小昭兄弟的本事了。
不多时,稀薄的淡青色的烟雾中,一道道浅淡的人影,就像是投影一般渐渐显现。一些谈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在耳边响起。冷不防真的看到了神奇的一幕出现,刘爱丹不禁瞪大了双眼,心里同时大大的出了一口长气。
这一波,稳了!
自己这位小昭兄弟,那是真有本事啊!
浅淡的人影逐渐变得厚重起来,仿佛是从被尘封的记忆中走了出来,渐渐的变得鲜活。
仿佛是一个集会的日子,大家穿着自家最好的最能见人的衣裳,纷纷走出家门,带上自家下的鸡蛋,又或是自己编的草鞋竹筐,又许是一捆捆菜地里新摘下来的蔬菜,去到村子中心的场地里赶集。
老太太老头子穿上簇新的蓝布衣裳,头上包的蓝布头围也清洗得干干净净。小孩子和年轻姑娘则穿得更加鲜艳一些,看着也更加活泼。为这个热闹的地方,更增添了几分活力。
赶集场地的另一侧,一对青年男女并肩走了过来,如同一道光照亮了这个地方,连热闹都瞬间静了一静。
男的还可,也算是眉目开朗唇红齿白,但这样的青年,也并不算很少见。唯有那女子,真是光彩夺目。
她只穿着简单陈旧的一身翠蓝衣裤,裤子膝盖上还打着补丁。但就是这样,也将在场的所有女子都压了下去,变得毫不起眼了。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自然互相都认识,便开口打起招呼来了。
“哟,春哥,绣娘,你们来了!”
“小两口感情真好,到哪里都是成双成对的……”
“这就叫小两口了?不是还没成亲吗?”
“不都定亲了吗?成亲不眼瞧着也快了?”
绣娘笑着与众人互相打招呼,然后卸下背后背着的竹背篓,将里面的东西摆出来售卖。她卖的东西是绣花的手帕和鞋子,虽然用料粗陋,但手艺看着很是不错,绣的花样栩栩如生,非常漂亮精细。
她的东西一摆出来,大姑娘小媳妇就纷纷围了上去,叽叽喳喳的挑选起来。
“绣娘姐,这条帕子怎么卖?”
“哎呀,瞧这迎春花,绣得活灵活现的,连花瓣上的露珠子都绣出来了……”
“别说咱们这村子了,就连十里八乡的村子都算上,没有哪个的绣花手艺能比得上李绣娘的。”
“鞋面上的鸳鸯绣得真好,这双鞋子我要了……”
“欸这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不多时,李绣娘的东西就售卖一空。听起来,还有好些人不是这个村子的。就为了买李绣娘的东西,专门来这里等着的。
李绣娘收拾了空空的背篓,来到春哥身边,陪着他一起售卖他编的小竹篓子和筐子。东西不算好卖,但只要上来一个顾客询问,绣娘必定温柔耐心的应对,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这烟雾里浮现出来的场景,时间仿佛不是按着现实的规矩来的,应该就是截取了鬼魂记忆里深刻的几个片段。很快,夕阳西下了。暮色余晖中,春哥收拾了没有卖完的东西,与绣娘一起起身,朝着来时路走去。夕阳紫红色的光芒把他们两个的倒影拉得长长的,映在石板路上。相亲相爱的样子,仿佛永不会分离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那只荷叶香炉里面点着的线香已经燃烧完毕。烟雾逐渐消散,而画面也至此消失无踪了。
刘爱丹的直播间之前一片鸦雀无声,到了这个时候,方才开始吵成一片。有的惊叹于这世界的神奇,有的则不屑一顾,认为这就是播放的一种新型投影。但不管怎么说,直播间的人气是涨上去了,乐得刘爱丹合不拢嘴。
跟众人说了一会儿之后,刘爱丹这才关闭直播间,来到顾小昭身边,道:“小昭兄弟啊,你可真的是高人,这样的事竟然也让我赶上了,这辈子,值了!”
顾小昭笑而不语,顿了顿,忽然道:“你看之前那个李绣娘的身形,有没有觉得熟悉?”
“熟悉吗,我没觉得啊……等等,该不会,她就是那个鬼新娘吧?”刘爱丹这样一想,越想就越觉得没错。“哎哟,不会真的是她吧?看那身材,好像真的是她啊!真是造孽哟,这么好好的一姑娘,最后怎么成了那个鬼样子哟……”
刘爱丹跌足长叹,心里觉得非常可惜。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她才会变成那个样子?这村子,是不是也是因为她才荒废的啊?”
“以后总会知道的,走吧,该回去了。”
此时天色几乎已经完全黑下去了,等到两个人回到老头家中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点上了灯。众人围坐在火塘旁边,冯婉君正在低低的饮泣着,杜珍珍则在一旁低声安慰着她。等到顾小昭和刘爱丹走进去,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一见到顾小昭,冯婉君含泪的眼立即充斥着怨恨。
见此情景,刘爱丹立刻挡在了顾小昭前面,目光直视着冯婉君,带着警告的意思。
冯婉君轻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转回了视线。
顾小昭并不在意这个小插曲,走到火塘边空着的位置前,坐了下去,伸出修长白皙的一双手,去烤火。
想起他之前对众人的警告,谢飞宇忍不住开口道:“这位……顾先生,我们今天……”他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道:“能不能帮帮我们?我们想要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