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半夏》d***l

28、ACT 15 （1）

　　“好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靡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注视着她们俩，眼珠透明得冰冷。
　　“特意把我拉到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反正我也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谈的话题。”

　　“小靡，你到底是怎么了？”微光有些难过，“这样一点也不像你。”

　　“那么，怎样才叫‘像’我？”嘲弄的微笑染上唇角，靡月轻轻地将长发抚到耳后，“我这样很好啊。当然，如果你们不来烦我的话，我会更好。”

　　微光无措地立在原地。
　　怎么办，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但是，再这样下去，她是不是太死缠烂打了？或许靡月说的是真心话吧……她真的是讨厌她的。
　　微光向前踏一步：“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不得已的原因？”靡月好笑地重复，似乎感到不可意议，“呐，你是不是小说看太多了？拜托把你脑子里那些奇怪的幻想全部清空，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理由，我只是觉得累了，厌烦了而已。”
　　“而且，虽然我被拒绝了，但是我喜欢以葵，这是真的。”靡月盯着她，“你不在意？”
　　那天的树林，他与她在一起的场景……回想到这里，心里突然觉得难受。微光摇摇头，决定把杂七杂八的情绪全部掩埋掉。
　　微光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告诉她：“那是你的自由，也是他的自由。”

　　满天咬了咬唇：“靡月，那天你说的全是实话吗？你没有在骗我们？”
　　“真是的，你们到底在坚持什么。”靡月按了按太阳穴，头疼地望着她们，“我为什么要骗你们？你们给我一个理由好吗？”

　　“就是因为想不通……小靡，要是不说清楚的话，误会是一直存在的。”微光揪着手指，心平稳地跳动，也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在慢慢的流动， “因为在意，所以坚持。”

　　沉默。
　　静悄悄的树林小道。
　　石子路上铺满了金黄色的落叶，踩在上面会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干枯的枝桠无规律的伸展，耀眼的阳光细细地透过细小的分叉，折成扑朔迷离的无数道黑影，模模糊糊地披撒在她们之间。

　　靡月的面容有些苍白，有些疲惫。她的手指握紧，眉宇间蔓延着彻骨的寒冷：“既然说到这个程度，那么干脆什么事情都一次性摊开来解决吧。要是你们一次又一次地来找我，我可受不了。”
　　靡月的视线渐渐放空，凝在远处，像是在思考。
　　“一开始会接近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以葵的青梅竹马。以葵是出了名的难以亲近，想要认识他，唯一方法就是和他身边的你交朋友。”

　　微光觉得奇怪：“你怎么会知道……”
　　“怎么会知道你们是青梅竹马吗？”她打断她，接着她的话尾继续说，“很简单，因为我和你们读的是同一所中学。微光，那时候你和他的关系那么出名，想要不知道都不可能吧。”

　　微光怔怔地听着，听着她毫无感情的声音。

　　靡月漠然地笑起来：“接近你很容易。但是当时你被排挤得很惨啊，我没那个兴趣去惹麻烦。于是一直等到高中，没想到我们还被安排在了同一班，而开学第一天你还傻傻地自己送上门来。”
　　“结果，接近你根本没花费我一点精神。”她低下头，手抵住前额，“既然被他拒绝，那么现在的我，已经没有理由再在你身边扮演好朋友的角色了。”

　　微光僵硬着身子，嘴动了动，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一阵凉意从脊背后盘旋上来，她打了个冷颤，抱住自己的双臂。

　　靡月的眼底淡淡的没有情绪：“你们现在总该听明白了吧？”

　　“小靡……”

　　“看清楚了吗，我是怎样的人。”她面对着她们俩，眼光尖锐，“一直以来你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认识过我。那个在你们身边会开心地笑，懂得关心别人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出生在那种家庭，又怎么可能活得像阳光一样呢。我要保护的不止我自己，还有妈妈。”
　　“人对软弱温柔的事物都会特别的没有防备心吧。”靡月微微侧头，像是回想什么似的。之后，她抬起眼，微笑，“我扮演的很成功不是吗？”

　　满天盯着她冷漠的脸，然后，终于受不了地叹息：“你还不愿意说实话吗？”

　　靡月抿紧无血色的唇。

　　满天扶着额头，苦笑：“你以为这是哪个年代的少女漫画，还什么因为青梅竹马所以接近你……小靡，你是不是有点太小看我们的智商了，连个真实点的借口也不屑编出来？”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强调‘目的’。小靡，你是在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吗？一个继续留在我们身边的理由？”微光缓缓开口，声音小得几乎像是在呢喃。她的嗓子很干涩，有一种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感觉。
　　微光快要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一厢情愿，把想法强压在别人身上。
　　可是……
　　……“心里的话要是不说出来，对方是不会知道的。”……
　　以葵那么说了。
　　那天夜里，在和他的交谈中，她一直没有迟疑过这份友情。

　　微光深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来：
　　“小靡，不管你是怎么样的，我们……都喜欢你。”
　　声音很低很低的，在树林里回荡。

　　靡月的身躯在那一刹那间，几乎不可察觉地轻轻颤了一下。她的话让她失神了一下，然后，她的眼眸变得很暗很暗，挺直的脊背更是有种不顾一切的绝望：“我不稀罕。”

　　“可是我们稀罕。”微光依旧低低地说着。

　　阳光跳动着。
　　女孩子们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很长。

　　靡月脸上的表情凝住，攥着衣角的手渐渐地在用力，衣服上出现了深深地褶痕：“朋友什么的，再找就有了。天底下最不可靠的感情，就是友情。”

　　微光摇头：“不，小靡。世界上任何一种感情，都是珍贵的。全世界有六十五亿人口，在那之中，我和你能够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在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班级里上学，那已经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缘分。你知道吗？我听说一个人的生命里最多可以遇到十万人，我占了你的十万分之一，你也是。六十五亿中的十万，你说，这不珍贵吗？”

　　靡月的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她的眼瞳很黑很暗，然而她的眼眸中映着她们的影子，她们真诚并且执着的表情。
　　“我做不到。”靡月的嗓音恍若叹息。她闭起眼，扇形的眼睫在面容上轻轻颤动，“小微，满天，我太累了，所以……我做不到。为什么你们不讨厌我呢？离我远一些吧，那样的话，对大家都好。”

　　终于说真话了。
　　看到靡月有些软化的样子，微光松了一口气。她一直在赌，赌小靡也是喜欢她们的。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够了。
　　“小靡，是做我们的朋友，让你觉得累吗？那样的话，让一切重新开始吧。”微光并没有觉得气馁，反倒很乐观的样子，“好不好？”

　　满天瞅了瞅微光，明白了她的用心后立即很合作地露出SD娃娃一样甜美的微笑：“对啊对啊，重新开始，我们就来一起穿越吧！”
　　只要绑在身边慢慢磨，还怕冰山没有被融化的一天？只要她放下戒备心，她们两个一定能磨到她想通。
　　微光和满天都尝试着露出自然的微笑出来。
　　靡月望着她们俩，对于这样的对手，她只能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