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杜江云

16、第十六章

　　这几日,李寻欢一直处于深深的痛苦和万分的难过之中, 支走了父兄般的铁传甲,李寻欢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撕碎了似的.在一点一点的流血,但是,自己内心里的计划是万万不能告诉他的,那样他不仅不离开自己,还会跟着自己受累.

　　心思如缕,凝眸远方,眼里极为的明净,极为的清亮,隐忍着世间太多的痛苦.

　　“李先生,你肯定心里面有事,为此才忍痛赶走铁传甲吧.”雅仙小心翼翼的走至李寻欢的跟前,轻言轻语道.

　　李寻欢一怔,没有看雅仙,也没有回答.

　　雅仙微微一笑,又进一步道: “李先生,你不说,雅仙都明白,你是很痛苦,迫不得已.”

　　“雅仙,这不关你的事,我现在跟本不需要传甲来伺候了,所以打发他走了.”

　　雅仙听了,望了望屋里,没有大总管周进,旋既脸上一红,更靠近李寻欢的身边,低声道: “李先生,那天传甲大哥被赶出宫后,我偷偷地溜出去找到他,让他不要离开大漠,就在附近一户人家做佣人,很安全,因此,李先生,你也不必在为他担心了.”

　　李寻欢心里顿时起了波浪, “雅仙, 原来你也看出来是我故意赶走传甲.”

　　“不用多说了”雅仙娇羞地笑了, 眼波清澈“李先生,其实你心里头一直牵挂着传甲大哥,雅仙早就看出来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就找雅仙帮你吧.”

　　李寻欢默默地点点头,既然知道铁传甲的下落,又很安全,心也就放下来了,目光里是感激的看了看身边的女子雅仙…

　　接下来几日怎么办?关天翔有时过来与自己叙叙旧,倒是很热情,王宫里也无动静.李寻欢现在是一门心思要对付关天翔,除去关天翔,但是,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却没有着落.怎么动手?如何动手,李寻欢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没有武器,没有武功.手无寸铁,要杀死关天翔.谈何容易?..

　　雅仙进屋伺候的时候,见李寻欢来来回回的不停的踱步.

　　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杯,雅仙很是奇怪,就主动的走上前,关切的道: “李先生,你连日来很烦闷,为什么?”
　　李寻欢停住脚步,是道: “雅仙,我没什么,没什么?”

　　“李先生,你的神色告诉我,你有心事,所以不安呢.”

　　“雅仙,我没事,你就不要担心了,前几日,你告诉我传甲的安危,李大哥很是感激你,因此,谢谢你了.”

　　“不对,李先生,”雅仙进一步声音轻微，追问道, “你是有心事,而且关系重大,你现在一直坐卧不安,我猜想你李先生一定要干件大事情.”

　　李寻欢心中不觉一动,看着雅仙，言明道: “雅仙你是聪明,李大哥是想干件大事.”
　　“什么大事,快快说.”
　　叹口气,目光深沉如水,眼前的女子善良可爱,只好道: “雅仙,你不知道也好,李大哥不想让你也扯进来..” 上一次为争夺关天翔的财富，让千溪为之丧命，这一次，李寻欢是不想再牵连别人了。

　　“雅仙，李大哥谢谢你的好心，但我不能连累你。”

　　“李先生,你孤身一人，要干大事不一定成功。就说出来吧,也许雅仙帮得上你”雅仙睁大杏眼,约一思考，急切地说道.

　　“雅仙,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与你素不相识,我的事是我自己的事。”李寻欢不由得反问道. 其实自己心中实在不愿又牵扯上一位纯洁的女孩，雅仙不同于千溪，千溪有胆量，性格刚烈，自己能保护自己，敢和关天翔对抗，雅仙是很柔弱，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所以，李寻欢是不忍心告诉她，因而话里有着婉拒的意味。

　　雅仙很明白，眼波流盼，听出来了，“李先生你是一个好人,你对我们这些侍女从来是温温和和的,不像你那位王爷兄长,阴险残忍,动不动就惩罚我们,所以,雅仙心甘情愿帮助你.” 说着,雅仙粉腮微红,道: “我虽是下人,但我喜欢你李先生.”

　　少女的话如水一样的纯真和真诚,让李寻欢很是感动,良久,李寻欢才低声的道: “雅仙,只怕要连累你,李大哥心中不忍.”

　　“什么牵不牵连的,李先生,我既然要帮你,也不惧怕什么了.”

　　“这”李寻欢倒真是犹豫不决,举棋不定,欲言又止.

　　“李先生,不用替雅仙担心,雅仙自有办法对付.”

　　“恩”李寻欢稍微一思忖,才说道: “雅仙,关天翔招兵买马,联合女真意图进驻中原,再起干戈,到时候,只会是百姓遭殃,我想杀死关天翔.”

　　“王爷意图兴兵,功打大明,其野心我都看出来了.”

　　“所以,我想杀死关天翔,但我被困王宫,又无兵器,不知怎么办.”

　　“恩,也是,没有兵器是不好办?原来李先生是忧虑这个呀.”雅仙若有所思的低头道.

　　“唉.看来是不好办,雅仙你知道也无妨,你帮不了我.”

　　“是不容易弄到兵器,我们这些当侍女的平时跟本不能碰到武器”雅仙埋头在思考,忽地,黑宝石般清澈的大眼睛里有了一丝的惊喜,看着李寻欢道: “李先生,我到有一个办法,冒险一试,从别人的手中弄过来.”

　　“什么办法?”李寻欢是惊讶了.

