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续缘》孤漪然

5、故人

　　夜深时，琴声悠悠。
　　梨园的灯已灭，那声，却依旧流水般地转出来。
　　一波一波，不停不倦，带一种看破的伤感。
　　“孤夜琴音冷犹霜，涟漪心起人茫茫。
　　月下独酌剪花影，满目凄然做嫁裳……”
　　弹琴的人陡然一惊，这不速之客正唱出了她的心思。
　　弹琴之人自然是薇，她的耳力素好，可这声音却丝毫没有预兆地突然出现，让她也颇为惊愕。
　　“什么人？”
　　“在下……孤漪然。”一个低沉的声音答道。那声音似乎近在咫尺，竟没让自己发觉。
　　孤漪然--
　　念着这个名字，薇不禁茫然。
　　“你……究竟是谁？”
　　孤漪然不语，静悄悄地点地，腾空，几个起落之后完全在黑夜里迷失了踪影。
　　薇听见了点地之音，知他已经离开。却不禁茫然，他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梨园，又为何会吟出那首诗？
　　此时，小梨蹭蹭薇的脚后，悄声出门。

　　梨园深处。
　　人影晃动，月影绰绰。
　　小梨轻声“喵呜——喵呜”的叫着，怕是在寻找着什么，又怕打扰了梨园的宁静。
　　月影中，出现人影抱起了小梨，拍了拍它的头，柔声说道：“一伊，许久不见你却依旧没变，可曾忘记过我？”
　　小梨嗅嗅他身上的味道，继而往他怀里蹭蹭。似乎在回答他的话：“喵”
　　他轻点了下小梨的额头，那淡灰的印记似乎亮闪了，“一伊，你先回房去，免生是非。我暂时还不会离开这里的。＂
　　小梨舔舔孤漪然的手指，然后咬住，似乎不想离去。
　　孤漪然柔声到：“我知你怨我将你抛下7年，不闻不问，但你忘却了，自己本就是属于她的！”
　　小梨松开了咬住他的手指，垂头丧气的应许“呜-----”孤漪然弯腰将它放在地上，转身消迹无影。
　　皎月已悄然升到了树尖之上，梨园深处也染上斑驳的星光。远处的屋舍之中，星星点点的烛火与这星光融合。
　　孤漪然并未离去，而是站在树上，看着远处的烛火。
　　“你会给我怎样的答案呢”
　　而此时，刚刚成形的石头却在寒府四处转悠，无意间进了梨园。
　　却听到了小梨和孤漪然的对话。石头隐藏在半空中，直到孤漪然离开后，才飞到了小梨的面前。
　　石头在小梨的眼前打着圈转悠，或许是转累了，停了下来。一只手按在小梨的额头上，微闭双目，小声的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只见一团淡红色的雾，包住了小梨,黑暗中这雾却也照亮了此处的景。
　　石头慢慢睁开了眼，雾也随之渐渐散去，小梨惊恐地看着它，石头笑吟吟地拍了拍它的额头，“你开口试试”
　　“喵～～啊——”小梨惊怔的叫
　　石头摇摇头，“你不要喵喵的叫，说点别的，诶，比如说，你到底是叫一伊还是叫小梨？”
　　小梨诚惶诚恐地看着它，没有开口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本精灵从不做窃听之事，刚才路过的时候，不小心听见的”
　　小梨看了它一眼，低下头，走开。
　　石头飞到它身前，挡住了它的去路。
　　“我耗费自己的气，让你能开口说话，你竟然，竟然如此对我。。。。。。咳咳。。。。。。”或许是气力耗过，石头站在了地上，突然猛咳。原本俊俏的脸也变得扭曲了。
　　小梨不知所措的看着它，片刻舔舔它的脚，“我，我是一伊，是他一个人的一伊。也是属于大家的小梨”
　　“咳，咳。。。。。。不明白，但是今晚，不能久呆了，明日我再找你”
　　月光淡淡的照着石头煞白的脸，渐渐透明消失。
　　梨园，又再次宁静下来，远处的烛火却依旧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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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淸晨，繁华的街道，也略显冷清。
　　三三两两的行人，赶着早市，而大户官宦家之门却是紧闭的，整条街道上，只有两个人显得特别的独特。
　　他们不像逛早市的人那么的匆忙，却也大步流星的向前迈步。
　　一人，衣着光鲜，手拿锦盒，器宇轩昂，是富家公子，另一人则是玉树临风，泛白布衣，行走带风，是习武之人。
　　两人都绝非平凡的百姓，淸晨赶集，不知有何急事。。。。。。
　　寒府门口
　　那富家少爷用力拍着门，怕府中人都睡死了似的。
　　“咿——”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管家，睡眼惺松的喃喃自语：“谁啊？这里又不是官府衙门，大清早的击什么鼓”
　　“许管家，可曾还记得我吗？”富家少爷眨眨眼睛，看着他。
