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佑]红尘浊浪》xiaoku

28、十八 错误

　　检查手提箱里的每一把枪，钟孝礼的动作熟练的让一旁开车的火鸡忍不住咋舌。
　　“好好开车别乱瞟。”钟孝礼淡淡的说，平静的不似之前在洪兴社里的暴躁，既然已经决定了他便不再着急，因为他要活着，保住他自己的命和于佑和的命。
　　驱车到了生叔所在的山顶别墅，警备森严，钟孝礼想了想，让火鸡到山下等他，然后自己一个人上山去了，没有带武器，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打架或者枪战。
　　生叔是个很富态的老人，看起来很亲切，很平和，可是钟孝礼知道，这个人爆发起来可以疯狂的干很多事情。
　　“你还真的来了。”
　　钟孝礼到的时候，生叔正在喝茶，精致的茶具，小巧的杯子里氤氲着一点水汽，茶香飘然的散开来。
　　“是，我来了，不知道生叔肯不肯卖这个面子给我。”钟孝礼觉得紧张，生叔的脾气火爆，这般镇定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听说你没带武器？”
　　“是，我是来求情的。”钟孝礼努力想露出一个痞痞的坏笑，可惜并不成功。
　　“过来坐着说，我看看你有什么筹码。”生叔年轻的时候和钟孝礼很像，狠而且肆意妄为，从来不知道给别人留面子，这一次也一样，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钟孝礼根本没有任何筹码。
　　“我没有多少筹码，我也没办法帮你追回被警方扣押了的武器，洪兴社已经与我无关了，我手里肯继续挺我的弟兄大概也就是二十几个，生叔愿意收的话我可以让他们过来跟你，其他的我无能为力。”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又或者其实钟孝礼根本没有准备能过关，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宁愿去冒着枪林弹雨救出于佑和也好过在这里忐忑不安的求人，他本就无牌可出。
　　“你知道这一次是洪兴社的人在捅你刀子为什么还要来。”
　　“我自然知道这件事是三叔故意的，那个老东西其实想不出这么狠的主意来，出主意的是新界飞。他知道这样任于佑和和我们作对，洪兴早晚会完蛋，也知道我没办法对付于佑和，一个不够狠的人根本没有资格作老大，其实这件事不是针对于佑和，他只是在逼我走。”
　　“你知道？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
　　钟孝礼苦笑，“我没有那么未卜先知，我也是出事以后才想通的，我其实不是很恨他，干我们这行的从来都是不讲仁义道德的，至于什么义气那都是写在电影里的。”有时候被背叛的次数多了，便不会再因此而难过，对于钟孝礼来说他背叛过别人自然也随时准备着别人的背叛，江湖义气从来不过是些笑话而已。
　　生叔有些意外，“现在的年轻人呦有你一半的厉害就好喽，我手底下啊缺的就是你这种独当一面的人才。”
　　钟孝礼一愣，这话似乎是在招揽他，可是他这样的人生叔竟然也敢用，该说是魄力呢还是过于自信呢？
　　“生叔，我不可能再混了，你可以开任何条件，只要放了于佑和，你要我的命都行，但是我不可能再混□□了。”一口气把话说绝了，钟孝礼知道这样会更加惹怒生叔，但是他只能如此，绝了生叔的路，也绝了自己的路。
　　“敬酒不吃吃罚酒！”随着一声怒喝，生叔手里的白瓷茶壶砸在了钟孝礼的头上，钟孝礼没有躲，闭上眼睛，硬生生受了这一击。
　　粘稠的血从他的头上流下来，他苦笑着想，生叔果然还是没有转性。
　　“你他妈的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从出道以来四十多年还没见过你这么比给我面子的！”说完这话，生叔的枪已经抵上了钟孝礼的额头。
　　钟孝礼无话可说，外人又怎能理解他如今的心情和决心，TOMMY决定了的事情更不可能有人改变。
　　“我死了，你可以放过于佑和吗？”他小声问，不出所料的感到他额头上抵着的枪口一抖。
　　生叔收了枪，“没想到你小子是个情种。算了，我告诉你，于佑和被扣在码头的我原来放军火的那个仓库里，你去找他吧。”
　　仓库？呵，又是该死的仓库，他们和那里还真是有缘啊。
　　钟孝礼想着站了起来，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待钟孝礼走了，生叔才慢慢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阿飞啊，你这招可真够狠得呦，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等钟孝礼一到就杀于佑和。”
　　“谢谢生叔，放心啦，你那些军火等明天我就给你送过来。”
　　很久很久以后，新界飞在监狱里回忆他这一生的峥嵘岁月，他觉得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在钟孝礼这件事上做的太绝，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该懂得的。
　　飞快的跑回汽车上，钟孝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后对火鸡说：“去码头，生叔租的仓库。”

