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后雀焱》檀二爷

25、施以援手

　　此时此刻，在京城阕都，朝堂之上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北冥国的使者到了，且人数足有五十余人，为首的是王子雅克斯。
　　贤贞皇帝专门设宴款待他们，宴会的陈设极尽奢华，举行的地点就在都城北侧的兀鹫山行宫。宫殿的宴会厅内便可俯瞰京城的全景，伴着音乐和美妙的舞蹈，再吃着山珍海味就连神仙都比不上呢！
　　脑满肠肥的龙渊皇帝坐在正中央的皇位上，眼睛眯成一条缝，向使臣们敬酒，一改往日不可一世的作态，满脸堆笑，仿佛讨好一般。
　　毕竟在整个西部大陆，北冥的实力非但不在龙渊之下，甚至军事和科技上还压龙渊一头，龙渊最大的优势就是比北冥有钱，人口也远远超过北冥，而北冥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每隔三五年就要闹一回，以借机多捞好处。
　　坐在左侧位置的是北冥王子雅克斯，北冥国与龙渊国习俗不同，整个国家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即便是国王，也只能有一个妻子，当然私底下的情人倒是不用控制。然而情妇即使生了孩子，也都是私生子，一般情况下是没有继承权的（除非王后没有子嗣），就连最后能获得的财产都少得可怜！
　　身为唯一合法继承人的雅克斯，无疑就是下一任北冥国王。
　　他非常年轻，只有二十五岁，尚未娶妻，因北冥人大多晚婚，所以男子三十多岁结婚也并不少见。
　　雅克斯金发碧眼，留着很精神的短发，皮肤雪白，五官深邃且俊秀，身材高大，他忽然起身喝了面前的这杯酒，随后道：“尊敬的陛下，我们此次前来是真诚的希望两国能友好相处，彼此帮扶，因此除了之前所提出的条件外，烦请陛下还能再附加一条。”
　　翁贤贞硬是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平静的道：“请说吧。”此前签署的协议中已经包含了赔款，和要赔偿的物资，而且还厚颜无耻的要拿走苍莽山北面的一千里领土，然而他就算再恼火也没辙，因为这场战争的失败者是龙渊。
　　“久闻龙渊国盛产艳姬，恳请陛下能赐我们五十名艳姬。”雅克斯讲话很直接，龙渊的艳姬几乎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就连他也想要一个来做情人，只是他对枕边人的要求太高，所以至今都没有碰到特别合适的对象。
　　五十名艳姬？那就是十五万两黄金啊，这伙土匪！这就是打定主意，要每个人带一个回家了。
　　虽然心里骂了他们几万次，可皇上却还能笑出来，口吻温和的说：“这倒不是难事，只不过苍莽山的一千里割地需要再商榷。”要美人就不能再给土地，给土地就不能要美人，没得商量，否则他还不如集结军队再打一次，这一次就不一定是北冥赢了。
　　雅克斯挑起嘴角笑了：“陛下可真会谈条件，我能应允的最多是五百里土地。”他绝不能再让步了，而且艳姬必须由他们亲自挑选，不能给他们送一些容貌普通，年龄又大的。
　　贤贞帝和坐在右边的太傅使了个眼色，和颜悦色的说：“此事烦请太傅督办。”既然对方让了一步，他也就没必要再讨价还价了，更何况苍莽山的北部并不富庶，没有任何矿产，即便被占了，北冥也捞不到太多好处。
　　陈太傅起身答道：“是陛下。”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却不简单，也就只有他才能办好了，毕竟他熟悉整个京城，乃至大多数地方的烟花之地，若要短时间内凑齐五十个姿色尚可的艳姬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陛下，我希望能亲自挑选。”王子欠了欠身，这才坐了下来。
　　皇帝干巴巴的笑了：“无妨，尽管和陈太傅说出你的要求，他会尽力去办的。”这个王子精通龙渊语，想要糊弄他根本没可能，实在是令人心烦。
　　坐在对面的浦丞相，一直都在暗暗观察，北冥国未来的君主果然还是贪得无厌，就连要艳姬这种“不知廉耻”的要求都能当着众人堂而皇之的提出来。