　　许管家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清醒过来，瞅着他片刻，惊喜的抓住他的手“亚，亚次少爷？”
　　亚次笑笑道“难得你还记得。寒弟他可在府中？”许管家连连点头“在，在，我带你过去”
　　亚次回头看着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孤漪然说道：“走吧”
　　进府后，许管家带他们来到了寒天居住的“幻苑”
　　“咦，许管家，这里不是寒弟住的梅苑么？怎么改名了？”亚次看着空无一物的幻苑奇怪的问。
　　许管家脸色暗沉下来一瞬，随即说：“少爷他几年前就把这里改名为幻苑了，说来，你也好几年没来这里了”
　　“幻苑？原来如此。难怪这里诺大的园子也只有一个竹屋，一切皆为幻像阿！”亚次不禁失笑道。
　　“呵呵，少爷才没有公子这么好的才学，他只是为了方便薇小姐进出，叫人把这里所有的景物全都移走了。”
　　“ 哦？薇小姐是谁？”亚次疑惑的看着他。而他身旁的孤漪然则挑挑眉：看来和预计的一样。
　　“许管家，你怎么在这？”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走到了“幻天居”，听到漠天的声音，这才发现他们眼前站着一个人。
　　“少爷，你看我带谁来了”徐管家看见漠天，惊了一下，然后把身旁的亚次拉到身前。
　　亚次看着眼前的人，他一袭淡蓝素衣，淡然的神色中却有着暖暖的柔情，不敢确信的叫道：“寒弟？”漠天听到这声叫唤，从惊讶中清醒过来，有些激动：“亚次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亚次拍了拍漠天的肩膀，“昨夜刚到，准备在来你府上叨扰几日，我们几年未见，续续旧。不知寒弟意向如何。”
　　漠天拍了拍亚次的肩膀说道“在好不过了”随即对旁边的徐管家吩咐道“带大哥去玉兰苑休憩。要晓晓和拓去把玉兰苑打扫干净好让大哥歇息。”
　　“是。我这就去”徐管家说罢准备转身离去，却又被漠天叫住。
　　“等下”漠天看着一直站在亚次身后的孤漪然，问道“大哥，这位兄台是？”
　　亚次这才想起身旁的孤漪然，高兴的介绍“寒弟，他是我的结拜义兄。叫孤漪然。此次与我一同来寒弟府上叨扰几日，希望不要见怪。孤大哥他是漠天，以前他也就和我一人说话。”
　　漠天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哥就不要再取笑我了，儿时无知的事情就不好意思拿出来让孤大哥笑话了。”说着，漠天也在打量着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孤漪然。
　　孤漪然始终是淡漠的表情，仿佛高高再上的——神。没错，看尽人世百态不为所动的神。寒天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感觉，他自己都被这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
　　“孤大哥是大哥的结拜义兄，也就是我大哥了。徐管家叫晓晓她们把含笑苑也打扫干净，等下我会带大哥和孤大哥过去。”漠天对之前被自己叫住的徐管家吩咐道。
　　“是。我这就去”说罢，徐管家离开了幻苑。
　　漠天微笑的对孤漪然和亚次说道：“我带两位大哥去拜见下我爹娘。”
　　“也好。我也好久没拜见过寒伯父和寒伯母了，伯父伯母身体可安好？”亚次点点头关心的询问。
　　“早些年，爹辞官回来，和娘经常一起游山玩水。到也惬意。一切安好。多谢大哥挂念。”漠天带着亚次和孤漪然往东宫牡丹苑走去。
　　亚次边走边环顾四周。回忆着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拉着孤漪然说着曾经的一些童年趣事，漠天偶尔插上几句。而孤漪然则不发一语。打量着寒府的景物。
　　“对了，寒弟啊，为什么你把梅园变为了幻苑？许管家说是因为，薇小姐，这个薇小姐是谁？你怎么对她这么好?我记得你以前很冷漠的，什么都不关心的。”亚次抓着漠天的手，好奇的问。
　　漠天对亚次的小孩子举动不禁笑笑：“大哥，你一次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
　　亚次不好意思的笑笑。松开了抓着漠天的手。“那你就一个一个的回答。前因后果都告诉我吧。我很想知道”
　　漠天低头沉静了一下，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虽然事过多年，但依旧那么清晰。再次抬头的时候，正对上亚次好奇的目光。缓缓的说道“阿薇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我们两个月后成亲，大哥不妨一直住到我们成亲在走，喝杯喜酒。”
　　亚次看着身旁的孤漪然，似无声的询问，而孤漪然没有过多的表情，默然点了下头，算是许可。