　　雅仙走到李寻欢身边,俯身在李寻欢耳边,又看看屋里,无一人之后,才小声的说道: “李先生,每天傍晚时候,不是律晓风要差一位侍兵前来查看,他身上有佩剑,等他进来,我帮助你绊住他,你就动手打昏他,捆起来藏于床下,这样,剑就归你了.”

　　李寻欢心头一喜,可还是有些担心, “雅仙,是个好办法,我担心连累你.”

　　雅仙妍然一笑, 道: “李先生,不必为我而担心,动手快点,完事之后,我悄悄地先走,离开屋子,谁知道呢?”

　　“这,,这”李寻欢还是拿不定主意.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先生,就只有一次,不能再犹豫了.”

　　别无他法,只好冒着危险一试了,李寻欢心中依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像有朵浮云浮在心里面.

　　“雅仙,你还是及早退出吧,关天翔可不是个好东西.” 李寻欢清楚这么做之后，雅仙处境很危险，心头是担忧不已，那样一个女子，又要连累她么。

　　雅仙浅然的笑了,眼里是明澈无惧的目光, : “李先生,雅仙既然要帮助你,是绝无惧怕之心,也知道关天翔不是个好东西,不必担心,雅仙自有去处.”

　　“雅仙你还是不要管,,,,,,,”李寻欢仍是忧心忡忡的劝道.

　　“李先生,别再劝说雅仙了,事不宜迟,机不可失”雅仙打断了李寻欢的话语,,道: “侍卫立刻就进来了,你看我的眼色行事,我有办法让他呆住.”

　　果然,话音一落,一个精壮的汉子的侍卫佩着宝剑,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李寻欢坐在桌子边,一动未动,似在想着心思,雅仙见了,是笑吟吟地走了上去.

　　“兵大哥,你又来查巡,真是辛苦.”

　　“哪里,是雅仙姑娘,不敢说辛苦,只是看看李先生这里有无需要.”

　　“需要什么吗?”雅仙格格地笑了, “兵大哥,不如坐下来休息一下,喝杯茶再走”说着,忙把一杯上好的碧螺春递在了侍卫的面前

　　“不行,使不得,”侍卫嘴上这么说,却并不拒绝道: “让王爷知道了,小人要被处罚的.”
　　“怕什么”雅仙笑如春花,又亲昵的拉着侍卫的手臂,道: “李先生是好人,不会乱讲,也挺感激你们几个侍卫辛苦,坐下来喝杯茶, 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兵大哥,你也想家里的妻子吧,怪可怜的.”

　　话很甜蜜,说到侍卫的心坎上了,侍卫连连点头,又看了看李寻欢,见李寻欢面带微笑,才稍稍放下心,坐在了紫檀木的椅子上.

　　“兵大哥,山高路远,你回去一趟不易,我们做侍女的也无依靠,不如我把你当做亲大哥,我们以后好有个照应.”雅仙边说,边朝李寻欢眨眨眼睛。

　　李寻欢慢慢地起身,渐渐地朝侍卫靠拢过来了.

　　“兵大哥,你把我当做亲妹妹,要时常来看看我呀”雅仙杏眼含笑,声音极为的娇脆着: “你人好心眼也好,雅仙很喜欢你大哥,”言毕,是把手臂放在了侍卫的肩膀上,身子也靠了上去.

　　“是,,是”侍卫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毕竟,很长时间没碰过女人了,忽然闻到女子的清香,难免心猿意马了.

　　是时候了,李寻欢已到侍卫的身后,出手如电,点了侍卫后脑处的几大重要穴位.

　　“咚,”的一声,侍卫毫无知觉的倒在了地上.

　　雅仙跳起身,快速的解下侍卫身上的佩剑,逐递给了李寻欢.

　　李寻欢抽出长剑一看,不错,锋利雪亮,可说是把宝剑.

　　“李先生,快动手,把侍卫捆起来”雅仙急忙催促道,又拿出已撕成条状的床单来.

　　“用这个捆住他.”

　　“没办法,我没有绳子,只好把床单撕成这样了.”

　　“好吧”看来只能这样了.

　　雅仙手脚相当的麻利,是三下五除二就捆住了侍卫的双手,又捆住其双脚,而且捆得很结实,又用一大块布堵住了侍卫的嘴巴.

　　李寻欢用手推推侍卫,跟死猪没什么区别了.

　　眼里是无比感激的目光,李寻欢看着雅仙道: “雅仙,李大哥谢谢你了,只是李大哥怕让你受到牵连.”

　　“怕什么?李先生,雅仙心甘情愿的.”

　　“可是,,,,”

　　“快别说了,李先生,赶快把侍卫藏到床下面去”雅仙说完,李寻欢上前几步是连拖带拉的把侍卫往床下塞去.

　　等把侍卫塞进床底下后,雅仙又手脚快捷地把床上整理一番,见无异样,才从床上跳了下来

　　李寻欢心头涌上的是感激的波涛,缓缓的道: “雅仙,没想到你一个弱女子还有这般的胆量.”

　　“李先生,没料到吧,其实,我家道中落以后,受了很多苦,也非弱质之辈.”

　　“如果,不慎被关天翔发现,李大哥不说了,你雅仙咋办?”李寻欢最关心也最紧张这一点了,难道又要连累一个无辜的女子.

　　“李先生,别尽说丧气话,你应当想到成功”雅仙眼里是期待,欢喜的目光.