　　于佑和从黑暗中醒来，慢慢睁开眼，四周很昏暗，空气里有一股子火药和金属的味道，他想他大概在军火走私的一个仓库里，是生叔的吧，自己做了的防范终究是没有派上用场。不过好处是这样至少没有连累其他人。
　　手脚都被绳子紧紧的绑着，四肢因为缺少血液流通而变得冰冷，他挣扎了一下发现绑的足够紧，好在贴身藏着的刀子没有被收走，那些人大概没有想到自己会作这样的准备。
　　想想还是觉得奇怪，虽然他拒绝了警方提供的保护，但是按照惯例仍然该有人跟着他，那几个跟着他的家伙他一开始就知道，只是懒得去管。虽然水平有限，但是受过了训练的人应该不会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就被制服了吧，除非那几个人里有卧底。
　　想到这里于佑和皱了皱眉，警方里会有洪兴的卧底他早就料到，却不想竟然可以瞒过钟孝礼，他苦笑起来，大概自己这一次真的是有些过火了，洪兴社定然会把那人挤走的，那么之后呢？该死逞英雄的来救他了。
　　于佑和这样想着无声的笑了，孝礼，这一次我相信你呢，会带我离开这里。
　　所以当枪声和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于佑和慢慢站了起来，绑在身上的绳子已经被刀子割开，右手被刀子划开了几个口子，有点疼。
　　“生叔交代了，钟孝礼一来就杀了那个于佑和。”昏暗的灯光里，有人这样说着，于佑和咬了咬唇，躲到货架后面，刀子被他紧紧的攥在手里。很远的地方遥遥传来的枪声正在逐渐变弱，他皱紧了眉，不会是钟孝礼的火力被压制住了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于佑和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一刻似乎连呼吸都要终止了，“妈的，那小子跑了。”几个小混混骂骂咧咧了几声便撤了出去，他等了一会儿才走出来，一抬头，才发现货架上摆满了各种枪支还有码的整整齐齐的一排手雷。
　　于佑和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的颤抖，深吸了一口气，他挑了一把看起来比较小巧的手枪然后拿了两颗手雷装进衣袋里，慢慢走了出去，他不敢走的太急，不知道自己被绑了多久，体力似乎已经大量流失，浑身发软，他害怕他会随时倒下。
　　仓库里的光线太暗，四周都是大片大片的阴影，远处有枪声可以似乎很遥远，没有想象中的震耳欲聋。他循着声音走过去。
　　周围有时候会有凌乱的脚步声，于佑和便会停下来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等声音远了再继续前进，他慢慢走过去。
　　突然传来的急促脚步声让于佑和下意思的转身，是一个染了红色头发的少年，年龄不大，手里拿着枪，见到他也是一怔，随后自然是开枪。
　　“嘭”的一声巨响，于佑和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快要聋了，子弹擦到了他的胳膊，火烧一样的疼痛，而他的枪已经因为开枪之后的强烈后坐力而掉到了地上，于佑和知道他的全身都在发抖，止不住的颤抖，那个红头发的少年倒在血泊里，血液把少年的头发染得更红了。
　　杀人了吗？
　　终究是免不了杀人了啊。
　　他闭上眼，轻轻握紧了拳头，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为了这样一个赌注，一个任性的赌注，引发了的这一场战争会死去多少人，于佑和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偏离了自己的初衷，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错了，都错了！
　　于佑和慢慢蹲下来，把头埋进双臂中，似乎一切都已经变了，变得偏离了他最初的愿望，他想让钟孝礼脱离原来的世界，从最初的慢慢忍耐和观察到最后无法忍受歇斯底里的报复，于佑和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控，开始偏离了最初的目标，他只知道这样的结果已经错了。
　　对不起，孝礼，是我错了，是我太任性了。
　　孝礼，我错了，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