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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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言要去沐浴，我寻思着自己不太合适在这时候跟着，打算过了前厅便转个弯回到自己的屋里。
这迈出去的步子刚转个弯，便被颜言一手拽住，听得他戏谑的问：“不是说随本王处置？小傀儡这是要去哪？”
这问题问得我一脸莫名：“自是回房，难不成还能去观摩王爷您沐浴？”
颜言意味深长地道：“自然是伺候本王沐浴。”
我呆了两秒，歪瓜裂枣的脸上实在不知该做出个什么表情好，于是空白了一瞬之后，接受良好地恢复了平静：“好的王爷，小的这就伺候您沐浴。”
至于我一个傀儡该怎么伺候？谁知道呢，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
颜言沐浴的房间里热气腾腾，中间隔着一扇鸳鸯戏水的屏风，我坐在屏风的这一头，可以闻到屏风那一头袭来的很清浅的玫瑰花香味。
不是很浓，却胜在若有若无的勾人。
颜言到最后也未曾让我伺候他沐浴，毕竟就我那双木制的爪子，真给他按摩和伺候他，怕不是得给他刮下一层皮来。
“本王听闻，你今日向他打听了本王的目的？”
颜言懒洋洋的声音透过重重水汽从屏风那一头传来过来，我没料想他会突然说话，怔了几秒，想起今日晨时确实一时兴起问了阿福一句：“七王爷因何制出我这么一个傀儡？”
阿福从最初相识就是一张面瘫脸，拿捏起官腔来眼都不眨一下：“王爷自有他的道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怎么能猜的出来。”
意料之中的答案，我也未曾失望过。
“在府中的日子有点无聊，我寻思着找人聊聊天。”
颜言沉默了一会：“本王本想送你入宫。”
扮作慕小将军的模样，入宫。
后面这半句话虽然颜言未说，我却自动补充完毕，毕竟刚出生那天，就听那鬼面男子问颜言要不要为我画一张慕叶的脸。
身为一只傀儡，最悲哀的莫过于此，一生受控于人，没有一个像样的名字，连脸都是用别人的。但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是颜言将我制作了出来，就相当于我名义上的爹，俗话说生恩养恩皆是恩，别说是他要送我入宫，哪怕是要我造反，我都毫无怨言。
话本有言，爹要儿反，儿不得不反。
颜言不再说话，我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感到有点昏昏欲睡，半睡半醒间似乎听见一声低笑：“真是有意思，一个傀儡，一个会说话还有自己思想的傀儡。”
这句低笑提醒了我。
是了，在某些时候，我会产生一种错觉，一种作为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的错觉。
第二日天亮，颜言不在府中。而刚睡醒的我正为自己一个傀儡竟然能睡着感到震惊，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就在此时，身穿蓝绿色衣裙的小翠推开门，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同样进来的还有两个丫鬟，手里端着今日的早膳。
作为傀儡，我吃不吃东西都无所谓，毕竟也消化不了，有时却又莫名的嘴馋。
我洗漱好，任由小翠梳理我的头发，眼睛已经直直的盯在面前被一一摆好的白胖的包子上。
我笨拙的拿起一个包子啃着，刚一下口，味如嚼蜡的感觉又让我对这些东西失去了兴趣。我悻悻的将包子放下。
小翠随口问道：“今日的东西，小公子又不吃了？”
兴许是昨晚为这小姑娘求情，小翠今日待我热情了许多，丝毫没有往日的冷漠无情，也随着阿福一起唤我一声小公子。
我嗯了一声，心里琢磨起别的事情。
“小翠，你对慕小将军的了解有多少？”
小翠梳理头发的手一顿，笑道：“小公子怎突然对慕小将军有了兴趣？”
“随便问问。”
小翠不再怀疑，笑着：“慕小将军当年惊才绝艳名满京城，在太后寿辰之时一曲剑舞如惊鸿照影，多少世家小姐芳心暗许。当年倘若给世家公子排个名，除却皇上和王爷，便是小将军第一。”
除却皇上和王爷，毕竟两者身份摆在那，接着便是慕小将军，足以见得慕小将军着实是个神仙人物。
我听得入了神。
小翠继续道：“从前慕小将军时常来七王府和王爷比试骑射，后来入宫之后便不了了之了。”
“入宫？”事情转折太快，我有点茫然。
这段时间颜言不在府中时，我偶尔会和那些偷偷摸摸看话本的小厮们一同蹲在角落里看话本。那些话本不贵，皆是市坊间几文钱就能买到的小本子。小厮喜武侠谋略，丫鬟喜风花雪月，我则是杂食，啥都喜欢一点，并不挑剔。
最初我不识字，只能听会识字的人念，后来听了几本，那些字也差不多认全了，遇到不认得的字再去请教阿福。
故几日下来，话本没少看，但也没看出这是一个什么套路。
小翠小声笑道：“这在市坊间也不是什么秘密，慕小将军曾在太后诞辰时公然同皇帝求亲。”
曾同皇帝求亲，这个入宫是个什么意味也就不言而喻了。
我震惊了，我沉默了。
震惊是震惊于原来小将军喜欢的竟然是一个男人，沉默是沉默于倘若慕小将军已经入宫，颜言还将我送进宫中做什？难道我这个冒牌货还能和慕叶这个正宫争宠吗？想不通，着实是想不通。