　　“雅仙,如果杀死了关天翔,你怎么办?”因为李寻欢觉得关天翔一死,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这”雅仙低头想了想,眼睛忽地一亮,道: “李先生,别担心,关天翔一死,宫里大乱,我就趁乱逃走吧.”

　　“可是,你,,,,”李寻欢吞吐欲止,还是忧心雅仙逃不出关天翔的手心.

　　“李先生,你太多虑了,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必须行动了,雅仙得快些离开,免得让人猜疑,行动之后,我们各自逃生,各人保护好自己.”

　　“可,,,,”李寻欢眼里波光一闪,感激,感动一时无法说出口, “雅仙,李大哥只有好好谢谢你了.”

　　“李大哥,雅仙说过,是自愿的”说完,灿烂一笑,明眸如水，那笑容比窗外一抹七彩绚丽的云霞更是动人.

　　有了宝剑,李寻欢心中不由得一阵阵的欣慰,看来是动手除掉关天翔的时候了.

　　再说,雅仙出了屋,迈着轻快的步子向自己的住所走去,脸上的喜悦之情是无法的掩饰,心情是愉快的,不料,却被不远处的律晓风看在了眼里.

　　“恩,这女子怎么那样的高兴,”律晓风奇怪着,心里面犯了疑,正想去问问大总管周进,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傍晚,去查看李寻欢的房间的侍兵回来了吗? “

　　“回律将军,去了,可是还未回来,想必不一会儿就回来”一个侍卫上前回禀道.

　　律晓风起疑了,难道事情有些怪,,,,不行,于是,纵身一跃,飞了出去.

　　雅仙正往前面走着,突地看见律晓风是从天而降,吃惊得非同寻常,正欲开口,就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禀报王爷,律将军有急事求见.”,
　　关天翔慢慢地放下手中的书,好生的惊疑, “传他进来,又发生什么事呢?”

　　律晓风是半搂着雅仙走了进来,关天翔看了是惊大了双眼, “晓风,你抓个侍女来干吗?”
　　“王爷,这个雅仙将才从李寻欢那里出来是兴高采烈,而且行事诡秘,还有最让人猜不透的是每天傍晚侍兵去李寻欢处巡查都准时回来,而今天一去就没回,晓风所以前来禀报.”

　　“恩”关天翔心头立刻起了个大疑团,, “晓风弄醒她,问清楚.”
　　“是.”

　　雅仙悠悠地醒了过来,一看是身处异境,面前竟是阴沉着脸的关天翔和律晓风. 是花容失色,惊慌失措了.

　　“雅仙,你在李寻欢屋里干些什么,快如实说出来”关天翔厉声喝道. 眸里是森冷的寒光，

　　“王爷,没干什么”雅仙的声音在发抖了.
　　“少废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否则,酷刑上身,让你生不如死.”

　　“王爷,真的不知道,”雅仙稳住心神,忙回道: 又用手捂住了脸.

　　关天翔冰冷地笑了, “看来她是不会说实话,女人一旦碰上李寻欢就没法子了,晓风先把她关起来,我倒要看看李寻欢玩什么花样.”

　　不多时,律晓风又走了进来, “王爷,已经把那个丫头关了起来.”

　　“恩 ,好, 今晚可是个不眠之夜呀.” 关天翔的话很意味深长。

　　“王爷,干脆让晓风带兵闯进李寻欢的屋里,把他抓起来不就行了.”
　　关天翔一听反摇摇头，笑道,：“晓风,你不懂,我就是要与他玩捉迷藏的游戏.”

　　“这 “律晓风不解了.

　　“晓风,在训练好的几个死士中,武功,才识都不错吧,有一位和我极像的死士找来,扮演我,去到李寻欢的房里,看李寻欢如何动手,”关天翔剑眉一扬,吩咐着.

　　“是,王爷,晓风明白了.”

　　“再好生嘱咐教导一番,马上去办.”

　　“是.”

　　关天翔心头是乐开了花,今夜是有好戏上演了,望着屋外越来越浓的暮色,如血的夕阳染得周围的云彩格外耀眼，那云彩似从天上铺成而下与地面相接，光阴如醉。关天翔已满脸得意之色,移花接木,李代桃僵,是不会让任何人看出漏洞的.,

　　黑夜降临了，月儿慢慢地升起来了，亮如镜，圆如盘，很清澈，月光是淡蓝色的，很清朗。茫茫的夜空，点点繁星像珍珠撒在碧玉盘里。大草原的夜，好幽静，好神秘。

　　花园内，和风轻轻的吹拂着，带来清清的醉人的花香。

　　“寻欢,听大总管说你身体欠佳,大哥是特来看你”关天翔走进屋,带着满面笑容,兄长般的关切道.

　　“谢大哥一片好心,寻欢是老毛病了,也没什么”李寻欢是轻轻地回道,嘴边浮起微微的一笑,很平静,并无波澜.

　　关天翔走近长桌前,抚了抚桌上的琴,无限的感慨而言, “今晚夜色迷人,让大哥想起了往日的峥嵘岁月.”

　　“往日大哥与寻欢把酒言欢,不醉不休,牺牲自己二十年的武功修为救小云,照顾受伤的寻欢,寻欢当大哥是一位真正的兄长,愿来世我们成为真的亲兄弟.”
　　“是呀,愿来生我们成为真正的亲兄弟,该多好.”

　　“来世大哥为兄长,寻欢说过,愿每天听大哥的一番教诲.”李寻欢深有感触的说道, 星眸里是润泽如水波一样的哀伤.

