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那位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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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傍晚六点半
在夏油杰的禽类咒灵不断加速下，终于赶在两个小时内，抵达绑架犯指定的地点。
“你们在这边等着。”
话音落下，五条悟从高空跳落到地面，快速跑向不远处的仓库。
只是，他来迟了一步。
火焰张牙舞爪，肆无忌惮施虐扩张。浓烟滚滚，翻腾着冲向上空，在仓库上方凝聚成蘑菇云。
风中带着熏人的热浪，阵阵肉/体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场大火，预测烧了足有十分钟！
普通人根本无法在这种强烈火势下生存十分钟，更别提五条空的身体本就不好。
意识到这点后，五条悟额头青筋爆现，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快步冲进火海里。
仓库宽敞，里头除了存放大量货物外，还有许多封锁的小房间。
环视一圈没发现五条空的踪影后，五条悟便迅速上前一间间踹开那些房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情越发暴躁。
木柱和房梁不断从高中坠落，轰隆隆砸在地面上。
五条悟轻松地躲避开这些坠落物，再加上有无下限术式，火焰完全无法伤害到他。
而五条空只是个普通人！
想到这点，五条悟的动作更快了，恨不得立刻掀翻这个仓库。
经过漫长的几分钟后，他终于在某个角落房间里的地下室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五条空。
只是，当看清对方情况时，五条悟整个人怔住了。
地下室是间很小的封闭密室，火焰沸腾/烟雾灼眼，灼热、还呛得人非常难受。五条空被铁链捆绑在椅子上，烈火距离他极近，隐隐间能闻到烧焦的味道，而在他的脚下、踩着一具早已看不出模样、100%烧焦的尸体。
听到后方传来响动，五条空睁开眼、漫不经心地转头看过去，当看见那位站在火海里却毫发无损的少年时，唇角勾起一抹笑。
“兄长大人，您来了——”五条空压住胸腔里涌起的气血，轻声道：“不过，有点太迟了。”
在某种意义上，五条悟来了个寂寞。
要是来早10分钟，在那封短信还未传达给里梅时，五条悟还能来个英雄救弟。
“太迟？”五条悟顿时被这话气笑，大步冲上前，蓦然伸手攥住五条空身上的铁链，剧痛瞬间从手掌心蔓延开来。
不用看，他也知道手掌被烫伤了。
五条悟眉头瞬间皱得打结。
这种高温，五条空怎么受得住？！
“兄长，你拆不开这铁链——”五条空眨了眨眼睛，视线转移到地面上的那具尸体，轻声笑着道：“这位是特级诅咒师，他在铁链里下了最恶毒的诅咒——”
说到这里，他掀眸看向五条悟，仿佛察觉不到高温火焰带来的痛苦，缓慢道：“除非杀了您，否则无法打开，我也走不了。”
五条悟薄唇紧抿。
术式千奇百怪，就算有这种诅咒也不奇怪。
可，他是五条悟。
在短暂的震惊后，五条悟直接攥紧铁链，想以蛮力捏断，毕竟诅咒师早已死亡，那诅咒的威力就该消减。
然而，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五条悟完全无法撼动铁链，反而还被高温烫得掌心满是水泡，他紧绷着脸，干脆一把杠起了五条空，沉着脸道：“五条空，你觉得这种事能难道我？”
五条空没有应声，脆弱的胃部抵在坚硬的肩膀上，难受得他想呕吐，可他还是想笑。
刚走出几步，五条悟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缓慢地回头看过去，便见捆绑住五条空的铁链连接着巨大、将近一吨重的铁墙。
这块铁就像个墙壁般堵在一旁，不仔细观察一番，丝毫不会察觉到异常。
“瞧，兄长似乎被难倒了。”
五条空咳出一口血后，艰难地喘息：“放我下来——”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死在五条悟的肩膀上。
注意到他的不适后，五条悟当即换成了公主抱，低头看向怀里奄奄一息似乎快不行的弟弟，心里的戾气越渐强烈。
“五条空，你真会给我找麻烦！”
五条悟快速环视周围，大脑在高速转动着。
