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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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柳芊低头看了看这个恐怖的，巨大的眼睛。
她一言不发，而那个眼睛也一眨不眨，只是冷漠地跟着柳芊的每一个举止动作，做着轻微的移动。
像一只凝视着落入网中，却还垂死挣扎蝴蝶的蜘蛛。
而作为那只垂死挣扎的蝴蝶，柳芊侧了侧头，打量了大量这个身穿华服，尸首两地的单眼老奶奶，然后……
然后直接一拳头狠狠的垂上了那只恐怖的眼睛！
她面无表情的垂进了那个巨大的黑色眼珠，感受到了冰凉的触感，接着是温热和鲜血的触感。
但当柳芊的手完全打穿奶奶的眼睛，触碰到海面冰凉的水面的瞬间，她手臂上沾上的那些冰凉的鲜血和血肉倏然地消失了。
全部化成了细碎的沙子，一点点从柳芊的手臂上滑落。
同时那个盛装打扮的老奶奶尸体也猛的炸开，变成了需求的沙子和齿轮。
沙子飞快地陷于海水，那一个个齿轮却顺着海浪一点点地滚了起来，直到滚到了柳芊的脚边，再也不能前进。
而柳芊就这么低头看着脚边坚持不懈滚动的齿轮，看了很久。
看到最后，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救命，我好像搞砸了！！！”柳芊忍不住在心里这么大喊着。
真的是大救特救！现在的情况和柳芊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一进来以为自己是被拉进了幻觉之中，而出现的老奶奶应该是她和现实的连接口，那她只要把老奶奶干掉，就可以直接打破幻境，然后出去和林夏天会合了。
——但，老奶奶直接化成灰尘和齿轮了！！环境还没消失，这谁能想到！
至少柳芊想不到。
她看了一圈变得极为安静的周围环境，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热到发慌的太阳，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所以我现在其实应该要去把‘丑蟒’杀了吗？”柳芊想到了刚刚老奶奶的通知。
“可，丑蟒又是什么？在哪啊？”
柳芊烦躁地踢了踢脚边的齿轮，看着它飞速地顺着海水滚动着，却不知为何这些滚轮滚到柳芊面前的一段距离后，就停住了，接着它们就和被人控制了一般，之类回了头，又绕着柳芊滚动了起来。
柳芊看着这么多的，像一只只小兽狩猎一般，绕着她打起了转转的齿轮。
看着它们越转越快，越转圈圈越小，直到只在柳芊的脚下打转——就好似想要直接把柳芊困住一般。
诡异且恶心得让人烦躁，弄得柳芊没忍住皱起了眉头，然后抬起脚狠狠地跺了下去！
“咔嚓。”
齿轮没有碎，反倒是柳芊脚下的湖面猛的炸开了一片冰，一点点地往外蔓延。
是柳芊之前使用过的那招结冰的魔法。
柳芊上次用的时候，只用一些便觉得心脏猛痛，四肢直接无力，可此刻柳芊再用力，竟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就好像她现在只要动动手，就可以直接将整个海面全然冻住一般。
柳芊想到这里的瞬间。她感觉到了，自己脚下海面的波澜。
她感觉到一个巨大的，恐怖的东西，正划过海水，飞速地向她游来。
便是在眨眼的片刻，柳芊感觉到身下的海面中有一个巨大黑影涌来。
那黑影当真是大极了，若是在天上，只怕是呈现遮天蔽日之姿，能将天地都笼罩在其中，而此刻在海中，在柳芊脚下，便如海水成桑田一般，巨大的黑色身影荡起了水波，竟是庞大到可以将海洋填成陆地，甚至柳芊都能感觉到自己踩到了一片极大的，滑腻的，冰冷的鳞片。
而这滑腻的鳞片，正随着巨大的怪物的游动，一点点地蹭着她的脚底，像蛇伸出了舌头，一点点地舔着她的每一寸的肌肤。
柳芊目光一沉，眉间微蹙，脚往下一跺，哪怕她不曾故意释放魔力，她周边所有的海水都化成了冰，直接隔绝了这海下的异兽和她直接的接触。
同时，不知是不是柳芊的错觉，在柳芊冰封了这么宽的海面后，柳芊第一时间感觉到的竟然不是疲惫，而是……一种畅快，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
