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莓》千莎草

16、情感危机

　　回府不久后，月稀突然有了到郊外野炊的兴致，便急切地拉着笛青骑马去了郊外。
　　放眼望去，仍是汪洋绿海，已经好久没来了啊，自从以为笛青死后，她便不愿踏足以免伤心难耐。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意如水的情形，那时他还是个憧憬美好未来的少年，如今成天生活在担惊受怕中，日益消弱，何时才是个尽头。
　　他亲爱的母亲大人为了虚无缥缈的权利和财富把他推上了悬崖绝壁，实在可悲。
　　月稀摇首，她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难道穿越时空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很多女主的新生命由此开始，从孤独到快乐，安静到活泼，弱小到强势，那她呢？
　　“笛青，你一直都没告诉我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月稀随意拨弄着篝火。
　　“如果不是小姐，我早就死了吧。”
　　想起这个，月稀就来气，水逸月不声不响地拐走笛青害她痛苦了一年，更可恶的是竟然让笛青假装死去。
　　“如果让我逮到她非扒了她的皮。”
　　“其实，她也是为了我们好，她知道你……所以让我专心致志地跟着她学医。”
　　“算了，看在她好心的份上就不计较了。”月稀颇有女侠风范的样子，心里却知道若真打起来，只有输的份。
　　但表面上可不能轻易认输。
　　“要扒了谁的皮啊？”甜美的声音骤然响起，月稀被鱼刺卡了个半死。这声音，她太熟悉了，除了水逸月不作他人想。
　　她最近怎么这么倒霉，每次干完坏事都被抓个正着。
　　见月稀表情极其痛苦，水逸月笑得幸灾乐祸“恶人自有恶报。”
　　“你……”月稀气结，奈何她恶人在先，无理反驳。
　　“小姐”笛青替月稀顺着气，欣喜地喊道“你怎么来了？”
　　“通知你一声”水逸月颇有深意地看向月稀“她的死期近了。”
　　“小姐……”
　　“不用你说也知道。”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月稀气急败坏地起身，怒视“你高兴了。”
　　“草莓……”皇帝不急太监急，笛青忙堵住她的嘴，怕她得罪小姐，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哦？原来我这么坏啊？”水逸月笑得云淡风清。
　　笛青暗松了口气，看样子小姐没生气，否则，她会做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就是。”月稀趁嘴巴得到自由的空隙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草莓……”笛青后悔莫及，再次堵上了她的嘴。
　　“看来你不想活下去了，那我就乘人之美吧。”水逸月一脸严肃，完全不似玩笑话。
　　月稀开始后悔了，巴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每次和她说话都没头没脑的，她真怀疑自己和她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小姐，求你救救她。”笛青脸上写满担忧，甚怕她为难月稀，她整人的花招实在太多太稀奇了。恐怕月稀招架不住。
　　“本来想救的，但我现在临时改变主意了，所以月稀，你就死吧。”
　　“你……”月稀气愤已极“怎么可以轻视生命。”
　　说出这种话竟还能保持一贯的微笑，这女人太可怕了。
　　水逸月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有死了，叶草莓才能复活，笛青，我教你的都记住了吧，掩埋的土。”
　　“什么意思，死了就可以回去了吗？”月稀喜忧参半，回家固然好，但笛青呢？
　　“到时候就知道了。”水逸月一笑置之。
　　“喂，你说清楚啊，每次都吊人家胃口。”月稀恨恨地喊道。
　　奈何，少女已如阵风般飘走。
　　笛青尚未从苦思中回神，掩埋的土，难道是指葬土吗？
　　“回去。”月稀已经没有了野餐的愉悦心情，败兴地收拾什物打算回府。
　　“好吧。”笛青哀叹，小姐的心思他永远猜不透。但他相信她不会置之不理，因为她比任何人都善良。
