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后雀焱》檀二爷

18、故乡

　　七天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巢湖镇，按照和师傅的约定，谢玄苍首先要去拜访顾家山庄的顾贤羽，就在蓬莱客栈住了下来，包下了一整层的客房。
　　因为临近过年，客栈里除了楼下有人吃饭外，没有住宿的生意，所以，老板自然很高兴，给他们包了一日三餐。
　　为了避人耳目，谢玄苍要求小二和老板没事不要上来，打扫之类的就由上官家的姐妹和宋珏，香儿包揽了，连拿饭这种事都不麻烦别人。
　　当天下午，谢大夫便独自来到了顾家的山庄，见到了顾贤羽，二人坐在一起饮茶，聊了起来。
　　“先生特意来巢湖镇，怎能住客栈呢，一定要到我家里来做客才行，您实在是太见外了。”贤羽觉得谢大夫仪表堂堂，谈吐不俗，竟然这么年轻就已经从药王谷出师了，定然是天赋异禀。
　　他抱了抱拳道：“您太客气了，我此行还带了几个从北冥来的朋友，又收了两个小徒弟，所以才不便叨扰。”
　　“哎～热闹才好，我这山庄虽然谈不上豪华，但招待几个客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您就不要客气了。”贤羽倒不是假客气，每年春节，他都会特别寂寥，所以很希望家里热闹点儿。
　　这倒是让他犯了难，主要是怕上官兄妹三人魔族的身份暴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至于阿雀他现在倒是不会特别担心了。
　　“此事稍后再说吧，我师傅说您想要炼制丹药，可否告诉我您需要的是何种丹药？”谢大夫问，对方面色红润，身体健康，想来不是有毛病。
　　“先生见笑了，我原本跟家师修习童子功，但练到第九层功法的时候不能突破，险些走火入魔，最近我意外失了童子身，如今倒是不会走火入魔了，但功法却止步不前，所以我便想请教您，不知药王谷可否有丹药能助我突破凤初境，到达琴心境？”这番话其实他原本不应该说的，但对方是大夫，他就只能照实讲了。
　　这位贵不可言的翩翩公子居然练童子功？还是最近才破了童子身，他有点儿想笑，好在忍住了。
　　“我们倒是有这种丹药，名为淬体丹，但只可成为助力，关键还要靠你的功法精进，两者缺一不可，而且丹药必须当天炼制完就得服用，否则功效就会大打折扣。”既然是师傅特别嘱咐要照顾好的客人，他就好好的为此人服务吧。
　　“如此甚好，还请先生助我炼制丹药，另外......您可知晓哪种药能让茶树枯死？”贵公子还记得刘家迫害阿喜的事，总要想办法给人家报仇才是。
　　“最快的方法是引来害虫，您要求此法？”谢玄苍有几分摸不着头脑，或许是因为商业上的竞争？
　　贤羽点头：“我有个朋友曾被一刘姓茶商迫害，弄到走投无路，不得已背井离乡，我想替他出口恶气。”最近阿喜三五天就过来陪自己，他们越发的熟悉了，相处的时间多了，他也越发的喜欢，对方的个性十分可爱，总能让他卸下沉重的压力！
　　“原来如此，我有办法可以引发虫害，但此法要在三月之后才能施行，如今正是冬日，万物还未复苏，得再等等。”既是如此，他就帮了这个忙吧，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而且顾公子气质不凡，谈话间光明磊落，绝非宵小之徒，他修行的时间虽然只有二十年出头，可看人还是比较准的，此人贵不可言，绝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
　　“那就烦劳先生了，先生可将炼丹所需药材，器具吩咐给我的管家，让管家去采购，不知先生在哪家客栈下榻？”既然决定了，他就吩咐人将谢大夫一行人请到山庄里住才好，否则就是苛待了。
　　“我们住在蓬莱客栈，我所需的药材，有些市面上能买到，但有两位药材还需要从药王谷取来，烦劳您请一位身体强壮的小厮骑快马前往药王谷代我取药。”
　　他说完就拿了纸笔，写了封信给师傅，顾公子立马安排了人前往药王谷取药去了。
　　回到客栈的时候，太阳已然西下，阿雀他们已经吃了饭，正坐在最大的客房里喝茶，他还没进门就听见小雉的叫声了。
　　“谢大哥你回来了，坐下喝茶吧？”姐姐上官铃连忙招呼他，还为他搬了把椅子。
　　“好，你们怎么聊上了？”玄苍很纳闷，上官兄妹完全不懂龙渊语的。
　　“阿雀会一点儿北冥语，我们就聊上了。”上官泽十分高兴，身在异乡竟然能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他很开心呢。
　　这倒是让玄苍感到意外，连忙坐下问：“你都没和我说过，你会北冥语。”
　　雀焱边喂小稚花生米，边道：“从前在西北戍边的时候学过一点儿，两国边民往来很频繁，有些军士的家眷就是北冥人。”他还了解到，上官兄妹三人实际上是雪域魔族首领的孩子。
　　小稚吃完了花生米，就跑到父亲身边抻着脖子“咕咕”叫了两声。
　　谢玄苍无可奈何的抱起它，转而问道：“宋珏和香儿呢？”
