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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分崩离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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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冉晴和郑灵灵都选择了留校准备考研,郑灵灵打算考回家那边的学校,冉晴则是准备考A大。
这也是她深思熟虑一段时间的结果。一方面她确实觉得Z大的研究生实在有点难考,她的把握并不是很大,一方面她也和舅舅舅妈商量过了,他们也说了,车祸只是一次意外,他们也还没到需要冉晴贴身照顾的年纪,而且秦熠泽高考也结束了,志愿都是填的本地的大学,他还是可以照顾家里的。
许思琨和她说好回来的日子,刚好是A大的校庆。
校庆这种事儿,逢五逢十都是要大办的,今年又是一百一十年校庆,校方一早就决定了要大办一场,也邀请了不少知名校友回校做演讲。
校庆与她关系也不是很大,她又要忙着准备考研,本来冉晴是没打算去凑热闹的,只是校庆当天已经快到了正式放假的日子,国护不少队员考完试就回家了,连个升旗的队伍都凑不出来,这一届的队长没办法,只好求助于还在学校的老队员。
她当时真的不是很想答应,毕竟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练过了,可耐不住对方一个劲儿地恳求,毕竟实在是凑不到人了,她最终还是应下了。
只在校庆前三天临时抱佛脚练了一下,正式升旗的时候她觉得这应该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走的最差劲的一次了。好在大问题也没有,外行人也看不出来什么,这场升旗还是顺利地结束了。
升旗结束后,他们被安排在观众席上,继续观摩整场校庆的典礼。
冉晴本想升旗结束之后就开溜,没想到她的位置刚好是在中间,要越过好多人才能出去,这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更让她无语的是,边上就坐着陈雨润,她也是被拉来充数的,坐下来之后她对自己笑了笑,看似温柔甜美,实则藏着什么心思,真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典礼也挺无聊的,开头就是校长上台讲话,然后介绍一下今天到场的嘉宾,重点自然是百忙之中抽空而来的上级领导和那些在某些领域特别厉害的校友,然后开始追忆往昔,诉说学校过去的历史,曾经的光辉荣耀,吹一下学校现在的成就,再展望一下未来,最后是一些校友代表上台发言并捐款。
冉晴听的都快要睡着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吗?”陈雨润转头和她搭话,“听说你在准备考研,还叫你来帮忙。这几届队员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连个队伍都凑不齐。”
冉晴干笑了一声,附和了一声,“确实不怎么样。”
上次在冉晴面前吃过瘪,陈雨润却好像没长记性,还想含沙射影一番,只是冉晴今天实在没这个兴致和她暗斗,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想着满足一下她的口舌之快也未尝不可,
“你们医学院就捐五十万啊?”医学院的校友代表发言结束后,陈雨润颇为讽刺地开口,“还以为你们医学院气大财粗,少说也要捐个百万级别的吧?”
冉晴不理会她。这五十万只是捐款金额,之前校友代表还说捐赠了一批仪器,陈雨润不知道冉晴还会不知道?那批仪器最少就值一千万了……
“这次我校一百一十周年校庆,我们也非常荣幸邀请到了现Z市人民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许伯樑先生莅临观察……”
当主持人念出“许伯樑”三个字的时候,冉晴瞌睡瞬间就醒了,猛地抬头看着主席台。她瞪大了眼睛,惊讶之情浮现于脸上,抓着衣角的拳头骤然攥紧。
“许伯樑先生是我校法学院81届校友,为了表示对我校教育事业的大力支持,许伯樑先生以个人名义为我校捐赠二百万的资金,用以建设我校的新教学楼,下面我们有请许伯樑先生上台讲话。”
陈雨润还以为冉晴是听到那两百万的个人捐赠款才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自然忍不住讽刺一番,“许叔叔真是大方,一捐就是两百万,还是个人名义。”
“你认识?”
此时许伯樑已经在众人的掌声中上台,冉晴本还抱着只是刚好名字同音的念头,可看到人之后,拳头攥的更紧了,关节处都有些发白。听着陈雨润叫这一声许叔叔,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弥漫开来,转头看着她。
陈雨润觉得有些怪异,也没管冉晴略怪异的表情和语气,“你不认识?不是你男朋友他爸吗?”