　　听李寻欢这么一说,关天翔神色是内疚的,似乎懊悔当初自己所做的不光彩之举, “寻欢,大哥内心深处感到对不起你,大哥有目的的接近你,想利用你为我所用,可你却那么的宽容,善良,让大哥心里太难受了.”

　　“大哥,你只要不与女真结盟,不南侵中原,只安居一方,寻欢依然当你是兄长.”

　　“寻欢,大哥是做不到,以往的时光,难道真是一个忧伤的梦”关天翔连连哀声叹道.

　　“大哥,就此住手,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大哥的恩情,寻欢一生一世都记在心中.”

　　关天翔心里不由一动,目光是柔和的,却又无奈, “寻欢,不可能了,决对不可能,大哥与你是敌对之邦,从今后,大哥是你的敌人了.”

　　“不会,大哥,你若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大哥谨慎再三考虑吧.不要挑起干戈,不要攻打大明,就隐居世外,逍遥快活一生,也没有什么重负在身了.”李寻欢仍是矢志不渝的真心劝说道.

　　“不可能,寻欢.”关天翔的声音极为的哀怨,眼里是极为深沉的情谊,说出的话是让人有些猜测不透, “大哥不会改变主意,大哥做不了主,寻欢让你大失所望了.”

　　“大哥,寻欢是诚心劝大哥了,如果放弃攻打大明之心,寻欢死在大哥手上,亦不怨恨大哥.”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有着大海一般的胸襟,和宽广.关天翔心头涌起了无发形容的激动,怎么回答,无法回答,也不能说明一切,只好道: “寻欢,大哥还是让你痛苦,失望了,不会改变,不日将率兵去建州女真那里,共同兴兵攻打明朝,”说完,已是情不自禁的抚上了李寻欢的手臂,是安护的劝慰.

　　“大哥,你是不会改变,不会的..寻欢意料之中了”李寻欢低沉的声音是无比的悲凉,慢慢地走至琴桌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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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李寻欢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更衬得那双眼睛深黑，幽远。正是这双眼睛见证了兄弟间的恩怨情仇，流泻着很深很深的痛苦，忧虑。

　　宝剑就藏在琴身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茫,李寻欢的心在颤抖不已，跳跃不止，艰难，无奈，忧伤，重重叠叠的压在了胸口上。

　　今晚的决断，今晚的出手，竞是那般的沉重，有如千钧之力压在心头，今晚成功与否，再此一举了，不能再犹豫了，强压住心中的一切波动，翻腾。眼前浮现出故乡的青山，绿水，故乡的梅花，那般的秀丽，那般的可爱，两滴清泪湿了双颊，思念故乡的愁绪缠绕于心，那份浓浓的情感，那份浓浓的卷恋，至死不渝。今晚你死我活的决斗，李寻欢清楚自己是死路一条，能为自己的故国，为自己的故乡，死得其所，死而无憾了。

　　迷茫，徘徊的眼睛渐渐地清澄坚定了，如一池幽幽的泉水，心是透明的，淳朴的，博大的，又是善良的。

　　李寻欢尽量控制住连绵不断，飘浮不定的情绪，双手慢慢的在长琴上拨弄，琴声从手指间缓缓的流出，毫无柔媚婉转之音，却是慷慨激昂，引吭高歌，有着风轻云淡，洒脱一笑，视死如归的悲泣。巍巍高山，蜿蜒起伏，滚滚大江，浩浩荡荡，辽阔平原，四季如春，初升的太阳照耀着江南大地，景色壮丽无比。茫茫的苍穹之中，寥寥的白云深处，就只萦绕着苍凉而悲壮的天籁之音了。

　　关天翔惊疑了，这首曲子，他从来没有听过，奇怪了，温和的问：“寻欢，这是什么曲子？怎么没听你弹奏过。”

　　“这叫‘广陵散’，”李寻欢轻轻的答道。

　　“哦”关天翔点点头，眼里的瞳仁猛地凝聚了，隐隐有不安的疑惑“它是何人所谱写呢？”

　　李寻欢脸色越发惨白如雪，浓黑的眸子里深沉，悲凉，道：“东晋时，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所谱。”

　　“他因何事所谱？”

　　“嵇康不愿屈服于权贵，惹怒了晋武帝司马炎，临刑前弹了一曲流传千古的‘广陵散’”李寻欢不高不低的声音，从容不迫的道出原因，一动不动的绝世镇定风华。

　　琴声袅袅不绝的回荡在屋里，又飘向浩瀚无边的夜空。晶莹的泪无尽的落下来，没有声音，默默的。李寻欢深吸一口气，柔婉的心声和着琴声在夜空里飞扬，心是空旷的，悲壮的，那份挥之不去的牵挂，只能在极度有限的宝贵的生命中自我放逐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在这放逐间，尽情绽放出生命深处最真实最灿烂的辉煌。
　　生命，淋漓着泪水的生命显得那么那么的凉，泪水是纯洁的，没有悲哀，没有悲痛。是的，李寻欢知道自己哭了，一次又一次，仅仅是为着苍天下的生命，真实美好的生命，纵使它飘忽如秋风中的芦苇。

　　这在夜气，月华，山风，清泪的洗礼下，李寻欢似乎找到一种超脱尘世，坚韧无比的力量，找到一种震撼人心的伟大的挣扎。

　　琴声飘出屋外,回荡在夜幕的上空,屋顶上传来一束犀利迥然的目光,听到琴声似乎一怔,接着又向屋里望去.