　　“去湖边玩儿了，我让他们天黑前回来，也差不多了。”孩子毕竟贪玩儿，雀焱见他们呆在屋里闲得发慌，就让他们出去了，巢湖这个地方还是很安全的，又或者可以说整个江南布政司都安全，除了京城，算是治安最好的地方。
　　“这两天我要去黑狼山，明早提前安排好，别出纰漏了。”玄苍又道，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想回故乡看看，顺便祭奠族人们。
　　听到黑狼山三个字，杜将军心头一颤，黑狼山是此人的家乡，数百谢氏魔族的葬身之地，他就曾经参与过那一次屠杀！
　　“我和你一起去吧？”或许是因为良心发现，他很想故地重游，向那些被他屠戮的人谢罪吗？
　　谢大夫没有吭声，抱起小稚回了卧房。
　　第二天，两人叮嘱了一番，就带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旅途，从镇子里去往黑狼山，还需要半天的路程，他们留下了烟花作为信号，如果发生不测，就让上官泽放烟花弹，提醒他们赶回来支援。
　　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望着苍茫的山麓，谢玄苍的神情凝重了几分，他的童年和少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他熟悉这里的每条小路，每个山峦，甚至认识每一种野兽，禽鸟和植物。
　　黑狼山虽然绵延只有数百里，但山高且陡峭，山峰永远藏匿于云海之中，显得十分神秘。当年，谢氏一族就住在陡峭的山崖上，在两座峰峦之间建立了一个悬空城。所有的房屋都是木制结构的，轻巧而结实，那场浩劫之后，小城毁于一场大火，现在只剩下残垣断壁了。
　　两人顺着山路爬上了半山腰，在一处风景绮丽的山坡上暂停下来歇脚。
　　“小时候，我和姐姐经常来这里眺望山下的景色，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巢湖镇的老百姓都会放烟花，虽然距离远，却也能感受到那种热闹的氛围，偶尔我叔叔也会带我们下山去玩，那时候我们和附近的村民相处得还算融洽......后来就是他们向龙渊的朝廷告发了我们，因为朝廷悬赏，抓一个魔族可得二十两银子。”年少时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转眼之间人们就会为了钱，把他们当成了能随意宰杀交易的牲口。
　　杜雀焱坐在他身旁，低声道谦：“对不起！”
　　“又不是你出卖了我们，你当时只是一个校尉，十年前......我就见过你，你肯定不记得了。”谢大夫扭过脸，望着身边的人，虽然十年过去了，但是这个人的容貌却没怎么变，还是如此的漂亮。
　　雀焱迷惑的皱着眉，像是要求个解释。
　　“上元节那天我和姐姐偷跑下山到巢湖镇里玩儿，你带着兵士们进了镇子，骑兵惊扰了路边做生意的老百姓，你就下马来替属下向他们道歉，还赔了损失，我站在人群后看着你，觉得你这个朝廷爪牙倒也不算太坏！”他对阿雀真是又喜欢又有些怨恨，但是当他得知就是这个人带着兵士屠杀了他的族人，他又恨不得杀之后快，然而十年后他与他再次相遇，竟也没能下得去手，事到如今却又把自己卷入了更深的漩涡中！
　　确有此事，雀焱苦涩的点点头：“难得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我这个人的记性出奇的好，而且牙呲必报，十年对魔族来说不算太长，我们至少还会在一起五十年吧，有了我，你要想活一百岁，也不是难事......未来的十年，你能给我生五六个孩子，这么算我倒也不亏了。”他将阿雀拽入怀中，抚摸着那张微微发凉的脸蛋儿，露出狡黠的笑容。
　　杜雀焱嘴唇发颤，被羞辱的不敢抬眼，只得闭上了眼眸，虽然他也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可听到对方说出事实的时候，却还是备受打击。
　　“你放心，我会给你名份的，等回了药王谷，我便娶你。”他算好了时间的，一个月后阿雀的身体彻底成熟，就可以为他生儿育女了。
　　杜雀焱的脸都白了，连忙摇头，这已经不仅仅是羞辱，而是让他当众出丑了，他连想都不敢想那个场面！
　　“在药王谷，没人认识你，你只是阿雀，我的妻子。”看到此人的表情，他的内心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快感，他无比期待二人成婚的那一天，仿佛那是他即将完成的一个成就似的。
　　“你到底有多恨我？”杜雀焱扭过脸，不再看他，就像对方曾经说的那样，这种折磨果然令人生不如死。
　　恨？抑或不是恨，他说不清对他是眷恋还是喜欢，又掺杂了一点点恨吧，这世上还有谁能带给他如此丰富的情感体验呢？然而即便是恨，他也要捆绑着这个人，一辈子也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