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无限流）》禾刀

51、校友

　　学校里环境不差，基础设施齐全，甚至还有体育馆。

　　众人打算从教学楼开始搜寻，可走到楼底下时，情况发生了变化。

　　“我们今早传送到的教学楼是这栋吧？”季旸扫视着周围，总觉得这里和离开的时候不一样。
　　他记得原本的教学楼是灰白色的墙体，上面还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方位也是朝着南方的。

　　可是他们按照原路返回之后，原先位置上的教学楼却变成了红砖贴片的墙体，一点也没有陈旧的模样，甚至楼高也变高了。完全和离开时天差地别，季旸一时竟觉得他们来错了地方。

　　黎乾一：“我记得是在这啊。”

　　时雨眼神一暗：“变了。”
　　黎乾一不解：“好好的教学楼怎么会变呢？”

　　季旸听懂了时雨的意思，他再次将目光放到教学楼上，原本只有四层的教学楼增加到了六层，倏然，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六楼的拐角处。
　　那黑影似乎扭头朝他们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很快就钻进了一间教室里。

　　“上面有人。”季旸面色沉了下去。
　　时雨眼睛微眯：“上去看看。”

　　庄凡三人不同意了：“那人不知道是人是鬼，贸然上去很危险。”

　　黎乾一冷笑：“如果害怕就别上去啊。”

　　庄凡蹙眉，感受到这个少年对自己莫名的敌意：“这不是害不害怕的问题，安全最重要。”

　　曲旌此时率先迈出一步：“不主动就永远也出不去。”他回头和时雨对视一眼，随后看向黎乾一，“你留在这，我们上去。”

　　“为什么？！”黎乾一不服，“我不会拖后腿的……”
　　“让你待在这就听话，我很快回来。”曲旌收回目光，只留一个单薄的背影，少年身着黑色的冲锋衣，衬得整个人孤寂又冷傲。

　　黎乾一顿住，现在的这幅场景就跟祭祀那个梦魇里自己阻止曲旌进入林子一样。
　　但那是出自他的担心，曲旌这么做又是出自什么呢？

　　黎乾一有点糊涂，他意识到自己并不了解眼前的这个人，以前作为他的仰慕者，黎乾一一直处在仰望的姿态，曲旌是高岭之花，他够不到，也触不到。
　　就算是在梦世界里相遇之后，曲旌也一直拒他千里之外，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让沉寂的海洋为他掀起一点波澜。

　　所以，曲旌让他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黎乾一抿了抿唇，略微苍白的唇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失去了活力：“好，你们注意安全。”

　　季旸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和庄凡等人点了点头，便要和时雨曲旌进入教学楼。

　　时雨轻轻抓住他的手肘，迫使二人并肩而行，凑到季旸身边，耳语道：“如果我让你待在原地不要进去，你会同意吗？”
　　季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不会，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自己一个人进去冒险。”

　　闻言时雨微微一笑，看起来很开心：“这就叫甜蜜的负担吧。”
　　季旸不明白：“你问这个干嘛？”

　　时雨看着走在前面，背脊挺拔的黑发少年，语带调笑：“可惜两个人都不懂。”
　　同样不懂的小季同学，眨了眨眼，没有搭话。

　　一进入这栋奇怪的教学楼，阴凉的空气便钻进四肢百骸，季旸捏了捏拳头，忍住不适。

　　楼里很安静，三个人顺着楼梯走向六楼，那个黑影并没有下来。

　　“你的记忆里有这栋楼吗？”季旸问曲旌。

　　“没有。”曲旌没有停下脚步，“我对整所学校都没有印象，就像人生的拼图上，关于学校的这一块被整个挖去了。”

　　时雨手插进口袋，神情悠哉，听到这话不禁挑眉：“在梦魇里，出现的所有都不是没有意义的，看来这所学校对你的伤害很大。”

　　伤害？

　　曲旌苦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被什么东西伤害到如此，竟然连一点记忆都没有，他倒是对自己这个梦魇愈发好奇了。

　　到了六楼，这个教学楼并不像他们一开始传送到的教学楼那样，一层只有一间教室，这里每一层都有三间教室。

　　那个黑影进入的就是走廊尽头的16班。

　　三人在门口小心往教室里探出头，里面光线昏暗，斜斜的夕阳照在木质桌面上，无数偏透明的人影的坐在位置上，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视线移到上面，讲台处影影绰绰，仿佛聚集了很多人，他们互相之间推搡，仿佛在互相指责。

　　季旸微微睁大眼睛，不由向前伸出身子，想看清楚前面到底怎么回事，一股强劲的力量从手腕处传来，时雨迅速拉过他背靠在墙壁上，手捂住他的嘴巴，无声地用眼神警告。

　　季旸回过神来，他刚刚余光好像扫到教室里一个视线对准了他们这边。

　　里面非常安静，静到只要他们稍微呼吸声重一点就会被里面的东西发现。

　　季旸脑海里不由想到教室里的刚刚的情形，一种诡异的寒凉涌上心头，鬼影幢幢，就像活人一样。

　　时雨皱眉盯着教室的前门，天边夕阳的最后一丝光晕消失在地平线上，明明是正午时分，但他们一进入这栋楼之后，天色就暗了下来，仿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慢慢站起来，猫着身子悄悄走到教室的前门，此时教室里完全陷入了黑暗，时雨侧着脸，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教室里。

