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晴》浅忆花

7、受罚

　　十二月初，A市的气温已经很低了，早上的气温更是低的让人汗毛倒立。冉晴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天都还是黑的，北风呼呼的吹，她也仅穿了队服，因为如果里面再穿衣服的话，显得整个人很臃肿不说，做动作都有些束手束脚的。此刻她迎着凛冽的北风，真想把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

　　只是穿上了队服之后便有一种说不出的使命感，身体下意识的就保持着端庄的姿态，一举一动都宛如一个真正的军人，即使气温低的让人难受，一举一动都还是合乎要求。

　　这是他们这一届队员第一次参亲自参加升旗仪式，之前他们都只是作为旁观者看着学长学姐们升旗，心里既是羡慕又是期待，现在真的轮到他们自己了，心里还不免有点紧张。

　　冉晴握着军刀站在队伍的中间，天色已经微微亮起了一点，却依然朦胧，陌净最后再交代了一遍，参加晨会的学生们也逐渐到场。冬日的早晨被强制性起床，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广场上的学生大多都一脸瞌睡未醒的样子，都裹着厚厚的冬衣，此起彼伏地打着哈欠。

　　升旗仪式正是开始的时候，冉晴还有点恍然，倒不是说注意力不集中，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实在过于其妙，身体的一系列动作都好像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们在这条路上训练了一年多，对这条路早就烂熟于心了，哪些地方该停下，哪些地方要转弯，她闭着眼睛都清楚。

　　最终国旗在乐声中升上旗杆的时候，冉晴心中不免有些激荡，期待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盼到了，虽然她不是主旗手，可心中的那种自豪感，却是无法磨灭的。

　　升旗结束之后还有法学院老师和学生代表的讲话，这次晨会的主题是宪法教育，估计也是碰到了他们的擅长所在，老师和学生代表的一番演讲都慷慨激昂，只是苦了下面站着的学生们，呼啸的风吹过，一个个人都冻直哆嗦。

　　突然想起来之前面试的时候，有一个问题就是问你抗不抗冻，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了。现在只是初冬，气温还在零上，就已经这么难熬了，过段时间要是气温到零下了，可不是要人命了？之前郑灵灵建议她在身上贴几个暖宝宝，总能给予一些温暖，她试了一下便放弃了，贴着暖宝宝做动作实在是太怪异了。

　　演讲冉晴是真的没听进去几个字，就看着东方的地平线上，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迎光站着，阳光略微有些刺眼，却也逐渐有了几分暖意。

　　漫长的讲话总算是到了头，老师宣布结束的时候，那一干学生跑的最快，没一会儿前几分钟还乌压压一片人的升旗广场就瞬间没了人。

　　国护自然不能像其他人一样一哄而散，还要走到指定的地方，才能解散。

　　“今天大家表现都挺不错的。”陌净满意地笑了笑，“解散吧。”

　　陌净此话一出，全队的人都送了口气，原地活动着筋骨，舒缓一下久站之后有些僵硬的肌肉。
　　冉晴却一秒钟都不敢耽搁，快步离队直接往医学院的教学楼冲。她看了眼时间，不免加快了脚步。

　　今天早上的两节早课是院里出了名的灭绝师太授课，灭绝师太对待学术向来认真，上课铃一响就开始点名，凡是迟到的都会被她抓到第一排来坐着，动不动就会被安排回答问题。这个学期排课表出来的时候，看到灭绝师太的课居然在早上，班里的同学早就吐槽过了，怕是这一个学期周一的早上都不能安分了。

　　队服并不保暖，刚才在边上站了那么久，那风呼呼的吹，冻的她人都僵硬了。

　　“着急上课吗？”

　　冉晴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想着之前他说这次晨会轮到他们学院，也不惊讶，回头一看，看到许思琨骑着电驴在自己身边缓缓驶过，也没太多心思搭理他，脚步更快了，“老师要点名，很严格。”

