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后雀焱》檀二爷

8、江湖情

　　两人安顿好香儿和宋珏，让他们呆在车里不要乱跑，又给了二人应急的救命丹药，这才并肩出了酒楼的院落。
　　在无人的拐角处，玄苍施展了障眼法，将他们的身形隐去，便凭借着轻功翻上城楼，观望城外的情景。
　　城北墙外果然围满了流民和山寨里的人，黑压压的一片，流民多拿着木棍，而土匪则手握刀枪，有些还有北冥制的旧式的连发火枪（五枚子弹连发），端着枪的都是狙击手，对着城墙上的守军开枪射击，双方僵持不下，但城内粮草有限，拖久了人们都得挨饿，而这群“起义军”则需速战速决，如果朝廷派了人来剿灭，他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穿着白色熊皮袄的就是李麻子，我们从侧面绕过去吧？”杜雀焱认出了山寨的头领，在众人的簇拥下站在后方督战。
　　二人从城墙的侧面跳了下去，跑到树丛后，才解开障眼法，偷偷的绕到了众人的后面......
　　“老大，有人说想和您面谈，他拿来了信物。”传令的土匪穿过众弟兄，来到了李麻子跟前。
　　李麻子原本坐在岩石上焦躁的观望城内的情形，听到又有人要来谈判，便直起腰道：“拿过来。”
　　李麻子名如其人，一脸麻子，但人倒是长得并不凶恶，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由于常年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手上，腿上全是伤疤，就连头上也有一道疤痕，那结巴的地方再也长不出头发来，仿佛一个标志。
　　他拿过铜制的令牌，定睛端详，立刻说道：“赶紧让带人过来。”这个令牌正是杜雀焱的，说明此人就在不远的地方。
　　没一会儿，传令的手下就把杜将军和谢大夫带了过来。
　　见到二人脸上都带着半张铁面具，自是不愿意让外人看到样貌，李麻子就客气的抱了抱拳：“贵客到来，可有要事？”
　　雀焱和玄苍也都礼貌的还礼。
　　“希望大当家的能行个方便，放城内百姓一条生路，在下自当尽力而为回城内疏通关系，让兄弟们不会空手而归，详情可否借步说？”雀焱道，这句话讲完，李麻子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看来事情有的商量。
　　于是李麻子带着最亲近的几个人来到了树林内，打算继续详谈，他的记性相当好，已经认出了穿蓝衣的男子就是杜将军，既然人家亲自来了，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天一寨的都是豪杰，此举也是因饥荒逼不得已，可最大的麻烦便是这些流民，如果他们不受控制的涌入城里，大肆抢夺，怕是任谁都难以控制，我思忖了一个方式，您看是否可行？”雀焱讲话的语气很平和，完全丢了官员的架子，如今他也不是官员而是谢大夫的私有物了。
　　李麻子心里也有这个顾虑，但人多了，他们的胜算就大，他就有资本去提条件了，如今有人愿意从中周旋，他自然乐意听听条件。
　　“说说看。”
　　杜雀焱顿了顿又道：“五千两黄金，每人可领20斗米，如果城内的大米不够，可用银两补足，我知道这不算多，但乌山城今昔不同往日，没有早些时候富庶了，您看怎样？”
　　李麻子没有立刻表态，又道：“倒是有的商量，只是流民当如何？”
　　“烦请您和城内官兵协同维护秩序，让每个人领到米，再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离开，至于银钱，还需要您从中拿出一小部分，发给他们，至于多少您可以自行斟酌。”流民有拖家带口的，如果拿到了一点碎银子和大米肯定会急于赶回家的，他觉得可能金额方面会有出入，但二十斗米应当都会满意。
　　“既然如此，就烦劳您支会一声，我们可以谈谈条件，但我要六千两黄金，你也看到了，这么多人，如果每个人不给十两银子，实在是说不过去，他们也是饿的活不下去了！”李麻子道，他们山寨至少还有吃喝，只是存货不多了，加之汾河近几年枯水，捞上来的河鲜很少，基本都要靠他们打劫度日。
　　“我们这一路走来，确实见到很多灾民.....您这么做也是救他们于水火了，可是一桩很大的功德啊！”既然朝廷不救济灾民，他们想这个办法也是无奈之举，他虽然被俘，却有这个造化来做这件事，这样也能让自己良心过得去了。
　　一旁的玄苍不禁感叹，没想到这位杜将军，不光是战功赫赫的莽夫，嘴上的能耐也很了得，说得头头是道，当然，如果之前没有打过交道，李麻子也不会轻信于此人。
　　两人顺利返回了城内，谢玄苍就出面和知州谈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此前的攻城已经暂停了，证明了天一山寨的人愿意谈和的诚意。
