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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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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定的客房在二楼,四人行至楼梯转角处时,忽听得外面一阵骚乱,伴有重重的马蹄声。一股淡淡地梨花香飘荡在四周。
“好累,困了”华服女子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脸睡态,闭上眼,抱紧了姜灵佑往他怀里钻了钻。姜灵佑闻言,轻哼了声,不再停留,步态稳重而缓慢地接着向二楼走去。
外面却是静了下来,只是那梨花香味却是越发地浓郁,不肯离开。
华服女子嘴唇微扬“大雪天可不是探亲访友的好天气,来得这般仓促怕是礼也没备吧。等什么时候这雪停了,礼备足了,你们再来吧”。
说话时,神态如话家常,平常的声音却似使了千里传音般,清朗、玉润,声声入耳。泰然之色,让一众人欣喜,一众人惊慌。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些人已经如华服女子所言,寻奇珍异物去了。
“不走?”女子神色未变,声音却沉了沉,好似一瞬间一把玉笛化为了青剑,让人寒气顿生。略有迟疑的人也心有提防,不敢造次。永渊宫宫规森严,这少宫主即将成为宫主,得罪她就是犯上,而且犯的是顶级人物,比冒犯了两位护法死得还要惨吧。况且,耳尖的人已经听出刚刚发出那声轻哼的,不是别人,就是那索命的右护法。于是乎,一片落叶飘落的时间里,半条街的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困死了,一群麻烦的孩子”华服女子嘟嘟嘴唇,慵懒地抱怨。白芷有种想撞墙的冲动:她们少宫主十六岁尚未满,叫她和绿衣孩子便也罢了,偏着这外面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哪个不比她年长,有些都已经是元老级的人物了。若是换了平时,绿衣肯定要抗议出声,白芷也要小小地奚落一下。但此时冷面阎王就在跟前,两人都只是隔着五步的距离相随。
四人无声无息地进了房,刚刚的插曲已经抛至了脑后。可这些正在一楼饮酒把欢的看客却硬是没消化掉刚刚的一幕。大家面面相觑,想要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出了幻听。同是一桌的便交头接耳地猜测起来。
位于东墙边的两人一口肉还没吃下去,硬生生塞在嘴里。一个有点恍神,一个满脸愤慨。
位于北面的神色有点恍惚的男子,约莫双十年纪,一张脸方正齐整,眉目温柔,俊气逼人。男子姓方,名守正,正是阳界中心人物方益明的孙子。靠方守正右手边西方位的男子年纪尚幼,额前的几抹刘海怒张着,是他发脾气的征兆。方守正曾笑说:古有关云长扬须,今有李世玉张发。这男子便唤作李世玉,是方益明的外孙,方灵芝的独子。
这李世玉本应在扬州骄阳镖局李家做大少爷,只因五年前李家莫名其妙地惨遭灭门,当是时年仅十岁的李世玉正在外公家歇脚,这才幸免于难。感慨于姑家的惨遇,方家自方益明而下都将李世玉当成本家族子一般看待,纵是惹了事端也总是睁只眼闭只眼,一心袒护。方家虽是出于善意,可这李世玉却因此全无灭门的惨痛觉悟,起初两年每每提起还会眼红落泪,此后却全都丢在脑后,一身少爷脾气愈发骄纵,比之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李家灭门案当时震动了整个武林。江湖中人无人不知,这李家和方家是姻亲,拿他开刀无疑是对方家的挑衅。可是接下来的几年,虽然此案一直悬而未决,但江湖上却相对安宁,并未如世人所想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李家遭袭,或者说方家受到威胁,矛头最多的自然是指向阴界,指向永渊宫。而整个事件中永渊宫宫主朱天成也未曾露过面,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派出来。阳界大为愤慨,纷纷要求阴界给个交待。朱天成置若罔闻,照样坐在依着莲子湖的清亭里品茗、观如水峰。
被激怒的阳界众人纷纷聚合在聚义堂前,表示愿意为方老先生效劳。当事人方益明却相当镇静,说“此案蹊跷,线索全无,方某不能做这等无凭无据之事”说罢,神色悲伤地吩咐下人招待各个堂主、庄主,让他们歇息歇息便回去吧。众人大为方益明感到憋屈,可是方益明既然已经发话,他们也不好强求。是以,每每提到李家的灭门惨案,阳界众人甚至一些阴界宫中都会不自觉地怀疑永渊宫,只是迫于没有发泄的出口。
再说这当前,李世玉腾地一声站起身,浓眉一缩便要追上楼去。方守正忙以手扣腕,拉住了李世玉。
“玉弟,你这是做什么?”方守正将李世玉拉着坐下,温言。
“做什么?自然是去教训那几个妖人”李世玉忿忿而言。
“你又放肆了,她们何时得罪于你?”方守正戚眉、不悦。
“她们哪里都得罪了我,你看那媚态,跟窑子里出来的有什么区别?她们居然敢不把我们方家放在眼里”李世玉愈发愤慨
“你这......”方守正温润的脸涨得通红却一时间失了言语“这和你又有何相干?”
