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血源诅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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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突然就不生气了。已经没有必要生气了。
“太客气了。”男孩非常冷淡地对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学生们点头示意。 “表演结束，你们可以走了。我跟我的表亲还有话说——现在。”
没有人动身，也没有人回话。包括卢修斯·马尔福在内的纯血巫师们依然站得笔直，目光紧紧定在他身上——相比其他人，一向自恃出身高贵的卢修斯和莱斯特兰奇，在这一刻竟显得尤其紧张。
年幼的莉莉抬高了下巴。“我的哥哥在对你们说话。”
“哦哦哦！”一半来自格兰芬多、一半来自斯莱特林的十二名男生立刻蜂拥转身。然而，与西弗勒斯希望的不同，他们并非各自离去，而是心有灵犀地一窝蜂挤回了他们一开始藏身的门后小屋。不过从细节来看，这些看似行动一致的纯血们，此刻的悲喜也并不相同……至少西弗勒斯看到普威特兄弟中的一个在进门之前还回身笑了笑，甚至对他身边的小女巫鼓励地招了招手；卢修斯却从背影都能看到是一张苦着的脸。
于是他们都回到了门里。昏暗的火把光线下，几个一年级学生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同样年幼的西弗勒斯突然感觉烦躁：这帮家伙难道真就这么容易被一个十一岁的美洲小女孩驱使？他抽出魔杖，砰地一下给那扇门来了一个弗立维教授的【Colloportus（门窗禁锢）】。
莉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动作。“终于有点干劲了嘛？别担心，他们这么听话。”
对方瞪了她一眼，继续施了一个用于短程消音的【Quietus（悄声细语）】。然后男孩放下了魔杖。“确实令人印象深刻。怎么做到的？”他面无表情地问。“你这是叫人绑架了他们所有人全家？”
“可不是嘛，”小女孩煞有介事地回答。“我一封信就让哥伦比亚的黒帮全员出动。现在半个英国巫师界的贵族家主们都被关了起来，蹲在玻利维亚港口的海港集中箱里等着我一声令下饶恕性命呢。”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麻瓜世界的南美黒帮名声再狠也绑架不到巫师的头上，但是、如果她真想这么做的话……
“咦，我怎么知道？”对面的孩子颇有些不以为意地微笑着，“这话是你先说的。我什么都没有在说。”
这是圣经中的耶稣对待彼拉多讯问时的名言。拉文克劳的男生当场“……”。好家伙，巫师麻瓜姑且不论，这小混蛋是打定主意要以一己之力促成七十年代的区域国际政治问题了是吧。
“不过有一点，我倒确实是挺在意的……喂，老哥。”莉莉作势思考了一下，眼睛里露出了真实的好奇：“对你来说，我绑架了他们家人来让他们听话，和我不用绑架而他们愿意服从于我，哪个更糟糕一点呢？”
这话让人没法接。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气，对着窗户冷静了良久。然后他一手扯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羊皮纸，一言不发地递到莉莉身前。
“这个是？”女孩不确定地接过。
“伊法莫尼魔法学校的补选录取通知书。”西弗勒斯严肃地看着她，“我的，预备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你知道的对吧？在美国的马萨诸塞州。”
“……所以你要从英联邦 run 去阿美利加吗，自新大陆的同学？”
“卡斯特罗布舍在为你哭泣呢，葡萄牙人。”西弗勒斯不乏嘲讽地说。
卡斯特罗布舍是位于巴西的、针对南美洲小巫师招生的魔法学校；而伊法莫尼是在美国——恰恰是莉莉和西弗勒斯各自幼年所在的国度。以出身来说，他们两人事实上都并非需要在霍格沃茨入学。
