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玫》三色柳

30、30

　　孙先生最终是失落地走了，王玫没有给李久表现自己男子气概的机会，苏苏也没有人性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热闹，这是一个奇迹，王玫都觉得这种机会可一不可二，又见苏苏老老实实上了半个月的班，终于主动邀请苏苏吃饭。
　　苏尚雅看着苏苏的打扮和装贤惠的别扭样子就不舒服，苏苏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在苏尚雅的心中，苏苏应该是一个把奢侈品用成生活品，睥睨天下美女狂妄而又娇媚任性的妖精，让一个妖精装成观音菩萨，不知道是委屈了妖精还是猥亵了菩萨。
　　李久很客气地和苏尚雅握手，不喝酒也不说话，王玫知道埋头吃东西的李久在生她的气。说起来，几个人里表现得最重感情的是李久，最护短的也是李久，他允许自己看重的人胡闹不讲理，极其排斥陌生人进入这一个小圈子。林净是心理上有洁癖，李久却表现在行为上，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是极其自私的人。
　　苏尚雅感受到了李久直接的不客气和排斥，王玫安慰似地在桌子底下拍他的大腿，苏尚雅也就淡定了。
　　苏尚雅转身去厕所，李久就摔筷子，“我不喜欢这个小子，笑得假兮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王玫，你别怪我说话难听，要真和他混一起，早晚吃亏！”
　　王玫放下筷子，拿冰冻的啤酒道，“谁能只占便宜呢！要我说你和苏苏结婚，明显就你吃亏了，可你还不是照样跟捡到宝一样？你自己觉得值就行了，哪里管别人说什么呢？”
　　“行啊，咱们成外人了！”
　　苏苏忙道，“别咱们咱们的，我和你意见不一样啊！玫子又不是谁家的寡妇，还不许改嫁了呢？我说你有时候就是太想不开了，哪个女的还能不多谈几次恋爱？”
　　“徐乐看起来都比这小子好，靠谱多了！”
　　“那天天抱着佛经的人能当老公？谁知道哪一天人家看破红尘落发为僧，你让玫子找谁哭去呢？”苏苏翻白眼，“不就谈个恋爱结个婚吗？要不合适了离就是了，只要有钱，还愁嫁不到好人？你生意场上看那些大姐，哪一个是愁没帅哥爱的？”
　　王玫清两下嗓子，看李久乌黑的脸闷笑，苏苏还真是不记教训。
　　“我这是说实话呢！”苏苏忿忿道，“世界上想不开的女人太多了，不差咱们玫子一个！”
　　“她去上班，受刺激了！”王玫安慰李久道，“你要多陪陪她！”
　　苏苏眼睛一斜，笑嘻嘻道，“咱们老板在公司有一个老情人呢！对老板巴心巴肝的，可惜老板还有小四小五小六呢！”苏苏把玩着指甲，“就一个小老板而已，也这样潇洒风流，没白活！”
　　李久知这是在敲打自己了，没吭气，就不明白怎么话题转移到这个上来了。
　　苏尚雅从厕所出来，冲苏苏道，“那边来电话催了！”
　　“哪边？”王玫不是很高兴，饭还没吃完呢。
　　“几个南京过来的朋友，得去露个脸！”
　　“去吧去吧，工作重要，咱们一定把玫子安全送到家的，你别担心！”苏苏热情地道，“一路上小心些啊，到了给玫子一个电话，别让她担心！”
　　苏尚雅看王玫的脸，收拾自己的东西，拉了一下王玫，王玫懒懒道，“还要我送你呀？自己先走呗！”
　　苏尚雅走掉，李久又骂道，“没规矩！”
　　“大概是在忙什么东西吧！整天价跟孙先生说的就是什么大工程大项目，成千万上亿的，我估摸着在吹牛！”王玫继续吃东西，“你不是在让林净给你弄什么东西吗？怎么样？”
　　“差不多了！”李久看看苏苏，保守回答，“那个姓苏的在弄什么呢？”
　　王玫把自己听到的东西大概给李久说了，李久听得很认真，脸上却慢慢严肃起来，最后紧紧抿起嘴唇，苏苏笑道，“你真不知道这小子家里做什么的？”
　　“不知道！反正看样子是不穷，不愁嫁过去没饭吃！”
　　李久铁青了脸，半晌才慢慢放开，“你自己小心些吧！”
　　“林净他妈，记得不？说想见见你！”
　　“就给她说我死了呗！”王玫皮笑肉不笑，“没什么好看的！”
　　李久叫了一瓶啤酒，琥珀色的液体被灯照得晶莹极了。他慢慢道，“我就真不明白你和林净心里在想些什么！你个性从来干脆，偏偏在这个事情上唧唧歪歪的，你就厚脸皮死活赖林净身边又怎么样？”
　　“说那些干嘛啊，怪没面子的！”王玫也喝酒，粉红的脸冲苏苏笑，“我脸皮再厚也有限啊，还能赖一辈子不成？太阳也有烧光的一天，更何况咱们这种萤火虫，亮几年都算好的了。我还得留点余热来跟下一个男人卿卿我我，苏苏，你说是不是？”
　　“是啦！是啦！咱们公司那老情人赖老板公司也那么多年了，老板有好事想不到她，事情办坏了就骂她，年纪也拖大了，孩子也没生，怪凄凉的！”苏苏瞪李久，“我同情她，并不代表纵容你胡搞，你要给我弄个小三小四试试？”
　　李久伸手抱抱苏苏，“我就说不要出去上班嘛，你这个脾气见风就是雨的。”
