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风情酒

4、第 4 章

　　“忘了？”

　　林生然睨她一眼，“我都没忘今天要去学校，你能忘了要喝牛奶？”

　　“今天记得喝。”他不打算再问下去，喝不喝是她的事，他只能做到这了。

　　他往里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林琴，“帮我说声我走了。”然后拎起门外装着花花绿绿东西的袋子抬脚上楼。

　　周落也没拦他，送走林生然后她在想要不要请他吃顿饭，礼尚往来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人情不能不还。

　　思来想去她走到厨房，一阵热浪袭来，油烟机呜呜作响，林琴在里头忙得脚不沾地，见她来了忙说：“周落，我今天买了上好的排骨，给你补一补。”又把她推出去，“别靠这么近，厨房油烟重，别沾上了。”

　　周落乖乖退到门边，扒着门框，探出脑袋，声音绵绵的，“林嫂，今天买的菜多不多呀？”

　　“多啊！”林琴每次买菜都是买两天的，她怕第二天有事买不了，也怕买多了不新鲜，营养跟不上。

　　“那可不可以多做一点？”周落问。

　　“嗯？”林琴愣了一下，笑着说：“可以啊，但是做这么多给谁吃啊？”

　　她伸出手指了指上面，林琴抬头看，天花板干干净净的，转念一想上面住着林生然，也就明白她的意思。

　　“新邻居请来吃顿饭。”虽说林琴是林生然的妈妈，但这顿饭还是算她请的。

　　“好！”林琴爽快地答应，周落是不喜欢别人来她家的，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林琴还是开心，两个孩子她都希望好好的。

　　说完周落回房写期末考试的卷子，考试的时候她睡着了，卷子就写了选择填空，大题一片白。

　　林生然开门进屋，袋子里都是蔬菜水果之类的，他把东西填进冰箱里，随后拿起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他在给周落的父亲打电话。

　　说来也巧，那时他刚回来，身上没什么钱，正好看见这房子的招租启示，地段好，价格又低，就抱着试试的心态打过去问。

　　两个人谈了好一会，后来还是周东海先反应过来，问他认不认识林琴，他说是他妈妈，周东海当机立断让他住进来。

　　本来就是熟人，还收什么钱啊，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依林生然的性子自然不同意，衿父又说林琴这些年帮他们照顾周落之类的话，后来林琴身体出了问题，医药费抓紧，他身上只剩吃饭的钱。

　　“嘟……”

　　“喂？”电话接通了，是周落的母亲潘幻珊。

　　“您好，我是林生然。”

　　…………

　　“那就麻烦了。”

　　“客气，应该的。”

　　林生然挂断电话，把手机往沙发上随手一扔，全身放松往下坠，跌落在沙发上，手肘虚捂住半边脸小憩，昨晚就睡了五个小时。

　　这时电话又响了，他伸手去够，屏幕上的号码让他露出一个淡到极点的笑容。

　　“别人都是消失一段时间，你一消失就是几年，”一道润朗的男声从手机里传来，“怎么，给国家当特工去了？”

　　他撇头轻笑，懒洋洋的声音从喉咙里泄出，“当特工倒不至于，不过也确实是国家机密。”

　　“什么时候回来的？”宋温书问。

　　“就这几天，还没来得及说。”林生然换了个姿势接电话。

　　他和宋落许是从小长大的兄弟，读大学了两个人都忙，聚的也少，进科研所的时候他给他发了条信息：进修，有事短信，无事不扰。
　　宋落许这人向来秉着一切从简的原则，两人又是穿开裆裤长大的交情，他也就逢年过节发个信息。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林生然躺在沙发上，身下一片柔软。

　　“早上在医院看见你了。”宋温书摘下口罩，一个人站在天台吹风。

　　“找时间再聚？”

　　“好，你休息。”宋温书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了。

　　“挂了。”林生然本想再眯一会，却不小心瞄到手机上的时间——该吃午饭了，他扭扭脖子，骨骼发出清脆的嘎嘣声，起身去厨房做饭，没走两步就停住了。

　　“咚~咚~”

　　他去开门，只见周落在门口站得笔直，“你吃饭没？”

　　“没有。”

　　“那去我家吃吧。”

　　“……”

　　他默了默，也好，吃完饭把那件事情说了，“好，我穿件衣服。”也就是套件薄外套而已，他不怎么怕冷，也讨厌穿很多衣服，感觉整个人都很厚重，在家里一般穿的很少。

　　楼下的林琴忙的不亦乐乎，赶忙把汤端出来放在桌上凉，手指捏着耳垂，惊呼道：“哎呀，太烫了，太烫了！”一转眼看见他们俩来了，一脸欣喜，脸都笑开了花，招呼着说：“来来来，汤我都给你们盛好了，温度正好，喝吧。”

　　她把两碗汤推到二人面前，是排骨玉米汤。

　　汤上悠悠冒着热气，金黄色的玉米色泽浓郁，连汤都带上几分亮色，老远就能闻见玉米香，排骨入口即化，肥瘦正好，一点都不老，汤里放了醋，喝起来的口感意外的不错，周落喝了一口，随后竖起大拇指。

