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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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加，不要这样。”
说话的居然是快被人忽略掉的穆，他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横在沙加的枪口和米诺斯之间。
“穆，你怎么这样说！这个人他刚刚……”
穆缓慢的摇头，带着淡淡的忧伤解释：
“沙加，眼下当务之急是要送冥王大人回到冥界，米诺斯先生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冥王大人，你应该还记得米罗给哈迪斯写的尸检报告吧？”
“哼，怎么会忘，多么令人震惊的死而复生啊……啊！难不成……”
沙加脑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就在他说出“死而复生”的时候，警官猛然记起了纱织小姐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
“哈迪斯死不了……然而他又必须死……”
“看样子你大概也想到了吧。”
穆靠近，双手握住沙加的抢，示意他放下。
“刚才听你们谈话的时候，我就推测到了。”
穆垂下眼睛，酝酿了一会儿，才说：
“冥王大人并非是死而复生，而是他根本就去不了冥界。”
沙加紧皱眉头，用怀疑审视的目光看向米诺斯。斯文的男人拢了下银发，举起哈迪斯的一只手，将其亮给沙加——米诺斯之前塞的古币凭空蒸发掉了。
“沙加先生，正如穆先生所讲，米罗先生之所以又看到哈迪斯大人完好无恙的出现在街上，是因为大人的心魂根本过不了三途河，不得不再回到这个临时的身体里。但这次，肯定会不同往常。”
沙加不易察觉的叹气，斟酌了几分钟，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枪，低声问：
“米罗所遭遇的那次，也是你杀了哈迪斯么？”
米诺斯没有立即回答，他先放好哈迪斯的手臂，转而面向躺在床上的米罗，这才承认：
“是的，我试过不止一次，不止一种方法，想将哈迪斯大人的心魂送回冥界，可均以失败告终，我不知道其他的法医有没有这种困扰，但米罗先生他……是唯一一个如此执着追根究底的人……”
“哼……”
沙加望着塌上的米罗由衷的笑起来：
“这家伙就是这种性格。”
“或许这就是哈迪斯大人这么关注他的原因也说不定，”
米诺斯从西装的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方手帕，轻轻拭去米罗脸上的血迹，语气轻松了许多：
“哈迪斯大人回来后对我们说，为了完成尸检报告米罗先生很伤脑筋，所以才特地嘱咐我，下次一定要留下明显的伤口。”
沙加和穆互望了一眼，眉梢都不约而同的挑了两挑。金发警官将枪收入枪套，走过来查看哈迪斯所谓的“尸体”。
“那你们呢？你们不用跟着哈迪斯回去冥界么？”
米诺斯动作一顿，神色严厉起来：
“冥界有死神和睡神大人照应，出不了什么问题，更何况，我们三巨头在这里还有没完成的任务。”
沙加留意到穆不大自然的脸色，没再追问。米诺斯却不避讳，主动说到：
“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米罗先生就先拜托你们了，虽然我相信拉达曼提斯和艾亚哥斯的实力，但我并不确定巴比隆不会设下什么圈套，所以请原谅我就此告辞。”
“那这要怎么办？”
沙加用眼睛扫了下还坐在椅子上的“哈迪斯”。米诺斯摆摆手，说：
“请暂时不要移动哈迪斯大人的身体，我自有安排。”
米诺斯言罢，向沙加和穆浅鞠一躬，身形一晃就消失了，卷起一股微风吹动着白纱窗帘。他这一走，沙加就感到所有的疲惫都涌了上来，从里到外，让他像个垂暮老者一样叹了出来。
“唉……”