　　宴会之后，贤贞帝就把陈太傅和霍大将军都召集到御书房，还将宫人们都打发了出去，生怕隔墙有耳。
　　坐在龙书案上的皇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邦朗那小国，实在是可恶，几次三番的找麻烦，我今日让你们过来就是想找个理由将邦朗灭了。”此国全民笃信佛教，对于他们运输红皮奴隶和魔族的人来龙渊的事总来找麻烦，贸易方面也老有异议。
　　因为龙渊的商品大量输出到邦朗已经给予了赋税上的最大优惠，而邦朗的水果来到龙渊的时候，却加收两成的赋税，邦朗的国王对此一直很恼火，已经写了好几次书信给贤贞帝，却总也谈不拢。
　　“陛下，我们刚同北冥和谈，如果再起战事，百姓恐怕会怨声载道。”霍大将军说道，北冥此次进犯边境，让他们损失了六千精兵，就连杜将军都被俘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军队的士气低落，此时开战有百害无一利。
　　霍飞已经五十岁，在朝中算是德高望重，而他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不惜一切代价的支持翁贤贞，那都是因为他和皇帝是姻亲，他的妹妹翠雯是当今皇后。
　　可陈太傅却插了一句：“我倒不这么认为，权衡利弊，将邦朗国王弄掉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之后安排我们能控制的人坐上王位即可。”他几乎所有的事都会顺着皇帝来，因为只有这样自己的地位才能更稳固。
　　陈太傅四十出头，一副书生模样，只是脸上习惯性的带着谄媚的微笑，唯有对属下才会板起脸来。
　　“他和他的那伙大臣实在是碍眼，我们对付北冥已经十分耗费精力，没有工夫再和这种小国浪费时间，你们即刻想出理由挑起战事，到时我让南诏的崔将军亲自征讨。”这可谓是一石二鸟，他早就想干掉崔戍，只是一直找不到对方的纰漏，此次正好把崔戍和他的军队推上前线，除掉所有不听话的人。
　　霍飞这才恍然大悟，皇上这是要拿丞相开刀了，他觉得大事不妙，却因为自己的微妙位置而感到无可奈何，他虽与崔戍交往不多，但却敬重他是位真汉子，实在是不想看着那位爱国忠君的大将军遭人陷害。
　　陈太傅欠身又道：“臣有一计。”
　　“你说来听听。”翁贤贞平淡的笑了，还是陈太傅最了解他的心思，真是他肚子里的一条蛔虫。
　　霍飞回到大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坐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显得很是烦躁。
　　“我做了莲子羹，您吃点儿吧，”夫人推门走了进来，将莲子羹放到桌上，看到丈夫满面愁容，也很担忧。
　　“多谢夫人，辛苦你了。”他连忙坐下来喝粥，想让心情平静，不要把朝中的烂事带回家，还让妻子跟着操心。
　　霍夫人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柔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原本他不想说，但却还是叹了口气，放下勺子道：“我担心崔戍，最近恐怕会有战事，要让他出征，而且凶多吉少。”
　　“崔将军在西南戍边已经十年，边境很稳定，皇上怎么会随意派他出征呢？”她和崔将军的夫人是闺中密友，她们都嫁人之后倒是很少来往了，如今更是十年未见。
　　“其中有些缘由，我不说你也该明白。”他又叹了口气。
　　夫人点点头：“您打算怎么办？”虽然她与崔夫人是好友，但还是要以丈夫的意愿为主，否则她一个妇道人家是不能做逾越之事的。
　　“此前苍莽山一战，杜家军损兵折将，杜雀焱失踪至今，也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他是个实诚人，在朝中并没有和任何一派走得过近，都沦落到如此下场，那崔戍就更没有好果子吃了。”他很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尚未泯灭的良知让他备受折磨。
　　霍夫人握住丈夫的手，柔声道：“既然如此，您该做什么就做吧，人活于世但求不违背本心。”
