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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奇怪的孩子 ...


  •   天窗的暗子今晚给南宁王府送来了一个樟木箱子。王府的大管家平安先生接到东西后有些蒙头,只好隔着墙喊了喊身在巫童府的主子。

      “什么东西让你这般大惊小怪?”景七有些好奇了,平安这几年也是见多识广颇有长进,今日却蒙头转向的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天窗送的东西有蹊跷。

      平安招呼着两个侍卫将箱子送进了巫童府。阿伈莱和一位南疆武士上前两步接了过来,抬到了乌溪与景北渊的面前。南疆质子示意阿伈莱打开箱子,却被一向老实巴交的平安抢了先。

      景七挑眉看了一眼,心道其中定有古怪,也没有出言制止他。在场的人等着平安轻轻打开箱子,刻意放缓的动作像是怕吵醒了熟睡的婴孩。

      开箱,验货,令人大吃一惊。

      一个孩子?

      景北渊来到箱子跟前,细细的打量着这个昏睡中的孩子。乌溪也跟在他的后面,凑在箱子边打量。

      “奇怪。”年轻的南宁王一时之间思考了许多。天窗、女孩、特意送到他的府上、巫童府…他已经参透其中大半的关窍,唯一猜不出的便这个女娃娃的身世来历。上一世的时候,也未曾听过京城有南疆人的踪迹。果然重活一世,一切都不同了。

      “南疆人。”

      乌溪与他对视了一眼,缓缓的道出了他心中所想。

      不错,这箱奁中的小女孩虽然身穿中原服饰,梳着垂髫发髻,却依稀能从眉眼之中看出几分与中原相异的影子。景七不敢妄下定论,但也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小毒物身为南疆的巫童,未来的大巫师,自然比他更能确认女孩的身份。

      “平安,怎么回事?”景七向平安询问,看看送人的天窗有没有留下什么消息。

      “来人说这孩子是在平城郊外的荒山里捡到的。她头后受了创伤,失忆到连话都不会讲了。身上没有信物,也没有线索,更是没有家人父母前来寻找。周首领知道后,便差人送到了咱们府上。”

      “子舒没说别的?”

      “没有,周首领看过孩子之后,只是差人送来,没有留什么话。”平安生怕落下什么细节,再次回忆了一下天窗暗卫送来人后的一言一行。“确实没有什么线索了,只是那暗子说这娃娃出现的时间与地点都奇怪的紧。”

      景北渊与平安的问答之间,乌溪也与武士阿伈莱用蛮族语交流,吩咐身边的南疆武士查探孩子的来历。

      一个南疆女孩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紧靠北方外族的平城关隘。天窗将人悄悄送到南宁王府,想必是想让南疆巫童知晓这件事,以探寻这孩子的身世。只是乌溪一向与人不亲近,唯有走七爷这条路才能把孩子送进质子府。

      二人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便吩咐人去追查结果。这女娃身世有异,若不然把她留下,让小毒物探探她身后究竟有哪些秘密。

      不过现在最要紧之事,是把这可怜的孩子安顿下来。

      天窗首领为掩人耳目,将她装进箱内混入货物之间送了过来。景七看着这不大的木箱,脑海中便想到了小兽被关进狭小笼子的痛苦,不禁勾起了自己投身为走兽的一世记忆。

      “快将这孩子抱出来。”他活了这么多年,唯独喜欢孩子和小动物。只可惜天生一具猫嫌狗厌的身子,除了乌溪的紫貂便再不招动物亲近。如今看见一个蜷缩如幼崽般的女娃娃,心下犹为不忍。

      昏睡中的女娃娃被阿伈莱抱进了屋子,乌溪坐在床边为她诊脉。一路的颠簸与周围人的谈论并未吵醒她,想必是有人给她用了天窗的“醉生梦死”。

      南疆巫童毒蛊之术精湛,医术也是不错的。他把了把小女孩的脉象,知晓了她失忆失语的原因。

      头遭重击、淤血堵塞,令孩子暂时失去了记忆。

      小姑娘看起来年岁不大,七八岁的样子,受激之下便失了语。

      盘在乌溪手腕上的竹叶青忽然从袖子内探出了头,尖尖的蛇头对着小女孩的手腕,嘶嘶地吐着暗红色的信子。景七对他身上饲养的小毒物也见惯了,只是平素也不见这条竹叶青如此激动,不由得向它的主人问了一句。

      “它想咬她?”

      “并非…”乌溪有些拿不准的说到“它想亲近她。”

      屋内的谈话声渐渐变小,景七把孩子安顿好后回到了自己的府上。他静静的思索着小毒物刚刚的话。

      乌溪说这孩子与南疆关系匪浅。能引得五毒异动,身上定是有令虫虱垂涎的宝物。

      二人最终留下了这个孩子,养在巫童府上,方便乌溪给她疗伤。

      同时,二人也等着看她背后的人,究竟会在何时出现。

      一切并没有像景七想象的那般发展。自从小女孩被二人留下,便再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传来。天窗在平城与京城两地皆是一无所获,反倒是乌溪在孩子的身上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这女娃娃醒来后,不久便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只是她身为南疆人,却连一句南疆话都不会讲,反倒把京城的官话说的十分顺畅。

      景七在院内读书时发现她略通诗书,粗晓文墨,像是受过先生正经启蒙的。这孩子的一举一动都昭示着她是个中原人,除却些微的容貌不同便是一丝南疆的影子也无。

      难不成她就是个中原人?

