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续缘》孤漪然

7、卦象

　　从梨苑到桃苑，一路传来争执声。
　　回到桃苑内，若天松开抓着石头的手，找来文房四宝，静思。
　　石头恢复自由身后，立即悬在半空中，揉揉有点肿的耳朵。一丝丝红光微微围绕。
　　若天咬了咬笔，写下“一切安好。”四个大字后，收笔。
　　“不是吧，你就写四个字的家书？”石头大声嚷嚷。
　　“反正小北知道我意思，我也不爱写字，这四个字能说明我平安了，让祖母可以安心”若天满意的将纸对折三次。装进一个小竹筒里。继而想了想，又从袖子拿出了一朵晒干的桃花，小心翼翼的塞进竹筒内。
　　若天起身，看着窗外“啪啪啪”击掌三下。音落，飞来一只白色的鸽子。停驻在桌上。
　　若天摸摸它的头，对着它说道“乖铃铛，最近吃的好吗？你也想念小北了吧，帮我带封家书回去吧”
　　铃铛似乎听懂她的话，扑扇两下翅膀，“真乖”若天将竹筒轻轻系上它的脖子，拍了下它的头“回去吧”。铃铛抖抖翅膀展翅高飞远去。
　　“这铃铛被你们训练的真是听话”石头突然说道。听不出它的语气。
　　“是啊，它是小北养大的嘛”想想铃铛也跟在小北身边好多年了，起初训练它的时候，小北一声口哨，就能让铃铛飞来飞去，或吃或玩。自己却怎么也学不来那哨音。常常抱怨。最终小北没办法，想出了以击掌来训练铃铛。没想到真的成功了。“铃铛是很聪明的”
　　“是…我笨，那你说皓什么时候会想起我”若天一瞬不瞬的盯着石头，
　　“你盯着我看也没用，该想起的时候自然会起”
　　“那若是他成亲后才记起我又有何意义”那个时候究竟要多久
　　“一切皆是命数”说完石头消失，一缕红光飞进若天腕上的玉镯里“我要休息了，不要吵我”石头的声音缓缓的传来，这是疲倦后的声音，若是打扰到它周围则有不幸降临，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说它是邪物吧，若天独自坐在窗前看满苑桃花，不管看多久，总看不腻这娇嫩的颜色，前世也好桃源村也罢，她总与桃花有不解之缘。
　　不想了，若天摇了摇脑袋，皱了皱眉，小北不在，石头又睡觉，没人欺负的时光真无聊，还是占卜好了，从衣襟中拿出一块绣着桃花林的荷包，打开，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取出一墩长短一致的草，此草叶子似蒿非蒿，似艾非艾，茎儿挺直，七节八棱，很是罕见。
　　若天将草平放在桌上，起身，燃上香。香烟缭绕。看着这香怔了怔，以前自己嫌麻烦，从不燃香，小北看不过去，每每要念叨几句，然后帮她燃好香，才准她静坐宁心占卜。
　　小北啊，你不在，一个人真的好无聊呢。若天在心中叹息。
　　说好不想了的，怎么今天变的这么哀伤起来，若天再次摇摇头。
　　“啊呀，若天姑娘”突然一声惊叫，吓了若天一跳。抬头看向窗外。
　　“亚次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若天怔惊的看着亚次。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叫。
　　“我一个人很无聊嘛，漪然回房休息去了，漠天和他未婚妻商量嫁妆去了，就剩我一个人，我就独自四处走走。刚刚看见有只白鸽从这里飞出来，就好奇的过来看看。”亚次说着四处张望，不知道在找寻什么。
　　“公子不嫌弃就进来喝杯茶吧”若天看着他，都是无聊的人。两个人无聊好过一个人无聊吧。
　　“姑娘都开口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就跑了进屋。坐在桃木椅上打量着屋内的设置，简单的家具，朴实的装饰，但每个角落都会桃花的踪影，床上的粉色被褥绣的一片白色的桃林，撩起的白色帷幔上绣着粉色的桃花瓣。一旁衣柜的把手上吊着一串晒干过的桃花。
　　亚次不禁笑了笑“你好像很喜欢桃花啊”
　　“恩，桃花是我的吉祥花”若天端着一杯刚泡好的普洱茶，递给亚次。亚次接过喝一口气都喝掉了，看着若天“对了，你也别在公子公子的叫我了，听着别扭。你叫我亚次哥哥就行。”
　　“亚次哥哥。那我以后就叫你亚次哥哥，我也觉得叫公子很别扭，我也好无聊。正准备卜卦的呢，不如我帮你卜一卦吧”若天神采奕奕的盯着亚次。又有个实验对象了。
　　“你会卜卦？那你帮我算算我接下来要怎么做”亚次有点好奇有点惊喜，她居然会卜卦，是该找人算一卦的，不过不知道她的功力如何。
　　若天坐到桌前，继续拿起之前放下的草，宁心静坐，准备安心卜问。
　　“你，你拿的可是蓍草？”亚次看见若天拿起的草，惊奇的起身凑过去，仔细的打量着。
