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9.暗影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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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日子，主人他们也该到蜀中了，怎么也不给我来个信啊！”顾湘端着温热的中药朝客房走去，“留下我在这跟这大傻子干熬......”
顾湘闻闻手里的药，险些恶心得吐出来。
我的个天呐！
这药这么涩这么苦，一日喝三碗，不得腌的整个人都散着苦味啊！曹蔚宁是怎么喝进去的，这不得把脸都喝绿了。千巧姐还特意嘱咐了她不能给那大傻兔子吃蜜饯，说吃糖会破坏药性。
阿湘今日换上了那套浅粉色对襟襦裙，头上鲜少的梳盘整齐，还配了粉色的步摇与珍珠发钗，腰间系着长腰带，挂配银刻桃花的饰物，裙摆处层层荡荡的，走起路来显得婀娜多姿。
这是阿湘活了十七岁来穿的最淑女的一次，若是安静下来不说话，只端庄的坐着，那便和城中的大家闺秀无甚区别。哪里还看得出无心紫煞的影子，分明是一位柔情娇丽的良家子。
这一整套衣服首饰价格不菲，还是那傻小姐......不对不对，是玉颜送给她的。阿湘可宝贝这身衣服了，一直压在箱底不忍穿。最近陪那大傻子养伤实在无聊，她才翻出来穿上，换换心情。
“诶！我说你个傻子，你怎么出来了啊！”自己一眼没盯住，竟让那还没痊愈的曹蔚宁跑了出来，还带着伤满院子溜达，“你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么，又做什么让人担心的坏事！大夫说你得静养，不许动！不许下床！”
看似威胁的语气带着万分的关心，让曹蔚宁焦急的心里感到一丝熨帖。可他又想到了君山英雄会，想到了不告而别的师父与清风派，又把心提了起来。
“阿湘，我必须养好身体抓紧回到清风剑派。师门......”
“我呸！”
阿湘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一张嘴像连珠炮一样数落起华山派嘴漏的小弟子们，数落着不养伤倒操心的曹大傻子，还扬言要割了那弟子的舌头。
曹蔚宁被她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逗笑了，心头的焦急也舒缓了不少。阿湘是个那么真诚可爱的姑娘，便是口是心非也只有娇憨，而无一丝一毫的恶意。
“别那么凶，我知道你，我们的阿湘啊，是一个最......”曹蔚宁的眼中仿佛倒映着星星，带着闪闪的光芒看着眼前心上的姑娘。他想告诉她，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真诚的、最好的女子。
“你...你知道个屁！”
阿湘姑娘脸皮薄，凶狠狠的打断了他。
她不像曹蔚宁那般，会讲许多情话，知道怎样说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但紫煞姑娘的俏脸绯霞，与浅粉色的衣衫相映成意。
粉衣白裙，恰如人面桃花相映红。
“阿湘，我必须要回清风剑派。”曹蔚宁眼神真诚的看着眼前的姑娘，鼓起勇气邀请她同行，“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么？”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清风剑派啊？你要走便走啊！死在路上也不干我的事......我...我要去找我主人的。”
阿湘嘴上说着凶巴巴的话，毫不在乎曹蔚宁的来去与生死，实则最是口是心非，声音都带着一股子别扭劲，眼神闪烁，躲闪着眼前大兔子的温柔目光。
“那，阿湘...我先回清风剑派，师门有难，身为弟子怎能袖手旁观。等事情一结束我便立刻回来，好吗？”
少侠轻轻牵起姑娘的手，向心上人立下誓言。天涯海角，只要一息尚存，便一定会回来见你。
阿湘的小性子上来，又抱怨了两句。
等等，清风剑派有难？
紫煞忽然捕捉到了一丝怪异。
“清风剑派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之前也觉得奇怪，家师与高盟主乃是莫逆之交，分明已经到了，却在英雄大会之前连夜赶回山。”曹蔚宁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恐怕那烫手的山芋已经到了清风山。“我与蔚玄师兄连师父的面都没见到，大师兄也仅仅拜会了高盟主一面便被召了回去，恐怕......”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你师父极有可能带着琉璃甲先走了？”顾湘顺着他的思路说了下去。若是如此，那清风剑派便成了众矢之的，人人都会为琉璃甲铤而走险。
“怕的便是如此，我们都能想的到，那别人恐怕早就想到并动手了。”
终于知道曹蔚宁这大傻子为何火急火燎的要回去了，原来是要回去保护他那揣着琉璃甲的师父。顾湘打定了主意，她要跟着曹大哥一起走。
“我这是为了替主人探查琉璃甲，可不是为了跟着曹蔚宁......”口是心非的阿湘姑娘找到了一个过硬的理由，便以担心曹蔚宁的伤势为由和他一起回清风剑派。
“君不负我，我不负君...敬郎...”