李世玉听得方守正话语中带着颤抖,知道方守正生气了,撇撇嘴猛灌了口烧酒,嘟哝了几句,不再言语。
想那李世玉脾性顽劣,骄纵易怒,当年李家上下,现今方家上下听到他的名字都是先皱眉、后摇头,最后无言地走开。有道是一物降一物,方家上下比方守正严厉百倍的人都大有人在,但却唯独方守正能说得上李世玉的话,方守正去哪儿李世玉也高兴跟着。
见李世玉消停了,方守正虽有余怒,却又不忍心见责,微愠着脸“天色不早了,这雪也不见停,今晚我们就在这歇着吧”李世玉本不乐意与那三个女子同居一楼,可看看方守正的脸色,又不敢再说什么。
待得方守正去柜台安顿歇脚时,李世玉方才唧唧歪歪起来,无非是一些方家地位声势,那几个妖人如何如何之类的。
但听得旁边一声嗤笑,一个衣着怪异,须发张扬的男子冷眼相视。
“你这是笑谁?”李世玉挑眉瞪眼。
“自然是笑可笑之人?”男子话语平常,脸上却尽显鄙夷之色。
“你这是在笑话本少爷?”李世玉半拔剑,脸红耳赤。
“不是笑话”男子呷口茶,略顿了顿“是、嘲、笑”,逐字逐句。
“叮”的一声,但见软剑直直向那男子袭击而去,将要击中的瞬间却见得那男子如幻影般移了位。手中的茶水平静如常。李世玉一击不中,剑并不收回,在空中回旋半圈,连环击去,软剑摇摆生姿,柔刚相随,缠功煞是到位。可男子总能泰然自若地游离在软剑的包围之外。
男子脸上的笑意却更盛了几分,只伸出两手将软剑轻捏于手中,举重若轻。
“这么些年待在方家就学了些女儿家的缠功,看来你不仅仅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李世玉欲进不得,欲退不能。待要徒手相袭,却奈何剑身太长,身形被钳制,处处处于被动。
刚刚一时间不及阻拦的方守正,听了这话却也是面色暗沉,又羞又愧。这些年因为护卫心切,李世玉不乐意学,他也就不勉强,说到底,不管是他这冲脾气还是他的不学无术,他都难辞其咎。
当下方守正只是低了头“前辈教训得是”,李世玉仍在兀自挣扎中。
“谁是你前辈?我们很熟么?”男子面色冷冷的“和方家人攀亲戚,没什么好下场”
语毕,丢了几个碎银两放在桌上,松了手,扬长而去。李世玉盛怒之下倒也不言语,只是整个人疾步跟去,软剑狰狞。方守正不及阻拦,单手推去的木桌也让李世玉劈了去,只是这一劈,速度就慢了下来,那男子早已没了踪影。
“玉弟,你待要胡闹下去,明儿我就当不认识你”方守正前面被那男子抢白,心下气闷,但仍然不忍心说重话。只是这李世玉平时少根筋,现下却听出了方守正未出口的那句话。
“表哥,你也觉得我丢人么?”李世玉神色悲戚,脸上的迷茫之色尽显。
“我们这次出来是给祖父办寿礼的,还是低调些好,不必要的麻烦就不要去沾惹了”方守正避开李世玉的话题不讲,顾左右而言他。李世玉脸色有点惨白,但毕竟是孩子,男子的话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只是觉得有点添堵,,那些话太陌生刺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