轰——她似是听见什么倒塌的声音。
许思琨,许伯樑……本以为只是恰巧同姓而已,没想到他们竟是父子。
她从未忘记过这个男人的脸,也不曾忘记过他对自己的家庭带来的伤害,只是那段记忆实在过于痛苦,她不忍去触碰,今天再一次看到这张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面容,脑海中过去的记忆不断浮现,像是被撕开了封条,瞬间解禁。
许伯樑正在主席台前发言,倒是极具感染力,引的台下一阵阵掌声,冉晴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你说他……是许思琨……他爸爸?”她看着陈雨润,有些吃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是啊!”陈雨润这才觉得有些怪异,“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猛然起身,跌跌撞撞地一边说着抱歉一边离开了观众席,几乎是跑着离开了的典礼现场。
陈雨润看的更纳闷了。
冉晴一路冲出校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许思琨在A市的那所公寓。
他给指纹锁里录了她的指纹,让她好随时过去。
陈雨润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许伯樑就是许思琨的父亲,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了,但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想亲自确认一下。
打开指纹锁,进入公寓,她目标明确地跑到卧室里,从柜子里翻出那一本年代最久远的相册。
相册最前面几页都是反正贴的照片,冉晴随便撕下了一张,看到照片中的内容,整个人软瘫在了地上。
造化弄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看着照片上缩小版的许思琨和边上那个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男人,苦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落。
这一切真是比戏剧还要跌宕起伏,自己男朋友的父亲,居然就是当年那个让父亲惹上牢狱之灾的人。
现在想来,其实之前都有很多迹象表明了,他父亲是公职人员,又希望他学法继承衣钵,他也曾在Z市生活过一段时间然后转学来到的A市……将这些线索组合起来,都能指向真相,只是她根本没有想到,甚至可以说,她根本就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当初她因为自己父亲背着罪名而迟迟不愿接受许思琨的追求,没想到好不容易她暂时放下心结,却又发现他的父亲就是让自己家破人亡的元凶。
十年过去了,仇恨从未淡然,反而愈加浓烈。许伯樑每逢清明冬至以及父母的忌日,都会去坟前放一个花篮,他去的很早,通常冉晴他们去之前花篮就摆在那儿了,每个花篮的命运都是被她扔弃。想到今年年初她与许伯樑在公墓相遇,他说的那番话,她更觉得一阵恶心。他真的有愧疚吗?他若是真的愧疚,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坐在如今的位置上。
让她没想到的是,许思琨竟是他的儿子……
她头脑一片混乱,思绪不知从何理起。想起前不久许思琨和她说自己和父亲关系并不好的事情,她好像又有些许释怀,可又很快被一种厌恶感淹没。
血浓于水,父亲永远都是父亲,血肉亲情是分不开的……
这番话不知道怎么浮现在她脑海中。
她蜷缩成一团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眼泪不止地落下。
无论许思琨与他父亲的关系再怎么不好,都不能改变他们是有血缘的父子关系。更何况他父母离婚之后他还是由父亲抚养的,未来也会有赡养的义务。
她怎么能和仇人的儿子共度余生呢……
想到这里,她颤抖着手拿出了手机。
许思琨发给自己的信息停留在一个小时前,说自己已经上飞机了,预计晚上就回到A市了,她还没来得及回复。
她愣了愣,苦笑出声,盯着屏幕看了好久,一段话删了打,打了删,反反复复好几个来回,最终还只是发出去了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只有简单的五个字。
她刚才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许思琨真相,思虑了好久,最终还是选择不说。
十年前的她,已经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了,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一直是一个正直的人,又怎么可能知法犯法?
只是那个案子,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父亲,她父亲自己本身就比较擅长刑辩,看到那些证据之后也是直摇头,说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至于是谁,除了许伯樑,没有其他的答案。
再往前的记忆冉晴倒不是很清楚了,只是依稀记得自己父亲与许伯樑当年应该是一起在检察院共事的好友,只是后来父亲因为某些原因从检察院离职,没过一段时间就进入了一家私人公司做法务,那份工作也是许伯樑介绍的,只是没到两年,那家公司就被人举报洗黑钱、贩毒,公司的一位股东还在办公室被人杀害,而所有证据,居然都指向了他的父亲……
庭审结果自然是他父亲有罪,判了死刑,他不服再提起上诉,只是在等待二审的过程中,父亲就因突发疾病就医不及时,在监狱中去世。当天收到父亲去世的消息后,本就病弱的母亲不堪打击,也跟着自杀离世,一天之类,她就成为了孤儿。
许思琨可能并不知道这件事,毕竟冉晴之前还听他提起过,父亲在感情上虽然有些渣,但对待工作却还是挺正派的,想来也是被蒙骗了吧……
或许他不知道也好一点,这一切也只是许伯樑一个人的阴谋,倒和许思琨没什么关系,他也不应该承担这一份沉重;或者也可以解释为,她不想在许思琨面前提及这件事吧,毕竟她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说许伯樑就是元凶,她也是从父母的遗言中得知的。
不过,若是他有心,总是可以查到的吧,虽然他也答应过自己不查的……
她行尸走肉地一般回了宿舍,郑灵灵去图书馆了没在寝室,她摸出钥匙打开门,也不开灯,就怔怔地坐在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