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越举 ...
-
相框哐的一声落在地上,又滚进一个角落处。
慕久朝面上并无任何的波动,他只是蹲下身,捡起那个只属于她们二人的那个相框,右手拂去上面的杂尘,又将其端端正正地放到茶几上。
砰的一声。
林岁双手将相框拂到地上,她的情绪波动太大,胸口跟着一伏一伏,像一头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受伤小狮。
她像是和慕久朝对上,只要慕久朝捡起那个相框,她就反手又将它弄到地上去。
终于,林岁实在受不了不厌其烦的慕久朝,对着他吼了一句,“你是不是故意的?”
在那个人刚离去的时候,她想着还是不要见得好,故意将照片弄到茶几角落里去,这样她能自欺欺人的装作看不到它,亦不会去想他。
最后呢,还是有人将它摆到面上来。
还是被她带回来的这个人摆到面上来。
他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林岁抓起身旁的一个抱枕,咬牙又是朝慕久朝甩过去。
林岁今晚的一系列行为举动,明眼看就是在撒泼,慕久朝心中也知道,但他还是对她说了句抱歉,“对不起。”
对不起,终究是他越举了。
-
最后,林岁是被慕久朝抱到房间里去的。
她哭得累了,蜷缩在沙发里睡着,头发紧紧地贴在侧脸上,眼角处还挂着泪痕。
难得地,现在的她不再暴躁。
慕久朝站在她的对面,想了很久,才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他还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到她的身上。
整个过程,慕久朝的动作很轻,他怕将她弄醒,更怕她醒来看到人是他。
被窝里的林岁的呼吸声渐渐正常。
慕久朝没有走,依旧垂眼站在她的面前。
只要他想,他不仅可以知道任何时候她的心中所想,他还可以知道她做梦时,梦见了什么。
应该也是和那个人相关的吧。
慕久朝立在黑暗中这样想,他终是坐在床前的地板上,静静地望着林岁的睡颜。
哪怕林岁睡着了,她的眉头还是皱起的,宛如永远有一片乌云照在她的头上。
没过一小会儿,林岁开始翻身,反复地翻过去,翻过来,被子被她踢到地上。
慕久朝站起身,替她重新捏好被角,他的手放在她头两侧的时候,恍惚间,他好像看到她眼角处又滑落下一滴一滴的泪。
慕久朝的双手僵住,良久,他才抽回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床前的冰凉的地板上坐着。
还没到一个半小时,林岁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弹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大喘着气。
她的胸口处和背心处,一片湿润。
慕久朝还未反应过来,又见林岁转过身,慌里慌张地在床头处摸索,嘴里振振有词,双手不停摸索。
她一直在找着东西,一件应该很重要的东西。
明明灯的开关就在床头附近,她仅需一抬手,就能摸到,灯一开,什么东西不见了,什么东西在哪儿,一下子就能清晰明了。
但她好像就是不去开灯,就是借着黑暗的独特隐蔽,在那里摸索。
“林岁,你在找什么?”慕久朝皱眉站起身,正想开灯,林岁却叫住他,他的手也就停在半空中。
“慕久朝。”林岁朝着他的这个方向转过身来。
“嗯。”为了方便林岁说话,慕久朝在床前蹲下身,保持着能够与她同视的姿势。
黑暗里,林岁借着点点儿迷蒙的月色,双手猛地握住慕久朝的手,空洞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只有一望无际的欲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急切。
“你是真的愿意做任何事情吗?”林岁双手止不住地打颤,她刚一说完,又着急地重复了一遍,更似神神叨叨。
林岁此时的坐姿是背对着窗户的,她脸上的神色说实话慕久朝看不大清,恰值时间正是凌晨三点,一切太过巧合。
以至于后来慕久朝就不止一次的想过,现在的情景,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说这只是林岁的一个梦。
而他,是进了林岁的那一个梦。
如此,梦里才能什么都实现。
慕久朝笑着点头。
林岁又似觉还不够,双手缓缓上移,直至捧住慕久朝的脸。
脸上是温热的掌心触觉,独属于她的温热。这回,慕久朝是真笑了,用带着一抹蛊惑的声音问:“主人,你还不信我吗?”
林岁双手在慕久朝的脸上摸索着,一笔一划,又似要将他的整张脸都刻印在脑海里。
最后,林岁还是颤着声问出那句在回来的路上,她想了许久的话,“你是否愿意,替我去成为真的那个人?”
从实验室回来的路上,她想了许久,想着要001真正地成为那个人,而且他现在之存在的不就是当那个人的替身吗。
否则,001现在的结果,早就应该和078一样了。
但是,001早就有了自己的思想了啊。
一路上,两种思想,在她的脑袋里直打着架。
最终,在离家五百米的时候,她是一路跑回来的,因为她怕自己稍微慢一点,前面的那个想法就会遥遥领先。
不得不承认,她始终下不去那个手。
但是后来当她在茶几上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她很想给慕久朝一巴掌。
很想大声地质问他,质问他凭什么,凭什么动她的东西,凭什么觉得明明她都塞到角落里的东西,他能够自作主张地拿出来,到底凭什么。
没一会儿,她也确实打了他。
还就是用着那个照相框。
他没有躲,硬生生的挨了那么一下,但这一点儿也没有消她心中的怨气。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怎么回到房中的,当然,不用想,除了慕久朝还有谁,家中里第二个人吗。
紧接着她做了一个梦,梦到那个人渐渐离她远去,她在后面拼命地追,怎么也追不上,他还是走了,她连他的一个背影都看不到。
渐渐的,有时在梦中,她快记不清他的那张脸,只记得他隐隐的那个轮廓。
她很怕,怕自己有一天,再入梦的时候,梦里什么都没有。
一望无际的只有皑皑白雪,而她,在里漫无目的,终无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