　　她已经从加速快走变成了一路小跑，这个时候她也管不了穿着队服要仪态标准了，还是上课不迟到不被灭绝师太记一笔比较重要。

　　“上来，我带你。”许思琨横停在她面前，拍了拍后座。

　　“不行。”冉晴义正辞严地拒绝，“穿着队服不能骑电驴，这是队规。”

　　国护不同于其他的校园社团，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比如穿着队服不能骑电驴，队员也不能染发做指甲，诸如此类。

　　许思琨思考了几秒钟，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羽绒外套脱了下来丢给她，“穿在外面，把帽子摘了，这一大清早，没人会看到的。”说完还加了一句，“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冉晴皱了皱眉头看着手里的衣服，有些犹豫。

　　“还愣着干嘛啊？”他抬手看了眼手表，“第一节课还有十分钟上课，你确定你能跑过去？”

　　冉晴咬了咬牙，迅速地穿上了衣服，把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跨腿坐上了电驴。

　　许思琨确定了冉晴坐稳之后，瞬间把电驴的速度加到了最大。

　　虽然冉晴个子也不矮，但这衣服毕竟是男装，穿在身上还是有点大，特别是略宽大的袖口，漏风的厉害，电驴一开快，更是冷风扑面，冻得她直哆嗦。

　　只是她的手也有点无处安放。小时候坐的时候，她都是下意识地环着家长的腰，现在前面的人是许思琨，她当然没这个胆子去抱人家的腰，只好抓着坐垫底下，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都别扭。

　　三十几码的速度，不算太快，但在转弯的时候她还是惊呼了出来，总感觉人差点飞出去。

　　许思琨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冉晴奇怪的坐姿，余光又瞥到她那有点无处安放的腿——后座搁脚的地方之前被人撞掉了一个，他也懒得去修，而且为了求平衡，他顺便把另外一个给拆了。

　　看来还是有必要去修一下的。

　　冉晴冷的又打了个喷嚏。

　　“冷吗？”

　　“还好还好。”她揉了揉鼻子，这才反应过来，许思琨脱了衣服给她，他自己只穿着一件毛衣，还是低领的，此刻一抬头，还能看到他线条优美的脖子。

　　他应该比自己更冷吧。

　　这么一想，她心里也不免产生了浓浓的罪恶感。

　　“到了。”

　　电驴在医学院的楼前停稳，冉晴就急匆匆地跳下了车，把外套脱下还给许思琨，“谢谢你啊，之后请你喝奶茶！”

　　说完便往楼里冲。

　　也亏的许思琨送了她这一趟，她刚入座上课铃就响了，灭绝师太雷打不动地开始点名。

　　“我还以为你铁定要迟到了，刚打算和灭绝师太说呢。”郑灵灵压低了声音，把冉晴的包递了过来。

　　“路上搭了个车。”

　　“电驴？”郑灵灵问道，“你穿队服不是不能坐电驴的嘛？谁的车啊？我们班女生好像没人有电驴啊……”

　　“许副队。”冉晴从包里拿出面包，竖起书本在书后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我靠你胆子够大啊！”郑灵灵也竖起了书，开始八卦，“他主动要载你的？你不怕他钓鱼执法啊？”

　　冉晴顿了顿，“不至于吧……”

　　许思琨刚才都把衣服丢给他穿做掩护了，也说过不会说出去的，如果真的是钓鱼执法，也真的是太不厚道了。

　　“你完了。”郑灵灵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被人坑了还替别人数钱呢？”

　　光吃面包有点噎，冉晴喝了口水，心里却是默默想着，如果许思琨这真的是钓鱼执法，别说奶茶没有了，以后就别想让她给占座了。

　　只是这事儿东窗事发的太快了，冉晴的奶茶都没请，这件事就被捅破了。

　　第二天晚上刚好有晚训，跑圈结束后，欧扬清就让他们站着军姿，在队伍面前负手而立一言不发。

　　田径场虽然灯光还算充足，却没能照到他，自然也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冉晴还是感受到了低气压。训练的时候，只要训练不结束，欧扬清挑刺就不会结束，这个时候正应该是他来纠正他们站姿的时候，却在队伍面前不说话，肯定是要罚人了。冉晴猜想着。

