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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派对 ...

  •   2019年1月11日 星期五
      早上,金银花拿着一打资料放到卫威廉桌面,说:“既然陈贠经理让我带你,那我做什么你也跟着做什么,把基本的文档工作、流程过一遍应该没问题吧?这个月的销售报告就交给你写吧?”卫威廉说:“OK,什么时候要?如果是今天下午可能没办法,我有事请假。”金银花说:“星期一早上发给陈贠经理就可以了,做好了先让我过目一遍。”“OK。”
      下午,卫威廉去简单看了一下房子就决定租下来了,他回老宅拿自己从美国带回来的行李。下楼时,董裘焕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
      “明天晚上我家老头开派对,你记得过来,晚上7点白天鹅宾馆。”
      “这临时临急的,不去。”
      “别啊,老头那一打私生子女都过来,你们要来给我撑场面啊!我就你们几个死党了,不会见死不救吧!”
      “到底什么派对,搞得这么‘隆重’?”
      “就是招商……春节之后有几个大项目,老头请了好几个投资人,还有一些国外投资机构的代表,还有几家和他走得比较近的集团负责人。然后呢,董裘封又意思意思地请了他们的继承人,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户,哎呦,我都没眼看了!对了,卫金津也会来!”
      “行了行了,我去,你滚吧,老子现在忙着呢。”卫威廉一脸嫌弃地挂了电话。虽然董裘焕平时喜欢装疯卖傻,但是他和黄础文都知道他是一个有实力的人。有实力没野心,除非被激怒,一激怒就变疯子,五年前他成功被董裘封或者说整个董家激怒了。所以他总是调侃“等我掌权就把董家卖了”、“距离卖掉董家还剩XX天”等等,当然这只是私下和卫威廉他们说的。虽然董家私生子女一大堆,但真正有实力又可以分庭抗礼的只有他同父异母的大哥董裘封。董裘焕一般不轻易请他参加董家的聚会,这次涉及到“拉赞助”,应该是对他很重要了。而且董裘焕成功戳到了他的“软肋”,他最喜欢这种像七国大乱一样的场面,如果不去凑一脚,总感觉心痒痒。
      前一秒刚挂完董裘焕的电话,下一秒卫威廉就碰巧遇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卫妈妈。
      “儿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卫妈妈盯着卫威廉手上的行李箱,一脸错愕。
      “我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住起来方便些。”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不是卫威廉特意为之,但他总有一种被“人赃并获”的心虚感,因此笑得有些尴尬。
      “爷爷知道吗?”卫妈妈仍然是一脸错愕地问。
      卫威廉的笑容逐渐消失。
      “妈,我们聊聊。”

      卫威廉在星海公寓附近找了一家咖啡馆,点了两杯热奶茶。“我新租的地方还没收拾好,就不请您上去了。”卫威廉笑着说。
      卫妈妈的心情明显不是很好,她说:“儿子,怎么突然想要搬出来住?”
      “我在美国一个人住习惯了,回到中国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是很自在。再说了,以后我结婚了也得搬出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大动作呢……”她心不在焉地笑了笑,犹豫了一下,最终把连日来的困惑问了出来,“你为什么突然会回国呢?毕竟……”
      “毕竟我心肠硬到连续十年都没有回来看过您?毕竟当初出国前闹得那么僵,觉得我不闯点名堂出来是不会回来的?”卫威廉苦笑了一下,“我的确有事。”他拿出一份档案递给卫妈妈,说:“大概一个多星期以前,我在美国收到这份东西,花了点时间确认,证实了才回来的。”
      那是一份卫威廉父亲出轨读书时候的初恋情人、以及他私生子的资料。卫威廉看着卫妈妈一张张资料看完,她脸上的表情除了一点点忧伤之外甚至可以说得上平静。“您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意外?”卫威廉有些疑惑。
      “我知道他,远比你表哥知道的早……”卫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大概半个月前,你表哥突然拿这个来找我,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以前不知道,现在就更不知道了……”她把手机记录找出来给卫威廉看,上面的信息和寄给卫威廉的大同小异。难道寄那份资料的人就是表哥?卫威廉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其实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知道他不爱我,甚至可能不够爱你……”卫威廉知道卫妈妈指的是父亲可能更喜欢那个私生子。“但是爷爷是疼你的,我猜爷爷大概也知情,但是我能感觉得出来,这么多个孙子当中,他最疼你,也最喜欢你。大家庭都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妈妈也跟你说过,爷爷对外公有知遇之恩,即使后来外公自立门户,在我嫁进卫家之后也一直对我照顾有加,相比大伯母要更偏袒我,所以我不希望拆散这个家……”
      “但是,妈,这个恩总有报完的时候。”卫威廉打断她,后面这段话他从小听到大,听到耳朵都生茧了。“而且我已经长大了,您不用再顾及我,您的人生是您自己的,不要总是因为别人牺牲自己,就做您真正想做的吧,过您自己想过的人生!”
