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海》林缠棉

10、第 10 章

　　看到今晚这个情景，魏晞想好了。

　　反正周暖也不是真心爱他，从昭阳消失只是时间问题。

　　那她就继续她的计划。

　　人生路途这么坎坷，走一步算一步吧。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顺利毕业。
　　消不消失的，等真到那天再见招拆招。

　　魏晞双手环在胸前，靠在椅背上。
　　“人家不是真的喜欢你！”

　　萧逸海换了个姿势，手肘垫着方向盘：“谁？”

　　“……周暖。”

　　“你怎么知道？”

　　魏晞在脑子里组织语言。
　　他要让萧逸海看清周暖的真面目，同时还不迁怒于她。
　　别赶周暖出昭阳顺便再带上她。

　　抿了抿唇，魏晞忐忑开口：“一个女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男人，那她的眼里就只有这个男人，绝不会每天跟别人成双入对出现在别的场合。”

　　“医院是个自由出入的地方，谁都可以去探望任何一个患者。”她强调：“任何人都可以哦！”

　　萧逸海嗤笑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人还真是……
　　生意场上那么精明，情场上跟个小学生一样。
　　她都说的那么明白了，难道要她戳着他的脑门，高呼一声——你被绿了！
　　这才能明白吗？

　　魏晞转过身，细细解释道：“人这一辈子，有很多种选择。”

　　“爱你的，和你爱的。”
　　她拍着自己胸口：“如果是我，我会选择，爱我的。这样才不会受伤。”

　　都说到这一步了，再不明白我就带你去吃油麦菜，香菜，茼蒿，菠菜。

　　车里安静一瞬。

　　萧逸海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笑意：“那，谁才是爱我的？”

　　魏晞喘了口气，将双手搭在萧逸海肩膀上：“宝宝，只有我才是那个对你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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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两秒……
　　十秒、三十秒……

　　萧逸海就那么看着她，嘴角弯着。

　　他笑了，魏晞想哭。
　　暴雨欲来的感觉。

　　这是点透了。
　　纯情老男人明白了。

　　还笑呢。
　　完了完了，疯了一个。
　　昭阳市精神病医院欢迎您。
　　魏晞已经做好被从车里扔出去的准备了。

　　萧逸海开口：“安全带系上。”

　　魏晞听话迅速系好安全带。

　　“坐稳。”
　　他淡淡说完这两个字，下一秒，车如离弦之箭般开走。

　　萧逸海带着她来到一家高奢店。
　　店里琳琅满目的饰品，各种形状的钻石、水晶摆在展柜上。

　　他们一进来，所有店员像是商量好了一样，45度鞠躬，柔声道：“萧先生好。”

　　萧逸海点了下头，样子俨然是这里的常客。
　　店长亲自出来迎接：“萧先生，好久不见。”

　　他带着魏晞坐在柜台前，随手一指：“自己挑。”

　　懂了。
　　悲伤深处是发泄。

　　萧逸海的发泄方式就是消费。
　　报复性消费。
　　报复性给别的女人消费！

　　魏晞可不敢收，她抿了抿唇：“别浪费钱。”

　　男人语气有些不耐烦，随意扯了扯衣摆：“来都来了，选吧。”

　　她可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要是能把这次机会，换成告诉她这么多年的履历就好了。

　　见她杵在那不说话，萧逸海四下扫了一眼，随手一指：“这个拿出来看看。”

　　这是一条多层钻石项链。
　　白灯照耀下透射出璀璨的光辉。

　　她又不参加晚会，不走红毯，戴这么重的项链干嘛呢。

　　萧逸海瞧着魏晞的表情，又偏过头：“这个也拿出来。”

　　第二条是个红宝石项链。
　　链条部分是钻石构成，中心是个成水滴状的红色宝石。
　　看上去轻盈简洁又不失奢华。

　　“喜欢哪个？”

　　魏晞张了张嘴。

　　萧逸海：“都包上。”

　　“别别别！”她的眼睛在红宝石上停留了片刻。

　　萧逸海便指着红宝石：“包上。”

　　“……”

　　店长领着四位售货员，双手交叠在身前，90度鞠躬恭送萧逸海的车离开。

　　夜色浓郁，霓虹斑驳。
　　光影嚣张地闯入车内，在他们身上流连。

　　魏晞拿着这个精美礼盒，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

　　“其实，你也不必这样。”
　　不必因为痛失心爱之人这样报复消费。

　　“还生我的气吗？”萧逸海问她。

　　魏晞突然哽住。

　　“嗯？”他换了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在魏晞头上顺了两下。

　　魏晞下意识屏住呼吸，然而仅仅只有两下，男人的手便收回。

　　车一路开得很稳，她偷偷看向萧逸海。

　　不吹不擂，是真的帅。
　　一如梦里初见时那样，即使没能第一时间忆起那张脸，自心口涌出的悸动却在提醒她，她发自内心觉得他好看。

　　桃花眼眼尾狭长，鼻梁挺拔。
　　就算不多金，凭着这样一张脸，也一定会有女人对他前仆后继。

　　不是像她弟弟或是吴屿那种没长开却又故作深沉的模样。
　　他不幼稚，岁月的时光早已将他打磨的极好。
　　他只要站在那里，沉稳的气息与安全感浑然天成。
　　就不自觉令人多看几眼，再多几眼。

