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荀』暗香浮动》扇瑾

68、第六十八章：笼络人心

　　洛阳。

　　刘协正食豆粥，他面容憔悴，这几日的寝食难安，他头痛不已。秋瑟，饥寒交迫，这日子再未安定下来，虽还能以枣栗为粮，却不知能撑多久。还有，董承唤自己安心，真不知他是安什么心。

　　刘协把粥饮尽，见身上裳破，更是惆怅，又立窗前，看飞过的大雁，觉它们自由，不必担忧朝不保夕，也不潦倒贫困。

　　“陛下！”有人进来，刘协警惕迅速看去，原是议郎赵彦。见是熟人，也就稍微舒气，走回来再看向他，问他是何事来。赵彦先行礼，道是曹操终来了，如先前与董承相议的那样，洛阳城破，要迎他去许县，官员们亦来了，就待陛下。

　　当朕愚昧？刘协岂不知曹操何意，只是此时落魄，不得不如此，图一安稳之地。刘协叹气，也望自己非出皇室，也不必为人利用。他道“更衣便去”，赵彦退下了，刘协择破损未厉害的衣裳换上，方才离去。

　　在路上，刘协遇董承与他同行，他是一脸谦卑，一句句“曹将军定能护陛下”。刘协听不耐烦，也一句句应是，然后就向前走。董承察言观色，见谈曹操时刘协面容有异，此时又换言，他道：“陛下或不知，此次首倡迎陛下的人是颍川人，此人唤荀彧。”

　　虽不认识，刘协却记下了，他问道：“颍川荀家，想来就是‘荀八龙’之后，此人是哪位？”

　　“荀文若，荀绲之子，此人年少便有‘王佐之才’美名，曾举孝廉为守宫令，现在曹将军手下任司马一职，很受器重，陛下可拉拢其人。”刘协可以不在意，但董承倒不会，他做足了准备。

　　董承所言并非无理，此人为皇家做过事，那便是官籍在汉室，非是普通谋士。此事又是他所首倡，或是心向皇室。荀家人的人品刘协也有耳闻，就例荀爽，乃清正之人。刘协心中有数，反笑：“既做过守宫令，那做尚书令想来也不差。”

　　董承闻言，亦随着笑，道是臣知道了。

　　曹操至洛阳，和董承交接之后，便把士卒们都不舍得吃的肉煮了，做肉羹汤分于百官。荀彧本欲去分羹，曹操却不满拦住了他，唤他回来驿站，还道：“你是我的司马，让粮官去就好了，何必劳碌。”

　　“只是群臣中诸多有一面之缘，有情分在。”既人都至洛阳了，荀彧觉需和认识之人打照面，他循循道：“明公，敏智如董承、开达如钟繇，又或是太尉杨彪，我们皆是需见的。”

　　话虽如此，曹操倒发酸了，他不说话，就看着荀彧，看他平静的面容，愈发惆怅。他们辛苦，宁自己饿肚子，挨苦吃干椹，也不舍动肉食，也就算了，偏荀彧还说情分——他们风雨患难，情分不得比这些人重要吗？

　　见曹操如此，荀彧便不再说了，他去唤人把勺的一碗肉羹汤端来，再放在曹操的面前，和他对视一眼，随后拂袖，落坐在他的对面。

　　“倒是香。”虽是和荀彧有几分赌气，但没必要和食物过不去，看着面前的肉羹，曹操也不客气，他早馋肉了，直接三两喝几口，再嚼着肉。

　　“人缘能利事，不论文人武者，如能所用，明公之翼也。”荀彧见曹操囫囵喝汤，低头，取来袖子藏的干椹，放于桌面，道：“苦时能念事，见干椹可思肉羹；可有肉羹时，还思干椹吗？朝臣虽落魄，但背后皆是各族势力，明公欲成大业，现是笼络人心时。”

　　道理都懂，只是乐不乐意的问题。曹操知是荀彧给他台阶下，他也不想让荀彧为难，便说“我明白了，幸是文若所言”，他才见荀彧面容缓和了。

　　曹操见他动容，肉羹尽时，他亦取来桌上干椹，直接送嘴亦不含糊。曹操不改初心，对荀彧道：“有肉羹入肚，干椹是甜几分。只是，他们一个个只记为官之道，自然富贵了就忘，现在群臣食我带来的粮，感激我，日后则不一定。可和我们哪一样，你我是患难之交。”

　　“荀彧明白，只是人心如此、人性亦如此。”荀彧刚说完，便有士卒为他端来肉羹汤，荀彧道谢，随后取来放在桌面上。

　　士卒作揖，随后又与二人道，陛下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