      卫妈妈明显迟疑了,也许是因为她习惯了,所以不知道要怎么改变。
      “妈,老实说,我开了几家公司,我已经挣够20亿了,要不我们就分家吧?”卫威廉试探地说。
      “我想想……”卫妈妈的神情又变回一开始的样子。在卫威廉印象中,卫妈妈总是这样一副心事重重、犹豫不决的样子。

      回到新租的住处,面对客厅里乱糟糟的行李,卫威廉失去了收拾的欲望。他深深陷进沙发里,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淹没了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令人窒息。老卫家所有乱糟糟的事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理顺的思路,父亲出轨,爷爷出于对外公和母亲的愧疚偏袒母亲和我,导致大伯母的嫉妒然后教唆洗脑大伯和卫金津,因为大伯本身没有什么能力导致爷爷偏向重用父亲。“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变成的今天这个局面。
      当年和大伯父一家矛盾激化的时候,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带着母亲和姓卫的这一家断绝关系,远走高飞,但是母亲明显不同意,最后他只能带着对所有人的恨意出国。对大伯父一家的厌恶自不必说,他恨父亲不作为,恨爷爷不肯分家,更恨母亲拖泥带水。母亲不也是受害者吗?不是应该和他站在同一立场吗?既然不开心为什么不跟他走呢?他看得出来,母亲对父亲是有感情的,但是难道感情就注定拖泥带水吗?就不能干脆一点吗?爱就爱,恨就恨,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的时候全力争取、掏心掏肺,得不到的时候就不要拖泥带水、果断离开。真正的爱不是牺牲,不是消耗,是相互成全,相互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母亲为了这么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为了这所谓的报恩,牺牲了她的青春和幸福,牺牲了他所有的快乐,得到的又是什么呢?什么都没有,除了和大伯父一家更深的矛盾,还有他乱糟糟的人生。
      刚出国那一年,他的恨意越来越强烈,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也越来越堕落,直到后来有一次和街头混混打架,他躲进教堂的忏悔室,阴差阳错之下向神父吐露了心声。他还很清楚地记得那个神父说:“有时候大人的不干脆确实会在一段不健康的家庭关系中不仅拖垮自己,还拖累孩子,牺牲孩子的幸福。但是你和你母亲的人生是两个独立的人生,她有权对她的人生做任何决定,而你无权决定她的人生。你的母亲也许不是一个成熟的母亲,但事已至此,你应该积极寻找你人生的意义,成为一个更睿智成熟的人,而不应该只执着于憎恨。”
      虽然还是感觉很憋屈,但他还是选择冷静,尝试去换位思考。也许神父是对的,如果当初母亲“毅然”和他脱离卫家,她要怎么面对外公,怎么面对同一个圈子的朋友冷眼或嘲讽的姿态,远走他乡又怎么生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才是成年人,而当时他还未成年,或许她要为他的一时冲动承担后果,承担骂名,付出代价。又或者这之中还有更深的利益纠葛,只是他不知道。所以他开始挣钱,想要有更多选择权,也想让母亲有更多选择权,但是刚刚母亲的反应却不是他预想中的。
      有时侯,他感觉自己是个骑士,为了保护皇后在战斗,但是有时候又很失落,因为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战。皇后的立场要坚定不移,骑士才能士气不减,一往无前。

      2019年1月12日 星期六
      下午17:55,卫威廉看了看表,离下班还有五分钟,于是离位去上了一趟洗手间。等他回来时,发现董裘焕的助理正笔直地站在办公区门口等他。“seriously?”卫威廉嘴角抽了抽。董裘焕的助理微微鞠躬,说:“卫先生,总经理让我来接你。”“呵……呵……很好……非常好。”
      卫威廉直接杀到白天鹅宾馆,想找董裘焕算账,却一直不见他的人影,只能和黄础文“缩”在角落当个隐形人。“董裘焕呢?”卫威廉问。黄础文看了看手机,说:“现在和董伯父在接待国外投资方,待会儿再下来。”卫威廉环视一周,发现也不见董裘封,果然“继承人”都去接待重要投资方了。
      过了一会儿,卫威廉的大表哥来了,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看到角落的卫威廉和黄础文,点了点头示意。“那是你外公家那个搞新百货的雷震廷?”黄础文问。“是吗?不清楚……我外公家不是一直在零售上游吗?什么时候进军零售终端了?”“这个你问我?这就过分了哈,你可是雷家唯一的外孙!”卫威廉翻了翻白眼,说:“亲生女儿都不香,我这个多余的外孙会香?”