“因为我让你生气了？”这次轮到莉莉不知所措了，“就为了这样几件小事，你要换地方读书，不跟我一所学校？你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我再也不是你最喜欢的妹妹了？”
“倒也没有确定……而且我只有你一个妹妹啊。”对方见状也有点退缩，“但你是真的对自己在做什么一点数都没有吗，小姐？”男孩子尽量平和地说道：“这些天下来，你就觉得自己没有一点错？”
——小事？他想。从开学到现在，从斯莱特林打到禁林再打到格兰芬多，你做过的哪件算得上小事？
“没有！”小女孩索性自暴自弃地说道，“我见不公，我反击；我有权力，我征服。我做错了什么？我没有！”
“问题是你在往巫师世界的自毁之途狂奔啊……”西弗勒斯扶额。他停顿了一下，声调平板地说道，“好。假使你在纯血巫师之中确实是由正当方式得来了‘拥护’，卑微如我当然也不得不表示庆贺；但是看你现在的样子——”
“不像吗？这样说我可太伤心了。”名为莉莉·伊万斯的孩子眯了眯眼睛，突然挥动魔杖给自己一个【声音洪亮（Sonorus）】，然后果断地对那扇门扔了一个【阿拉霍洞开】：“马尔福学长，”她轻巧地问道，却让门内被点名的人全身一震，“告诉我：我曾胁迫过你吗？”
“没有。”卢修斯·马尔福低声说。
“大声点。”
“没有！”金发的纯血少年大声说道。
“看嘛。”小姑娘满意地点头示意。“谢谢你，学长。您的忠诚将会被记住。”
“……我的荣幸，小姐。”马尔福后退一步，优雅却很紧张地还礼道。西弗勒斯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神情目击全程——最后还是没绷住：“您的忠诚举世无双。”
普威特兄弟同时噗嗤一笑。“喂，小朋友，”两人中的高个子愉快地眨眨眼说道，“虽然你们好像还没完全谈妥，但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先把标语打出来了？”
西弗勒斯：什么情况，搁着还整标语？
年龄各异的十二名纯血巫师迅速重新列成两排。后面的高年级学生——很没精神的马尔福和鲁道夫斯，以及很有精神的普威特兄弟——拿着分别写着两个单词的牌子：『FORGET』『ME』。站在前面的一年级学生们随即也充满期待地把三个牌子推了出来：『FORGIVE』『ME』『NOT』。
西弗勒斯：……行。
莉莉：“你们拿反了，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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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霍格沃茨主堡塔八楼的校长室。一位多年不曾出现的客人，正坐在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对面，品尝一块来自霍格莫德的、色泽丰盈的蜂蜜柠檬蛋糕。
“太甜了。”那人评价道。
“我想你会允许我关于甜食的一点小爱好，对不对？”邓布利多校长兴致盎然地享受着自己碟子里的那一块。“体谅一下你多年不见的老友嘛。”
“我可不知道我还能跟霍格沃茨最伟大的白巫师校长以老友相称。”对方气哼哼地说道。“说起来，你那个前几年在纯血家族圈子里声名鹊起的学生——名叫汤姆对么？是不是从去年开始就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邓布利多扶了扶眼镜，微笑。他湛蓝的眼睛在烛光下有种晶石般的光彩，而不远处站在立柱上的凤凰福克斯正困倦地打着瞌睡，浴火般的羽毛熠熠闪光，“时间总会向前延伸。但是至少——你知道的。决定我们是什么样的人的不只是我们的能力。我们终究没有权力遗忘，这是我的私心，也是我的选择。”
“哼。你倒是越老越喜欢说些故弄玄虚的话了啊。”那人毫不在意地扔下了叉子，似乎不屑，又像有些动容。“不愧是你，阿不思。”
“不愧是我。”霍格沃茨白胡子的校长叹了一口气。“但我需要你的帮助。非常需要。”