得立刻带五条空出去，不然他会死亡。
感受到怀里的生命开始流逝，五条悟的那颗心脏终于轻轻颤抖。
可恶啊！
肯定会有办法的！
“兄长是在生气吗？”五条空强撑着睁开眼看向五条悟，苍白的皮肤在高温下泛着不正常的红，连呼吸间都吸入无数浓烟，他已经感受到内脏快承受不住了。
两人如此靠近，他清晰无比地感受道一抹来自于五条悟身上的情绪。
愤怒、急躁和一丝莫名其妙的自责？
有意思。
五条悟啧笑了声：“你觉得我现在不该生气——？！”顿了下，他咬牙切齿道：“五条空，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把命给玩完？？！”
对于这点，五条空比谁都更加有自知之明。
只是——
“您该生气吗？”五条空的心里浮现一抹迷茫，这抹情绪很快便消散，未曾在心里留下半点痕迹。
五条悟生气了。
不过，那又如何。
他的本意——本就是为了让五条悟暴怒、厌恶他这个弟弟。
想到这里，五条空缓慢地阖上眼。
“里梅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漫天火海顷刻间凝结成冰，温度骤降，从高温变得巨冷，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
紧接着，冰块碎裂声连绵不绝。
不久后，身穿袈裟的白发少年从容地走进来。
随着他的到来，地下室的烈火瞬变成寒冰，身上的灼烧感似乎得到了缓解。
里梅径直上前，从五条悟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五条空，他低头看了眼怀里重伤的少年，掀眸扫向五条悟，眼神冰冷刺骨。
感应到里梅的气息后，五条空艰难地睁开眼，疲倦道：“这个结果一点意思都没有。”
五条悟确实如他所料般赶过来了，可在猜测到这个结果的那刻，五条空又觉得这一切的布局都没意思了。
在过往漫长、痛苦的岁月里，五条空曾经无比想要这位兄长的出现，替他缓解由□□上带来的痛苦，然而在一次次等待中，期望一点点落空，就像被逐渐淹死的感觉，窒息感紧紧笼罩住他，逃也逃不了。
从五岁那年，他便知道——这个世上，只有自己能靠得住。
里梅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吐槽：“可我瞧你玩得挺开心。”
以通过自虐、看到他人露出痛苦的表情来娱乐自己。
五条空，是个疯批。
没过多久，夏油杰带着天内理子等人赶到。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夏油杰震惊问道。
仓库里一眼望去全是冰块，他甚至有瞬间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里梅没有理会他们，手紧握住五条空身体上的铁链，在五条悟瞳孔骤缩下，咔嚓一声，铁链瞬间粉碎。
“打不开——？”在这一刻，五条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五条空是言灵师！他的视线落五条空身上，垂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眸光燃起怒火，咬牙切齿问道：“五条空，这样很好玩吗？？！”
特级诅咒师下了诅咒，除非杀掉他，不然无法打开铁链？！
这句话是真的，只是在这之前——五条空早已把诅咒祓除，转变成全新的咒言之力！
【五条悟无法弄断铁链】
在意识到自己被双生弟弟耍了后，五条悟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唔……其实不好玩，因为我也很痛。”五条空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任由里梅抽出身上的铁链，浅笑着解释：“不过，我这算不得上欺骗兄长，只是兄长您忘了一件事。”
他是言灵师。
破解诅咒不过是张张嘴的事。
夏油杰眉头紧皱，他听不大懂他们之间的话题，只是能感觉到这对兄弟非常不对劲，眼瞧着五条悟被气得快暴走，他连忙上前安抚道：“悟，空没事就算了。”
这里周围已经没有活人，五条空能活下去，已经很值得庆幸。
五条悟挥开夏油杰搭在肩膀上的手，目光死盯着五条空，忍住怒火问道：“如果我没来，你会怎么样？”
“大概是——会被烧死吧。”
五条空疲倦地阖上眼。
就算他能杀死这些诅咒师。破解铁链上的诅咒，然而——
他的双腿早已废掉，根本没办法逃离这里。在十五分钟前，火焰刚燃烧起来时，五条空很认真思考过这点。
