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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浅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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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儿交班的医生和护士也都来了,郗霁也从ICU帮忙回来了,看到了这番惨状一个个都跑过来问情况,她也耐着心和同事解释了一遍又一遍,只是到最后的时候,话语越来越简洁,说话的时候,她目光也没离开过诊疗室的门。
“你别太着急了。”郗霁听完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
她点了点头,目光还是落在门上。
冉晴自己都不知道等了多久,治疗室的门终于开了,只是微微开了一道缝,她就推门挤了进去。
许思琨躺在床上,脸色依然是苍白毫无血色,带血的衣服已经被剪开扔在地上,换了一身病号服,手上的手臂从肩膀到手掌都缠着绷带。她瞟了一眼,边上的托盘里,都是带着血的玻璃渣,大大小小少说有几十个。
他的那个主治医师也站在边上,一脸的无奈,“本来今天都能吃点流食了,看来又是功亏一篑,好好躺着静养吧,痊愈之前别想着下床了。”
冉晴走到床边,才刚进走进一点,许思琨就伸手来抓她的手,这次她也没躲,就任由他握着。
“你别难过。”他有些吃力地开口,大拇指腹在她手心摩挲着,“ 我不疼。”
“哪会不疼啊……”说话的时候,她感觉喉咙里像是有一团棉花堵着一样。
都流了这么多血了,怎么还会不疼啊?这么多玻璃渣扎在肉里,要不打麻药一个一个挑出来,她想想都受不了。
两个医生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才把许思琨推回特护病房休息。
在此期间,他一直握着冉晴的手,没有松开过,冉晴也就这么垂着手任由她握着。
特护那边的护士看到许思琨跑着出去躺着回来,惊讶之余更是慌张,刚才已经被护士长骂的狗血淋头了,现在看到许思琨弄成这样,连说话的胆子都没有了。
“今天的输液单我刚换过了,你重新配一下。”主治医生走到她面前,敲了敲桌面。
冉晴看着护士一脸紧张地抱着盐水进来,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们,走到许思琨身边也是战战兢兢。
“啊,这手……”她指着许思琨缠着绷带的手,刚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留置针本来就在另一只手上,只是刚才处理伤口的时候,外科的那个医生还是把留置针拔了,现在护士要重新打过。
许思琨对站在边上的冉晴笑了笑,“你别看了。”
“打个针而已啊。”她皱了皱眉,“这种我都看不了了嘛?”
只是见他迟迟没有冲护士伸出手去,冉晴还是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看到她转了过去,许思琨才配合地伸出了手。等打好针挂上水,才开口让她转回来。
冉晴从床头柜里把电热水袋拿出来充上电,又俯下身给许思琨掖好被角,低头闷闷地说,“睡会儿吧。”
失血过多,他脸色也有几分疲惫,刚才护士扎针的时候,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他点了点头,却没闭上眼,手伸过去拉她的衣角,“你脸上的伤,处理过了吗?怎么还这么肿?”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不是仙丹妙药,哪有这么快消肿的。”
她也只是拿冰袋敷了一下,短时间内确实无法见效,看着许思琨锁着眉头的模样,挤了个笑容,“没事的,过几天好了。”
“过几天?你难道想这几天都左右脸不一样大吗?”
冉晴弱弱地开口,“没事嘛,我可以戴口罩的。”
“我看着不舒服。”他哼了一声,“等下我同事过来的时候,把验伤报告、监控录像刚才我让医生拍了伤口的照片了,等下我同事过来的时候,你带他去取一下。还有验伤报告和监控,证据都给他。”
“你就别操心这么多了。”热水袋刚好充好了,冉晴拿下放在他的掌心下,“好好休息。”
“都打我的人了我还不操心呐?”许思琨顺势握住她的手,“你觉得几年比较合适?”