　　空气中突然出现一丝遗憾在魏晞眼前舞动缭绕，再稳稳扎进她的心。

　　如果他不喜欢周暖就好了。
　　如果在体育馆遇见他那天，她大大方方告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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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告白？
　　魏晞惊出一身冷汗！

　　你在想什么呢。
　　人家摸了你两下你就沉沦了吗？

　　你怎么这么没有定力，你又不是猫。
　　魏晞，你清醒一点啊！

　　“问你话呢。”萧逸海朝她的方向靠过来，快速扫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再扯就变成紧身裙了。”

　　魏晞缓过神来，松开紧紧扣在裙摆上的手。
　　展平后又是一条宽松的格子裙。

　　“我早就不生气了。”她说。

　　萧逸海没再说什么，直到送她到了小区楼下，他才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我们曾经的事情。”

　　魏晞觉得，再这么突然来两回，她就承受不起心里的压力，交代到这了。

　　她垂眸：“曾经有很多事，有点多。”

　　正在心里找理由圆过去时，萧逸海再次开口：“有件事，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我不是学生，我工作很忙，没空也不会每时每刻照顾你的情绪，所以你如果想要那种恋爱的感觉，坦白说我给不了你。”

　　萧逸海把话说得很直接。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她主动贴上来。
　　而他则顺水推舟，利用她挡枪，今天给她买的这条天价项链算是补偿。

　　魏晞要是够聪明，懂得知难而退，见好就收，现在就应该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
　　他也不会戳穿她拙劣的谎言，他们从此两不相欠，再无交集。
　　不管怎么算，魏晞都是赢家。

　　“我……”

　　魏晞垂着眼，片刻后，轻轻开口：“是我太幼稚了，我会改，以后不乱发脾气了。”

　　短暂的沉默。

　　她听见萧逸海轻笑一声：“乖，上去吧。”

　　冥冥中一股寒流涌入心间，她似乎又朝着危险迈了一大步。

　　下了车，轻柔的晚风吹起她的发梢和裙摆，向前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
　　绕到萧逸海那边敲开他的窗户。

　　魏晞双臂交叠趴在车窗上：“下次。”

　　萧逸海挑眉：“嗯？”

　　“下次我给你讲我们的从前。”魏晞的眼珠转了转：“要不就明晚吧，你可以陪我看个电影吗？”

　　“可以。”

　　“那就说定啦！”她后退着跟他摆手，转过身扯着背包带跑回家。

　　裙摆微扬，萧逸海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小。
　　蓦地笑了。
　　应是还没想好该怎么编。

　　月色朦胧，有那一瞬间也朦胧住了萧逸海的心。
　　像是一粒石头投进了清澈的湖泊里，涟漪随之泛起。

　　他盯着那栋楼看，估算着时间。
　　左面一栋三楼亮起灯，右面一栋五楼和一楼亮起灯。

　　他的目光在这三户人家迂回，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萧逸海长长舒了口气。
　　涟漪短暂波动，重新归位平静。

　　刚接起来，那边明显压着嗓子躲在角落里跟他低吼：“大哥你还真走了？车都没了？”

　　“嗯，出了点小情况。”

　　“那你赶紧回来啊，周暖喝多了抱着酒瓶子说要找你！”

　　萧逸海眉头皱起，烦躁道：“不回去了，你搞定。”

　　他正要挂断电话，突然听见那边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接着，付舟焦急的动静从那边传来：“阿海快来，周暖要自杀！”

　　深夜，一辆银灰色保时捷急速驶出小区。
　　所经之处牵起一阵狂风，很快便消失在深夜里。

　　--

　　魏晞的确没想好该怎么编，她在搜索栏上第N次打出萧逸海的名字。

　　搜索一番后陷入沉思。

　　萧逸海还真够低调的，除了一个怡海集团创始人以外，网络上对他的什么介绍都没有。
　　他在网络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他的事业比他本人有名的多。

　　魏晞感觉好难，她在纸上写写画画，直到后半夜躺在床上，脑海里才堪堪编出几个故事。

　　她又一次梦见萧逸海。

　　和上次一样抱着他的腰，萧逸海缓缓转身，这一次魏晞瞬间看清他清晰的脸。
　　就在他要走时，魏晞握住他的手。

　　他的嘴巴在动，可魏晞就是听不见他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短暂的铃声将她从梦境里扯出。

　　魏晞眯着眼睛拿起手机。

　　吴屿：【学姐早安。】
　　再往上翻，分别是【学姐晚安】、【学姐下午好，吃饭了吗？】、【学姐早上好。】

　　吴屿就像是个没感情的问安机器。

　　魏晞放下手机，真想告诉他这样是追不到女生的。

　　来到窗前，她拉开窗帘，阳光毫不吝啬它的光辉，洋洋洒洒坠入她的房间。

　　今天她无事可做，干脆打开电脑。

　　这个作业她取名为《怡海港湾创始人——萧逸海记录》

　　作业自然是早写完早好。
　　那就早点和萧逸海熟悉，这样她也好尽早跑路。

　　想了想，她给萧逸海发了条微信。

　　【今晚看动画片好吗？】
　　【还有一部恐怖片，我是不怕，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