那种畅快的感觉，先头只是简单地出现在了她的脑中。
她看着自己这么随意的就可以冰冻住一大片的海水，再怎么冷硬的心里都忍不住泛起了一些窃喜，窃喜于自己的天赋和强大，而这种窃喜就像一个钩子一样，引诱着她有了接下来的动作。
柳芊没有忍住直接手臂狠狠地往地面一砸，穿过了冰面，海水，直接握住了海水中那怪物粘腻的鳞片，滑得让柳芊直皱眉，但同时她的手却自助的汇聚海水成冰，直接刺进了那怪物的身体之中。
【提醒，提醒，异兽“丑蟒”已经遭受到了攻击，异兽“丑蟒”已经遭受到了攻击！】
便是在这提示音出来的瞬间，柳芊的眼睛忍不住一亮，她听着自己手下忍不住发出刺耳叫声的异兽，觉得这次自己一定是找到了破题的关键！
她毫无犹豫地拽着丑蟒的鳞片，用手，用冰撕扯着这个庞然大物。
无数的提示音在她耳边响起。
【提示，提示，异兽“丑蟒”遭受到了攻击！】
【提示，提示……】
便是在这一声声的提示声中，柳芊的身子越来越有了力量，也是在这异兽撕心裂肺的叫声里，她获得了无边的，难以抑制的畅快，那种可以掌握别人生杀大权的，那种随意便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让她的头脑一点点地发热，让她整个人陷在了一种迷迷糊糊，却又极端兴奋的状态之中。
她只能感受到周边溅起的鲜血，也只听得到耳旁的惨叫，像是庆典庆祝的乐章，盛大且辉煌。
完全不曾理会那一句句【“丑蟒”遭受到了攻击！】，也不曾想过，究竟怎么样才能真正的杀掉丑蟒，直到……
直到在某一刻柳芊突然看到了自己已经一点点陷入海面，且沾满了鲜血的腿——重点是林夏天给她绑的那层漂亮的，柔顺的丝绸，此刻早已完全浸湿成了红色，红到哪怕陷落在海洋之中，都只会往外冒着血色，难以窥见一丝一毫之前漂亮，整洁的模样。
便是在那一瞬间，柳芊发热甚至发烫的脑袋蓦然一窒，接着，她的胸膛之中突然浮现了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
她委屈地看着自己脚上，看不清楚颜色，甚至本来被林夏天绑得好好的蝴蝶结，此刻也被海水冲得七扭八歪，像是卷入水中的残花，杂乱无章的，随时都会被淹没。
而让柳芊更委屈的是，她甚至有一瞬间有点想不起来是谁给她扎的这个漂亮的蝴蝶结，是谁给她整整齐齐地绑的绑带了，这样细致的，漂亮的，满腔柔情的蝴蝶结和绷带。
是……林夏天吗？
柳芊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她努力地侧着脑袋准备思考。
但便是在她思考的瞬间！她身下的丑蟒猛地扭动起了身体，发出了巨大的响声，甚至在下一刻，一个巨大的，仿佛可以吞噬日月的巨蛇头猛地出现，张开了血盆大口，带着无数的海水，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想将柳芊一口吞进肚中！
柳芊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躲了，她本能地想往一旁滚过去，可她此刻又不是在地上，是在海面上呢，而且不知何时，她整个小腿都陷进了海水之中，直接让周边的海水染红的染红，结冰的结冰，同时也直接将她困在了原地。
所以在那巨蛇头扑向她的时候，柳芊只能连忙举起手臂，以手做刃，无数的冰刃由她的手臂上迸射而出，而她猛的挥动着身体，直挺挺的将这些锋利的，坚固的冰刃狠狠地刺进了丑蟒的眼睛之中。
她听到了冰锥碎裂的声响，听到了划过丑蟒鳞片时酸人牙的摩擦声，以及……鲜血拼命往外飞溅的声响。
无数的鲜血喷溅到了柳芊的脸上，落在了她的发梢之上，落在了她的睫毛之上，同时也落在了柳芊的眼睛之中。
柳芊的眼前突然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像是一团晕不开的血雾，使得她有些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但不知为何，之前一直喋喋不休的提醒音此刻却并没有响起，但柳芊也根本没有脑子去思考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也没有精力再去想为什么她的眼前会一片血红，因为她手中的这只丑蟒还未死绝，同时另一边不知为何又有一个巨大的蛇头一样的，带着海水，张着血盆大口，猛地冲向了柳芊！