我没留神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小翠一脸惊恐，小声道：“慕小将军的事情，你在外边稍微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不算什么秘密，但在王爷这里却是个禁忌，从前但凡提起被王爷发现的，都被王爷给私下底处理了。小公子千万记住这一点，没事别在王爷面前提起慕小将军。”
小翠的语气太过慎重，我哦了一声，心想难道这慕小将军和颜言有仇？应该不至于，否则颜言怎么会为慕叶制作一尊傀儡。
胡思乱想了一会，我的思绪兜兜转转又回到慕叶公然向皇帝求亲这一事上。不知怎的，在最初的震惊和沉默过后，我竟然在心底生出了一种很隐秘的涩然。
不知原因，却顿时使得我对此事变得兴致缺缺。
用过早膳，我寻思着到湖心亭后湖去游荡游荡。
七王府后园极大，先是花团锦簇一条青石子铺成的小路，曲径通幽，落满了我不认得的花的花瓣。穿过这条小路则是清幽宁静的湖心亭，六角亭台被碧波粼粼的池水包围，池塘中种满了荷花，在这四月时露出粉嫩的花苞。几尾游鱼在莲叶底下嬉戏。
说来也奇怪，七王府上上下下热闹非凡，大多是女眷，除却赏景，还为了能见上颜言一面。可论四月风景正盛的湖心亭却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从未有人踏足。
我第一次踏足，纯属误打误撞，吓得小翠和阿福脸色一变，招呼了好几个侍卫将我架了出去。
那会我正是手脚不便，挺尸一般直挺挺地被抬了出去，听得阿福低声道：“小公子日后莫要再踏足此地。”
我觉得莫名，下意识问了一句：“为何？”
阿福似乎想解释，嘴唇张合几下，眉忽地一低，跪了下来：“王爷。”
我抬了下眼睛，看见两路小厮和丫鬟齐齐下跪，一身贵气的颜言分花拂柳朝我走了过来。
我本想说话，待看清颜言的脸后，想说的话却蓦地卡在了喉咙里。因为此时此刻，颜言的脸上带着一种我很陌生的冷淡，与平时温情含笑的模样大相径庭。
颜言踩着拍子走到了我面前，目光却落在了阿福身上。只这么一瞬，他又恢复了一贯的和善，漂亮的丹凤眼一挑含着笑：“这是怎么回事？”
阿福道：“启禀王爷，是小人未曾照看好小公子，让他误闯了湖心亭，还请王爷责罚。”
阿福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还是注意到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在微微颤抖。
听闻此言的我当即皱眉，几秒后想起自己好像皱不了，瞪着眼睛反驳道：“胡说八道，这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说着说着有点心虚：“明明是我不知这地方是个禁地。”
那会我还是个狗胆包天的傀儡，没见识过颜言的手段，故反驳得甚有气势且毫无犹豫。
气氛安静一瞬，阿福抖的更明显了。
颜言未曾说话。
半晌，他笑了一声，声音很轻，目光也落在了我身上。
我和他对视，只见他走近我，俯身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怔了几秒，听得他笑道：“小傀儡刚刚入府，确实不知这府里诸多规矩，但是做错的事情总有人要承担责任。”说到此处，颜言微微一顿：“来人，今日进过湖心亭之人，各打三十大板。”
“是，王爷！”站在他身边的侍卫立刻走了出来。
“颜言！”我有点生气，连王爷都不喊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让别人代我受罪算什么本事？”
颜言温柔地补充：“四十大板。”
我愈发愤怒，甚至感到有几分委屈。
阿福却是拉住了我，冲我小幅度地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说了，小翠同样也恳求似地看着我。
在这两道目光注视之下，我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满腔怒火被淋得冰凉，头一回真切地意识到了自己傀儡的身份。
是颜言这几日待我太宽容了，让我有点得意忘形。
那几人已经被带到一边。
“是我对不住。”沉默了一会，我闷闷的开口：“我觉得那个地方很熟悉，总觉得自己来过这里。”我虽然有点难受，但已经认命了，说出的话多少带了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也不管这话在别人听来有多么好笑：“我甚至知道湖心亭里养了几尾鱼，种了什么花。我应该还栽进过池塘里...”
可我为什么会知道呢？我回答不出来。
良久，我听得颜言低叹道：“真是拿你没办法。罢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以后你若想去湖心亭便去罢。只是湖心亭荒废良久，小傀儡恐怕还得等两日，等本王命人翻新一遍。”
我闻言猛地看向颜言。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颜言果然待我很宽容，白白难过了。
颜言勾着我的下巴，尾音含笑：“怎么，小傀儡气哭了？”
我下意识反驳：“胡说，我怎么可能...”话一出口发现颜言刚刚对我妥协，我就又狗胆包天地以下犯上，于是剩下的话被我默默地吞进肚子里，卖乖似地道：“没哭，不敢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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