生和死，不过是一念之间
然而，他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剧本也还未结束——所以，五条空怎么可能会死亡。
至于被烧死？
不可能的事，不过是想看看五条悟的反应。
五条紧抿薄唇，蓝眸深深盯着五条空，企图看透这个弟弟的心思，好半晌后，他气极反笑：“不可理喻！”
“好啦，悟，我们时间不多！”夏油杰扶额，拦住五条悟不让他冲上去给自家弟弟一拳，道：“既然回到来东京，我们先把天内送去高专吧。”
递到高专结界里，天内理子就安全了。
原本按照五条悟的计划是——先带天内理子在冲绳玩上一天，明早再赶回来东京。
然而，他们此时已经回到来了。
东京，是诅咒师聚集的地方，把天内理子留在外面并不安全，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她送到咒术高专。
高专里的结界能抵挡住诅咒师的入侵。
听到兄长的话，五条空轻笑一声：“确实。”
里梅斜睨了他们一眼，抱着五条空转身离去。
五条悟没有吭声，脸黑得像锅底般，如果他以前不了解五条空回来东京的目的，那么他现在大概有几分明白了。
这家伙根本就是回来讨债的！
费了一番力气，五条悟才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浑身肌肉紧绷，转头对夏油杰道：“走吧。”
等这事结束后，他再去找五条空算账！
现在，他们要护送天内理子前往高专，等明天天内同化后，任务便结束了。
扔下这句话，五条悟快步冲了出去，把其他三人仍在原地。
“抱歉，无法再带你去玩了。”夏油杰满眼歉意地看向天内理子。
天内理子连忙摆摆手：“没关系的，而且——”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灿然的笑容，道：“我今天已经玩得很开心！”
这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刻。
*
都立咒术高专，筳山麓
两位DK带着天内理子等人抵达高专结界里的时候，躺在急救室里的五条空同时收到了这条信息。
里梅身穿外科手术室，站在角落里，给睁着眼的少年汇报着情报。
这些情报来源于伏黑甚尔。
他开始行动了。
按照五条空先前的计划，在筳山麓埋伏、重创五条悟和夏油杰后，带着天内理子选择暗道逃跑了。
而留在死亡案发现场的是一句天内义骸。
除了五条空等人外，没有人会知道真正的天内理子早已逃过死劫。
等一年后，再把天内理子扔到五条悟的面前，他的表情肯定会很有意思。
虽然时间布置得有点长，然而五条空很期待。
医生：“…………”
想到这里，五条空顿时愉悦起来，连带身上的剧痛都被压下去，甚至还有兴致开口：“医生，你说——”
声音黯哑难听，像是鸭子般听得人皱眉。
五条空的喉咙受了重伤，他却像是个没事人般。
话还未说完，医生便把干净的布料塞进他嘴里，面无表情提醒：“你在进行着急救收拾，请你有点病人的样子——”
“全身50%灼伤、主要是深二度烧死，你差点没命了，知道吗？”
要不是五条空拒绝了全身麻痹，医生真想立刻给他来一针，而不是仗着对痛觉麻木，企图干扰他的思维。
里梅难得没有阻止医生，只是冷冰冰道：“对少爷不敬，扣工资。”
医生：“…………”
他迟早有一天会被这对主仆气死。
两个小时后，五条空终于从急救室推出去，浑身上下包裹在绷带里，只露出一双浅蓝眼眸。
“里梅，我想起了小时候。”
七岁那年，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的存在，特意从东京跑来意大利，仅为了见他一面。
那是他们两兄弟初次见面，只不过相见无言，连个拥抱都没有。
最终，五条空被捉了回去，受到来自于五条家主的责罚。
他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觉得羡慕极了——他的兄长大人能行走在阳光底下。
多么让人妒忌的事啊。
所以，等五条悟离开后，他跑到了医院外面。
差点因此死亡。
可惜，他命硬。在病床上躺了将近半年后，五条空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他这短暂的一生都不可能活在阳光底下，就如同他无法像五条悟那般成为家族的掌心宝、心肝肉，享有来自父母亲的爱意。
他从出生起，就是个废物。
在认清这个事实后，心底里的那抹期望，便被无尽的痛苦覆盖住。
今天再次挖出来后，他才发现——其实自己对亲情早已不期待了。