柳芊只得挥动着另一只手臂狼狈应战！
她的左手在空中一转，只见空中的水全部变成了雪花，同时片刻间这无数片的雪花猛的汇聚成了一条锋利的冰鞭。
而柳芊在握住这冰鞭的瞬间，左手手腕一转，直接狠狠地冲向了面前新的蛇头！
如此血液再一次飞溅，柳芊的眼前更红了，她随口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将右手边被她硬生生用冰刺死的丑蟒随手一丢，便再一次投入了这场莫名其妙，又毫无停歇的战斗中去了。
她身体中的魔力就和不会枯竭的一般往外冒着。无数的冰刃和砍不断的冰鞭狠狠地屠杀着一条一条冲向她的丑蟒。
她任由着鲜血肆意的飞溅，任由着海水被染红，只有胸膛那无尽的畅快和满足，以及头顶上焦灼的，炙热的太阳，好像想硬生生地把她烤干一般，却也不能湮灭着她心中的力量。
柳芊的眼睛却越来越红，动作越来越娴熟，却始终都不曾再听到一句【击杀“丑蟒成功”，恭喜考生考试通过。】的声音，但她也不在意了，她就沉迷这种无穷无尽的力量，以及这般轻易的屠杀之中了，直到……
直到，在某一瞬间，柳芊突然忘记了她到底为什么要击杀“丑蟒”？她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出去。
她用自己通红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认真地问着自己：“我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这里啊？”
“我是为了谁吗？我一直在想谁啊……”
柳芊坚信自己一定在想一个人，也一定为了一个人，为了一个对她很是重要的人所以她那么想出去，那么渴望离开，但，就是这一刻，她的脑袋空白一片。
竟是谁也想不起来了。
只有手上的冰鞭还那样坚持的，努力的挥动着，似乎是在替她牢记着她最初的欲望。
“欲望？”柳芊眨了眨自己像是被红色糊住了的眼睛，迷糊地发散着自己的思维。
但同时，她的手却早已替她做出了决定。
只见她的狠狠地把手中的冰鞭子往前面一丢，丢到了最近的一个巨大蛇头的脸上，便不再去理会这些看起来恐怖，却好似完全杀不绝的异兽们。
然后，她的将右手的双指成半扣状态，直接插进了自己的眼睛。
“啊！！！！！！”
柳芊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好似野兽一般痛苦的叫声。
她，硬生生地将自己的眼睛挖了出来，眼眶处直接变成了两个巨大的黑洞。
但片刻间，她眼前的一切猛的变得清晰和白皙，虽然在眨眼后，她的眼前又被飞快地笼上了一层红色薄雾，好似想让她完全被包裹。
但便是那眨眼睛的白皙，已然足够柳芊看清楚周边的一切了。
她看见了无边的海，感受到了炙热的阳光，却不曾看见任何一条死去的丑蟒，也不曾看见一块冰块。
她只看见了无数的落下的灰尘，和多到相互挤压着彼此的齿轮，这些齿轮多到一个个，层层叠叠的，看起来像眼睛一般，直接在柳芊周边都垒起了高塔，好似无声无息地注视着她一般。
柳芊低下了头，她发现不知道何时，她已经半个身子都深深地陷入了海水之中，只剩下胸部以上的部分，还勉强的探出水面呼吸着。
还不等柳芊细看，她的眼前已经又变成了一片糊住的血红，像是鲜血直接糊住了，又像她整个人都陷入了血泊之中。
直到，柳芊缓缓地抬起了头，她隔着那浓烈的红色，凝视着这个和刚刚她所见过的一切东西里，完全没有变化的太阳。
柳芊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感觉自己找到了关键，于是她伸出来手，又一次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眼眶之中。
便是在那股刺痛和眼球被剥夺的触感之中，柳芊看到了一双竖瞳的眼睛。
就在原来太阳所在的地方。
正那样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
像在看一只垂死的猎物，故而忍不住透露出了几分的饿意和贪婪。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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