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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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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淼淼瘫坐进椅子里,抬手揉着眉心。
刚才那场对峙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疲惫尽数涌来。
这是她进入沐兰杂志社以来,内心第一次拥有平和。
心底的岩石缝里,有一道微弱的力量,一次一次地试图冲破牢固的土层,一丝破裂声传来,一株歪歪扭扭的绿植暴露在眼前,它纤瘦脆弱却散发着耀眼的光,温暖又积极,它叫喜悦也叫勇敢。
当初正是因为这棵小嫩芽,她遇到了韩野,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它没有长大,直至消亡。
不想这一次它们再次见面,就在她再一次不计后果的打破固念束缚后。
不可否认的是,那时韩野的目光是支撑她的动力。
“淼淼,干的漂亮!经过这一次她应该老实了。仗着她舅舅的势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她要是大老板的亲妹妹我就服她,没这命摆什么谱。”
叶淼淼扯了下嘴角,轻声说:“她刚才已经和我道歉了,毕竟我们是一起共事的同事,快工作吧。”
除谭笑和魏副主编以外,叶淼淼和杂志社多数人的关系都不错,这是她看过诸多职场生存守则文章和视频学到的。
她深知从迈向社会的那刻起,自己能随心做选择的机会已经大大减少。
好在好朋友不在多,有林秋这个好姐妹就已经足够。
昨晚熬夜加班,早上又赶着上班,上了车才发现手机电量低自动关机了。
插上电源,冲了一会儿开机,鱼贯涌入的是漏话提醒短信和几十条微信信息。
而且都是来自同一人。
【怎么还不来?你关机干吗?】
【叶淼淼,这是我们每个月必有的姐妹夜谈!】
…… ……
【你该不会和韩野这个臭小子做坏事了吧?】
叶淼淼刚喝了一口水,看到“做坏事”三个字呛了一口,赶忙噼里啪啦敲字解释,最后还气愤地加了一句:【你思想不纯洁!】
那边没多久轻飘飘地回了几个字:【做坏事三个字哪里不纯洁了?你有点危险哦!】
叶淼淼手背虚压在唇上笑了声,也将心里那丝急于倾诉的欲望给压了下去。
刚才魏副主编脸色不渝地撵她离开,她偏不,趁热打铁逼谭笑道歉。
魏副主编不想太多人看笑话,强压谭笑“诚恳”地赔礼道歉:“对不起,是我粗心误会你了,中午请你吃饭。”
叶淼淼的回复也十分随意:“吃饭就不必了,你白干一个月,手头不轻松。”
看谭笑一脸吃瘪,是真爽快,却又惋惜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矛盾是一个会无限延伸的扣环,越来越大,越来越重。
命运既然将她推至此,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得走下去。
【我听人说那小子去你们杂志社了,你绷紧点,别看他别理他,现在的粉丝个个火眼晶晶,单靠一点小细节,随便找根棍子就能把你给架起来。】
叶淼淼压低身体,笑得肩膀颤,发了个猫猫举爪表示收到的表情包:【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打算这么做。】
她刚敲了个韩字,前面的小夏再次忍不住转过身,单手抓着办公桌屏风板,不住刷手机,往她这边睨了一眼,怨念地表情飞快消失,颇有遇到同好的欣喜:“只想看弟弟,不想工作。咦,你朋友也是韩野粉丝吗?”
此刻叶淼淼无比庆幸猫猫图片够大,把之前的信息顶了上去,点了点头:“对,她很喜欢,羡慕我们有见真人的机会。”
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新进来的信息:【那小子爱发疯,别一个人独处,也别去没什么人经过的犄角旮旯。】快速退出微信。
刚才的话让她分外汗颜。
“好想参与这次拍摄,不过像韩野这种咖位,肯定轮不上我们,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机会流走,心痛到无法呼吸。”
韩野是娱乐圈公认的长得帅、身材好、有演技、人品好的艺人,上了年纪的人说他小小年纪活得通透,也有人说他老气横秋一看就是朝着大家方向走的,在物欲横流,诱惑极大的当代社会,他可谓是一股清流。
就像他因为拒绝炒作,将刘晶晶列入合作黑名单,这种张狂的做法少不了要挨喷,但别人是怎么评价的他的呢?说他是最有原则和底线的艺人,自己不屑炒作,也不许别人炒作。
“这些公众号太不要脸了,总是放假料,为了流量什么都敢说,烦死了。”
叶淼淼虽然是韩野的女朋友,其实她对娱乐圈不是很感兴趣,反倒喜爱看一些国风味浓的视频和文章,关注的公众号也大多是这种调调。
听小夏说,当即有点好奇:“公众号说什么啊?”
