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佑]红尘浊浪》xiaoku

1、一 重逢

　　我手持银枪将你来命丧
　　休持强莫任性快快放下你银枪否则要你来命丧来命丧
　　休来夸口忘本性我大开杀戒不留情夸啦啦 我要攦你命呀

　　疗养院外的草地上，老人们用苍老的声音唱着不知名的曲调，刺耳却又仿佛是一种语谶，喧嚣的锣鼓声听得他心里发慌，钟孝礼勉强定了定心神，推开了门。
　　门的内外是他的两个世界，那些江湖上的风风雨雨他从来不会带进这里，这里是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安静的慈祥的母亲，可以让他敞开心扉，微笑的面对。眼前的这个老人也是这世上活着的唯一会为他哭泣，为他担心的人。习惯性的笑起来，他知道自己的两个酒窝和英俊的娃娃脸会有怎样安定人心的效果。
　　母亲依旧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他想这一次一定要带她离开，不必因为自己的安全而担心，颠沛流离的生活有时候也是一种疲惫。他想或许自己真的应该歇一歇了。
　　坐船，离开，开始新的生活，混不混□□其实他还没有决定，他只是想离开香港。

　　这个罪恶的都市已经湮没了人的灵魂，警察或者小混混都已经无路可逃。

　　呵，他突然发现这句话好像是另一个人说得，那个人皱着眉站在维港的灯火阑珊处，清秀的脸在月光下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仿佛随时都会羽化仙去的精灵。
　　好久没有回忆那个人了，忙忙碌碌的钩心斗角，最初的那抹生命里的阳光也暗淡在了记忆里。钟孝礼从来不是怀旧的人，可是现在他真的有点怀念了他了。

　　母亲受惊的脸，头部传来的剧痛，他回过头去看见镪水狰狞的面容。
　　不要在我妈面前杀我。
　　挣扎着说出的话却被埋葬在血肉破碎的钝重声响中，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死我不怕，只是请不要在我妈面前杀我。
　　我死了，可以去找佑和，可是我妈她该怎么办？
　　如果这样还不如也杀了她。镪水你可有这样的慈悲？

　　最后的黑暗里，他却看到了光，佑和，是你来接我了吗？

　　两年前。夜的维港。
　　钟孝礼摇摇晃晃的把手里的啤酒瓶扔进海里，“噗通”，动听的声音。远处，天星小轮的灯火越来越近，波光粼粼的水面像是盛满了打碎的星星，他习惯性的露出笑容。
　　“小TOMMY就是小TOMMY，好大的魄力啊，一个人来提货。”中年男子从船上大步走下来，一把抱住了钟孝礼，不同于礼节性的拥抱，这个壮实的男人简直快把他的骨骼压碎了。钟孝礼的眼里盛满了杀气，又瞬间散开，笑得灿烂。
　　“飙叔人讲义气又一向最疼我，我再带人来岂不是很不识相？”泰国的飙叔是亚洲最大的毒品供应商，以黑吃黑在圈子里著称，和他作生意谁不是全副武装，若不是他的货好，道上的人很少愿意和他打交道。
　　可是钟孝礼不信这个邪，他偏要试一试这个老混蛋，看他到底不讲理到什么程度，如果能拉上飙叔这条线，他就可以得到全香港最好的货，到时候就会更讨老爷欢心，得到更多的信任，鸡精那个老狐狸便很难奈何的了他了。
　　“还是咱们小TOMMY最懂事，最会说话。”飙叔哈哈大笑却没有放开他的意思，手上加力竟把他往自己怀里塞，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的脖子上。
　　钟孝礼突地反应过来这个老混蛋想要干什么，眼里似乎要喷出了火，双手往这混蛋的衣服里一掏，拿出一把手枪，指在飙叔的额头上。
　　“飙叔，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啊，可惜小TOMMY不爱玩这个。飙叔要是赏脸，我倒是可以给你找几个漂亮聪明的，可是今晚我是来拿货的。”
　　“哎呀~小TOMMY还是和以前一样脾气不好啊，飙叔和你闹着玩呢。”老混蛋一点也不紧张的松开手还眨了眨眼睛，“你看，飙叔给你拿得可是最好的货哦。”
　　老混蛋的身后已经有长眼神的跟班拿出一个密码箱，打开着摆在钟孝礼面前。钟孝礼没有放下枪，甚至眼睛都没有离开飙叔的额头，“我要验货。”
　　左手用刀划破塑料薄膜，沾了一点在嘴里，确实是纯度很高的好货，也值得起他给的价钱。“飙叔的货果然名不虚传，咱们的生意就算谈成了，以后也要多多关照啊。”钟孝礼接过皮箱，吹了一声口哨，躲在暗处的人都站了出来，竟是飙叔的人的两倍。把手枪塞回老混蛋的口袋里，还很好心的给他整理好衣服，“飙叔，合作愉快啊。”身边的小弟送上装满美钞的皮箱，金额比原来的价钱多两成。
　　看着飙叔的表情从愤怒变成诧异，钟孝礼笑得更灿烂了，“多余的钱是赔礼，给飙叔压压惊。再就是我想垄断飙叔所有的货，从此以后你的货只可以卖给我，全香港，就算是忠义社其他人也不能再得到你的货。”
　　“小TOMMY野心不小啊，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个性，只要你买的起，我就只给你的货。”老谋深算的表情他看了就恶心。
　　“那就合作愉快。”握手，转身，离开，钟孝礼的脸上再无笑容，总有一天他不但要超过鸡精，他还要作忠义社的老大，他要夜的香港臣服在他的脚下。
　　深夜的维港寂静幽深，飙叔的脸上有诡异的笑容，“小狮子想当百兽之王啊，先挫挫他的锐气吧。”慵懒的语调，残忍的表情，喽啰们跟了上去，静静地盯着那个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张狂男子。
　　白衣却可以把罪恶的灵魂称成了潇洒，可是黑暗里又有多少野兽在盯着这个白衣的恶魔呢？

