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Mafia的十束君》宁舞落

83、东京

　　经过两个人在HOMRA一楼的协商，草薙出云决定暂时关掉酒吧，和周防尊一起到十束多多良交给他钥匙的那栋房子居住。

　　为了防止周防尊做些没经脑子的事，草薙出云必须看着他。

　　关于接下来居住的地方，草薙出云首先考虑去的是去自己租的公寓或者周防尊祖父去世前给他留下来的房子里住，但是仔细想了想，又否定了最开始的想法。

　　他租的公寓或是尊的房子周围住的都是普通人，万一暗山的手下找上门来，两边起了冲突，可能会波及附近的居民。

　　况且他们两个的住址都太明显了，很容易被查到。

　　想来想去，果然还是小十束准备的那个地方比较合适。

　　心中有了主意以后，草薙出云笑眯眯地问：“尊，没意见吧？”

　　周防尊默默把头撇向了另一边。

　　搬过去前，草薙出云收拾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站在他身后的周防尊说：“你没必要这样做。”

　　草薙出云收拾着屋子里的东西，头也没抬，“尊，我说过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

　　“嗯。”周防尊道。

　　如果草薙出云是个聪明人，遇到这种情况，应该远远避开。

　　但是任性的不只是周防尊一个人而已。

　　随心所欲的活着，大概是周防尊一直在履行的宗旨。他和十束多多良一样，都是不管不顾，只凭借自己的意愿行动的家伙。

　　草薙出云因为他们拥有的这种特性，和他们成为了朋友，也因为他们拥有的这种特性，总是感到头疼。

　　可是说到底，他好像没资格去教训他们。

　　没有跟随父母出国定居，不听家族中长辈的话，放弃进入更好大学的机会，执意留在没出息的叔叔身边……留在HOMRA的草薙出云，也不是一个活得很规矩的人。

　　“所以，我现在做的事也是我想做的事，”他干脆地说，“你就别管了。”

　　周防尊沉默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突然脱力似的靠在椅子上。

　　草薙出云知道，那是周防尊在表示“随便你吧”，所以不由得笑了笑。

　　十束所说的开水果店的阿姨出国前留下的房子，实际是一栋面积相当大的一户建，看似很久没有人居住，屋子里已经落满灰尘。

　　草薙出云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反正周防尊只要有个地方睡觉就可以，很容易养活。

　　至此为止，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

　　周防尊在二楼的房间睡觉，白天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太阳落山才会稍微动弹一下，简直像是喜欢在夜间活动的猫科动物。平常如果不是需要进食，想必是不会主动醒的。

　　更何况现在他们两个都没有别的事情要做。

　　周防尊工作的酒吧原本是夜店性质的，镇目町被划分为危险区，会大晚上来这边逛的客人就少了，老板顾及到员工的安全，决定暂时休业。没人看着这个家伙，草薙出云实在不放心，索性搬来和他一起住，学校那边干脆请了长假。

　　周防尊窝在房间里，基本不出门。

　　他这样老实不是听从了哪个人“躲起来就不会遇到危险”的话，而是觉得没必要。

　　换做周防尊一个人呆着，大概也只会整天躺在同一个地方，只有在起了兴致后，才会随便在哪里转一转，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地盘休息。

　　抬头看看二楼没传出动静的房间，草薙出云靠在沙发上，点燃烟。

　　起居室的电视开着，主持人在播报东京目前最受瞩目的事件——

　　据新闻所说，流窜于东京犯罪的外国黑、手、党组织成员已悉数遭到逮捕，主持人宣扬了一通警察厅在此次事件中作出的贡献，画面转到外景。现场报导的记者采访完一名警官，又把画面还给了主持人。想必不久之后封锁的几条街道就能恢复和平，请大家不用担心，主持人最后总结。

　　要是真的能这么结束就不用烦心了。

　　但是想起穿着蓝色制服的那群人，还有所谓的『王』的传言，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新闻播完，电视台开始播放热门综艺的广告，草薙出云关掉电视机，准备随便做点什么投喂楼上的大型动物。

　　“尊，你没异议的话，晚上就吃炖菜！”

　　没指望一整天都在睡觉的家伙会回应，他从冰箱里掏出几个胡萝卜，拿到厨房的水池边清洗。

　　洗锅，烧水，切菜，放入定量的调料。

　　楼上一直很安静。

　　大概是在睡觉吧，依照往常的经验判断，狮子在太阳悬挂头顶的时候绝对不会走出山洞，这是猫科动物的特性，不喜欢在白天活动。周防尊和狮子是同类，所以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做炖菜需要煮的时间，草薙出云盖上锅盖，站在旁边等待食物熟透。

　　厨房里只能听见锅盖冒气的声音，刚才加进去的水在沸腾。

　　他打开锅盖，用木勺搅拌了一下里面，感觉差不多了，于是关掉了火。

　　“尊！该起床了！”

　　往通向二楼的楼梯那里喊了一声，草薙出云把锅端到餐桌上，等着他暂时饲养的大型动物懒散地出现在楼梯口。

　　但是，楼梯那里没有传出一点声音。

　　草薙出云突然意识到不对。

　　他往楼上跑去，拉开房间的门，里面和他所想的一样，窗户开着，房间里面看不到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周防尊已经不在这里了。

