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无限流）》禾刀

53、校友

　　放学铃声响起，两人立刻赶到一班去和曲旌会合。
　　没想到竟然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

　　黎乾一回来了。

　　完好无损，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季旸观察着这个人，外貌，表情和语言习惯，与黎乾一并无二致。

　　“怎么回事？”季旸低声对曲旌道。
　　曲旌凝着眉，看着正和庄凡笑着谈话的黎乾一：“这个人不是他。”

　　季旸：“你是不是在上课的时候见到了什么幻象。”
　　语气是肯定的，曲旌微不可见地点头：“那个鬼影。”
　　时雨看了他一眼：“看来你的礼物到了。”

　　曲旌神色复杂：“你说要是打这个假货一顿，他会说出黎乾一在哪吗？”
　　时雨按下他握紧的拳头：“没用的，先去天台看看。”

　　庄凡也不是傻子，早上黎乾一对他的态度鼻子不是鼻子的，现在突然回来就这么热情，想想都知道有猫腻，对面这个少年虽然模样和声音和黎乾一一模一样，但怎么看怎么诡异，那双眼睛仿佛假的一样，滴溜溜的在眼眶里乱转，像个精致的木偶娃娃。

　　他发射求救目光看向季旸三人，可季旸却抱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三人就扬长而去了，留下这个假人和他周旋。

　　假货黎乾一摆出完美的笑容，看得庄凡心里一阵发寒，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带着队员离开教室，打算在学校里找找线索。
　　可一出教室，不经意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假黎乾一一直跟着后面，脸上带着微笑。

　　“操，庄哥，这小子怎么看着有点恐怖？”庄凡的一个队员，叫周灏的男人道。
　　能不恐怖么，一看就有猫腻。
　　庄凡有些欲哭无泪，只求季旸他们几个赶紧回来把人带走。
　　他拍了下周灏的脑袋：“小点声，别管他，就当看不见。”

　　季旸三人来到天台，原本被锁住的大门此时大敞，大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完整的摆在地上。
　　为了迎接打扫的同学，进门处摆着扫帚和垃圾袋这些打扫工具。

　　“真贴心啊。”时雨冷笑，拿起一把扫帚，试了试手感。

　　这时，又像之前一样，天色突然变成了如血的红色，三人身后的大门自动关上。原本破败的天台变成了整洁的样子，空气像是凝滞了，明明站在最高处，却一丝风都没有。

　　曲旌烦躁地踢开脚边的垃圾袋，吼道：“出来！”
　　回答他的是安静，时雨扔掉手里的扫帚，指着不远处的天台边缘：“在那。”

　　季旸看过去，白天那个频繁出现的虚幻鬼影正站在天台边，只要跨出一步就会掉下去。
　　曲旌：“黎乾一呢，把人交出来。”

　　鬼影晃了一下，下一秒就移到了曲旌的面前，二人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厘米。
　　曲旌身子一僵，忍住后退的冲动，他不能后退，还不清楚这个鬼影要干嘛，冒然动作会有危险。

　　季旸：“！”

　　时雨拉过季旸，低声道：“别动。”

　　那鬼影的眼神似乎不好，死死盯着曲旌的脸，看了好久，才哑声道：“我不是把他还给你了吗。”
　　“你怎么总是不领情呢，我好伤心啊……”

　　这句话的声音宛如从地狱里发出的，刺耳惊心，曲旌很想捂住耳朵，可是却无法动弹。
　　“黎乾一，在哪？”

　　季旸注意到鬼影似乎做了个推眼镜框的动作，行动缓慢，他定睛看了看眼镜框后面的眼睛，眼窝里黑洞洞的一片，像是没有眼珠。

　　季旸扯了扯时雨的袖口，示意他看向鬼影的眼睛。

　　时雨了然，趁着鬼影盯着曲旌的时候，轻手轻脚地蹭到后面，走到鬼影之前站的地方。
　　那里是天台最北边的角落，防护的栏杆缺了一个口子，人可以穿梭过去，站到天台边，抬脚便可以掉下去。

　　地上有一大滩的水迹，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洒上去的。

　　曲旌注意到时雨的动作，不敢轻举妄动，眼珠子一动不动，怕时雨被发现。

　　“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鬼影喃喃道。

　　曲旌闻言头脑里忽然有丝丝疼痛感，好像这句话以前也听到过，非常熟悉。
　　他张了张嘴，克制不住地说道：“不喜欢，请你以后不要再送了。”

　　季旸诧异，这不是曲旌该说的话，现在应该稳住鬼影才对，这话怎么听都蛮伤人的。
　　不出所料，鬼影瞬间虚晃了两下，像是被气急了：“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为什么！”