　　毕竟昨天违反了队规，她也有点心虚，只是心里还是存在一些侥幸的心理，毕竟那个时候还早，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只要她不说许思琨不说，总不会有人知道。

　　她在心里祈祷着。

　　现实却是残酷的，下一秒欧扬清就颇为严肃地开口，那声音听起来就有点怒气，“昨天早上升旗仪式结束后，谁坐电驴走了？不要以为一大清早没人看到，沈老师都看到了，虽然没看清楚人，但要查下监控还是很容易的，自己站出来，不要等我去查。”

　　冉晴心里咯噔一下，沈老师国护的指导老师，她也太背了吧，居然被沈老师看到，这下真是惨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准备出列承认。既然已经被人看到了，那么顺着沿路的监控看一下，很快就能查到是谁，现在承认总比之后被人查到要好。

　　“是我。”她刚准备说话，身后的许思琨却先他一步，主动出列了。

　　她惊讶地回头，却看到许思琨还是那副略带微笑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在宽慰她还是真的不甚在意。

　　欧扬清锁着眉头走过来，看着一群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许思琨，有些不悦地吼道，“看什么看，看榜样吗？”

　　冉晴立马回头，却看着欧扬清的脸上，不仅有些不悦，还有些不解。

　　许思琨站出来承认，实在不算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既然是昨天早上被看到的，那目标肯定锁定在他们那群参加升旗的队员之间，许思琨现在都不参加升旗了，怎么看都不会是违纪的那个人啊。

　　欧扬清在许思琨面前站定，动了动嘴本还想说点什么，看到许思琨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冷笑了一声，便也不再多说，“手写检讨书，明天交到沈老师办公室，二十圈，现在就去。”说完还在踢了他一脚。

　　“是。”许思琨迈开步子，身影融入了夜色之中。

　　看着他的背影，冉晴心里自然是愧疚的，那个犯错的人明明是自己，却要连累许思琨被罚。

　　“半小时军姿。”欧扬清下达指令，“冉晴你站到操场边上去，给许思琨去数圈子。”

　　她倒也不敢再说什么，就算心里再怎么过意不去，也没必要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那个人是自己，许思琨既然替她挨罚了，就肯定不希望她也要挨罚，还当着国护这么多队员，她要是真的站出来承认，怕是看她和许思琨的眼光都会不一样。

　　可是看欧扬清现在让她给许思琨去数圈，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然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就安排她呢？可如果欧扬清真的知道是许思琨带的是她，那按照他那个严肃认真的性格，绝对不会单罚许思琨一个人。

　　带着这些疑惑，冉晴出列挑了一个地方，站定后便开始数圈。

　　许思琨跑的并不快，相比较队里其他男生，速度应该是偏慢的，不过和她一样，几乎一直保持着匀速前进。

　　她越数越觉得羞愧难当，心里还想着要不要给许思琨多数几圈。

　　“别数错了啊。”她刚数到第十圈的时候，欧扬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吓了她一激灵。

　　冉晴有点心虚，软软地说了句，“第十圈了。”

　　欧扬清点了点头，“回去走正步吧，他自己心里有数的。”

　　他这轻飘飘的语气，冉晴怎么听怎么觉得话中有话，她甚至都觉得欧扬清已经知道了那个是就是她，只是不说而已，这种感觉真的是过于复杂，就像身上有一只小虫子在挠痒，可她却偏偏捉不住，凑头顶到脚趾都不太舒服。

　　归队的时候欧扬清就在她后面缓缓走着，用只有冉晴能听到的声音说，“既然沈老师说有一个人违规，那我罚两个人也没意思。”

　　冉晴顿了顿脚步，表情复杂，他果然知道！

　　见她停了下来，欧扬清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归队啊，这么不想训练吗？”

　　冉晴觉得今天训练结束之后有必要和欧扬清去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