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的人》Wodehouse

16、16

　　聂彬温把屈妤清送到停车场就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头也不回，屈妤清脑海里再次回想起那句“送客是我的教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自己好像真的太自作多情了。

　　屈妤清在开车等红灯的时候，趁热吃了两个蛋挞。
　　外壳酥脆，里面的蛋浆非常饱满，也嫩滑鲜美。
　　真的太好吃了，屈妤清心里赞不绝口，真的觉得聂彬温他一家人都厉害。

　　第二天去武馆屈妤清给小文和朱建俊带了曲奇饼干。
　　这一天的安排满打满算，早上一到就去上课，上完课收拾一下就去小教室，一起商量剧本上要求的武打场景，并记录大家一致通过的动作。
　　动作尽可能多，到时候还得演示给导演看，让他删减。
　　下午上完课又是研究剧本的动作，三个人讨论完五点多钟，屈妤清打算出去吃个晚饭再去聂彬温那里。
　　这个时间点很多同事都已经下班，所以停车场剩下的车并不多。
　　屈妤清站在武馆的正门口，远远地看着自己停车的位置，正要下台阶走过去，就看到两辆车分别从两边倒车入库，要倒进她旁边的车位里。
　　其中一辆车她熟悉，是周涵浩的车，他意识到后面的车也要倒车入库，所以倒退的时候有及时踩刹车停下来，但没有开走，可能以为后面的车也会踩刹车，两人有商量的余地吧。
　　可是没想到那辆车估计以为，周涵浩的车看自己开过来会直接走开，所以继续往里面倒车，结果车尾巴就跟周涵浩的车给撞上了。
　　“砰！”地一声，屈妤清远远地看着，捂住了眼睛。
　　都是两辆高价位的车啊，周涵浩的是百万的路虎，另外一辆是百万的小奔。
　　本想过去看看情况的屈妤清，在看到另一辆车下来的是昨天在聂彬温家碰到的唐瑶瑶之后，她就退缩了。

　　唐瑶瑶大老远跑过来，肯定是来找她。
　　不是麻烦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屈妤清赶紧趁着他们还在理论，没有发现自己，进了武馆，往后门溜了。
　　没有开车有点麻烦，屈妤清打车到了聂彬温的小区，然后在小区外面的商业区找了个饭店，随便吃了一点。
　　吃完之后，屈妤清就慢慢地往里面走，走到聂彬温家的时候，也差不多是平时的时间。
　　以为一进去又会遇到一大家子人，到今天却没有。
　　只有聂彬温一个人在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么安静的画面，没有卢婵颖抓着她的胳膊，没有欧阳智成做鬼脸，她居然有一点点不自在。
　　没有过多的交流，上完课之后聂彬温没有急着去洗澡，而且问了一句要不要吃牛排。
　　“不吃了，我得回家。”
　　毫不犹豫地拒绝，今天没开车，她还要打车去武馆把车开回去。
　　“我送你下去。”
　　他紧接着说道，然后就往房间外面走，没有洗澡的意思。
　　屈妤清跟在他背后，想起了昨晚卢婵颖跟她说的他不洗澡是因为唐瑶瑶有洁癖的话。
　　现在看来逃避唐瑶瑶在前，教养在后。
　　“你还是去洗澡吧，今天唐瑶瑶不会来。”
　　盯着他的背，她冷不丁地冒出来了一句，前面的男人愣地回头。
　　“你怎么知道？”
　　“她去我们武馆了，停车的时候跟周涵浩撞了车，现在估计还在处理赔偿问题吧。”
　　坦然地看着他，她耸了耸肩，想到了自己看到的画面，估计责任都在唐瑶瑶，因为周涵浩是停下来被她撞的。
　　“难怪。”
　　聂彬温嘀咕了一句，若有所思，说完他继续往前面走着，屈妤清却纳闷了。
　　“难怪什么？”
　　“她打电话给我。”
　　他平静地挠了挠头发，屈妤清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呢？”
　　她追问，他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我没接。”
　　“那你不担心她出事？”
　　“她有爸妈有哥，还有很多备胎，轮不到我担心。”

　　聂彬温的回答让屈妤清哑口无言。
　　说无情有一点，说有道理也不差。
　　女人喜欢在心爱的人面前刷存在感，很多时候出了事情，就在第一时间会去找她在乎的人。
　　但事实是，你找在乎你的人比你在乎的人靠谱。
　　聂彬温的话很有逻辑，因为他不喜欢，所以他拒绝。
　　但这种拒绝也是言之有理的，他跟她非亲非故，在唐瑶瑶危难时刻出现只会加重她对自己的痴迷。
　　两性关系做到这样，屈妤清还是挺佩服聂彬温，至少他不拖泥带水，知道自己不要什么。