　　说完就挥起手臂，季旸眼疾手快，一把将曲旌拉到身后。

　　鬼影扑了空，开始发狂，但苦于视力不好，他只能胡乱在空中挥舞双臂。

　　整个幻象世界开始崩坏，天空中的红色愈加浓烈，空气中有隐隐的血腥味，时雨收回视线，迅速跑到门口，拉着季旸二人跑出天台，将大门重重的关上。

　　“趁现在幻象还没消失，去16班看看。”
　　时雨沉声道。

　　曲旌扶着额头，刚刚那瞬间他变成了另一个人，但说话的感觉和气质，就是他本人。
　　这令他很费解。

　　三人来到六楼，16班的牌子出现在走廊尽头。

　　“天台各个角落我都看过了，小黎不在上面。”时雨道。
　　“那他到底在哪？”季旸推开16班的门，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幻影和任何人在。
　　曲旌：“黎乾一！”

　　“呜呜呜！”一个闷闷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曲旌顺着声音发出的位置走到讲台处，弯下腰，只见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在讲台下面的空间里。

　　黎乾一嘴上封着胶带，双手被反绑，泪眼汪汪的看向曲旌，满脸写着可怜兮兮。

　　像只落水狗一样。

　　曲旌的心在见到他的一瞬间落回肚子里，手脚都有些发软。
　　他一把将黎乾一按在怀里，颤着手抚摸着他的后脑。
　　“终于找到你了。”

　　季旸：“先从楼里出去，那个鬼影很快就下来了。”

　　曲旌将黎乾一身上的绳子解开，嘴上的封条拿下的同时，黎乾一就忍不住道：“我我我……”
　　“先闭嘴，出去再说。”曲旌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将人扛在背上，随着二人下了楼。

　　“喂！放我下来，我要被颠吐了！”黎乾一低声吼道。
　　“他妈的给老子闭嘴！”曲旌难得说句脏话，倒是让黎乾一一愣，不敢再憋一句话出来。

　　四人到楼下的时候，正巧看见陈诗媛那几个人也在楼下。

　　季旸数了数，只有四个人，少了两个。

　　见他们下来，孙夏表情讶异：“他们什么时候进去的？怎么我们没看见？”
　　陈诗媛没有理他，直接上前招呼道：“你们看见汪穗和梁家恩了吗？”
　　“就是那两个新人。”

　　季旸：“他们也在楼里？”

　　“刚刚进去的，就在你们出来之前两分钟左右。”陈诗媛继续道。

　　季旸和时雨对视一眼，他们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撞见旁人。
　　“我们没有看见他们……”季旸道。

　　教学楼只有一条楼梯，上下只有那一条道，如果他们上去了，两拨人不可能错过。
　　难道幻象里还存在两个空间？

　　就在他们疑惑之时，身后的教学楼里传来一声凄惨无比的尖叫，划破血色的长空，刺进在场众人的心里。

　　就在尖叫消失的那一刻，幻象也随之消失，天色变晴，天空中飘散着朵朵白云，教学楼变回了四楼。

　　众人不再犹豫，又返回了楼里。
　　“你们两个留在这，我们上去看看。”
　　临走时季旸嘱咐道。

　　黎乾一还在曲旌的背上，见身下的大哥还没有放下自己的意思，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先放我下来。”

　　曲旌没有扭头，闷声道：“你先别说话，我现在很不爽。”
　　你不爽，跟不放我下来有什么关系？黎乾一暗道。

　　两人以奇怪的姿势沉默地站了一会，黎乾一意识到他的腿正夹在曲旌的腰上，不禁有些尴尬：“你不累吗？”

　　曲旌没有回答他。

　　“我看见你们被抓到就冲进去了，没想到一进去就被打晕了，醒来就被绑起来了。”
　　黎乾一以为曲旌在为自己的擅自行动而生气，就自己解释了一番。

　　“你别生气了。”
　　“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曲旌打断他。

　　黎乾一一顿，乖乖道：“待着等你回来，可是你遇到了危险啊……”
　　“就是我死了你也不准进去。”曲旌语气冷硬，“我不想和你一起死。”

　　曲旌想起小时候，父亲和那条拉布拉多一起死在了车祸了，连一具全尸都没有，只有父亲的他，在那一天成了孤儿。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不是悲伤，而是苦恼。
　　监护人死了，那他是不是就会进入福利院，过上不稳定的日子。
　　很棘手，很苦恼。

　　那个时候，他就明白他跟常人不一样。自私又极具控制欲，任何人都无法真正进入他的内心世界，亲生父亲亦是如此。

　　可当黎乾一对季旸说，“一切都先紧着他，不用管我。”
　　曲旌第一次感受到悸动和炙热。

　　“我也不会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