　　漠天有点疑惑看着他们的“交流”，却也没做多余的询问。
　　亚次笑容可掬的对漠天点点头“既然是寒弟的大喜之日，我这个当兄长的当然要喝杯喜酒才行咯”
　　漠天偏头看着一旁的孤漪然，有些肯定的问道：
　　“孤大哥也会参加小弟的婚礼吧”孤漪然轻点下头应许一声。心念着：还有两个月。
　　而漠天看着他，心中不免疑惑，他究竟是何人，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印象中却不曾有他的记忆。思及此，不禁想起了若天。同样不认识却又有熟悉感觉的人。她们之间有什么关联么？是自己想太多了吧。随即收起思绪，不再多言的带他们来到东宫牡丹苑。而亚次和孤漪然则是各怀心思的打量着寒府。
　　漠天带他们走近“牡丹苑”后，便忍不住跑向寒云唯的书房。“爹，爹看谁来了”
　　正在研究棋局的寒云唯，听到漠天的叫唤，不免蹙起眉头，恼怒的打开门：“大清早的跑来乱叫什么，太没规矩了”早知父亲会生气的漠天，笑笑拉过亚次站到自己身前，“爹，你看他是谁“怒意未消的寒云唯，抬头准备瞪他的时候，却对上了亚次恭敬眼眸，不禁忘了怒气，“你，你是。。。”寒云唯如同之前漠天刚见亚次一样的惊讶叫道。
　　“寒伯伯好。你和寒弟见到我时一样的表情哦，不愧是父子。我还以为你们忘了我呢”看着寒云唯有些失态的表情，亚次不禁打趣道。
　　寒云唯“咳”了一声，收回过于惊讶的表情“这么多年没见，学会调侃起老夫了，你这几年都没来看看我这老头子，在外逍遥哪还记得我的死活，”说着悲凄，几许玩笑，几许埋怨。
　　“哪敢呀，只是这几年跟随爹，在外东奔西跑的没办法来看你们，我也很挂念你们的”亚次急忙解释道。
　　寒云唯拍了拍亚次的肩，“罢了，你这次回来就多留些曰子吧”亚次点点头，冲寒天眨了眨眼，“我还想要参加寒弟的婚礼呢，啊，忘了介绍，伯伯，这位是我结拜大哥，孤漪然。”亚次说到婚礼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又忘了孤漪然。
　　“孤漪然？你姓孤？”寒云唯眼神冷冽的看了孤漪然一眼，默然打量起他。
　　亚次听到寒云唯的问题不禁失笑道“孤大哥当然姓孤拉”
　　寒云唯收回打量的目光，也跟着笑了笑。“呵呵见笑了，老夫真的老了，问了这么幼稚的问题，孤这个姓真是少见呢”
　　孤漪然走到寒云唯身前作揖。“寒大人好，我随母姓”最后一句则是压低声音，只让寒云唯一人听见。
　　寒云唯瞪大了眼看着他，这个人，难道真是“她”的儿子？
　　孤漪然未多说什么，同样的看着寒云唯，猜想他知道多少事情。
　　而一旁的亚次看不懂他们的“眼神交流”，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气氛怎么变的有些诡异了，疑惑的看了看漠天。
　　漠天也同样的看着他，以眼神回答他“我怎么会知道”
　　“义父，我可以。。。”此时，刚跑进“牡丹苑”的若天，看到的就是四个人默默的眼神交流的诡异气氛，后面的话忘记要说什么了。愣愣的看着他们。
　　若天的声音，拉回了他们的思绪，不约而同的看向若天。
　　“若天你找我有什么事？”寒云唯在瞬间收好思绪，看着愣住的若天。
　　“诶？哦，义父我今天可以出府吗？”若天看着他们的迅速回神，并一齐看向她，不由得脸红了。一时间忘了来此的目的。
　　“出府？你有什么急事？”漠天抢在寒云唯之前询问道
　　听到寒天的问话，若天脸更红了，低头小声回答“我，我只是想出府逛逛”
　　寒天恍然大悟，“是哦，你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好好的出去逛过”
　　“这么说义父是同意我出府了？”若天激动的问道
　　“恩，你就明曰随天儿他们一起出府玩玩，”寒云唯开口吩咐道。惹来几道诧异的目光“明日待亚次他们休息好了，你不是该尽地主之谊待他们去玩玩吗？顺道买些布料回来，你和薇的婚事也近了”
　　“是，爹”漠天应许，然后拉起若天的手，看着亚次他们说：“我们去阿薇那坐坐”
　　“阿薇，是不是就是我那个未来的小弟妹？”沉默很久的亚次突然问起。而另一个一直沉默的孤漪然则是依旧一副漠不关己的姿态。
　　“恩，走吧”漠天点点头，拉着若天率先走出牡丹苑。
　　若天则是茫然的低头看着漠天牵着她的手，他终于又再次牵我的手了，上次牵手的时候是在那么遥远的前世，感觉却不曾有变，依旧只要他牵着她，不论哪里，她都会跟随。

　　漠天，若天，孤漪然，亚次四人走进梨园，梨花的幽香漫天四溢。
　　“好香”亚次不禁赞叹道“前面那是什么？”亚次指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问道
　　白色的，似雪笼罩了天地。
　　“晚春了还有雪吗？”若天奇怪的喃喃自语，加快了脚步向那片“雪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