      又过了一会儿,卫金津到了,引起了更大的轰动。卫威廉摇摇头,说:“啧啧啧,你看,‘关键人物’总是踩点登场。我们就是来太早,掉价了。”黄础文嘲笑他说:‘你外公家规模虽然不大但含金量高,雷震廷好歹还是亲传太子爷。万花集团的规模就更不用说了,国内首屈一指,卫金津又是‘众人加持,一表人才’。我们两个万年废材老二在圈子里的事迹人尽皆知,名声早就臭了,你还感觉自我良好,心真大。”卫威廉说:“你要是这么说,董裘焕就该哭了。我们是不是给裘焕丢脸了?”
      “你也知道!”董裘焕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一杯香槟走过来,在他们面前将香槟一饮而尽。
      “谈完了?”卫威廉看董裘焕眉间有些疲惫的神态。他忍不住看了看董裘焕手上空的香槟杯,很快就转移视线。
      “嗯,谈了一下午,已经确定初步的合作意向了,应该一会儿就会宣布。”
      这时,卫威廉察觉到有几道视线看过来。首先是董裘封。卫威廉举起他拿来装模作样的香槟,遥遥对着董裘封点了点头,黄础文也一样。董裘封也点了点头,几人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是卫金津。卫金津在面对卫威廉时,表情是真的懒得掩饰,即便公共场合也一样,要么蔑视,要么无视。此刻,卫金津就是一脸挑衅地蔑视他。卫威廉脸上笑得异常灿烂,嘴上却咬牙切齿地说:“他要是识趣点最好就不要惹我,不然我就真的回去和他争家产,呵呵。”黄础文捂脸,表示不认识这个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的人。
      董裘焕重新拿了一杯香槟,对着门口的方向敬了一杯。卫威廉看过去,却有些意外地看到几个熟悉的人。那三个人明显也很意外,本来想朝卫威廉这边走过来,董伯父却在这时开始说话,并且隆重介绍了这几个人。在台上,那几个外资投资方还频频看向台下,直到卫威廉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他们才移开视线。
      “这就是这次主要的外资投资方?”卫威廉问董裘焕。
      董裘焕点点头,“有个项目,不是那么好搞。资金倒是其次,国内就能完成融资,主要是需要加州的人脉资源,如果他们能帮忙,那这个项目就稳了。在国内,我和董裘封的筹码都差不多,暂时没有什么好搞的,所以我想拉点海外资源。”
      “我记得你们家的投资方向基本都在东南亚,一下子伸手到美国,会不会有些费力不讨好?”
      “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和他的局面有多胶着了,我也没想通过这个项目争取多大的赢面,先做一下铺垫还是好的,把全部后路都局限在国内太不明智了。”
      卫威廉若有所思,一时没有再说话。等董伯父宣布完和Peridot集团等其他投资方未来五年都会达成战略合作后,董裘焕才突然反应过来。“你该不会认识他们吧,毕竟你也是在加州读书什么的……”卫威廉“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子。
      “你……”董裘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资投资方那几个人就走过来了。
      卫威廉抢在他们开口前说:“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学同学,Olivine信息咨询中国分公司CEO沈瀚洋;这位是我校友,Peridot资本代表之一Robert Zimmerman ;这位也是我校友,也是Peridot资本代表之一Edward Norton;这位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腾飞地产集团区域总经理董裘焕;这位也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心理医生黄础文。”双方友好握了握手。董裘焕显然又惊又喜,但现在也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外资方所在的地方就是焦点,所以董裘焕几个人很快就成为全场的焦点。董伯父带着董裘封还有几个高层走过来,说:“裘焕,你和Zimmerman先生、Norton先生、沈先生认识?”“爸,是卫威廉认识,他们是卫威廉的同学和校友。”董裘焕无奈地说。
      “好啊!看来我们的合作是上天注定!为预祝我们的项目成功,让我们干一杯!”