　　表面上说不在乎，其实比任何人都在乎。
　　和她相处的一年里，虽不能把所有的事看透，但他多少了解了点。在人前，她永远是快乐纯真又邪恶的，人后，她是孤独的。
　　至少寒冬的飕飕冷风中，有她孤立无援的身影，无法融入丝温暖。
　　“草莓，小姐很善良，也很可怜。”
　　“笛青……”可怜吗，或许吧，她笑得再美也掩不去淡淡的忧伤。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并非出于本意，只是想借另一种方式为她抹去点不快。
　　因为她是强者，在她的生命里没有同情这两个字，她需要的是敢于反唇相讥的知心人。
　　天界的月亮公主呵，多么神圣伟大的月神，她面对的是这个宇宙比起月星，是千万斤重的担子。
　　月星是孤寂的她还会快乐吗？
　　宝座太风光，心灵太沉重。
　　“笛青。”月稀吻上他的唇，辗转着，吸吮着……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绵长的深吻，本想留到洞房花烛夜，但她似乎等不到了。
　　未来的日子，谁也无法预料，人的力量在天面前永远是微不足道的。胡半仙能够预知月稀的死亡，不管作出怎样的努力终究白搭。她还是死了，死得不甘不愿。
　　选择月亡叶活还是叶亡月活都由不得自己。她能做的仅是珍惜剩余的时光，真的很想娶笛青，给他一个舒适温暖的家，从此不问世事，悠闲自在。
　　月稀没有回府而是去了皇宫见了老师。
　　她猜想他既然能预测月稀的未来，那她也可以的吧。然而坐等了半天，胡半仙依旧缄默不语。
　　“怎么了，老师？”月稀本不是个性急之人，但老师沉思这么久，不得不好奇。
　　“怪，实在是怪。”胡半仙摇头晃脑地不住呢喃。
　　“ ”月稀在心里猛翻白眼，和水逸月一个德行，就爱吊人胃口。
　　“我迄今为止预测了很多人，但从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情况。”
　　“我不明白。”
　　“看不到你的未来，我一闭上眼就看见一山洞前风中摇曳的草莓。”胡半仙神色复杂，眼睛却出奇的亮。
　　可能你也不是人吧，月亮公主说你是人类中特殊的生物，忆起来鬼的胡言乱语，月稀心慌意乱，难道她的下半生是株草莓吗，苍天啊，大地啊，我当初为什么取了这个名字。
　　她可不想当植物，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月稀越想越郁闷，前思后想，还真有可能。
　　水逸月说，月稀死，叶草莓才能复活，难道她口中的复活并非指回到现代，而是……
　　冷汗，一滴滴划落……
　　“怎么了？”胡半仙问“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我对你的将来真的很感兴趣。”
　　“那就做我的小侍吧，虽然你又丑又臭，但看在同是穿越者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月稀正在气头上，一肚子火，又听到这么没心没肺的话还能和颜悦色吗？
　　胡半仙知她生气，垂头作忏悔状，谁叫人家现在的身份比你高贵呢？天意弄人啊。
　　“我走了。”月稀极度郁郁寡欢中。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我的内心却乌云压顶，月稀连连叹息，感叹红颜薄命。
　　“脸色这么差。”笛青心疼地抚平她纠结的眉头“女皇为难你了，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还挺开心的，现在却……”
　　“什么也别问了。”
　　月稀淡淡一笑，示意他别多想。
　　回到王府后，月稀一头扎进书房，研究起风水，占卜之类的书。
　　在翻阅了许多本后，仍找不到能吸引她眼球的，便泄气地坐进椅子里。
　　这是，眼睛瞟到左边抽屉，才想起里面锁着的是笛青的剑。她一直不曾动过分毫，这是笛青存留下的唯一的珍贵的东西。
　　动一下都怕弄脏。
　　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月稀找到钥匙打开，取出剑。
　　拔剑出鞘，气贯长虹。
　　真是把好剑，难怪笛青如此珍视它，岁月不曾留下半点痕迹，依如一多年前般锋利雪亮。
　　“这剑哪来的？”
　　来鬼语中带着愤怒。
　　“这剑是笛青的，怎么了？”月稀没好气地反问，每次都神出鬼没的，迟早被吓死。