来到VIP监护病房。
里梅面无表情道：“怀念起死亡的滋味吗？”
这话逗得五条空忍不住轻笑，当即扯到身上的伤口，额头瞬间冒出细密汗珠。他对于痛苦麻木，却并非是感受不到痛，而是能忍耐这些剧痛。
“空，你一年内不许再玩剧本了。”里梅隐约有点生气，连语气都比先前更冷硬。
今天要不是他早已有所准备，只要稍微再迟来五分钟，五条空不是被烧死，就是被烟雾呛死在地下室。
五条空眼里泛起愉悦：“唔……里梅好凶。”
“这次的事，是我错了。”
按照计划，他本该是等待五条悟来营救，只是他在剧本进行到一半时，突然改变了注意。
主要还是想看看五条悟的表情，肯定很有意思。
只可惜，在那一刻来临后，他的心胸仿佛堵了块石头，原来有些事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美妙、那么值得期待。
五条空顿时没了兴致继续玩下去
“而且——这不是有里梅在吗？”
*
一年后，医院
2007年8月，夏末
五条空刚安排好人，让他们护送天内理子回到东京。
他的预测没错。
天内理子不是真正的星浆体，她只不过是个靶标，用来吸引住全部诅咒师和盘星教的注意力，只有这样——那位真正的星浆体才能存活下去。
多好的布局啊。
他要准备安排下一步，只是在这之前——
“咚咚咚——”
这时，病房大门蓦然敲响。
“进来。”
里梅并不在，此时的病房里只有五条空一人。
房门推开，许久未见的夏油杰走进来，看向靠坐在病床上的白发少年，朝他露出一抹笑容。
“空，好久不见。”
夏油杰的精神状况看起来不大好，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地血腥味。
这不是属于他的血液。
“夏油同学——？”对于他的出现，五条空没有露出丝毫惊讶，温和笑道：“你怎么有空过来探望我？”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是两个月前。
五条空看向眼前这位黑发少年，他知道夏油杰接触过九十九由基，在和那个女人交谈一番后，黑发少年本就不稳固的内心动摇了。
再加上，各种堆积起来的负担和精神压力，在夏油杰的思想逐渐极端，尤其是亲眼目睹人性阴暗的一面后，他再也无法坚持当初的理想——咒术是为了保护非咒术师而存在。
所以，他在任务里杀了112名居民，连自己双亲都没放过，并被咒术界判定为诅咒师，需将其处刑。
这事就像个石头掉落在水池里，激起一波波涟漪。
五条空早已预料到这点。
毕竟，夏油杰在某些方面和他有少许相似。
“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夏油杰拉开椅子坐下，单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向五条空，问道：“空，你觉得——弱者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弱者活着的意义——？”五条空食指轻点在下巴上，歪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几缕发丝轻倾斜，遮挡住那双眼眸的神色，好半晌后，他缓慢道：“为了衬托强者的存在。”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唔……简单点来说，弱者没有活着的意义。”顿了下，五条空叹息一声：“弱者活着，等同于浪费粮食。”
“你说对了。”夏油杰站起身，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俯视着五条空，眼神晦暗：“我厌恶弱者、非咒术师的存在，我想创造一个只有术师的世界。”
只有杀掉一切非咒术师的存在，才能杜绝诅咒的出现，同时减少咒术师的伤亡，不然这条路的尽头只会是尸山血海。
他得做出改革。
“所以呢？”
五条空眼神温柔地看向他。
“你要杀掉我吗？毕竟，我也是你口中的弱者——”
话音刚落，五条空便顿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看过去，嘴角笑意逐渐加深。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那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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