　　两年后。别墅。
　　睁开眼，天花板上可以看到欧洲风格的装饰雕刻；转过头去，旁边的落地窗洒下一地夕阳的余晖。如果闭上眼仔细聆听还可以听得见海浪的声音，潮起潮落，大海永远以同样的节拍拍打沙滩，即使喧闹却也有一种让人平静的力量。
　　“你醒了。”坐在窗边的男子转过头来，逆着光，他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却听出了那魂牵梦绕的声音。
　　“呃……”张开嘴，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嘶哑的厉害，钟孝礼挣扎着向那人伸出手，身体在叫嚣着疼痛，他却不想管，只要可以证明他眼前出现的人不是幻觉就好，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别乱动，你全身都是伤。”声音依旧是那种微微走音的鼻音，笑容依旧明媚仿佛阳光，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两年难道只是黄粱一梦？
　　那个人温柔的让自己靠在他的怀里，然后一点一点的喂他喝水，嘴里念念有词：“你先不要说话，你昏迷了三天，嗓子那么干，怎么能说出话来。”
　　钟孝礼真的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梦，于佑和真的没有死吗，还是他的魂魄回来了，在自己接受惩罚前给自己最后的温暖。
　　“佑和……”终于说出话来，钟孝礼只觉得鼻子一酸。
　　“嗯？”于佑和低下头，从钟孝礼的角度刚巧可以看到他细腻的肌肤，浓浓的睫毛，还有眼睛里无辜的神色。
　　他想抬头吻他的唇，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跌了回去。
　　于佑和扑哧笑了出来，“伤成这样还胡闹。乖啦，躺好了，医生说了你现在还不能随便乱动，等伤好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顽皮的点了一下他的鼻子，拉过毛毯给他盖好。就像对待一个孩子的表情，宠溺的，温顺的，就像从前一样。
　　他们是不是可以暂时回到从前。
　　钟孝礼坏坏的一笑，“让我听话是要有条件的，过来亲亲我，你亲了我，我就好好的。”害羞的小孩果然红了脸，委屈的撇撇嘴，在钟孝礼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很凉的触感。
　　“不行，我要亲你的嘴。”拿出耍赖的一贯作风，钟孝礼眨了眨无辜的眼睛，有意无意的露出两个灿烂的酒窝。
　　“你要得寸进尺吗？”于佑和装作生气的样子瞪着他，于是毫不示弱的回瞪，直到于佑和红了脸，把眼睛转向一边，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俯身吻下去，却被一把抱住，灵巧的舌迅速钻进他的口腔，卷过他的舌吮吸着，极尽缠绵。
　　善良的小孩子怕伤了他不敢用力挣扎，钟孝礼趁机吃了不少豆腐才依依不舍的放开。贼贼的嘿嘿直笑，“佑和，我怎么觉得和做梦一样啊。”依旧笑的人畜无害，脑子里却开始飞速旋转。

　　于佑和，你在搞什么鬼？我不信你真的不恨我了。难道你失忆了吗？还是你圣人到真的可以原谅我。为什么你可以准时出现救了我，又为什么不把我送到医院去？
　　佑和，你到底要做什么？

　　“好了，什么都别多想，安心睡一觉，等你的伤好了，我再和你解释。”于佑和看着钟孝礼发亮的眼睛，神色有些复杂。
　　“好，我不问你，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就来告诉我。”佑和，你是不会和我说谎的对吗？所以甚至不肯给我一个谎言，好吧，我等你，等你告诉我，然后由我来选择这个游戏的结局。
　　“那就乖乖的睡吧。”于佑和笑了笑，站起来，“我去准备晚饭。”

　　静静地看着海水涌上来又落下，于佑和拨通了电话，看着夕阳不舍的坠下，天边消失了最后一抹余晖，“喂，韦Sir，我是于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