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剑 风筝误》拾月初酒

6、第五回 上

　　第五回上鬼使神差枝节横生

　　上回说到剑子星君误打误撞之下，竟与原计划老死不相往来的龙宿真君相会人间。二人共度一夜之后，结伴同游凤凰城集市，不想竟迎头碰上极难缠的冤家，正是对剑子芳心暗许非君不嫁的灭定小姐。由此可见，好事从来多磨，事不如意常□□，可与人者无二三。

　　却说这灭定小姐自打和剑子于花市失散后，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是茶也不思饭也不想，长吁短叹自己情路坎坷，哀叹中想起那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妖怪棒打鸳鸯掳走剑子，不由咒骂几句，天杀的妖怪，最好别落在我手上，不然乱棒打死挂城墙示众。

　　她这一骂不要紧，且看天界又是怎番景况，其时正偷偷溜进琉璃仙境翻找月老密宗案卷的谈无欲，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暗忖不知是被哪个对头给惦记上，怎地耳朵直发热。
　　熟料喷嚏声太响，惊动此间主人。谈无欲未及落跑，便被自家师兄逮个正着，在一番风波暗藏的言语交锋后，不自觉地就将剑子星君被扯上红线一事全盘托出。
　　素还真月老微笑不语，待摸清来龙去脉，随手从身后抽出数卷布满灰尘蛛网的竹简递给谈无欲，声称这其中就有解开红线的关键，谈无欲记挂着剑子也不道谢便抱着竹简回自家无欲天钻研。
　　鉴于竹简上的文字是用凡间吐火罗语书写，恐怕谈无欲在三个月内都走不出无欲天大门，素还真月老很是愉快地想。

　　打发走过于认真的师弟，素还真月老脚步轻快地走进琉璃仙境深处，穿过数层术法结界进入密境。
　　这个地方，除了月老本人，任是大罗金仙也进不得。

　　没想到屈世徒老友居然能想出放风筝系红线的法子，不愧是天界第一能工巧匠。然而本应牵住凡人的姻缘线却绑在了天庭仙家的手上，偏偏还是输了马吊自愿下凡的剑子星君，这就不能等闲视之。
　　穿过最后一道结界时，素月老重重地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能休假几天，又有麻烦事找上门。

　　他面前白雾散去，现出其中就里，一扇圆形大红拱门相对敞开，门上有匾额，上题三字，姻缘坊。
　　距离上次踏入此地也不知隔了多久，虽是月老仙衔，媒事却极少牵扯。眼下若非为了剑子，恐怕素还真都不记得自己是月老身份。

　　素还真月老一走入姻缘坊，身后园门立时闭合，原本漆黑的屋子登时大亮，竟是高千仞的广厦，中有一颗悬空的巨大水晶圆球径自转动，从顶端抽出一根根坚韧的红线，红线自行飞出跃至半空中截断，两端迅速黏住墙壁上悬挂的竹牌。仔细看去，广厦的墙壁上密密布满了同样大小的竹牌，上面写着人名。
　　原来这里记录了所有被月老绑住红线的有缘人，若要查出某人的有情人是何方神圣，到此处便知。

　　素月老看着这乱麻一样的红线就头晕，他闭上眼睛，轻吟出声：姻缘前定，红线丝缠，琴瑟静好，鸾胶续弦。
　　念到最末的弦字，从袖中化出一张符纸一柄斑管，斑管的笔头洋洋洒洒地在符纸上写下剑子仙迹的仙诞，字迹闪着耀眼的光芒跳出符纸嘭地撞上空中星罗红线网，散成无数颗小小星芒，最终悉数汇聚到墙壁上一块竹牌之上。
　　就此看来，剑子确实已被红线系住，就不知他的那一端又是何许人也。

　　素还真月老张开慧眼，沿着缠绕那块竹牌的红线一路看下去，目光扫过不知多长的距离，最终停留在红线另一端牢牢系住的竹牌上。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竹牌上写的名字，下一刻，姻缘坊内传出一阵大笑声。

　　一个时辰后，天界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收到了来自素还真的信笺。

　　屈世徒仙人战战兢兢地打开这一看就不是好消息的信，看见上面写的是什么后，眼前一片漆黑。
　　素还真月老言简意赅：好友，快逃命去吧！

　　天帝打开署名素还真的信封后，接到了一份要求延长休假的报告。
　　想最近也没有什么大事，便慷慨批准。

　　接过仙童奉上的莲子茶轻抿一口，素还真吩咐下去洗地扫尘，若他所料不差，近日将有贵客来访。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那厢人间凤凰城内，灭定小姐绝想不到她几句骂声能引出这许多波折，骂累了后想起生死未卜的剑子又不禁伤痛苦闷，掏出帕子抹抹泪，也罢，生不能同寝死也要同穴，如果剑子当真被那妖怪给吃了，自己也追随其后便是。当下越想越是伤心，一手唰地撕开床幔就开始搓上吊绳。

　　多亏红叶夫人见她回来之后失落，心里放心不下，这时推开门一看大惊失色，慌忙抢过那搓了一半的绳子。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等问出原委，心里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养女终于开了情窍，忧的是良人已是不知所踪。只得柔声哄着灭定，说剑子定是福大命大，不会这么容易就成为妖怪腹中餐，待明日唤上家丁去寻便是。灭定小姐听娘亲如此一说，已死的心又燃起希望，当下安歇不提。

　　可怜谈无欲回到久违的天庭的第一个夜晚，止不住地打喷嚏直到鼻头发红。他一边翻着素还真给的卷宗，一边下定决心此事一了立刻回人间继续修行，绝不再回这已是水土不服的所在。

　　第二日天刚放晓，灭定便带上二十家丁出门去寻，问了几个人都说不曾听闻剑子仙迹其人，焦躁之下才想起除了姓名之外对剑子一无所知。灭定当机立断去敲阴无独家大门求助，阴无独妈妈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捏着嗓子道，你带着这么多手下，还怕找不到一个大活人，知道姓名足够。
　　如醍醐灌顶，灭定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于是起早开早市的凤凰城民众见到一副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大街上出现一列奇怪的队伍，如兵甲巡游一般行走，走在最前面的是红叶山庄的灭定小姐，后面跟着四个家丁伸直双手举起一个牌子，上面依次写着剑子仙迹四个大字。其后又有四人高举你在哪里，依次排列。最后凑成一句话，剑子仙迹，你在哪里，我在找你，剑子仙姬。
　　而排在最末尾的四个家丁则负责手敲铜锣吸引人注意，倒也确实引来不少目光。

　　这列奇怪的队伍从早间巡游到午后，直直绕了凤凰城三圈。
　　皇天不负苦心人，灭定小姐终于遇见了她想见的人。

　　龙宿被剑子拉到街角时，尚在好笑，不经意间便瞧见了那列寻找目标人剑子仙迹的队伍，不怪他眼尖，实在是对方太过招眼。
　　剑子还躲在他背后，只望灭定眼神不好，看不见他。

　　这厢龙宿一问之后，随即便感觉到身后的剑子一颤，差点放开拽住他衣袖的手。
　　他轻轻一笑，昨夜对话言犹在耳。

　　——凤凰城表面虽繁华和乐，却有妖孽暗中作祟残害人命，其残忍令人发指，身为天界星宿，剑子绝不会坐视，便向天帝请命下凡除妖。

　　好你个剑子仙迹，汝又骗了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