“喏,你看,说弟弟和陌生女子深夜约会。笑死个人,照片糊成这样,靠个相似的外形就硬按头,无语了。”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差点把叶淼淼的魂都吓没了。
虽然模糊,但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她和韩野。
照片里的环境,两人的装扮以及韩野抱她的姿势,他总是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手指勾着她的,找不出一丝作假的可能。
叶淼淼呼吸略重,牙齿用力地咬着唇,哪怕痛也不在意,看着义愤填膺的小夏,声音浅浅地问了一句:“万一是真的呢?”
小夏像听到什么笑话般,仰着头咯咯地笑个不停:“公众号也就能骗骗你这样的小傻瓜,不可能的。你也看到了弟弟不管是出席活动还是私下穿搭品味都不俗,这样的人就算真找女朋友也肯定很挑剔,那女孩再普通不过了,弟弟看不上的。不过……”
普通吗?看不上吗?确实韩野耀眼夺目,而她日常操作是恨不得钻进黑暗里,希望不被人发现。
再来是两人家境上的差距,以前还能自我安慰只要有爱就够了,现在再怎么洗脑,都知道是假的。
尤其小夏这个清醒旁观者说的话,让她很难不去多想。
“什么?”叶淼淼瞳孔蓦地睁大,用力捏着手机的手指骨泛白,难道被发现了?
“这女孩和你昨天穿的上衣一模一样,看来也是快时尚品牌爱好者,这衣服快被博主推烂了。你呀,好歹也是在时尚杂志工作的,也该换换风格了。不化妆、打扮学生气,也就咱们主编好不强求。”
叶淼淼简直要被吓死了,闻言松了口气,强装镇定:“我这不是意识到了嘛!我去个洗手间。”
小夏摆了摆手,长叹一声:“好想和弟弟一起工作。”
早上的洗手间没什么人,叶淼淼站在镜子前,一闭上眼睛想到的就是那张照片,忍受了好一番内心的挣扎心情才平复下来,洗完手擦干净,走到门口,和进来的男人撞了个正着,赶紧道歉:“抱歉。”
头顶传来男人暗哑的嗤笑:“姐姐,怎么和我这么客气?”
熟悉的香水味道扑鼻而来,叶淼淼刚想松口气,又因为当下的场所而提起了心,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看了眼门口,听到没有脚步声,瞪了他一眼:“你老实一点。”
“我病还没好,姐姐对我一点都不温柔。”韩野薄而红润的唇扬起,只是眉眼间带着些许不自在,虽然面前是他想见的人,但他渴望的是两人能够在太阳底下彼此关心,而不是……尽管卫生管理做的很不错。
叶淼淼生怕他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万一被同事撞到……再加上照片的事,她宛如惊弓之鸟,紧跳开,丢下一句“好好工作,大白天的少做梦,记得喝药,别偷懒。”便逃走了。
没看到男人的好笑和无奈,他从玻璃门上看到她起身去卫生间,追过来只是想当面夸她做的好罢了,反倒被她像躲瘟神一样嫌弃,低头发了一条短信:“我想和姐姐一起工作。”
叶淼淼回到座位上,这下可真要好好工作了,台历上标注的安排密密麻麻,真要堆到一起解决,她得疯。
但她前面的小夏显然不愿意放过她。
“你看到韩野了吗?他刚才去洗手间了,哎,好想和他来个偶遇,可惜咱们办公室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狼。”
“是吗?那挺可惜的,我没遇到他。”果然,只要过了第一个关卡,以后的否认就能做到脸不红气不喘。
“对了,你的手机响了,我瞥到一条信息,不好意思啊。是亲弟弟还是追求你的弟弟啊?来咱们杂志社不现实,成为正式员工的机会不是常有的。”
叶淼淼要被他给气死,还只能装淡定,好笑地摇头:“就一个弟弟,刚毕业,人也害羞,可能平时我帮助他比较多,所以觉得和我一起工作比较好。你好好发花痴,我要工作了。”作出一副拒绝打扰的姿势,追星狂热者小夏只得作罢。
沉浸于工作是最快忘记烦恼的办法,主编助理安娜过来找叶淼淼,她刚写完公众号需要的文章,摊开的资料摆满桌子,可怜的保温杯已经被挤到了最角落上。
“淼淼,主编找你。”
叶淼淼眼底泛起迷茫,赶紧起身,顺便问了一句:“安娜姐,是我的工作出问题了吗?”
安娜被她憨傻的样子给逗笑了:“放心,是好事,主编哪儿舍得训你。”
“你还是直接告诉我什么事吧,我也好做个心里准备。”
安娜无奈地笑了笑:“下期杂志关于韩野的部分,要从你们几个实习生里挑选,是韩野自己选哦。”
耳朵尖的小夏包括其他人全都丢下手里的饿工作围上来,热切问:“以前不是都交给那几个人负责吗?怎么突然改变规则了?”
