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荀』暗香浮动》扇瑾

18、第十八章：吾之子房

　　曹操一听，稍有些疑虑，但还是听他的，带了荀彧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去，恰也是他的卧房里。曹操觉得这里谈话最合适，不会有人听见。于是请了荀彧落坐，自己寻了垫子来，也坐了他的对面。待两个人落坐好时，曹操便一挥手，道声：“说吧。”
　　“彧听闻，军中上下皆需打点，士卒是新兵，皆是省吃俭用，图个温饱。还望明公如实相告，这大宴是谁拨的款？”荀彧直击了曹操最忧虑的问题。
　　曹操见荀彧一个下午便这般了然军中情况，心下惊异。但自己还是撑着面子，打了笑说，他是太守，这是袁绍拨款的，唤荀彧别担忧。
　　“荀彧明白明公厚爱，既宴是为我而设，明公可愿听彧的意思？”荀彧不打破曹操的意思，并且说话起来温温和和的，若月洒幽林，风一吹过，碎影便荡漾起来一般。
　　曹操闻言，想是这荀彧把事情看得透彻，也就不胡诌，容他说来。
　　“彧举家来投，本意是心向明公，非是想给明公增负。荀家不至没落，仍有余财，明公毋忧。彧知道明公心意，只是彧初来乍到，便担别部司马，明公高调请宴，恐兵营上下有人不服。彧以为，明公既好贤礼士，不妨对外说已为我请宴了，实际私下赏下去就好，心意到了即可。”荀彧细细道来：“彧已安排下去了，我兄荀衍会安排家人在鄄城入住，彧会随明公在营中。”
　　曹操听荀彧所言，心下不知是什么滋味。只道自己比不得袁绍，还得让荀彧扰心这些琐事。
　　“明公。”荀彧想他或没听见，再唤了一声。
　　曹操这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句一切都依着他的就是。可随后才见了荀彧笑了，还道了一句“明公善于纳言”的话，曹操闻言，倒是心下舒服了许多，见荀彧笑，只觉得全身都舒畅了。果然，比起那袁本初，还是自己最是通融嘛。
　　“那是自然，只是我一直忧虑旧事。”曹操大笑，然后又看向了荀彧，问了他曾是因此败了的、还一直忧虑的事情：“董卓威陵天下，其西凉铁骑更是威猛，我应如何？”
　　荀彧闻言，倒是认为曹操不该把目光放在董卓身上，于是斟酌了一番，耐心和曹操对视而道：“董卓残暴已经超出常理，一定会因祸乱暴毙，不会有什么作为的。我知明公欲西奉天子，但良机已过，联盟已散，若军队实力不强，是无法在乱世里做到此事的。明公现下，应当有所积蓄才是。明公现地处东郡，临近青州，而青州黄巾军与兖州刺史刘岱正处于混战中，彧以为，明公不妨趁此机会，先夺整个兖州，以兖州为底，再谋徐州。”
　　曹操觉得自己现下几千兵，不久前还败了，倒还没想这么多的事情，一听了荀彧这般点来，倒是心中有了方向。倒是点头，只道是连自己都未必信自己的时候，荀彧信自己，他更是感动，当即挽着他的手道：“文若真乃吾之子房！”
　　荀彧没想到曹操把他喻为张良了，只觉自己并非相配，正如当初得了‘王佐之才’之评，荀彧只觉得过于客气了。不过曹操既是这样思量，只道是他喜欢就好。荀彧想，他有一腔热血，也是有谋，并非是莽夫。
　　“好了，都多晚了现在，文若该饿了，文若要是不饿，我也饿了。”曹操待他说话时候亲切，偏还要牵着他起来：“我听你的，不请宴。可就我们两个人，最少一起用食吧。”
　　“明公所言极是，那么彧便恭敬不如从命。”荀彧答应了，由曹操牵着他的手起来。随后，两个人坐在桌边，曹操唤人端饼、羹、肉和用具来后，就下意识看了荀彧一眼，发觉荀彧唇畔挂着笑。
　　他可真会笑，曹操又感慨起来，别人笑得庸俗，偏他的不一样，文人的虚伪、武将的粗糙他偏都没有。反正曹操是越看越喜欢，只觉他真诚坦然、温文儒雅。曹操这样想着，又多瞧了几眼他的侧脸，又觉得荀彧笑得真是好看，然后自己又咧嘴笑了起来。
　　“明公这是笑什么？”荀彧见曹操笑，觉得曹操或是想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觉得曹操倒是待人亲切，于是转过了头看向了他。那一双询问的眼睛清澈，直对着曹操。
　　“笑我呢。”荀彧既然都问了，曹操干脆也对着荀彧的视线。曹操稍离荀彧近了些，咳了两声压低了声音，见荀彧了然，并且此时此刻也稍侧了过来，曹操才心满意足，对着他，直接讲了想说的话：“今儿得了良玉，巴不得带出去炫耀，让军里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