　　老奸巨滑的关天翔一愣，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是面上看不出表情,眼神却极为的复杂.鹰眸里两束锐利的目光直射着那双碧如蓝天，平静似大海般的眼睛，很神秘，很深幽，更如梦境。

　　这是一个微妙而复杂的夜晚，天地之间一片宁静，一轮寒月清冷的注视着大草原，有着泪痕，有一颗泣血的心。

　　烛光暗暗的，愈显出夜半的苍凉。

　　琴声断然而止,很干脆,李寻欢知道从此自己不再会有泪了.

　　关天翔渐渐地走近李寻欢身后.满面微笑着,很是温和,

　　李寻欢飞速的抽出琴身下的宝剑,猛地一转身,将剑架在了关天翔的脖子上.

　　关天翔似乎吃了一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看着李寻欢道: “寻欢,你这是干什么,想杀死大哥.”

　　“不错,是想杀死大哥你.”

　　“好,寻欢,你动手吧,大哥决不还手.”关天翔柔声的笑道.，面容平静。

　　“大哥”李寻欢此时的声音是令人心碎的忧伤, “寻欢,并不想杀你,只要你改变主意,寻欢马上住手.”

　　“办不到,决对办不到.”

　　“好”李寻欢点点头,又问: “大哥意欲进驻中原之心不改,寻欢不难为你,就立刻放寻欢回江南,可否？”

　　”更办不到，寻欢，你别想了．”

　　”为什么？为什么？”异常沉重的声音使夜色更加的深沉．

　　关天翔笑容依久，神色自若，道：“寻欢，一件也办不到，你要动手，就快些动手，大哥死了，你就自由了．”
　　”看来大哥很了解寻欢．”
　　”是的”关天翔目光炯炯的看着李寻欢，道：　”大哥所做一切，已违背誓言，所以必须死于你之手，没别的，你寻欢动手吧．”

　　“大哥，你在逼寻欢，为何不答应改变主意．”

　　关天翔豪迈的大笑，道：　”寻欢，大哥不会改变，也改不了．而我亦受人控制，作不了决定，今日，只有死路一条，死在你手上，总比死在他人手上强．”

　　李寻欢有些疑惑，不解的问：　”大哥，你乃一方之主，为什么作不了主．：’

　　”寻欢，你不要多问，大哥对不起你，你就快些动手吧．”

　　”大哥，你真要逼寻欢杀你．”

　　关天翔双眼一瞪，是急切的道：　”寻欢，没人逼你，大哥有违誓言在先，死于你之手，无怨无悔，快一点．”

　　”大哥，为什么要逼寻欢，你如果死了，寻欢会更痛苦．”

　　这时，屋顶上那一束来历不明的目光是目不转睛的密切的注视着屋里的变化．

　　关天翔脸色一沉，厉言道：　”寻欢，你怎么是懦夫，下不了手，太感情用事了．”

　　”大哥，为什么你不改变主意，”李寻欢最后一次痛苦的问道。双眸里是盈盈的泪花。

　　”大哥，再说一遍，不会改变，你快动手，大哥一死，你就快逃去吧，蒙古部落群龙无首，就不能帮助女真部落了．”

　　“这，，，，这．”

　　关天翔剑眉倒竖,双眼圆睁,叫道: “寻欢,你怎么有妇人之心,快点动手,他日你会明白一切,大哥引颈就戮,决不后退.”言毕,伸长了脖子,朝着锋利的刀锋一抹,鲜血直流,染红了雪亮的锋面.

　　“为什么?”

　　李寻欢一惊,手有些发颤,已是泪光闪闪,迷朦了双眼,咬咬牙,心在颤抖,大哥死后,自己的心将会更加的痛苦,煎熬着无边无际的深渊.

　　“快点,寻欢,动手.”

　　耳边响起关天翔洪钟般的声音,泪流下来,眼前已经模糊了,心一横,又咬咬牙,手一使劲,一道银光飞过,是悲,是痛,是伤,是远远逝去的寒山烟水,隐隐含着泪的清,冷..

　　“咚”的一声,关天翔倒在了地上,脖子处一抹深深的血痕,血流满地,嘴巴一张一合,似在努力的呼吸着什么,又想说什么.

　　李寻欢慌忙扔下长剑,扑过去,抱起关天翔的身躯,让大哥靠在自己的手臂腕上.

　　“大哥,这是为什么.”李寻欢悲痛欲绝的呼喊,是深切已久的呼喊,

　　关天翔使劲的呼吸着,眼睛是明亮的看着李寻欢,几乎艰难地吐字道: “寻欢,死于你之手,大哥无悔无怨,今夜,你和我有缘,大哥此生满足了,只希望你记着,,,,, 我其实是一个,,,,”话音未完,头一斜,断了气.

　　清泪流下消瘦的脸颊,李寻欢知道泪是无法止住了,为什么自己亲手杀了大哥, “大哥,寻欢再叫你一声大哥,你听见了吗?”

　　深深的,久久的,铭记于心的深情,是忧伤,是悲哀,还是那样的残酷,那样的无奈,

　　一缕温柔的月光洒进屋里,地面铺上了浅浅的银霜.是兄长,也是敌人,让李寻欢的心无从决择,无从避免,命远捉弄人,自己的双手是亲自杀死了大哥关天翔.

　　江南的岁月将凝固成永恒的,苍白的,痛苦的记忆,一种凄冷的,刺骨的,悲凉的记忆.

　　怀里的大哥渐渐地冰冷了,一点一点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砰”的一声,屋门被撞开了,进来一队侍兵,包围了李寻欢,

　　李寻欢抬头一看领头之人.是大吃一惊

　　来人是满面春风,气宇轩昂的真正的大哥关天翔.