　　“能娶到夫人，当真是我今生最大的福分。”霍飞心怀感激的说着，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阻止这场浩劫，好在妹妹当今皇后并非不明事理之人，等过两日进宫他要和妹妹仔细商议一番。
　　“能嫁与夫君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为丈夫捏了把汗，虽然霍家有皇后撑腰，但也不是犯了任何错都能被姑息的，尤其还是面对贤贞帝那个牙呲必报的小人。
　　不仅如此，百姓们对这位已经登基十二年的君主都充满了怨恨，明目繁多的赋税已经压的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尤其是七年前加收的人头税，每年每人五两银子，更让最底层的农民苦不堪言，因为养不起孩子卖儿卖女的并不少见，西北贫困地区更有甚者直接溺毙婴孩，真是“民不聊生”。
　　表面上的歌舞升平和浮华并不能掩盖一切，穷神依然游荡在神州大地，朝廷吹捧的强大龙渊帝国大约只在梦境中。
　　而朝中中下阶的官员更是对此人恨之入骨，因为这些年，他们已经被派系间的斗争搅得不得安宁，俸禄不多，还被要求必须清正廉洁，而清正廉洁也是要看人下菜碟的，凡是被打压的那一方必然是被清理的目标，而得势的一方则高枕无忧，照样可以贪赃枉法，所以最倒霉的就是那些芝麻小官了。
　　可因为兵权在手，纵然有人想要扳倒他都很难办到，如今恐怕只有丞相和瑞王，以及长公主联合起来才有可能震慑住这昏君。
　　妻子离开书房后，霍飞又看了一会儿兵书，随后就灭了油灯来到了花园内，刚走到假山旁的时候，他就感到有人影闪过，却没有一丝杀气，于是便大方的问：“是哪位，请出来讲话？”
　　这时，对方才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毕恭毕敬的行了礼，摘下了面具。
　　“见过霍大将军，下官陆慕深夜拜访，实属无奈。”陆慕一袭黑衣，明显是不想让人认出他的身份。
　　“你是......杜将军的部下，我记得你，何事找我？”见到此人，霍飞放下心来，但对方的来意还不清楚。
　　陆慕连忙单膝跪下，中肯的说道：“您是否能调动僧兵帮下官救出杜将军？”霍飞能担任京卫指挥司的指挥使，又被封为定国将军，绝非只靠霍家是名门望族这一点，此人曾经率领大军平定了柒州府的叛乱，又剿灭了南海的海盗，是实至名归的忠臣，而且杜将军对霍飞尤为敬重。
　　“你找到他的下落了，他在哪里，可还安好？”其实此前霍飞还怀疑是北冥抓了杜雀焱，但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他仍在龙渊，只是被人挟持，状况凄惨。”陆慕痛心疾首的说道，杜将军成为艳姬的事，他是万万不能吐露出来的，如果可能他必须为此保守秘密，一辈子都不让别人知道。
　　“挟持杜将军的是何人，必须出动僧兵才能剿杀，妖魔邪祟么？”看来对方绝非善类，而且本事了得，朝中也只有他才能调动僧兵，这倒是不争的事实。
　　“是魔族，而且可以驱使赤炎大鹏鸟，此前在苍莽山就是这个人协助北冥攻陷了我们的军营，他用禁制束缚杜将军，我就算施救都没可能，只能仰仗修行人施以援手了。”陆慕说道，思前想后，他只能来求霍飞，也笃定对方会施以援手。
　　“魔族？龙渊还有魔族出没？”霍飞有些不敢相信，魔族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剿灭了，而且无一幸免，黑市中流通的魔族都是贵重的商品，而非活物。
　　“此人有通天的本事，实力深不可测，而且狡诈阴险，表面上四处行医，实则却和北冥暗通款曲！”陆慕咬牙切齿的说道，巴不得将谢玄苍碎尸万段。
　　“杜将军现在何处？”霍飞问道。
　　“应该已经到香都了，我的人一直暗中追踪，每天都会传信于我。”陆慕很有心机的隐瞒了谢大夫来自药王谷的事，因为药王谷是连天子都忌惮的势力。
　　“此事我来安排，你且先回去等我消息。”霍飞应了下来，除了惜才之外，他多年前曾欠杜大学士一个很大的人情，这次也算是报了人家当年的恩情。
　　“多谢霍大将军！”陆慕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