      在场的人纷纷举起酒杯,卫威廉身体僵了僵,然后像慢半拍似的缓缓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沈瀚洋紧张地捏拳,最终只能无奈地看着卫威廉喝下那口酒。沈瀚洋站得离黄础文很近,而又因黄础文的职业敏感性,他很快就发现了沈瀚洋的微动作和微表情,一时有些好奇和疑惑。
      等董伯父一行走开后,卫威廉压低了声音有些得意地对董裘焕说:“不知道我这远水救不救得了你这近火……”也许是董裘焕从小习惯“压制”卫威廉的得意,他跟以往一样暗暗给卫威廉吃了一肘子,然而脸上的笑意却充满感谢。
      “哎呀!好心没好报,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找人到我办公室门口堵我是几个意思,就这么信不过我!”
      “我有罪,我自罚一杯!”
      “一杯哪够啊,就你那喝开水一样的酒量,耍赖的吧。”
      沈瀚洋看着董裘焕举起酒杯一杯见底,有些担忧地看着卫威廉,卫威廉只是笑着微微摇摇头,不知情的人只以为卫威廉在笑话董裘焕。
      之后,他们几个人和外资方只是简单地聊聊美国房地产的现状,叙了叙旧,并未再深入谈一些什么。黄础文留意到在集体干杯后,卫威廉就全程手臂交叉站着,看起来一副商务精英的气势,看似沉浸在和外资方的交谈中,但只有他知道那个姿势也代表着防御和拒绝。再联系沈瀚洋之前握拳的微动作和卫威廉摇头的微动作,黄础文敢肯定他们一定隐瞒着什么事。
      派对九点就结束了,来宾陆陆续续离开。派对后面基本被卫威廉几个人出尽风头,所以卫金津一晚上基本臭着一张脸,派对结束后也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雷震廷临走前过来打招呼,说:“威廉,改天有空我们叙叙。”“好。”卫威廉正好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查卫爸爸出轨的事情,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
      Peridot资本的两位代表被董裘封安排的助理送回了酒店,沈瀚洋因为是自己开车来的,所以留了下来。董裘焕临时被董伯父叫走了,黄础文去了洗手间,一时间只剩下卫威廉和沈瀚洋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私下说话。
      卫威廉说:“你回国差不多有两年了吧,感觉怎么样?”
      沈瀚洋说:“还行。我为您订了私人健身房,一会儿就过去吧。”
      卫威廉笑了笑,说:“沈瀚洋,我已经成功戒酒两年了,一口香槟才多少,影响不了我的。”他不想沈瀚洋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于是转移话题。“有件事需要你帮我查一下……”他打开手机,找出那张卫爸爸和他出轨对象站在一间公寓门口的照片发给沈瀚洋,说:“你帮我找到那位狗仔,我想知道雇他的人是谁,还有另外一张不同角度的照片是不是也是他拍的。”说着又发了一张从卫妈妈那里得来的照片。
      “好。”
      沈瀚洋刚说完,董裘焕和黄础文都不约而同地回来了。他们一同走向门口,董裘焕提议再换个地方续摊,很明显他还有很多话要问卫威廉,但被卫威廉果断拒绝了。“再见,我明天还要上班,车我就开走了,你就蹭础文的车吧!告辞!”卫威廉直接将董裘焕的助理从驾驶座赶出来,自己坐进去,车门一关,麻溜地走了,还招摇地把手伸出车窗向他们挥了挥。
      “王八蛋!真嚣张!”董裘焕忍不住骂了一句。

      “沈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黄础文有些严肃地看着沈瀚洋说。沈瀚洋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远离宾馆门口,走向偏僻一点的地方,黄础文一声不吭地跟着。董裘焕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了过去。
      他们三个人站在江边,深夜的冷风渐渐将他们的酒气吹散,头脑全都渐渐变得清醒。
      “沈总,我留意到你似乎很介意威廉喝酒,而我也留意到威廉今晚几乎滴酒不沾,除了腾飞集团董事长集体敬酒那次喝了一小口,我想请问……威廉是酗酒吗?”酗酒……严重到喝一小点就会出事的那种……黄础文从小和卫威廉一起长大,所以他知道肯定不是酒精过敏的原因。董裘焕一脸吃惊,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是躁郁症。”沈瀚洋还是那副很沉着的样子,他看了看黄础文明显更严肃的脸,还有董裘焕一脸茫然的表情,缓缓说:“也叫狂躁抑郁症。患者要么情绪极度亢奋,不眠不休,容易被激怒进而产生攻击行为;要么情绪极端消沉,极度无助,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进而演变成情感认知障碍。两种极端的情绪周而复始,交替出现,严重的在一天之内就会迅速交替,甚至交替几次。
