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佑]红尘浊浪》xiaoku

16、六、一切，重新开始

　　当小辉赶到钟孝礼的轮船上时，钟孝礼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人手，整装待发。海风飒飒，吹乱了众人的头发，今夜的香港似乎特别寂静和冷清，连气温都好像平白低了几度，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再抬头时才发现钟孝礼一身黑色衣衫，靠着一面墙，整个人隐在黑暗里，深深的影子，看不清轮廓，唯有清亮的眸子好像一只豹，冷静而充满杀机。
　　小辉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然后慢慢定下心神，迎上那充满野兽气息的眼睛，“查出来了，人被钟志超藏在码头的一个仓库里，TOMMY哥，那里是钟志超的地盘，咱们这样贸然闯进去，恐怕要和他们硬碰硬……”
　　钟孝礼摇了摇头，“于孝安和夏姗姗被抓，明天的法庭上钟志超就会占尽优势，到时候警方告不倒他就更麻烦了，今晚，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人救出来。”
　　小辉张了张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反对。
　　“我不是让你派人保护好于孝安和夏姗姗的安全吗？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这样的事情。”钟孝礼冷冷的看了小辉一眼，并没有再听他解释的意思，已经招呼众人上了汽车。只留下小辉一人在后面怔怔的站着，任冷汗浸湿了后背。
　　数不清的汽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几乎动用了整个连云的全部实力，火药的味道充斥在汽车里，让小辉的心狂跳起来，隐隐的不安。
　　与此同时，香港警方，有组织犯罪和三合会调查科的人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刘基明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为明天的案子所要提交的证据进行最后一次校对，电话响起，通知他们的是一个警方的线人。
　　“钟志超和连云今晚可能要打起来了，马路上那些开出租、卖假货的小弟都没影了，连KTV里买□□的都少了一半，刘警官，你们这一次恐怕有的忙喽。”懒散的声音，其实那些人怎么样血流成河从来都和他们这些线人没有关系，他们游走在黑白两道的边缘，也算是刀尖上过活的人，吃的是贩卖消息的报酬，只要有钱赚，哪里去管那些所谓小混混的死活。
　　“你想要多少钱？”刘基明嗅到了其中的危险气息，懒得和这些视财如命的人周旋。
　　“刘Sir啊，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要不然这样吧，一千块，我马上帮你查出他们火拼的地点。”
　　“好，但是要快，要是晚了，我保证你一个子儿也得不到。”
　　“嘿嘿，知道的，老规矩嘛，你就等着吧，到时候升了官可别忘了我啊……”有时候刘基明觉得这些线人当真比那些小混混更让人瞧不起。

　　黑暗的小巷，显有人经过的电话亭，粗哑的男声突兀的响着：“臭小子，这是老子这个月吃饭的钱，这点你都想分，靠，你他妈才找小姐呢，儿子病啦，要不是为了医药费，我才懒得牵扯钟志超和连云的事呢，这是丢命的活！哎哎，好了我不废话了，快说，他妈的他们到底在哪拼命……什么？码头？还真会挑地方，好好知道了，不会告诉别人是你说的，行，改天请你吃饭！先挂了啊，人家刘警官还在那边等着呢。”
　　电话被挂断，电话亭里的人却再也不能说话了，一把刀子正插在他的脖子上，鲜血流了一地，滴答滴答的响着，隐在他身后的凶手拔出了刀子，静静的走到电话亭前，金属质地的硬币掉进投币箱里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人按下了重播键，电话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又怎么了，我说老李，你怎么这么多破事啊。”
　　“老李已经死了，我是来告诉你，准备好后事吧。”冷冷的宛若死神的声音，在那一刻为这一夜的杀戮拉开了序幕。

　　十几辆的黑色汽车在公路上疾驰，钟孝礼面目冷清的注视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霓虹，夜晚的香港总是喧嚣的可怕，他厌恶着又不得不依附于这样纷乱的夜，因为只有这样的夜晚才能掩盖一切的罪恶血腥，又或者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掩护，一切都在黑暗里昭然若揭。
　　在码头前面远远的停下车，钟孝礼从车上下来，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兄弟，“今天进去了我们中其实有很多人也许都很难再活着出来，出来混，其实也就是图个老婆孩子能够平安，你们说是吗？我只想告诉你们，今天就算你们死了，你们的家人连云一定会管到底，我钟孝礼从来不是好人，可是这个我至少可以做到说话算话。”
　　“TOMMY，你不用和兄弟们说这些，我们跟了你这么多年，知道你的为人，要是我们今天真的死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说话的是连云里最老的一批人，和田鸡一样早在忠义社的时候就已经是钟孝礼忠心的下属。
　　“阿宽，以你的枪法要是也出了事，那连云大概也是要全军覆没了吧。”钟孝礼开了个玩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觉得沉甸甸的，说不上来，他现在其实有些后悔，不该这样随便出动所有的力量，总该留点的，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该给于佑和留一点的，自己这个做事做到绝的个性终究是改不了啊。
　　“小辉，你带着你那一部分人在外面守着，剩下的跟我进去。”钟孝礼一边交代着，一边取出武器，最后一遍检查枪械的状况然后带着安排好的人慢慢走进深巷里，他所不知道的是，小辉在那一刻，嘴唇微微开合，做出了一个对不起的口型。