　　“原来是他。”来鬼怒气不减。
　　“什么是他？”月稀糊里糊涂的。
　　“你仔细看看这把剑。”来鬼有掐死她的冲动，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这剑，月稀不以为意地看向手中所持之物，脸色顿时唰白，嘴角颤动了下“不……不可能。”
　　白色的刀鞘，刀身细长的飞龙，活灵活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来鬼眼神凌厉“千真万确。”
　　“世间相似的东西何其多，何况只是把剑呢，难道你到现在还没相信你皇姐吗？”月稀还想争辩，明知这个理由没有多大的说服力，只要是习武之人，都知道这把剑的来历不凡。
　　“我相信皇姐，但事实告诉我，杀我的人就是笛青，或许她根本就是左相派出的卧底。”来鬼又是一惊，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左相的卧底？”月稀身子虚晃了下，头好痛，心更痛。
　　“你怎么了？”来鬼关心道。
　　“来人……”
　　“王爷。”侍卫探身进来。
　　“把笛青叫来。”
　　既然如此，那就当面对质一下，如果事实真如来鬼所说，就别怪她不留情了，笛青，你可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背叛和欺骗。
　　“你打算怎么办？”
　　“若他真是左相的卧底，你认为我会怎么办？”月稀艰难地抚额。
　　“你脸色很差。”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愿意帮你吗？”
　　来鬼摇头，就算是朋友也未必能做到这份上，夜闯皇宫的罪足以治她于死地，而她丝毫没有胆怯。说实话，她真的很感动，从心里认定了她这个朋友。
　　“因为我们有着副同样的面孔，有着不堪的回忆，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来鬼又是摇头。
　　“被最好的朋友灌下的毒药。”月稀早已泪流不止“她和我的前世男友看上了我的公司，价值几个亿的公司。”
　　来鬼不懂几个亿是什么概念，但也猜出了数字的庞大。
　　“我相信着她，哪怕到最后。”
　　“草莓。”来鬼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失去你，是他们的损失，他们会遭报应的。”
　　“月稀，谢谢你。我好不甘心，真的。”
　　“那就找他们报仇。”
　　“报仇？”可能吗，这具身体死后再回去报仇吗？
　　“让月亮公主帮你。”
　　“不，她是天下的公主，怎么可以。”
　　来鬼笑笑“我以为你讨厌她呢，原来你这么关心她，替她着想。”
　　月稀无奈“前世欠她吧。”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月稀抹干眼泪“进来。”
　　“怎么了，哭了？”刚进门便瞧见这幅光景，笛青的心被针扎着。
　　“你的剑”月稀冷言冷语道“刺得月稀心脏好痛。”
　　“我……”笛青面色惨淡“你都知道了。”
　　“原来是真的，我刚刚还在想你会编出什么样的理由，没想到你这么坦白，也好，幕后黑手是谁？当今女皇还是左相？”
　　“我……”笛青蠕动着唇，眼泪开始打转“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既然你不说，那我替你说，指使你的人是左相，为了谋取大权，她蓄谋已久，把你暗藏在皇姐身边好见机行事。”
　　“我……”笛青不承认也不否认。
　　“怎么还不想承认。”月稀已经被感情冲毁了理智，根本来不及思考。
　　“是的，我是左相的人。”在月稀冰冷的眼神下站了良久，笛青选择认罪服罪。
　　“你终于承认了。”月稀转过身去，抚住疼痛不已的心口，强忍住泪“来人，关进天牢，日后再审。”
　　众侍卫齐整涌进，带走了笛青。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骗我？”月稀把剑狠命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哐啷声。
　　心真的好痛，痛得难以呼吸，笛青，我真的好爱你。
　　月稀跪坐在地上怀抱起剑，不要离开我，泪水洗涤着剑身，莹莹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