腿是再站不住了，沙加拉过另一把椅子坐在米罗床头不远处，看着沉睡中的米罗，低声嗔道：
“你个欠扁的死鬼，米罗那么信任你，你却用那种残酷的方式攻击他……”
“沙加……”
米诺斯不在，穆终于能恸哭出声，他跪在沙加的椅子旁边悔恨不已：
“你就不要再说了……我就算坠入炼狱也不想伤害米罗半分……”
“唉唉……”
沙加向后一仰，靠在椅子背上闭目养神，大度的劝到：
“米罗是不会责怪你的，他都不责怪你，我当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况且你受过那么沉重的痛苦……愤怒到连冥王的警示都不顾了啊……唔……不过……”
沙加蓦地睁开双眼，不解的问：
“你当时怎么恢复理智的？再晚一步，我就要封印你的魂魄了。”
穆起身，帮米罗掖了掖被角，退了两步坐在床头柜上，喃喃低语：
“那种力量……太可怕了……”
沙加摆正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咬手指的穆。
“……突然之间，周围的空间就被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后从天到地张开了一双幽绿色的眼睛，仿佛看透你的每一根神经和细胞……说着……‘出来’……”
穆陷入了自我的回忆，沙加敬畏的偏过头望着所谓的冥王的临时身体，心中暗想：
“只剩七天时间的心魂，竟然还能有这么强悍的力量……那要是本体的话……”
“穆，不用太难过，你会讨回公道的。”
沙加开口说，穆还在深深的自责中，摇头愧疚的小声嘟囔：
“不……那都不重要了……我不想再伤害到身边的人……”
“我说了不用担心。”
沙加一把按住穆的肩头，深信不疑的看着他，眼神透着绝对的自信，让人难以拒绝。
“嗯……”
穆低下头支吾了一声，沙加继而大大的打了个呵欠，尽力伸了个懒腰，用手指擦擦眼角，提高音量说：
“不行了……好困……我要先睡一会儿……”
话还没说完，沙加扑通一头趴倒在米罗的床沿，均匀的鼾声有节奏的响起，穆用手支撑着额头，弱不可闻的唠叨：
“你们两个……真的可以信任我到这种程度么……白痴……”
话虽如此，穆依然拽过一条毛毯，覆在了沙加身上。然后坐回床头柜，瞧着落地机械钟的钟摆发愣。长夜寂静漫漫，下半夜的时候，连穆都支撑不住了，就抱膝缩在床头柜上瞌睡起来。
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沙加被窗外啾啾直叫的山雀吵醒，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床头柜上，穆好像还在休息，一动不动，沙加便去看米罗，眼角的余光就在这时捕捉到床对面的一个黑色人影。沙加睡意朦胧的瞅了瞅，昨夜那个满身是血的黑发男人竟然穿戴干净整齐的坐在那里，神情专注的凝视着还没睡醒的米罗。
“哈迪斯？！”
沙加心里一惊，一只手去推床头柜上的穆，另一只手悄悄摸到腰后的枪套。在没有确证此人的身份前，警官要用怀疑一切的眼光看问题。房门啪嗒一声被人打开，米诺斯推着早餐车进来，一见这阵势，顿时微笑道：
“沙加先生，辛苦你了，先来用早餐吧。”
“你先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沙加踢开椅子站直身体，穆被震的从床头柜上摔下来，哼哼唧唧不满到：
“沙加，你干什么那么激动……这就是冥王大人啊……唉……还想睡……”
“冥王……大人？”
沙加盯着那个再次“重生”的哈迪斯胃里犯酸，估计要是再让他目睹两次死而复生，沙加就要考虑辞职退休了。
“穆先生说的没错。”
米诺斯为沙加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双手递给他，如释重负的说：
“现在你看到的，即是哈迪斯大人本尊。拿到那枚硬币后，摆渡人也不能为难哈迪斯大人了，巴比隆又被我们三巨头围困，死神和睡神大人一路护送着哈迪斯大人的心魂回到伊利西亚。然后，在太阳升起之前，哈迪斯大人本尊便回到这里。”