　　草薙出云握着门把手的手心开始冒出冷汗，在这个冬日末尾的一天。

　　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打招呼地离开？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草薙出云很想冷静地思考一下对策，但是同时，恐惧和茫然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突然想起一个地方。

　　他和周防尊初次见到暗山光叶的地方。

　　如果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命运，那里就是命运开始的地点。

　　没有多余的想法，也思考不出任何对策，但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停下。

　　草薙出云冲出这个房子，往现在的周防尊最有可能在的地方跑去。

　　＊＊＊

　　佐佐木绘奈偷偷摸摸从家门口的鞋柜里拿出自己的鞋。

　　她有些心虚地左右张望，确定院子里没有母亲的身影，才抱着手提制服包松了一口气。

　　最近东京发生了很多事，治安不好，放学回家的路上老是能在街上看见警车巡逻。

　　佐佐木绘奈出生于一个警察世家，她的爷爷和父亲都在警视厅工作。

　　因为担心从上个星期开始就没回过家的父亲，她问自己担任警视厅长官的爷爷父亲是不是在执行很危险的任务，只得到了“这是我们干预不了的事”这种回答。

　　那算什么啊？

　　佐佐木绘奈不懂，但爷爷没有向她明确解释的意思，只是悠闲地拿着剪刀修剪庭院里的盆栽。

　　据新闻所说有一伙从外国偷渡来的黑、手、党在东京流窜，和本地的团体起了冲突，为了避免普通人卷入他们的争斗中，政府将他们经常活动的几个街区公布了出来，离佐佐木绘奈就读高中不远的镇目町就是其中之一。

　　佐佐木绘奈的母亲担忧地说：“要不然绘奈暂时请假吧，每天经过那里，我实在是不放心。”

　　她没听母亲的话，依旧每天正常上下学。

　　毕竟再过不到一个月就是她们学校的三年级正式毕业的日子，毕业典礼在即，作为学生会下一任会长的她有许多工作要做。

　　典礼每个班级所在区域位置的安排，确定他们学校传统的给毕业生献花仪式的人选，还有新旧学生会的交接……总之，即使学校提早了放学的时间，佐佐木绘奈还是要在学生会办公室呆到八九点才走。

　　今天是周日，按理来说不应该去学校，但她惦记周一要交给学校，只做了一半的审批材料。想着与其周一一大早去学校赶工，不如拿休息时间把它做完。

　　所以她没敢和反对她在学校的事上这么用心的母亲打招呼，趁着母亲出门，偷偷从家里溜了出去。

　　佐佐木绘奈往返于家和学校的路途中，必然会经过镇目町。

　　她家严肃古板的父亲说过，即使放眼整个关东地区，都找不出第二条像镇目町这样的街道。

　　混迹于这条街道上的少年，大部分都只读到初中或者高中，没有父母管教，没有正经工作，只是和与自己有相仿经历的同伴抱团生活。

　　“我们这些没法为他们做什么的大人，也就只能放任他们继续这样生活，”佐佐木绘奈的父亲说，“破坏了他们生活的地方，那些孩子又不知道该到哪去了。”

　　当时的佐佐木绘奈问：“父亲，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像普通人那样生活，对他们来说很困难吗？”

　　“对他们来说是很困难的吧。”

　　“为什么？”

　　在要求严格的家庭氛围中长大的佐佐木绘奈不认为读书或工作是很难做到的事，对于自己的未来，她一直有着清晰的目标。

　　佐佐木绘奈的父亲抱着手臂道：“绘奈是这个社会的适应者，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都是从小就灌输进大脑里的知识。”

　　少女点点头。

　　佐佐木绘奈的父亲看着女儿的脸，继续道：“但是生活在那里的孩子无法适应这个社会，没有这样的知识。”

　　少女露出疑惑的表情，至今她接触到的同学和朋友里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所以她无法想象。

　　严肃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最后道：“融入这个社会，成为维持社会运转的其中一个齿轮……这些普通人轻易能办到的事，他们却做不到。”

　　站在镇目町老旧的招牌下面，佐佐木绘奈抬头，看着招牌那掉漆的文字。

　　向里面望去，临街的店大多数都关门了，为数不多营业中的店也缩短了营业时间。

　　周围没什么人，偶尔有经过的，也会尽力避开。

　　就在这时，佐佐木绘奈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红发青年越过对面的路标，往镇目町里面走去。

　　那张脸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佐佐木绘奈想起大扫除时找到的十束前辈和另外两个人的合照。

　　最近十束前辈请假，没找到时机将照片还回去，所以直到现在那张合照还在书包里。偷偷看过无数次，不仅是一年级时的前辈，其他两个人的脸她同样有记住。

　　合照上坐在前辈左边，穿着三年级校服走神的人，不正是面前的青年吗？

　　他到镇目町去干什么？

　　害怕对方遇到危险，佐佐木绘奈叫住了他。

　　“那个……你要去哪里？”

　　佐佐木绘奈本意是想告诉他不能随便进镇目町，很容易和流窜在外的那些外国黑、手、党撞上。但转念一想，青年未必不知道里面很危险，在这种时候依然要进去，或许是有别的理由。

　　被叫住的红发青年看了她一眼，不感兴趣地转过头。

　　对上那双眼睛，少女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她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

　　红发青年没理她，独自走向街道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