　　“怪不得林净说感情较真不得，你自己在热恋的是很还能打算退路，一点也不纯粹！”李久有点心里不爽快了，这也怪不得他。他是个神经比较粗的，家里人也都是这个个性，没有在感情上受过冷落，再加上从小和林净玩在一起，看林净在一个那样的家庭长大，心里本来就多了几分的可怜。林净本身不是一个喜欢叫苦的人，只在感情这一件事上挑剔试探，这本来就出于他没有安全感的本性，李久更能够感同身受，所以又时候就算是不赞同他的做法，却也能宽容。相反的，他一直认为王玫这样一个粗心的女子没办法配得上林净，能得到林净那样的对待已经算是奇迹，可是这样一个女子表现出来的感情却并没有他期望的那么纯粹，李久为林净愤怒。
　　王玫撇嘴，不说话，苏苏玩着手里的东西，王玫招手叫了服务员结账，不想再说下去。这个问题说了几年，每次都搞得大家不愉快，最终还是说不出任何结果。
　　“我自己打车回去，你们两个自便了！”王玫起身，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李久都不会给她好脸色了。朋友这个东西，就跟路上的行人一样，方向相同的是很一起走一路，总有到分岔路不得不分道扬镳的时候，伤心却是多余。
　　苏苏看着王玫的背影，“你就让她高兴一段时间呗，干嘛就得天天耳提面命地说一次？所以说男人就知道帮着男人，那林净不使劲，玫子使劲贴上去像话吗？”
　　“她当初不要硬和林净分开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李久起身拉着苏苏去停车场找车，“我都再三跟她说了，只要她不主动离开，林净是做不出来抛弃她的事情。”
　　“你是什么人啊？你说林净什么样子他就什么样子？你考虑人家姑娘的想法啊，死命贴一个男人贴了三年，那男人还不冷不热不阴不阳的，这样过一辈子能高兴？”苏苏高高的鞋跟打得水泥地面嘎巴响，“再说他那个妈，你是不知道，天天哭着个声音，跟天塌下来一样。”
　　李久找到自己的车，开门上去，手放在方向盘上，深深吸了口气，“你就特理解她，是吧？”
　　“是啊！”苏苏扬起尖尖的小下巴，“都说我天天算计她，你也不差！”
　　李久冷笑一声，“不就是因为她帮你隐瞒了那些事情，真以为我都不知道？”
　　苏苏转头，猫一样的眼睛里发出寒光，她扯一下嘴角，“你知道？你知道还非要和我结婚，现在又来计较这个做什么？后悔了就滚啊！”
　　李久狠狠打了一下方向盘，苏苏就从来没跟他说过一句软话，这种吃定他的态度让他委屈又窝火，可是作为一个大男人又不好计较。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跟林净是好哥们就真学会他那一套了？你指望着什么也不说就有一个仙女来理解你？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说啊？你说明白了，说得清清楚楚，两个都轻松！”苏苏的红唇特别可恶，咬着李久的痛处就不放。
　　李久恨得眼珠子都要落出来，就是不能说清楚说明白，什么都说明白了，苏苏这个妖精就飞掉了。他抓过苏苏，狠狠咬了一口放开，“你说过不计较以前的事情！”
　　“是你先提的！”苏苏放软了声音。
　　“好吧，我以后不说了！”
　　“我给你数着呢，都发疯多少次了？”苏苏笑，眼睛里有点悲悯，如果能有一个孩子，如果能有一个孩子，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很害怕，很害怕，如果玫子知道这一次咱们又骗她，该怎么办呢？”苏苏瘫在椅子上，“你说，你做什么不好，为什么就要弄这个项目？咱们不做行不行？”
　　李久微笑着摸苏苏的头，苏苏知道自己说了幼稚话，闭嘴不再说，李久启动车子，“过了今年就好了，过了今年你想和王玫干什么，我都支持！”
　　苏苏头靠在李久的胳膊上，眯眼看前面的路，恍惚中她走在宽敞的大街上，人流来往，她只知道往前走。她穿过大学路，想甩开一直跟在身后的廖亮，廖亮这个男生太缠人，她一点也不喜欢。对面有车开过来，远光灯打得很足，廖亮疯了，拉着她站在路中间不走了，司机的喇叭按得很疯，苏苏觉得自己也要疯了，小肚子猫抓一样的痛。然后她恍惚中看到王玫在马路，她在尖叫，有人跑过来，推开了她，她被刹车不及的汽车挂了一下，肚子担在路边的台阶上，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苏苏回头只看到王玫的身体落下来，额头上出了好多血。
　　苏苏痛苦地在坐椅上扭动，猛然惊醒起身，呆呆地看路前面。
　　“你怎么了？”李久有些担心地问，看苏苏额头冷汗直冒，“不舒服了？顺路去医院好了！”
　　苏苏傻愣愣地转头看李久，勉强笑了一笑，窝在皮质的椅子上，听着汽车喇叭的声音，双手不自觉地抱着小肚子，痛，真的很痛，她不知道年少轻狂的代价是这样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