　　关天翔一见李寻欢惊愕的表情,是笑了: “寻欢,大哥特地来看你,”说着又朝身后的律晓风一使眼色.

　　律晓风快步上前,走到尸体旁,伸手轻轻的一揭,手里便多了一张精巧的面具.

　　李寻欢再一细看,那死去的人,眉眼和关天翔是极为的相似,稍微打扮,竟能乱真.

　　关天翔很是得意, “寻欢,没料到吧,告诉你,那人是我训练已久的死士,长得与我很像,必要时是他做了我的替身.”

　　“全明白了,王爷,”李寻欢点点头,悲愤不已的看着关天翔,又看了看地上那位死士,心头实在难以平静下来.

　　“原来,王爷用移花接木,借尸还魂之计,是高明,无人能及,寻欢,也被你所蒙蔽.”

　　“寻欢,大哥贯用计谋,你不是不知道的.”;

　　“但是你又牺牲了一个无辜的生命.”

　　“”那又怎样?”

　　“王爷你是很冷酷呀.”李寻欢气愤的责问道.

　　“都是因为你李寻欢.”关天翔双眸圆睁,不甘心的叫喊道: “大哥早就知道你心里想杀死大哥,多次好言相劝你住手,放手.大哥真诚对你,可你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大哥只好用此下下之策,以防不备.”

　　李寻欢是无法言语的心如刀绞,还是肝胆俱裂,一时无从说起,只有眼里的水波在盈盈流动.

　　“回禀王爷,晚间去查房的那个侍卫在床下找到了,如何处置?”律晓风上前拱手道.

　　“拉出去砍了.”关天翔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

　　“是王爷。.”

　　“慢着”李寻欢忽然回过头,朝着关天翔是在请求道: “王爷,事情皆由寻欢而起,能不能放了那个侍卫.”

　　“不可能,玩忽职守,必须处置.”

　　“放了吧,不必再伤害一个人了.”李寻欢的语气里近乎在哀求了,声音颤抖得很是厉害.

　　关天翔听出来了,很是爽快,翻起眼睛看了看李寻欢,哼了几声,不说话了,

　　律晓风明白主子的心思,手一挥,几个侍兵就施起早就吓成一团泥的那个侍卫走出了屋子.

　　大总管周进也进了屋,指挥侍从抬起地上的死士,又吩咐众人打扫干净地面上的血迹.

　　“王爷,下人把死士抬出去安葬了.”

　　“好.”

　　“请总管等一等,”李寻欢快步走到死士的面前,悲伤的道: “请让寻欢再看他一眼.”

　　手轻柔的合上死士没有闭合的眼睛,又一次紧紧的握上冰冷的死士的双手,黯然泪下,为什么?自己当时就没有分辨出死士临死前的一番话,我什么也做不了主,,你和我有缘, ,,,我其实是一个,,,,.如果自己当时冷静一点,就不会一失足成千古恨,错杀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手上沾染了无辜者的生命,李寻欢知道自己的良心将受到永久的折磨和煎熬.

　　“对,你和我有缘,有幸结识,寻欢依久叫你一声大哥,你听见了吗? ”
　　李寻欢默默地为死士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低沉着,忧虑着,轻言的诉说着. , “不错,死士, 真是那般的视死如归.”泪水在眼里盈动,李寻欢仿佛觉得明白了很多.

　　心是寸寸欲断,是烈火般的痛苦, “王爷,你的手腕策略,真让寻欢佩服,寻欢认输了,确实敌不过.今日之事,寻欢知道必死无疑,请你王爷严加处置吧.”说完,背过身去,修长的身躯在莹莹的烛光映衬下,是更为的纤长,更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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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落下来,是冰凉冰凉的,心亦是冰凉冰凉的,李寻欢觉得此时自己仿佛万念俱毁,心已是很累了.

　　关天翔面部的表情极为的复杂,目光又是温柔的,走到李寻欢的身后,道: “寻欢,大哥平安无事,事情就过去了,别再提及,待会,大哥让总管和侍女来伺候你休息,你以后也安安心心的养病吧.”前面的话还很入耳,后面的话却是颇具杀伤力了, “寻欢呀,你最好放弃你心中的信念, 直则易断.你看你,在江南,凡是你周围的人,为了你,都死得不明不白的,现在,又有人为你死得不明不白.放手吧,寻欢,做一个隐居世外的隐士,多开心,大哥可是诚心的劝你了.

　　话像一枝利箭,刺伤着李寻欢心底最为脆弱的地方,关天翔是不温不火,笑容可亲,总之,什么时候用硬招,什么时后用软招，他是最清楚的。

　　心里是一阵阵的绞痛,又死了一个无辜的生命,李寻欢知道自己有时能不能再承受得住,胸口处的疼痛让自己是忍不住的咳嗽不停,喘息不住,修长的身躯在夜风中微微的颤抖了.

　　关天翔看在眼里,心头是欣慰的,就是达到目的了,催毁李寻欢的精神,关心之情溢于表,说出的话是让人如坠冰窟, “寻欢,你想想,你如果早年就隐居关外,不回中原,销声匿迹,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吗?偏偏你要回来,结果呢?你原来的大哥龙啸云,郭嵩阳,兰蝎子,莫兰,都因为你而死,甚至于林诗音为你也死过一次,在大哥看来,都是死得糊里糊涂的,再想想,寻欢,你不是所有祸事的根源吗?你不去管那些闲事,他们也不会死得不时所云,吗?”关天翔的话是专戳李寻欢的痛处,专揭其陈封已久的伤疤.