对面的客人仿佛想起什么一样，突然激愤地站起来。然后却又慢慢坐下。
“好啊。”那人冷笑着按住桌子说道，“就让我听听，我这个老家伙还能对可敬的邓布利多阁下有什么指教。”
邓布利多欣然应允：下一刻，他久违且远道而来的客人看到，老校长从身后捧出了一本厚厚的学生名册，从中抽出两张照片摆到桌上。
“——什么？”那人问。
“一个简单的问题：”邓布利多用手指在相片上点了点，”以你的经验观察，这两张照片里的孩子，本身是否有近血亲的关系？”
黑发的男孩子，和红发的女孩子。那显然不是什么入学照——霍格沃茨并没有这样的传统。两张照片上的小孩大约都只有七到八岁的模样：女孩在照片里正坐在一架秋千上，看起来非常开心；男孩同样，但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照片是麻瓜的柯达克罗姆胶片相片（因此不会动），但似乎是在同一个地方拍摄的，因为人物背后各自能看到宽阔的道路、甲壳虫汽车和修剪良好的、散布着星型小花和莓果的相似树篱。
那人诧异地看了看邓布利多，把女孩的照片夹起来凑近眼睛检视：“不是巫师家庭？甚至不是在英国。”他有些毒辣地说道，“你这么稀罕地把我叫来，是为了让我替你研究这种殖民地大陆的麻瓜下的小崽子？”他把照片甩回桌上，但随即又看了一眼邓布利多，冷笑，“没有。我的答案是没有——他们之间要论血缘关系，绝不会比葛姆蕾·冈特和普克奇威廉更近。”
那女孩颈上带着一只镶嵌黑曜石或者缟玛瑙的十字架，在相片里斜射的光线下微微闪光。细数能发现，上面的宝石恰巧有十三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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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儿戏的“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协同作战”看起来圆满结束。至少参与其中的低年级学生们都表示玩得很开心，而高年级学生中的一半同样充满了快乐——剩下的两位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但好歹也没什么问题。
西弗勒斯感觉自己问题很大：事实上，他希望自己有能力当场把所有人都一忘皆空掉。但是一年级的他不幸并不专攻记忆魔法，所以他只能诚挚地向同学和学长们表示感谢，并且强烈建议如果下次有人要向恋人或朋友表达心意，千万别用这种离谱的方式。
等到其他所有人真正从视线中离开后，西弗勒斯冷淡地转向莉莉：“你现在真的需要跟我解释一下了。”
“只要我说实话，你会就跟我和好吗？”
“和好的可能性很小，表妹，但我会基于亲情考虑延迟把你送往阿兹卡班。”
女孩唇角挑衅地勾了一下，“那就请兄长大人自行判断吧，嗯？下列选项中有一到多个征服纯血巫师社团的正确答案：习得性无助。煤气灯效应。路西法实验。蠕变型常态。景观性遗忘。小决定曓政——”
“别开这种玩笑！”男孩低吼道。
“哇，您可真是巫师界正义的伙伴——好啦，当然是假的。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嘛！”莉莉的小脸垮了下来，那种‘快来夸我’的表情却更明显了。“他们是自愿来帮忙的。至于不太自愿的那些，”她看着表兄明显怀疑的表情，“反正也都被我打到自愿了。气氛组而已嘛，我在霍格沃茨又不是白打了那么多场架。”
西弗勒斯嗤笑了一声，从莉莉脸上移开目光，望向身边墙壁上的窗口。
“打架是可以交朋友的。”女孩正色说道，“我的‘朋友’这么多，现在用到他们叫几个人过来举举牌子还不行？”
一阵短暂的沉默。“东莨菪碱（Scopolamine）。”小姑娘突然说道，而西弗勒斯非常诧异地回头，“如果我说，答案是这个的话……你会满意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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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室里，邓布利多在沉思中微笑了一下，看起来并不意外。“那么，这些呢？”他没有回应另一人的嘲讽，而是很平静地又在桌上放了另外几张照片——这一次是魔法世家的相片了，但如果被麻瓜看到，或许会有一瞬间怀疑它们是被整齐摆上赌桌的明牌和暗牌。