　　双方互派传信人之后，几番讨价还价，最终于五千五百两黄金和每人十八斗米达成协议，第二天天亮之后，天一寨的人让流民们分成五个队列守候，城门打开后，兵士们推着粮食出来，开始分发。
　　虽然出现了一些小插曲，有人想要多领，但经过官兵和山寨里的人共同维持秩序，总算是顺利的发完了大米，下午吃了粥的流民又每个人得了十两银子，大批人开始散去，而李麻子也拿到了承诺的黄金，集合人马打算离开了。
　　临走前，他还专门和杜雀焱道了别。
　　看着又有几百个壮丁入了伙，戴着面具的杜将军拱手道：“恭喜大当家的，您又有不少兄弟了。”
　　李麻子摸摸脑后勺豁达的笑了：“哪里哪里，不过都是混一起讨口饭吃罢了......我三弟他们还好吧？”多年前，三弟被这位俘获，非但没有杀头，还被朝廷招安了，光明正大的活着，他觉得这样也挺好。
　　“他们都很好，尤其是陆慕，如今已晋升校尉。”只是现在他都不知道近况了，想到这儿，他又有些担忧起来。
　　“那小子还是跟着你更有出息，代我感激谢大夫，他的医术实在是高明，给我弟兄们的伤药都是上等货，他日你们若是有事用得上我老李，只要是我办得到的，请捎信到汾河山寨，我定当尽力相助，就此别过！”说完这番话，李麻子翻身上马，戴着一干人等离去，道上扬起一阵阵烟尘。
　　“我定当传达，您一路顺丰。”站在城门口的杜雀焱目送了一会儿，便上了停在道边的牛车。
　　四人往南继续赶路，这一路上便再没看到逃荒的百姓了，因为他们已经接近了龙渊平原，北方最大的粮食产地，即便赶上灾荒，也不至于让附近的百姓挨饿。
　　过了乌山，来到一片狭长的山麓，忽闻阵阵鸟鸣。
　　香儿拉开窗帘，就看到有一群群的鸟儿飞过，这都是不到南方过冬的鸟类，停在树杈上梳理羽毛，或是在附近觅食。
　　“此处就是百雀坡，到了春天鸟儿更多，漫山遍野都是,我一会儿要去采些药，你们都过来帮忙吧！”玄苍特地绕到小路就是为了摘药草，如今有了三个苦劳力，他倒是可以乐得清闲了。
　　“好啊，好啊！”香儿很高兴，在车里坐得烦了，她也想出去走走。
　　宋珏坐在角落里，好奇的问了一句：“我也听外婆讲过百雀坡，说是会有难得一见的灵鸟，若是能抓到，足够在阕都置办丰厚的产业了。”
　　“你说的是鸾鸟吧？”这个传说雀焱也听说过，但也仅仅是个传说而已。
　　“鸾凤和鸣，无凤哪里引得来鸾鸟，你别再白日做梦了。”谢大夫泼了少年一头冷水，虽然他知道鸾鸟确实曾在这里出现，但万事万物都是有机缘的。
　　“我就是听说过而已。”宋珏撅起嘴，为何对方就是看不上自己呢，明明他怎么也比这个小丫头强吧？
　　小灰听从主人的指示，将车子停在了山坡下的梧桐树下，四人就拿了竹筐和小铁镐下了车，爬上山坡找药材去了。
　　虽然因为寒冬，山坡上显得有些荒凉，但仍然生长着某些药材，有的药材唯有北方才有，像药王谷那种湿热的地方倒是活不了的。
　　玄苍教给他们辨识草药的方法就到一边躲清闲去了，看到这里的药材挖的差不多了，才又道：“我们去那边的山洞里看看，反正今晚就在这里露营了。”说完吹了声口哨，示意让小灰寻着声音找过来，把车停在就近的地方，又使了障眼法，隐去了牛车。
　　安顿完小灰之后，四人就点着火把进了山洞，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山洞里凉飕飕的，四周围安静的很，只有石壁上渗出的滴水声，这气氛让胆小的香儿有些害怕，连忙抓住雀焱的手，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
　　“这里不会有危险吧，让他们回车上等着，我陪你。”杜将军总觉得不对劲。
　　“即便有也没事，更何况我六岁的时候就和叔父进山打猎去了，他们一个八岁，一个十三岁，更应该锻炼。”玄苍说完，主动走到了最前面。
　　山洞很深，不远处应该有地下河，湿气很重，越往里走就越能闻见一股清香，令人精神亢奋。
　　“这里盛产嗜骨幽兰，用它可以做极乐香，不过有看守，等会儿，我叫你们停下来，就别往前走了。”玄苍道，这种花只有隆冬开放，其他季节无法采撷，而且只有这里产量最多，只是因为看守太过强悍，几乎无人敢靠近。
　　极乐香是一种名贵的香粉，有催情，振奋精神的功效，但用多了会上瘾，甚至出现幻觉，所以很多人都对它近而远之，不过许多人都依赖它，指望着靠它重振雄风。
　　嗜骨幽兰这种花，往往开在尸骨之上，这个山洞里丢弃过很多尸体，他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就见到道士施法的痕迹，应该是用这里做了个法阵，但尸体早已化为白骨，看样子已经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