冉晴被他那一句我的人说的满脸通红,别扭地转过头,后面那句话他一时之间都没有听懂,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几年应该是量刑。
“我怎么知道,你才是律师。”她嘀咕道。
“那就按着最重的来。”他拉了拉她的手,语气满是不屑与冰冷。
冉晴红着脸,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又给他拉好了被子,“别想了,先睡一会儿再说吧。”
只是许思琨始终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眼神也直勾勾地坚定地看着她。
“我不走。”她懂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见她还是不肯松手也不闭眼睛,又追加了一句,“这次是真的。”
“我睡眠很浅,你要是走了我会醒的。”他拉着冉晴的手放进被子里。
他声音轻,语气委屈,这话就像是一根羽毛在她心上挠着。冉晴哪还忍心拒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点了点头,“我就在这儿,不走,你快睡吧。”
许思琨也是真的累了,点头后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冉晴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看着他熟睡的面容,冉晴心中思绪翻涌。
每次这种时候,她都在想,如果他的父亲不是许伯樑,那该多好。
可人生从来不给人假设的机会。
偏偏又是他,就像一颗种子落在她的心上,生根发芽,长成了根深叶茂的大树,当她意识到许思琨不会是余生的良伴之时,这棵树已经无法铲除了。
不是谁先动心谁就输了,只要动了心,都是输家。她和许思琨,都是命运面前的玩物,都是这一场没有结果的感情的输家。
可有的时候,许思琨对她的执着和坚定,又让她十分动摇。他对自己的真诚和依赖都不是假的,她最无助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也是这样。刚才他将自己护在怀里的时候,那一瞬间她真的就不想起来了。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不能与她伴余生。
许思琨睡的也不沉,每次护士进来换盐水瓶的时候,已经尽可能的轻手轻脚了,可一走近她就刷的睁开眼睛直勾勾看着冉晴,抓着她的手力道也大了几分,好像就怕她跑走一样。
“你睡眠这么浅的吗?”她皱了皱眉头,记得之前他可是在KTV都能睡着的人啊。
“还好吧。”他把已经不怎么热的热水袋推到边上,“有你握着,就不用热水袋了。”
他之前睡眠挺深的,累的时候坐下来就能睡着,也不容易叫醒。去了香港之后,不仅有失眠的情况,就算好不容易睡着,只要有一丁点动静,他都会猛的醒来。
冉晴被他这一句话亲的面红耳赤,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还是被许思琨勾住了手指,“不准走。”
“我又不走。”她嘀咕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看着他那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后面的话都说不上来了。
“小骗人精。”他特别幽怨地盯着她看,“早上来我这儿不就没这事儿了吗?”
这话还真说的她无法反驳,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听起来怎么都怪别扭的。
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灼热,感觉落在身上像是被火烧一样,她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小的好像只有自己能听到,“谢谢你……”
“什么?我没听见?”许思琨笑着看着她。
“我……”她刚想再说一遍,瞥到许思琨笑着的模样,想来他肯定是听到了,怒瞪了他一眼,“没听到就算了!”
他眯着眼,狭长的眼眸中是藏不住的笑意,“冉晴,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以怨报德?那你和刚才医闹的那伙人有什么区别?”
冉晴瞪着他,看着他笑的贱兮兮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可他这话说的确实在理,如果没有他,现在受伤的肯定是自己。
她憋着一肚子的火,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许先生,刚才谢谢您出手相助,我真是不胜感激。”
“光说没用,行动表示一下。”他轻轻地在她手指里画了个圈圈。
轻柔的动作惹的冉晴全身颤栗,再看着他那满是挑逗的笑意,更是忍不住一阵恶寒,只好偏过头不去看他,“你还想怎么样?”
许思琨一脸虚假的委屈,语气也是硬挤出来的可怜,“你看看我,一只手缠着绷带,一只手还要挂水,你都不心疼心疼我吗?”
冉晴实在是被他这说话的腔调给恶心到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还在继续装可怜,“本来我今天都能吃点东西了,这么一弄又要卧床躺好几天,闷都闷死了。还有啊……两只手都没法动,上个厕所都不方便啊……”
“你到底想怎样!”冉晴涨红着脸打断他。
“以身相许啊。”
她恼的把手抽了回来,心跳砰砰砰地加速,“你再乱说话我就真的走了!”
“冷。”许思琨皱着眉,伸手去够她的手,“我哪有乱说?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她往边上躲了躲,转身避开他的手,“这几天我会照顾你的,以身相许你就别做梦了。”
许思琨没有抓到她的手,满脸都是不满和懊恼,见她还背对着自己,更是委屈地直接拉起被子盖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