　　只见讲台上两个看不清楚脸的模糊人影正推搡着中间的第三个人，从口型和动作上来看，他们在笑，是很恶意的笑容。

　　被夹在中间的人影低着头，一动不动，任由他们嬉笑打闹。
　　时雨看向台下，那些看起来像是学生的人影正做出夸张的动作，极力配合着台上的闹剧。

　　时雨恍然间眼前出现一副画面。
　　窗明几净的教室里，一个弱小的身影被架上讲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时雨看得入神，当他再次将视线移到讲台上时，瞳仁不禁微微一缩。
　　中间那个沉默的人影正用那双没有焦点的黑洞般的眼睛，愣怔地看着他。
　　尖利的嘴角上扬，配合着扭曲的五官，露出一个笑容，充满恶意。

　　不好。

　　时雨暗骂，他飞快地跑向楼梯口，拉着季旸二人就向楼下跑。

　　“快走！”

　　“看见什么了？”季旸边跑边问，他下意识回过头，可看见的场景让他呼吸一滞。
　　刚才他们待的地方此时挤满了虚幻的黑影，他们嘴巴张大，发出无声的嘶吼，伸出宛如掉帧一般的手臂，朝他们奔跑的方向不停地召唤。

　　黑影群的正中间站着一个沉默的人影，看不清五官，可季旸就是能感觉到他正扬着恶意的微笑，死死盯着他们。

　　“他是故意引我们上来的。”曲旌沉声道。

　　三人跑到了楼下，远离了这栋教学楼，就像离开了结界一样，时间回到了正轨，天色变回了原样，身后的教学楼也变成了灰白色。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象。

　　“高三16班，看来那个黑影就是里面的学生。”季旸抬眼看向只有四楼的教学楼道。

　　“可是整个学校所有的教学楼都只有四层，每层也只有一间教室，根本就没有16班。”时雨低声道，他巡视着不大的校园，皱眉道，“小黎他们呢？”

　　闻言，季旸才注意到黎乾一他们的位置此时空无一人，按道理说他们离开的时间很短，庄凡他们想走倒也罢了，黎乾一是不会离开的。

　　曲旌脸色阴沉，连忙走到一行人先前的位置，不仅空无一人，周围还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
　　“黎乾一！”曲旌喊道，但回应他的只有空荡的回响。

　　季旸：“去教室里看看。”

　　走进一楼的教室，只见庄凡三人坐在座位上，黎乾一并不在里面。

　　曲旌忍着心下的不安走到庄凡面前：“黎乾一呢？”

　　庄凡看清眼前的人表情一变，随即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们没出事？”

　　曲旌压着怒火：“在我们进去的那会你们发生什么了？黎乾一人呢？”

　　庄凡上下打量了几人，发现真的是活人，呼了口气将刚才他们看见的事说了出来。

　　“你们一到六楼，我们就远远看见你们进了那间教室，没过一会儿就看见，看见……”

　　曲旌握拳：“快说。”

　　庄凡：“一群像鬼影一样的东西把你们绑了出来，去了天台的方向，黎乾一看见非要进去找你们，我们拦不住他……”

　　砰的一声，曲旌摔开门就跑了出去，季旸和时雨紧跟在后。

　　“他被关在了幻象里。”时雨沉声道。

　　“那个鬼影制造了幻象，把我们骗进去，可为什么只把小黎关在里面。”季旸不解。

　　按道理说，那个鬼影如果就是这个梦魇里的鬼怪，那他对于每个进入的玩家都是抱着加害的态度的。

　　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让他们三个跑了出来，而将黎乾一关在里面呢。

　　没有人回答他。

　　一旁的曲旌此时脸上阴云密布，直接向庄凡说的天台走去。

　　天台大门被锈迹斑斑的铁锁锁住，靠人力无法进入。

　　曲旌接连踹了几脚，但都没有动静。

　　“黎乾一！”曲旌砸着门，声音有些暗哑，眼睛赤红，“你听得到吗！”

　　“没用的，只能等到红色教学楼下一次出现，我们才能进去找他。”时雨攥住曲旌已经破皮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等晚上放学，我们再来。”

　　季旸安抚道：“既然鬼影利用我们把小黎骗进到天台，那不可能是随意为之，天台一定和破梦有关，我们今晚趁着没人再来看看。”

　　曲旌整个人像个随时就会爆炸的炸弹，烦躁和担忧让他没了往日的冷静：“他要是……不，他不会就这么死了。”

　　想到黎乾一可能已经死了，曲旌不由呼吸加重，心里的不安溢了出来，将那张一直以来都波澜不惊的面孔撕碎。

　　这个笨蛋，不是让他在原地等他吗？逞什么能。

　　曲旌临走时泄愤一般狠狠踹了那门一脚，扭头深深看了眼天台的方向，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