　　“对啊，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这么多的。”若天骄傲的拿着蓍草向亚次炫耀。
　　“传说蓍草为稀有植物，仅三处圣地生长此草，具体哪三处至今还不确定呢。”亚次继续打量着这奇草。“可是你说的这些地方我都不知道呢，不过小北应该知道，这草是他找到的。”不过小北好像是在村里的山上找到的。
　　“你刚刚不是说你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知道的嘛，怎么又变成小北找到的了”亚次抓着她的前后矛盾询问，想看看她尴尬的神情，谁知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是呀，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唆使小北去找的。”看着她近无赖的语气，不禁失笑：唆使人做事也能这般理直气壮，寒弟的妹妹果然不一般。
　　“蓍草卜卦民间早已不流传了，你怎么会这个”亚次发觉她总能勾起自己的好奇心，不觉对她好感在增几分。
　　“我们村的花司什么卜卦都会，我要开始了，别打扰我，否则分心就不灵了”若天说完便专心致致的摆弄蓍草卜卦，而亚次也不再说话，看着若天将蓍草分成两份然后以四根数开，重复数次后，若天高兴的笑了，“我终于算出来了”看着她单纯无邪的笑容，亚次被感染到同样快乐似的。急急的问道“算出什么了”
　　“卜出的卦象是需卦，需，内卦象为行，外卦象为险，阴霾四布，雨犹未降，乃密云不雨、有所期待之象。此卦六爻，简单的说就是，如有需求允宜以耐心等待，不可妄动。利出远涉，宜有大作为。你正在筹备一件大事对吧，若没有周全的考量就不要轻举妄动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定能马到成功。”若天看着亚次，想了想要不要把六爻之意全告诉他呢？
　　“跟我预想的一样。若天妹妹你算的真准”亚次看着她，揉揉她的发，原是不信卜卦之说的，但是若天的话，让他犹豫了，他的确有重要的大事要做，但在为与不为之间犹豫了，为，何时而为之，不为，结果又会如何，若天的话仿佛给他指明了方向，顿时豁朗。
　　“这是吉卦呢。”若天调皮的向他眨了眨眼“所有人都说我算吉卦最准了，每次都卜错。你相信这个卦象？”
　　“当然信。就当是我出征前的吉兆，你可不要扫我兴哦”亚次对她若无其事的笑笑。准或不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
　　“既然如此，那就祝你成功咯”若天无所谓的笑笑，反正准与不准也不是我体会。
　　“你要不要看看结局会如何？”亚次对她提出建议，不知道为何想带她一起去做那件大事。
　　“你想让我参与你的行动？”若天不解的看着他，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吧？
　　“我现在正是缺乏人之际，而你的卜卦能帮我，当然若是不愿就当我随口胡邹便罢”
　　“承蒙亚次哥看的起，我怎么好推辞呢”若天甜甜的笑容下隐藏了一丝苦涩，或许这样能忘了皓。
　　“有妹妹这句话就够了，事成我定会好好酬劳你的，”亚次拍了拍若天的肩膀，似乎胜卷在握.“只要若是没算准别怨我就好”若天小声的吐槽.
　　“不会怪你的，我相信我不会出差错”亚次笃定说道。
　　“这么自信？该说你太自大还是该说你太骄傲，有句话叫骄兵必败”若天忍不住讽他几句，浇他冷水。
　　“如果没有十足成功的把握，我不轻易行事，若是有所行动我必要成功。不是自大也非骄傲。只是我的行事原则。”亚次浅笑，丝毫不介意若天讽刺，笃定的眼神表明他的坚定原则。
　　“既然你都有十足的把握了，还需要我的占卜？”若天不解，这男人不会在耍她吧？
　　“我想要更多的把握，而且，我对占卜很好奇”对你也同样好奇。这句亚次没说出来，怕她反悔。
　　后面那句才是实话吧…若天看着一脸好奇样，摇摇头，算了，反正已经答应了，怎能反悔，更何况，难得有人愿让她占卜的，想到这里，不禁嘴角上扬，却又怕泄漏了心中的兴奋.让他心生疑惑，若天极力忍住唇边的笑意不让它泄了自己的底.亚次打量看着她因忍笑而扭曲的脸，看来她是不会反悔了。怕她太过虐待自己的脸而导致脸部扭曲的诡异画面，亚次转移话题，让她脸部放松放松
　　“你是刚进府不久么？伯父收你做义女？”难道伯父盼女成疾，四处认义女？之前收了个义女做了未来儿媳，收这个难道给寒弟做妾室的？寒弟真有福，有这两个这么标致的娘子，该日让我爹也学学伯父收几个标致的义女做妾室，亚次思绪飞到将来娶妻之事，发起呆来。
　　"恩,亚次哥跟漠天.......哥哥,是怎么认识的?"若天揉揉僵硬的脸,不想多言自己的事,还是对漠天的事比较感兴趣.