      还真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

      先前察觉了她身上有蛊的存在,乌溪便在治疗头伤的过程中慢慢探查女娃身上的奇异灵蛊。翻阅典籍后,南疆巫童认出了女童身上的凤凰金线蛊。那是一种罕有的、仅流传在南疆白巫内部的灵蛊,培育此种,条件严苛,往往只在本代几位巫女的身上成活饲育。

      女孩母亲的身份昭然若揭,定是南疆白巫一族的巫女。有了关键的一条线索,仿佛一切都有踪迹可寻。阿伈莱接了南疆传回的消息,女童的母亲阿兰朵多年前与一位中原人私奔。

      天窗也在平城附近的村子内探得了一点消息,当年平城受侵时以身殉国的平康大将军赵孚,曾经驻扎过南境边关。他的夫人常年深入简出,并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家小。

      “或许是赵孚害怕自己妻子的异族身份为朝廷所不容,便一直小心隐藏着夫人与幼女的消息。但还是有所疏漏,那村内曾有人见过赵家的内眷。天窗也就此确认,这个身有南疆血统的孩子是赵孚之女。”

      “忠良之后...”景七手中拿着酒杯,听完周子舒的推断后有所感慨。

      “可惜赵孚将军与夫人已逝去多时,赵家全族投军,在平城一役中也死伤殆尽、为国捐躯。眼下已经没有什么人能抚养她了。”薄情冷血的天窗首领也只是感叹一下女童的悲惨身世。他是最清醒自持的一个人,他是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都明白的很。这个孩子纵使可怜,也不是他该管的。

      景七明白他的意思,也知晓这个孩子最好的归宿就是隐姓埋名的活下去。赵家已然无人,她再去认回赵孚之女的身份也是无用之功。反倒会因身负华夷两族血脉而被朝廷上的老顽固唾弃指摘,令平康将军死后背上通外敌的污名。

      南宁王与天窗首领饮罢酒后,来到了邻居家的巫童府。

      推门后发觉那女娃娃正跟在小毒物的身边看他饲弄毒蛊。小女孩仿佛不怕哪些毒虫,瞪着滴溜溜浑圆的双眼,好奇的打量着他。

      孩子在府里养了半年多,又一贯的乖巧听话,单纯无暇的赤子心性很难让人不亲近。

      乌溪与景七也不喜欢“丫头”“小娃娃”的喊着她,于是景七随手抽了一篇诗,取了个名字予她。

      “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

      新名字便是玉颜。

      这名字起的尚可,颇有寓意内涵。只不过苦了阿伈莱等人,一众南疆武士的官话尚且说不大好,名字起了也喊不顺。

      所以巫童给她另取了个南疆名字,译成中原话便是小凤凰花。

      乌溪虽然一向冷漠孤僻,但这些年也跟着景北渊沾染了些鲜活的烟火人气。对待这个孩子也是一日比一日亲近,养到今天也颇有些在意了。

      看着半大的女娃娃蹲在墙角,双眼放光的盯着一只五彩毒蝎,令他一下子想起了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爷来。他也是这般混不吝的,只顾着自己好奇开心,从没想过这巫童府上上下下的人为他提心吊胆。恍惚之间见小姑娘也要去摸蝎子尾巴,乌溪赶紧上前阻拦。

      撕心裂肺的哭声吵的景七脑瓜子“嗡嗡”地响,没拦住的某人正坐在床边给小姑娘的手上药。解毒的药丸早就服用了下去,但让大蝎子蛰上一下也是痛极的。

      眼前这还不明显吗,让小毒物看个孩子都看不住,竟让她被蝎子蛰了。

      景北渊无奈的歪了歪头,一只手抚上哭嚎中小姑娘的发顶,一下又一下的抚摸。

      白驹过隙、兔坠乌升,时间一晃而过。小姑娘已经在巫童府上生活了三年,成了乌溪屁股后面的小跟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景七长着一张天仙般的俊脸,比起正经的主子乌溪来,她更喜欢七爷。只要景七来了巫童府,便跟在他后面四处招貂逗蛇,给院子折腾个乱七八糟。

      京城的形式一日比一日严峻,小小的巫童府上也变得气氛紧张。十一岁的孩子被养的天真烂漫,毫不懂得这天下大势。她只知道景七出门打仗去了,乌溪也不见了,那个时不时来南宁王府喝酒的男人也再没出现。

      后来,景七死了,又活了。

      后来,乌溪成了南疆的大巫,带着死而复生的景七、小丫头玉颜与阿伈莱等人回到了南疆。

      再后来,她被乌溪收为弟子,被七爷和大巫收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1.奇怪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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