      五年前,因为公司在快速上升期,精神压力本来就大,应酬多,喝酒的机会更多,但当时并没有注意,只是觉得他有用不完的精力。两年后有一天,他喝多了,大晚上开车出去兜风,在山路和一个白人起了冲突。那个白人是个种族歧视者,一米九五的大块头,将卫先生打得半死。卫先生喝了酒,又被激怒,整个躁郁症就彻底发作了,直接把那个白人撞下山撞成全身瘫痪,自己也连人带车摔下山。后来动用了一点兄弟会的关系让这件事不了了之,卫先生也几乎在医院疗养了一年多,全身基本都打过钢钉钢板。但是因为那次,医生检查出卫先生患有中度躁郁症,喝过头很可能就会失控变成重度躁郁症。那之后,卫先生开始戒酒,出院后就全面退居幕后了。
      后来想想,这个躁郁症其实在我们还在同班读书的时候就有端倪了。第一学年期末开始,卫先生就老是因为喝醉酒旷课,我经常早上在学校的草坪或者哪个角落发现他躺在那里。第二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的兄弟会,有一天晚上我被几个混混抢劫,他和几个兄弟会的成员刚刚喝完酒从酒吧出来。他突然就一个人冲过来,和那几个混混扭打在一起,后来有警车经过,吓跑了那些混混。他也因为那次的凶狠直接升成中级会员,最后在毕业的时候因为成功投资杰普森科技升级成高级会员。
      从读书时代开始就是酗酒,暴力,酗酒,然后暴力……所以分不清酗酒是诱因,还是独自在美国生活的压力是诱因,又或者二者都有,再加上兄弟会激进的氛围熏陶,综合之下越发不可收拾。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不喝酒,保持头脑清醒和理智,再加上药物治疗,卫先生就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什么公司,什么暴力,什么兄弟会,你在说什么?威廉出国前都还是个大胖子,跑都跑不动,怎么跟人打架?”董裘焕难以接受地说。
      “你和卫威廉到底什么关系?”黄础文哑着声音说。
      “正式介绍一下,我,沈瀚洋,是十年前倒台的那个沈家。我们高中的时候同校,我,你,董裘焕和卫先生在高一的时候还同过班。我之前是卫先生的助理,卫先生出院之后就把我调回国内担任Olivine信息咨询中国分公司的CEO。而卫先生除了是Olivine和杰普森科技的最大持股人,同时还是Peridot资本的创始人之一。卫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所以我不会背叛卫先生。我也知道二位的背景以及和卫先生的关系,所以才敢将卫先生的事说给你们听,但是你们就当不知道吧,因为我还没有征得卫先生同意将这些事告诉你们,但是我需要杜绝任何可能会影响卫先生病情复发的诱因。”他几乎是瞪了一眼董裘焕,这个公然在卫威廉面前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罪魁祸首。
      “卫先生自从退居幕后之后就很少过问公司的事,这次和腾飞集团的合作他是不知情的。但既然他已经开口了,我这边也会尽心尽力为你在加州牵桥搭线。那么,我先告辞了。”
      沈瀚洋走了,留下黄础文和董裘焕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我腿都软了!”董裘焕巍巍颤颤地蹲下,一时缓不过劲来。其实,他们比沈瀚洋知道一个更重要的诱因,那就是原生家庭的环境对他的影响。酒是外力因素,原生家庭的矛盾和独自生活的焦虑才是最主要的心理因素。卫威廉现在固然强大到“可怕”,但是一想到他一个人在国外受过这么重的伤,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被迫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们就心痛不已。这到底是多么残酷经历,他们根本就无法想象,要知道,卫威廉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还保持在十年前那个善良、有些软弱却十分倔强、很胖却很会耍嘴皮子的弟弟形象。因为他们是真的把彼此都当兄弟了,所以才会那么心痛。但他们也知道,卫威廉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但是,为什么就是那么难以释怀呢!
      “叫你喝酒!”黄础文踢了董裘焕一脚,“下次喝茶!听到没有!”董裘焕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黄础文这么失态了,他懊恼地说:“下次谁还敢在威廉面前提酒、喝酒,我打“死”他!”

      他们包括沈瀚洋都不知道的是,卫威廉自己也有两年没有开过车了。一开始,是因为刚出院,身体确实还没有完全康复,后来……是因为他一握方向盘,那晚开车撞人的记忆就会反复出现在他脑海里。就比如两年后的现在,那些不好的记忆还是时不时闪现,尤其国内的车辆那么多,那么密集,他更得十二分小心。“唉!真是失策!”卫威廉心情不太好地说。
      回到星海公寓,看着那还没收拾、乱糟糟的客厅,卫威廉再大的脾气也只能没了,只能认命地收拾屋子,然后简单洗洗就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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