　　亚次收回幻想,却又陷入沉思回忆。“当年，寒府是间私塾，却只收了八名学生，居于白虎九苑。而当时，寒弟也跟我们一起念书，但是寒弟却一个人居于玄武梅苑，寒弟性子也冷漠，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嬉闹，也不爱说话，我就天天黏着他，起初跟他说话就像跟一根木头对话无异，不过日子久了，他开始有点反映，然后偶尔会回答几句话。直至，我们离开寒府，寒弟从没主动找我说过话。”
　　若天睁大眼睛看着亚次，“看起来跟现在的性格真是天壤之别。那当年你为什么会天天黏着他呢？”
　　亚次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因为只有他不会和其他师兄弟一样的嘲笑我，而且，夏天跟他站在一起都会有凉意。”
　　若天不禁笑道“你把他当避暑的东西？”
　　亚次皱皱眉不满的反驳“怎么能这么说呢，冬天的时候我也有站他后面帮他取暖的”
　　“你分明就是把他当避暑挡风用的人了”若天挑挑眉吐槽的说。
　　被人戳穿心事的亚次不禁脸微红，小声狡辩“我哪有…”
　　若天笑容可掬的拍了下他的肩“不要否认了，如果你以后乖的话，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什么叫乖？”亚次疑惑的看着眼前笑容诡异的若天。
　　“就是以后要听我的话”若天解释道。
　　听一个小女孩话？那他颜面何在，况且就这么点事，说出去根本就无伤大雅，心念着不平，但他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那你就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亚次，这个名字在怎么听都不是姓名。
　　“在下姓风名夙绫，字亚次。”
　　“什么?你叫枫树林？我没听错吧。”若天指着亚次不可思议的大笑起来。
　　“你没听错。但是理解错误，我是风雨的风，夙愿的夙，绫罗的绫。不是你想的树林子”亚次对若天的笑视若无睹的解释。似乎这场景早已遇过百次，司空见惯。
　　“你爹肯定是希望你有所建树，都建立起一片树林了，可见你爹对你的期望有多高了。”若天煞有其事的理解。
　　亚次看着她，真不简单，就算是胡乱猜测，也让她猜对了七八分。
　　“啊，你说你师兄们经常取笑你，不会就是取笑这个吧。”若天忽然想起来，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亚次几分尴尬的点点头，若天拍拍他的肩，了然的说道“放心，我不会取笑你的。”
　　亚次看着她拍自己的肩，寻常女子哪有像她这般拍年轻男子的肩膀的。或许这也就是她的不同之处吧。
　　“小林子，想什么呢”若天右手在亚次眼前晃了晃。
　　“小林子？这是什么名字？”本来自己的名字就够怪异的了，现在还多了个更加奇怪的称呼。亚次发觉，此生就毁在了这名字上了。爹啊，你为什么给我取了这么好的名字。亚次不禁在心中哀叹道。
　　“你的名字呀，比起叫你树林好听多了。”
　　“你之前叫我亚次哥哥这个称呼就很好的了。”亚次纠正，希望她能改口过来。
　　“小林子这个称呼叫起来顺口，如果你希望我叫你哥哥的话，那就林子哥哥吧。”若天语带妥协之意，勉为其难的让他选择。
　　亚次瞪着看着她，旁人只道他古灵精怪，跟若天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回答就是默认咯？果然你也觉得小林子比较好。我就说嘛，我取的名字是最适合你的。”若天满意的点点头，无视他挫败的表情。“小林子呀，现在时辰还早，不如你在说说你们以前的故事给我听”若天起身对着窗外叫唤“水水，端几盘糕点进来。”
　　“是”窗外传来水水回应的声音。若天不习惯有人在一旁伺候着，水水一般就在门外不远处的小屋侯着，若是有事若天吩咐一声便是。也因此练就出了一副好的耳力。
　　“呃，也好”亚次看着她打算促膝长谈的样子，也不好开口离去，努力回忆几年前的往事。
　　“有一次.....”亚次不停的说着，间或停顿，间或畅所欲言。若天听着入了神，时而笑声不断的从屋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