　　林生然也喝了一口，连连点头。

　　“还有菜，你们先喝，我去端来。”林琴在围裙上擦擦手，转身又去了厨房。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喝着汤，林琴这个历经半百的人啊，开心，打心眼儿里的开心，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心疼，之前她还怕两人合不来，看来是多虑了。

　　菜端上来，不多，三菜一汤，一个荤两素。

　　饭后，周落和林生然各占沙发一角，林琴在厨房忙碌，她肆无忌惮地躺在沙发，后背靠了一个枕头，也软，但就是感觉还差点什么，翻来覆去换姿势。

　　林生然微微斜靠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小憩，耳边弹簧压缩的声音却让他迟迟不能入睡，眉头紧锁，“别乱动。”

　　周落没动了，艰难地保持着一个尴尬又不舒服的姿势，说不出的难受。

　　这一来二去林生然早没了睡意，起身走到她面前，“跟你说个事。”

　　她赶紧坐正来，“说什么？”

　　林生然从旁边拉过一个木凳坐下，前面正好是阳台，洒进来的柔光映在他脸上，给他裹上一层柔和的气息，眼底像淡淡的星辉，又像浩瀚的宇宙，让人有探索的欲.望。

　　“我数学还不错，你父母让我帮你补补。”

　　“什么？”周落警惕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不溜秋的，满脸诧异。

　　林生然似乎料到了她的反应，不慌不忙地说：“你父母已经提前把补课的费用付给了我。”
　　也就是说由不得她了，他只是通知而已，他知道这样不好，但没办法，很多事情就是这样。

　　周落脸上残留的一点笑意一扫而空，嘴角的弧度平得不能再平。

　　其实她的长相属于会让人有保护欲的那种，尤其是眼睛，无辜有神，水灵灵的，但下巴又有一点尖，生气起来也有几分气势。

　　过了几秒她撇开头说，“我不想。”声音里带着疲倦，似乎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连说都懒得说了，她脾气好，但也是有底线的。

　　“你再想想。”他知道会是这个回答，他不急，有的是时间给她考虑。

　　“马上就高考了，数学这东西努把力还是能赶上去的。”他慢慢给她分析利弊。

　　周落转过头去想让他别说了。

　　只见林生然神色淡然，仿佛就是来看戏的，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不知怎么就戳到了她敏感的自尊心，一改往常，厉声质问道：“你行吗？”

　　林生然微微挑眉：这丫头反应这么大？早上吵醒都没见她有这么强的气势。
　　他以为最多有点不高兴。

　　“行。”他淡淡地说。

　　“我怎么知道你行不行？”她步步紧逼。

　　“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他眼里一片散漫，眉梢都带上几分无所谓，偏偏又一脸的正经。

　　周落见他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咬着牙说：“好，那你高考数学多少分？现在在哪里工作？”

　　“还没找到工作。”

　　这可把她给气笑了，讽刺道：“你别不是找不到工作来这骗钱的。”

　　骗钱？
　　他要是缺钱至于来她这儿？大把有人要他！

　　“这事你自己权衡，毕竟和你有关，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强迫你也没用用，浪费时间还没效果，还不如你自己多刷两道题。”林生然实话实说，看起来不打算和她父母一样强迫她。

　　这话不知怎的竟让她心里的火熄了下去，狐疑地问：“你是说…我不愿意可以不去？”

　　林生然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双方达成一致才能事半功倍，“不过我觉得你拒绝之前至少应该先听听我讲得怎么样，那样的话你也有理由向你父母说。”

　　他这么心平气和的倒是显得她蛮不讲理。

　　的确，她怎么都要给父母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只能是和林生然有关，因为她怎样根本就不重要。

　　“什么时候讲？”她指的是讲题目。

　　“今天晚上吧，你不是刚期末考试完吗？就讲上面的题目吧。”林生然面上毫无变化，心里却在想下一步要怎么继续下去。

　　鱼已经咬到了鱼饵，要钓上来就容易多了。

　　“行。”周落一口答应道，反正不去，讲什么随他。

　　林生然低头看手表，“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又走到厨房和林琴说了几句话才走。

　　等林琴出来的时候周落不经意问道：“林嫂，你儿子看着挺年轻的，大学还没毕业吧？”

　　林琴擦桌子的手一顿，不太确定：“好像刚毕业，他大学专业挺复杂，什么微积分啊、几何啊我也搞不清。”

　　周落点点头，她在数学方面是个学渣，这些个玩意儿她不懂，也不想懂，就觉得听起来很难的样子。

　　林琴陷入回忆，又说：“我记得他大学的时候经常做家教赚生活费来着。”

　　晚饭后，周落瘫在沙发上看电视，无聊地卷着发尾玩，弹到脸上痒痒的，突然鼻子一痒，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手机屏幕不知道为什么亮了，这倒是让她想起来还要去找林生然。

　　周落从沙发上起身，拿出数学卷子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