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Micky陌墨

5、Chapter04 六月初告白

　　综合了人力物力财力，钱晓牧朝手中的地图上的某个小点一指，“湛蓝，就这里了，这是离我们最近的海滨城市了。”
　　湛蓝凑过去看了看，点头表示无异议。其实只要是去海边，哪里都无所谓。两小时后，两人便已经坐在了去往这座海滨小城的普快列车上。
　　火车缓缓地开动起来，钱晓牧坐在湛蓝的对面，此时她满眼的那股兴奋劲儿依旧没有淡去，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两个人临时决定的旅行，让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透过火车通明的玻璃窗子，湛蓝却显得很沉默，她看着窗子外面渐渐退后的树木和一排排建筑，心里一时间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夜幕渐渐地低垂下来，红霞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悄悄地抹上了傍晚的天空。
　　钱晓牧话多，一下午嘴也没闲着，不停地说这说那，湛蓝却只是微笑着点头，她本就是话不多的女孩子，不过她明显注意到，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男孩一直皱着眉头，她也下意识地用眼神提醒钱晓牧“安静安静！”，不过钱晓牧浑然不觉，依旧是热热闹闹地说了整个下午。
　　“湛蓝，湛蓝，我饿了。”演说告一段落后，钱晓牧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摊手。
　　还没等湛蓝回应，湛蓝身边坐着的男孩突然接了句，“不渴吗？”声音冷漠得紧，表情却带着几分戏谑。
　　钱晓牧瞪大眼睛看着他，随之反应过来，脸上有些讪讪的，低低地嘟囔了一句，“要你管。”而后便目不斜视地冲着湛蓝继续开口，“出去透透气，这里空气指数太低，闷。”说完眼神有意无意地扫了那个男孩一眼。
　　不过这一次，那个男孩并没有搭茬，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表情，让人看了心里都凉飕飕的冒冷气。
　　那冷峻的气息却引得湛蓝看了过去，她稍稍侧过头，便看到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很瘦，穿灰白格子的衬衫，头发理得短且利落，他的眼睛并不大却很狭长，湛蓝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觉得眼尾就那样斜斜地刺入了鬓角，跟学校的校草有得一拼的桃花眼，然而此时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趁着那凉飕飕的视线未发觉，湛蓝赶紧慌忙地收回了视线。
　　热水间并不远，两人走了几步便到了。钱晓牧突然扯了扯湛蓝的衣服袖子，神情几分委屈，撒娇一样的开口，“湛蓝，我真的饿了。”
　　湛蓝想了想，摸了摸口袋里的钱，“那我去给你买一桶泡面。”她的声音很温柔而平静，两个人玩在一起，小了几个月的湛蓝倒是像个姐姐。
　　“那你不吃？”钱晓牧好奇地一眨眼睛。
　　湛蓝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后才开了口，“嗯，我还不饿。你先回去吧，等面泡好了，我就给你拿过去。”她说完，轻轻地拍了拍钱晓牧的肩膀。
　　待钱晓牧走得远了，湛蓝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不是出来度假的啊，钱自然要省着用。”
　　湛蓝冲好了泡面边往回走边想着此时青松路家里的湛杨，她想此时的湛杨一定暴跳如雷了，不过还好，她很有先见之明地把手机早就关了机，不然估计手机此时已经被湛杨的电话轰炸成了半身不遂。
　　等到想要避开迎面走来的人已经来不及了，泡面桶中滚烫的水浇到了手上，湛蓝毫无防备地“啊”地一声喊出了声音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使劲地甩着自己已经烫红了的手，一边连连道歉，抬起头，发现对面站着同样呲牙咧嘴的少年，竟然是刚刚对钱晓牧出言相讥的少年！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生动无比的形容词来。
　　它叫冤家路窄。
　　对面男孩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同学，你是蓄意报复还是蓄意谋杀？”他说的一脸严肃，似乎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湛蓝一愣，抬起脸看他，尽管他们已经一同坐了一下午的车，可是她还是轻松捕捉到了男生眼中那抹明显的疏远。
　　由于他个子很高，湛蓝看向他都要很大幅度地扬起脸庞，他的眼神冷漠，冷冷的光此时正准确无误地投射在她的脸上，让她心里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他的皮肤有点黑，不单单显示出几分硬朗的味道，更让湛蓝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和年龄不相宜的沉稳来。
　　她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毫无意外地触上他并不友善的眸子，他狭长的眸子此时已经微微地眯成了一条线，她暗自吐了吐舌头，急忙拿出手里的纸巾递过去，他却站着不接。
　　她略一犹豫后，走上前几步，“很疼吧。”她的语气很轻，小心地走到他的身边，试图用纸巾帮他擦着衣服上的面汤。
　　不成想他竟反应强烈地退后了一大步，冷着脸低沉的嗓音不耐地问道，“你干嘛？”
　　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帮你……”这才注意到他嫌恶的表情。
　　“不用！”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冷冰冰的声音打断，随后略微迟疑了下，还是接过了她手中的纸巾，“我自己来。”还是冷冰冰地，与皮肤上的热度倒是形成了鲜明的比对。
　　她纳闷地杵在原地，看着他用纸巾擦拭着身上狼狈的面汤，此时那热腾腾的泡面味道依旧不知疲惫地源源不断地干扰她的嗅觉，那味道闻起来却也不失半点鲜美。
　　她正神游的时候，竟听见对面他低低地解释，“我最讨厌别人碰我……”
　　她瞪大眸子仔细审视对面男孩的脸庞，竟然发现那微黑的脸庞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他竟然是个这么容易就害羞的男生！她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地浮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来，她突然觉得，会脸红的男生其实是有些可爱的。
　　狭小的过道上，两人就这样不远不近地僵持着，被溅到热水的右手此时愈发地灼热起来，她把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几下，正当她心里寻思着如何将这句“对不起”恰当地说出来时，钱晓牧的声音就直直地冲了过来。
　　“湛蓝！”
　　人未到声音先到，湛蓝刚抬起头，便看见钱晓牧飞一般地奔了过来，她刚刚站定，便一把拽过湛蓝的手，“怎么了怎么了？”
　　湛蓝摇了摇头，随意地说：“没什么事，不疼的。”随后又压低着声音在钱晓牧耳边说道：“我把面汤撒到他身上啦。”语气里满是内疚。
　　钱晓牧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微微一愣，显然也认出了对面的男孩是“关心”她是否口渴的那位，她心里刚刚仅存的一丝丝愧疚感顿时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看了看对面的男孩，又看了看地上的桶面后这才开了口。
　　“我倒是觉得是他挡住了可爱的泡面奔向我的速度……”她懒懒的声音顿了顿，又做无辜状地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这么美味的面了……”又装腔作势地猛地吸了地鼻子，嘴里的话说得意犹未尽且一脸哀怨。
　　空气中开始涌动起不安分的因子来，湛蓝不知道对面的冷面少年会用怎样犀利的话来反击。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便撞上钱晓牧的一脸不以为然和湛蓝的一脸无辜，嘴角浮现出了一丝不屑的笑，狭长的眼睛此时锋利无比。
　　湛蓝以为他会讥讽她们几句，可是他只冷冷地看了她们几眼就转身走掉。
　　车厢里有些嘈杂，她看着那少年远去的背影，想起他刚刚不屑的眼神，湛蓝直觉要解释：“喂！对不起啦！”她的声音很大，男生却仿若未闻。她看着手上还略微红热的一片，顿时委屈不已，“明明没有怎么样嘛，拽什么啊……”
　　她的声音很低，却依稀感觉到前边走远的背影停了一停。
　　亦或者，那只是她一个人潜意识里的错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