　　心早已是伤痕累累了,李寻欢坚持的挺住,不会倒下,咬咬牙,声音中的颤抖只有自己知道, “对,王爷的话说得对,寻欢是一切祸事的根源,现在看来,寻欢是彻底失败了,败在王爷的手上,王爷是扬眉吐气了.”

　　话中还是有着股股的硬气,关天翔是听出来了,笑容更是可敬,道: “寻欢,今夜之事,就当它过去了,大哥毫不计较,还有那个雅仙,你们两人和谋之事大哥都知道了,女人一旦遇上你,挡都挡不住的心甘情愿,所以,大哥放过她,不去为难一个女人,让她还是在大总管手下当差.大哥知道你的为人,这下你放心了.”

　　李寻欢猛的一惊,想起了那个女子雅仙,再怎么也不能把她扯进来,听关天翔这样一说,李寻欢觉得心头稍稍的安稳了些,自己事情败露,关天翔不处理她是最好了,自己也不要再提及,不然是越描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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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寻欢所作一切,皆是自愿,落入你之手,随你处置”李寻欢淡定自如的说完,目光如水的望向了窗外,月色似霜,殿前的一株海棠花开得繁华,绽满了欲待吐蕊的点点绯红.

　　关天翔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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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里是复杂的，交织着情,恨,怒,恼,，他自己都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心就狠下来了呀。此般的绝情,。关天翔的心中不停的翻绞着，奔腾着，他要问个明白，一定要问个明白。

　　李寻欢眼里已没有了悲伤，悲痛，自己在世的时间也不多了，死对自己也许是一种解脱吧，没有太多的烦恼，忧愁，和痛苦了，心里一阵阵的释然了，再也无需去承受什么了，再也没有束缚自己的枷锁了，感到一种脱离红尘间真正的超脱。

　　关天翔依然看着那个人,那个让自己恨不起来的兄弟,，熟悉而又陌生了，问道：“寻欢，大哥只想问问你，问个明白，做鬼也不怨。”

　　“好,王爷，你要问就问吧，寻欢心里亦很累了,就如实回答”淡淡的，轻轻的，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

　　关天翔看着他，仿佛要看尽他的一生，沙哑道：“寻欢，死士就像大哥,你动手时,,，真能下狠心呀？”

　　”王爷，因为我是大明朝的人，我心里有我的故国，我的故土。”

　　“难道你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大哥，而是入侵着，征服着”关天翔睁大圆眼，含怒道。

　　“不，还是把你当作我的大哥。”

　　“既是你大哥，你的心就那么狠？”

　　“是的，我的心是很狠，但也碎了，”低低的声音，细细的就像薄薄而剔透的冰，落在地上，化为点点的水珠。

　　“难道你就忘了江南时,我们在李园的结拜之情,兄弟之情,。”关天翔的心酸楚着，也碎了，强压住那份柔软，几乎吼道。

　　“有大哥的深情，更有对故国的卷恋之情，对苍生的悲悯之情。所以必须杀死你大哥。”一字一句，坚决有力。

　　关天翔一听，如五雷轰顶，惊住了，呆住了，心里面什么滋味都有，眼里带着悲苍，绝望，眼神甚至有些无力，双臂是手足乱舞，不甘心的叫道：“好，寻欢，大哥全明白了，全明白了。可是寻欢你知道吗？大哥对你是真心真情，在江南时，大哥的霸业,矿产,钱庄,都被你捣乱,我都不计较,很多次杀死你的机会，我都放弃了，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李寻欢仰头又一次望向空中明月,，月很圆，很亮，却是心碎：“王爷，就是明白了。才很痛苦。”

　　“不错，我们都彼此太了解对方了，所以都很痛苦，”关天翔若有所思道。

　　好一会儿，关天翔看着那憔悴不已的人儿，修长挺拔的身影,，是悲,是痛,是哀,又道：“寻欢，其实大哥早就清楚你有杀死大哥的意图，大哥也知道是自己把你逼上了绝路。大哥想加倍关照你来感化你，让你在杀大哥之际，能记着大哥的情，心里面不在绝情，可是你还是那般的绝情呀。”说完，关天翔笑了，那份寂寞，苦涩的笑容像是在哭。

　　李寻欢如水的眼睛缓缓的划过，很净，很清，就如他的心，说出了最真实的想法：“王爷，寻欢当时拿剑的手在抖,心也在抖,，绝情地刺进杀死你大哥，也如同杀死我自己。”

　　“哈哈哈”关天翔大笑，笑得很狂，笑得很失意，道：“是的，我们是兄弟，无论死了谁，另一个也不会活下去的。”

　　看着笑得近乎疯狂的关天翔，李寻欢没开腔，在临死之前，把内心深处的思绪说出来，也许对他大哥，对自己都是一种解脱吧。那种看穿红尘的解脱吧,

　　关天翔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容貌，那眼睛，清如风，淡如梅，怡然而圣洁，有着超脱一切的神情。关天翔恼了，怒了，他最不喜欢李寻欢那舍生取义，置生死于外的表情了。他要报复，他要让他痛不欲生，为刺杀大哥而付出代价.