“——这些都是英国纯血家族的少爷吧？怎么，你怀疑那两个麻瓜崽子是哪个家族的私生子还是怎么着？”对方有些嘲弄地皱了皱鼻子，挨个用手指点过新放上的照片，最后却依旧静下来答道，“跟那个男孩有血亲关系的可能，对吧？有一张可能是。”
他用两根手指夹起其中一张照片翻转转过去，向邓布利多示意，“就是他。这个是谁家的来着——我想想，你前前任校长？那个波利克乌斯·布莱克的后人？”
挂在墙上的一排前校长画像们瞬间精神起来。“谁谁谁？让我看看！”被提到名字的布莱克家先人奋力挤开一群来看热闹的前辈们，探到离那张桌子最近的画框里，“你说他是我们家——哈？什么嘛！”
波利克乌斯不满地啐了一口，“那小子，你从哪里看出这两张照片像了？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完全不像吧？”他趾高气扬地说道，“别忘了，西里斯可是我家曾孙，再怎么去了格兰芬多也是布莱克家的继承人，你怎么敢——咳，你怎么能，把他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小泥巴种相提并论——”
“别说那个词。”邓布利多叹着气纠正道。他的客人在一边嘲讽地冷笑，在指间旋转着被提及的西弗勒斯·T·斯内普（Severus T. Snape，如邓布利多所了解，那孩子带着一个缩略了的中间名）幼年时的照片。
“这可是关乎我们古老家族声誉的问题！”画像里的人不满地嚷嚷着，不顾其他画像里的老同事们发出的窃窃私语或者窃笑，“邓布利多！你今天好歹把事情说清楚，否则就凭你们的空口胡说的污蔑……”
邓布利多无奈地摇了摇头，摘下了眼镜，“相信我，亲爱的老先生，我对破坏布莱克家族的名誉没有丝毫兴趣。至于相片——那本来也不是关于容貌的相似。如果你愿意理解的话，这其实更接近于一种来自北欧文化的古老的占卜——”
“就凭这是我说的。”来客一声冷笑，大剌剌地打断了老友。“收紧你的舌头，画片儿，”他把男孩的照片往桌上一按，抬头斜晲着向画像道，“如果你那点残余油墨里的可怜的记忆当真还在乎你的家族。”
画像里的布莱克先祖愣怔地瘪了瘪嘴，然后突然神奇地收声了。“散了散了……”其他看热闹的校长画像们彼此小声嘀咕着，三三两两地回去自己画框里（假装）打起了瞌睡。
现任校长的客人漫不经心地向后一仰，仿佛回忆起什么一样微笑起来，似乎不屑又有些愉悦，“还有什么要用到我的？阿不思。直接说完吧，我听着。”
“那么，我希望借助你的判断。”阿不思·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翻开了硬质扉页，把整个名册推到对方的面前。对方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男孩的事情可以先放到一边。”霍格沃茨的校长说道，并且指向了红色头发女孩的方向，“现在，关于这个在准入之书上的名字叫做莉莉·E·伊万斯 (Lily E. Evans) 的葡萄牙人的孩子。”
“这名学生的全名，据查为莉莉·伊维塔·欧李安娜·伊万内斯科·克勒豪斯·阿普顿·萨拉查（Lili Evita Orianna Evanesco Krahels Alperton Salazar）。”
（对方一声嗤笑：“你感兴趣是因为她的名字和你一样长？”而邓布利多不为所动。）
“她是一个超过了十岁的默然者，”他的下一句话令对面的客人陡然握住桌角。阿不思·邓布利多则安抚地摇了摇头，“但是这不是重点。这孩子的身份很奇怪：她注册出生于美洲大陆，却被霍格沃茨录取；然而、真正让我不安的是……
“我怀疑，她的身上——有一个，属于我们都认识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血源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