　　带头冲进小辉告知的那个仓库，钟孝礼却发现这个两层的仓库里竟然什么都没有，整个一层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用来掩护的纸箱，心里戈登一下，他知道自己中计了。转过身，边向出口跑去，边大吼着，“快跑，有埋伏，中计了！”
　　随即，刺耳的枪声从仓库的二层传来，连绵不断的属于死亡的声音，身边已经有人倒下，钟孝礼只觉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似乎忽略了什么问题，却在那一瞬怎么也想不起来。
　　好不容易冲出仓库，却发现外面已经埋伏好了钟志超的人，抬手打掉隐在暗处的枪手，却也于此同时把自己暴露给另一个枪手，不知道是谁准备的大型探照灯，把他们的所在地照的通亮，所有人都成了靶子，被无数把枪指着，投降的人跪在地上，有一些甚至还来不及呻吟一声便被射穿了脑子。这不是一场对决，这只是一个单方面的屠杀，钟孝礼不得不承认，他已经一败涂地。
　　牺牲了多少的兄弟，钟孝礼数不清，至于杀了多少人他自己就更不知道了。有一些是钟志超的人，有一些是背叛连云投降的人，身上也被子弹擦出了好几道伤痕，体力在流失，视线在模糊，身边的枪声似乎在一瞬间都小了很多，他以外这一次他在劫难逃。
　　带着剩余不多的兄弟好不容易冲出了巷口，慢慢的他看到了巷口的光，小辉和他的人都被钟孝礼留在了那里，如果有了他们的接应，至少这一次还是可以逃脱的。至少在那时候钟孝礼是这样想的。
　　他们冲出巷口的时候便看见小辉倚着车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冷冷的让人觉得心惊，钟孝礼知道的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有一个字，小辉说：“杀。”
　　于是，枪声再次响起，钟孝礼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子弹透过阿宽的身体打在他身上，很疼，却比不上那一刻心里的疼痛，他曾经出生入死的追随者终于还是全部离他而去了。

　　阿宽，以你的枪法要是也出了事，那连云大概也是要全军覆没了吧。

　　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

　　“TOMMY哥，南边是海，快逃，给兄弟们报仇。”这是阿宽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钟孝礼觉得这真他妈像一场电影。
　　逃走，再次逃离，他这一辈子有多少年是在逃亡中度过的，他并不想知道小辉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背叛他的，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抱住阿宽布满弹孔的尸体在那一刻脑子里有些空白，这短暂的空白也许根本不到一秒钟，因为他还要活着，还要继续活着。
　　咬牙站起来，钟孝礼随手放了几枪，一边开枪，一边慢慢向南边移动，剩下的兄弟们突然就站起来为他挡枪，这里面有些人也许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他就这样看着那些人的鲜血溅在了自己的衣服上身上，黑色的外衣，看不出多少变化却让他觉得沉重，这是件被鲜血浸透的衣服。
　　小辉看着黑暗中跑动的身影，默默的掏出手枪，他几乎没有用过这种东西，甚至没有杀过人，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用枪，稳稳的上膛，瞄准，双手握枪，紧紧的盯着那个黑暗里跑动着挣扎着的身影，定了定心神，他的手指渐渐开始用力。
　　身后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小辉的手微微一抖，子弹擦着钟孝礼的后颈射歪了，他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撤吧。”
　　钟志超的人迅速撤离，留下来的只有一地的尸体，和久久难以消褪的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钟志超很兴奋，他终于除掉了钟孝礼，虽然并没有成功将他杀死，至少三五年之内钟孝礼再也无法成气候了，呵，多么让人激动的事，连警方都头疼不已的连云就这样被他解决了。钟志超高兴的时候就会喜欢喝酒，虽然明天他还要开庭，但是那个于佑和手里所谓的证据其实根本对他没有什么威胁。
　　“真正的账本早在于佑和在温哥华的时候就被我找人掉包了，明天他不但告不倒我，我还可以告他侵犯我的名誉，哈哈真想看看他那时候的表情。”钟志超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喝的大舌头了。
　　小辉扶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床边，随口问道：“那你真正的账本到底在哪里？”
　　“嘿嘿，就在床头的那个保险柜里，密码啊就是你的生日，我前几天刚刚改过的。”钟志超朦胧的看着小辉，突然一发狠劲，把人按在了床上，“从此以后，你只属于我了。”他这样说。

　　第二天开庭的时候，钟志超仍然有些隐隐的头疼，可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他看着于佑和煞白的一张脸，心情格外的好，和他斗，绝对没有好下场！
　　那时候连云全军覆没的消息刚刚放出来，所有的感叹唏嘘都还在市井里流传，于佑和自然已经知道钟孝礼生死难料的境况，内心的不安压抑不住的显露出来，再加上于孝安和夏姗姗仍然在钟志超的手上，小辉又是钟志超的人……于佑和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劣势的情况，几乎是一个死局。
　　“法官先生，这是我们在最近几天找到了新的证据……”小辉一身西装，彬彬有礼的在众人惊讶的眼光里站起来，拿出手里的光盘。
　　大屏幕上投出的影像，惊人的数字让钟志超怔怔的站了许久然后颓然的坐了下来，任凭周围的惊呼和喧嚣，他只是坐在那里，慢慢抬头望向站在对面搅起波澜的人。
　　小辉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又绽开笑容，钟志超，不要怪我太狠，你若不倒，我怎么才能爬到巅峰。
　　他是明白的，只要钟孝礼在他就只是一个男宠一样的存在，永远做不了真正的老大，既然决定放手一搏，自然就要做到绝处，人生的机遇何其稀少，他必须抓住。

　　最后的宣判，钟志超被判二十年监禁，却在被押往监狱的路上被人救走，现场一片混乱。与此同时，于佑和在回旅馆的路上接到了刘基明的电话，于孝安和夏姗姗都已安然无恙，他有些茫然的停下了汽车，在心里默默的问道：“孝礼，你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