　　要让他生不如死，让他痛苦一生。是胜利者傲慢的语气道：“寻欢，你是失败了，大哥有权处置你,你让大哥怎样处置你？”

　　李寻欢还是从从容容的坦然，毫无畏惧的坦然，道：“随你大哥怎样处置，既然失败了，就让寻欢的血来洗涤这一切吧。”

　　听了李寻欢如此坦荡的回答，关天翔更是怒火中烧，可恶，太可恶了，怒容满面的叫道:“为什么?”心底是彻底的绝望,无边的绝望.难道在李园的兄弟之情,在他心中就没有了,那般共生死,同患难的深厚友情,真的就没有了.关天翔不甘心如此,嘴边浮起了一丝残忍的笑意,为了达到目的,笑容是温和的甚至于柔情绵绵，,道: “寻欢,大哥不会处死你,你跟本就没事,,在大哥这里过着荣华富贵，养尊处优的生活,再养好病.”接着是话锋一转, “不久，大哥将带你去建州女真，和汗王一起攻打大明。在战场上，大哥的足智多谋，英勇无敌，杀人如麻，让你寻欢见识见识，到时候用明廷将士的血来祭大哥的军旗。”

　　话像一把刀子在割着自己早已破碎的心,关天翔知道自己最为脆弱的地方,生比死还痛苦,李寻欢目光冷静的直视着那张飞扬狂傲的脸庞,眼底里的眸子是清亮如灿灿星子,含着深沉的痛苦,悲悯的痛苦,,身体虽然发冷,发颤,没有倒下,缓缓的道: “寻欢知道将是如此的下场,真要见识见识王爷的足智多谋,英勇无敌,杀人如麻以至血流成河.”

　　李寻欢笑了,笑声是凄凉的,惨然的,更是痛心疾首,断人心肠.

　　“很好,寻欢”关天翔的笑容是可掬的,看着李寻欢道: “大哥将带你去看看,到时候,那场战争的残酷让你是无法想像的.”

　　周身传来无发抵御的寒冷,微微的夜风中,李寻欢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努力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关天翔,深邃似大海的眼睛是静静的流出的是悲哀,是悲伤,却有着坚强和坦然,是至真至纯的悲情, 道: “寻欢知道无法避免,也许命运如此,只是王爷在日后的战争中能以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胜利,你用兵是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生命.”没有多余的语言,心也许在痛苦中慢慢地麻木了,望向雕花窗外，巍峨的宫殿屋檐上，天边一轮明月，清辉如水。

　　今夜的月光是皎洁的,世间一切都笼罩在如雾般的银色中,除了风,万物皆无声无息,亿万年了月仿佛是永恒的行者,万古的风尘湮没不了她的圣洁,千秋的轮回也改变不了她的模样.

　　关天翔心里被一阵阵掀起的波涛撞击着,震动着,难怪自己为什么要去结识他,牺牲自己二十年的武功都不后悔,但心又是酸楚而无奈的,仍在作最后的挽回,道: “寻欢,大哥只想再问问你,难道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真是到了山穷水尽,恩断义绝了吗?”

　　“王爷,你让我如何回答,亦无法回答.”

　　“寻欢,你后退一步,彻底罢手,不再反对大哥,行吗?”

　　“决不可能,王爷.”轻风中传来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妥协的坚决.

　　“寻欢,看来和你这个最危险的兄弟开始真正对立的较量了.”关天翔不由自主的说道,眼睛是一直盯着李寻欢,脸上的笑容在绝然地隐隐退去,剑眉一挑,有着王者的霸气道: “寻欢,你此番对付大哥,得为你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身后的大总管听了直打哆嗦,律晓风听了是阴险的笑了.

　　“晓风,给他带上手链脚链,让他好好地反省反省.”关天翔的神情活像在审查犯人一样.

　　见李寻欢跟本不理睬自己,关天翔心头很不是滋味,轻轻地叹口气,什么也说不上来,怜惜的看着纤瘦的人影,虽然心中是万分的不忍,可又硬住心肠,目光里有着柔情,有着怒意,跺了跺脚转身出了屋门.

　　等关天翔一行人走远了,大总管周进是捏手捏脚的走到李寻欢旁, 哀叹的劝道: “李先生,你这是何苦,被戴上这玩意,多难受,不如就向王爷认错,妥协了吧.”

　　李寻欢没开口,只是静静地闭上了痛苦的双眸.

　　“李先生,”雅仙得知事情的全部经过,急冲冲地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李寻欢的手脚都被戴上了铁链,,是心疼不已, “李先生,雅仙知到你失败了,却没想到你受这般的苦.”

　　看着帮助过自己的雅仙平安无事,李寻欢悬着的心才放下了,眼里依是感激的目光,如同温暖的春风, “雅仙,没什么,只要你不被牵扯进来,李大哥就很高兴了.”

　　“李先生,你身体虚弱,跟本不能被这样子对待”说着,雅仙难过的快哭了.

　　“死丫头,你哭什么,一见男人就没折了,快扶李先生到床上休息”一侧的大总管边皱眉头,边嚷嚷道.

　　雅仙只好抹抹眼泪,轻柔地扶着李寻欢及至床边坐下来,戴在李寻欢手脚上的铁链实在不方便,雅仙只有慢慢地托着铁链,先让李寻欢躺好后,再放下,边安慰道: “李先生,今晚先好生休息休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李寻欢觉得很冷，很冰，颤抖得很凶，都无法控制了，周围都很可怕，黑暗，无边的黑暗，自己掉入了深不见底的虎穴。意识越来越模糊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月，一轮无声的冷月，还挂在广阔的天空上，山岭，河流，树木都被黑暗所笼罩，只有夜风在空荡的大地上呜咽，既悲苍，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