　　屈妤清恍惚着，直到电梯门打开，才发现聂彬温跟自己一起进了电梯。
　　走出了大楼，他跟前两天一样往后面停车场的方向走，屈妤清这才叫住了他，说自己今天没开车。
　　“我送你。”
　　他来了一句，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抬手摁了一下，住宅楼楼下停车带里的一辆车就亮了尾灯。
　　一直以为聂彬温当上了明星，开的车不是法拉利那价位至少也在六位数左右的，结果她朝着灯光看去，只是一辆开了十来年的桑塔纳。

　　他开了锁就往车那边走，屈妤清还在意外，看她没有动静，前面的男人回头，催了她一声，她这才后知后觉地跟上。
　　本来她应该搭车的，可是一个大明星居然开破车，这种反差让她被好奇心趋势，自己也没意识到地接受了好意。
　　副驾驶落座，屈妤清打量了一眼，发现这真的是一辆很老的车。
　　手动挡，没有电子显示屏，倒是有一个放歌的碟片机，就连窗户，也是手摇的。
　　屈妤清看到里面的景象，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他无辜地问，懵懵地，像个世外来的仙人，不懂这攀比的物质世界。
　　“你开这车是情怀吗？”
　　她问道，毕竟新闻里那些小年轻的明星飙车出事故的不少，如此朴实无华的当红流量，她真的觉得反差搞笑。
　　但是如果是情怀，她倒能理解，有些人就是热衷复古的东西。
　　“不是，这是我爸的车。”
　　他诚实地回答，熟练地发动，很快地就把车给开了出去。
　　“你没买车？”
　　屈妤清问道，毕竟他现在出道了，应该不差钱。
　　“没。”
　　“穷？”
　　“我要攒钱。”
　　“攒钱？”
　　屈妤清不理解地盯着他，买车跟攒钱不冲突吧？再说了消费刺激经济增长，他现在资源那么多，肯定也不差钱。
　　而且娱乐圈里浮华的风气流行，他要开着这辆车，也会被同行笑话、排挤吧？
　　很多明星为自己打造奢侈的物质条件，就是为了出现在镁光灯下，吸引更多的流量，走在流行前沿，被观众议论、崇拜、追捧，从而获得关注度，得到更多的作品和挣钱的机会，这也属于一种投资了。
　　不过如果聂彬温真的不在乎这些，屈妤清只能去竖起大拇指，用五体投地来佩服他了，还真是一股清流。
　　这边的聂彬温看着前面马路，停顿了很久才回答她这个问题。
　　“我不在娱乐圈里长呆，跟公司合同到期，就会解约。所以这三年，要存足够的钱，为以后养家糊口做准备。”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屈妤清被那认真的眼神震撼，更是意外。
　　这好像是这么久以来，他说过的内容最多的一句话。
　　笃定的语气让她不再觉得好笑，因为人各有志，他这想法对她来说朴实又单纯，反而佩服他。
　　有的人一飞冲天后一直在天际翱翔，永不跌落，而有的人一飞冲天之后更愿意感受地面的踏实与宁静。
　　但是达到了那个高度，感受了那里的环境，很多时候人是被吸引的，无法承受或者不会主动放弃辛苦经营的一切。
　　可是他倒想的开。
　　被摇到一半的窗户风灌了进来，屈妤清面对着外面感叹。
　　“你这么小，还挺有规划的。”
　　“你没有吗？”
　　“没，我走一步看一步。”
　　她落寞地回答，其实也不算懊悔，一直以来她都是凭着感觉做事，一想到规划就会头大。
　　“等时间对了，你就有了。”
　　聂彬温安慰了一句，屈妤清扭头看了他一眼，他依旧认真地盯着路面，便再也没有看他了。

　　让聂彬温将她送到了武馆。
　　大晚上的武馆的停车场保安还在岗亭值班，聂彬温把车停在了门口，屈妤清道谢之后下车，过来刚好就被保安看到了。
　　“妤清，这么晚过来？那开车的谁啊？”
　　从岗亭出来，在武馆干了十来年的张叔，指着还停在路口看着她进去的聂彬温的车问道。
　　屈妤清扭头，这才发现他还没有离开。
　　“我朋友。”
　　她跟张叔解释，而张叔盯着那辆老车皱着眉头。
　　“不是男朋友吧？”
　　张叔的语气很不情愿，警惕地盯着远处的车辆，怕被误会屈妤清赶紧跟他挥手让他离开，那边愣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远离了去。
　　“不是男朋友，是我的私教学生，我的车忘在武馆了，他送我回来。”
　　无奈地跟张叔解释，他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还是不忘操心。
　　“那明天我还得跟排课的老师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