“吁……”
沙加出了口气，惬意的喝起茶。
“那可要恭喜了，再怎么说，冥王大人也算渡过一劫。不过……这种出场方式还真……”
“是为了米罗。”
再次听到那个充满磁性的低音，沙加察觉出了些微的不同。比起在巷道里的那夜，哈迪斯现在说话的语气，带着超越历史的凝重和洞察一切的魄力。湖绿的眸子转向沙加，警官不知怎么想起穆的描述——天地之间睁开一双幽绿的眼。光是想象一下都令人胆寒，也难怪穆会畏惧成那副样子。
“这件事，最早要追溯到诸神纷争的时期。”
哈迪斯疼惜的用指腹抚了抚米罗的额头，娓娓道来：
“其实那枚硬币，不仅仅像米诺斯说的船票那么简单，那上面有我冥王最致命的秘密，说是我的死穴也不为过。所以，我不可能让它落入任何人之手，就必须想办法将它藏匿起来。不幸的是，那枚硬币蕴含着我的气息，无论藏在什么地方，对其他居心叵测的神来说，都像是昆虫眼里一块涂了蜜的肉，根本摆脱不掉追猎。”
哈迪斯微一蹙眉，眯起眼睛继续说：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米罗主动站出来，要承担下保护硬币这个使命。”
“保护……”
穆似乎悟到了什么，牙齿不住蹂躏着下唇，好半天才战战兢兢的问：
“莫非……米罗就是传说中的……”
“看来你了解的很清楚么。”
哈迪斯从椅子上慢慢站起，带有压迫性的目光盯着穆，转而又看了看还在思考的沙加和米诺斯，忽然调侃到：
“看来活着的人果真不太容易理解。”
沙加头冒冷汗，米诺斯也被说的有点沉不住气，问：
“哈迪斯大人，米罗先生如何能保护那么重要的东西？”
“因为他是……”
哈迪斯手腕一翻，那枚成为众人焦点的硬币现身掌心，而后他一字一顿的说：
“天蝎。”
黑发男人言辞中的气势让另外三人不由自主的噤声。闭起眼喘了口气，哈迪斯才又道：
“传说中从诞生之初就沐浴在冥王星光辉下的天蝎，也只有他可以自如的掩盖一切属于冥王的气息，换句话说，那枚硬币放在他身上，就如同不存在于世。”
米罗还在安详的睡着，哈迪斯俯身凝望着那稚气的睡颜，声音一轻：
“我知道这是个异常危险的使命，稍有不慎，就会给米罗惹来杀身之祸，可那时候才经历成人礼的他执意要这样做，甚至差点背着我携带硬币私自溜出冥界。”
哈迪斯的目光柔和下来，万般无奈的说：
“我实在拗不过他，他是比我都了解我的天蝎……于是那时候我们做了约定，硬币交由米罗保护，而为了最大限度的保护米罗，我只有让他远离众神的监视，那便只有永无休止的轮回。”
“原来如此……”
沙加先冲穆会意的点了点头，再对哈迪斯讲：
“穆之前并不能从米罗身上感觉到冥王的气息，直到那枚古币自己掉出来。”
“就算是这样……”
米诺斯忧虑的摊开双手，说：
“就算诸神并不被允许轻易插手人间的事情，可也还是太危险了，觊觎哈迪斯大人力量的神可不止一个两个。”
“所以我才悄悄封印了米罗的记忆。”
哈迪斯心疼又为难的道：
“只有这件事，不在我们的约定之内。我在米罗转身的刹那封印了他关于神界的一切记忆，只有在轮回的间隙，当他回到冥界的时候，记忆才会开启。我希望这样做，至少能让他过得快乐一些。”
“我才不要这样盲目的快乐。”
一个不满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哈迪斯的话，沙加仔细一瞅，米罗正揉着头发兔子一样从床上坐直身体，蓝紫色的眼睛里充溢着抱怨。
“哈迪斯……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会很生气很生气。如果我答应了你保护什么，我必然已经有足够的觉悟来完成自己的使命，并且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到底……”
米罗眼神一黯，小声说：
“可你这样做，除了让我对见到你之后那种怅若罔失的感觉更加困扰之外，别无益处。”
哈迪斯微垂下头，握住米罗的一只手，喃喃呼唤：
“米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