“韩野的经纪人要求的,你们也知道,能够继续和他合作对我们杂志社有多重要,别说他挑一个人,就是十个,我相信主编也会愿意给的。”
别人不知道,叶淼淼还能不清楚,这分明就是韩野想出来的招,原来那句话不是希望,他直接转变成了行动,也不管她怎么想,同不同意。
“啊,好羡慕淼淼。”
叶淼淼被她们盯得浑身不舒服,尴尬的笑了笑:“都没定下人选呢,安娜姐,我手边的工作还有很多没做完,要是接了新活,我怕耽误了别的进度。这样行不行?让主编重新安排人好不好?”
叶淼淼看着那一双双眼睛里浮现出喜悦,叹了口气,她是真的不想和韩野一起工作。
从他还是个高中生到今天,他们认识很多年,哪怕再怎么小心,有些相处时的小细节会成为被人发现的突破口,她不想承担这个风险,所以这次她连主编室都不想进,将一切可能发生的问题制止在源头。
安娜耸耸肩:“行吧,我去和主编说一声。”之后带着其他几个实习生进去了。
谭笑也在其中,从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当初的狼狈,正专心整理着头发衣服。
急切等待结果的几个人都围在小夏旁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主编室的方向。
小夏咳嗽一声,盯着叶淼淼仔细地打量,半天后吐出一句:“淼淼,我有预感,你难逃此劫。比起那几个,我更愿意你去,不光可以帮我们拍照片要签名,关键是你不追星,不会打扰弟弟工作,那几个我敢保证,肯定会厚脸皮找弟弟要联系方式。”
“别瞎说,不可能。”她的意思已经托安娜姐带进去了,韩野一定会明白的,这次她都摆明说不愿意了,他其实挺听话的,一定会照顾她的情绪。
直到,安娜姐匆匆走过来:“淼淼,跟我进去,人经纪人说了只考虑实习生。”
叶淼淼怔楞片刻,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安娜身后,心里却掀起狂风海浪,面无表情,心里却已经将韩野的老腰给挠了千百遍。
小夏没像其他人一样惋惜,而是欣喜自己直觉居然这么准,冲叶淼淼做了个加油的动作:“你争口气,一定要和弟弟的经纪人打好关系,签名照就拜托你了。”
到主编办公室的路上,安娜抽空点了她两句:“那姓苏的经纪人挺严肃的,选上了做事要更细心。韩野不喜欢别人靠近,有事找他经纪人。”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叶淼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安娜总么这么笃定是她?也可能是之前和那几人也说了,特地叮嘱她一次。
安娜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她的念想:“主编对那几个不放心,肯定会想办法向苏经纪人推荐你,好了,进去吧。”
主编办公室宽敞明亮,那几个同事规规矩矩地在沙发另一边坐下来,至于那位正主,一条大长腿压着另一条,十指交缠置于腹部,没什么情绪的眼在她进来那刻起了涟漪。
谭笑留意到他的视线在叶淼淼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顿时心里一紧,她不相信韩野会看中这个土包子。
待叶淼淼坐定后,率先开口的是苏经纪人,这人看起来和他手下的人是同一款脾气性格,声音又沉显得更凶,来回在几人身上扫视,硬是把气氛给搞得紧绷起来。
“我们这边的助理临时有事请假了,所以要麻烦各位半天,事情比较琐碎,希望合作愉快。”
在座总共有四个人,两人是大四实习生,是业内同行的女儿,打小跟父母见惯了世面,也深知主编将她们叫来只是为了安抚她们的情绪,实际上这个机会是在的谭笑和叶淼淼中间选一个。
谁都知道这种机会按理说是轮不到实习生的,谁让人韩野咖位大,他执意要打破规则,那杂志社的全体员工只能奉陪。
琐碎事无非是跑腿什么的,拿东西、买东西或者和人沟通,这对于她们来说不算难事,但叶淼淼却头大不已,她只想找个人来救自己一把。
“看你说的,这都是应该的,这几个孩子都聪明勤快,要是论经验的话淼淼和谭笑多点,她们来杂志社一年了,大部分事情都经历过了。”
苏哥深深地看着两人,谭笑心里没底气,她刚才丢了那么大的脸,本想笑得好看一点,可看那张脸瞬时打消了念头。
叶淼淼和苏哥也算熟人了,她坐得稳,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要说哪里不好,也就是眉眼向下弯,透着浓浓的抵触情绪。
苏哥瞥了旁边的人一眼,从包里拿出药,起身走到叶淼淼身边,笑道:“那就麻烦叶小姐了,韩野感冒没好,早上还没吃药,你帮他那瓶水来吧。”
韩野黑色的瞳孔一缩,唇角耷拉下来,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只是忍不住看向那人的手,心也跟着悬起来,她接还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