起居室里，柳千巧忧心忡忡的为喜丧鬼喂药，罗浮梦这一次的离魂症犯得不轻，十几天了竟没有半丝神智清醒，每日嘴里念念叨叨、浑浑噩噩的被人喂水喂饭。
于丘峰抱着手臂，冷眼瞧着二鬼。面上不动声色，可那副心肠里正百转千回的算计着龌龊之事。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喜丧鬼罗浮梦，竟然与三白大侠、现任五湖盟主赵敬有关系。
这是一张多好的牌啊！
“千巧啊，我看你是还想不明白。赵敬接任五湖盟主位置不久，咱们的手里握着这么大一个把柄，岂能浪费？”于丘峰打定了主意，要拿罗浮梦去博取利益。他操着一口为了“两人的未来”的假话，蛊惑柳千巧。
“喜丧鬼归根到底只是一个苦命的女子，她之所以成为世间的女魔头，都是被负心郎赵敬所赐。”于丘烽步步紧逼，尝试继续说服用她。“咱们可以用喜丧鬼和赵敬的丑事和赵敬交换一件对咱们都有益处的事情，那就是琉璃甲的下落啊！”
于丘峰心中的算盘打得响，他觉得高崇自杀前毁了琉璃甲，其中必有阴谋。那可是打开天下宝库的钥匙，五子分持琉璃甲二十余年，若高崇真的想毁，他五湖盟早就毁了。真的琉璃甲肯定在赵敬和沈慎的手中。
听闻此，柳千巧陷入了思考。
峰郎，你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呢？
崇武大殿上，五湖盟各派分坐两旁。
在沙帮主的游说与拉拢下，天狼寨和惊云堂两门即将加入五湖盟。一向作为赵敬走狗的他更是因此受到了新盟主的盛赞。
“比起五湖盟的日益壮大，我现在更加担心的是下落不明的几个孩子。小怜是我摸着头长大的，自幼养在深闺，从未踏入江湖半步。江湖恩怨不应该牵扯到她，可桃红绿柳两个老家伙将我侄女掳了去，实在是令人不齿。”
“还有成岭，自英雄大会后便与神秘客一起消失了，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是福是祸......还有我那女儿玉颜，担忧两人的安危，自己一个人偷跑了出去，至今也没个消息。”
“赵敬在此恳请各位帮我一个忙，找到几个孩子。哪怕我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
赵敬的面上装作十分着急的模样，求大家帮忙寻找成岭、玉颜与高小怜，实则早已经有了谋划。
赵玉颜是他自己放出去的，哪来的偷跑一说。之前关了她几日，怕她留在五湖盟里耍小性子裹乱，搅和了自己的大事，不如放她出去野上几日，等用到她时再让蝎儿抓回来。女孩子家，到时候送些稀罕玩意，哄上一哄就好了。说到底，玉颜是自己的义女，逃不脱他的掌控。
张成岭跟着温周两人，暂时没有危险。况且，这一条线还未到最后收网之时，且让那鬼主与杀手头子乐呵两天；至于高小怜...毒蝎派了人去寻，迟早会找到那对该死的老东西，把高小怜迎回来。
赵盟主重情重义、礼贤下士，为了几个孩子，对着五湖盟众掌门深深的拜上一礼。
真不愧是“赛孟尝”啊，但就这一份几十年如一日的虚伪，就得令其他反派自愧不如。
……
蝎揭留波在后堂坐了许久。跟在赵敬身边生活了十几年，焚香烹茶之道早在耳濡目染中习得。此刻，蝎王像一位贤惠的妻子一般，泡着茶水，静候义父归来。
“蝎儿，等烦了吧。”
赵敬今日心情不错，连语气都带着一股高兴的上扬，与平日老成持重、老好人的模样相去甚远。
蝎王平淡的眼眸中亮起了光，透着悄悄的欢喜。南疆小子几个碎步跑到义父身边，接过他褪下的披风，双手捧着，搭在杨木架子上，拍了拍浮尘，展平衣料上的褶皱，将这件琥珀色外罩料理整齐。
“蝎儿，这些事就交给下人去做，你可是干大事的人，怎么总料理这些。”
“义父，蝎儿侍奉您心甘情愿。”蝎揭留波转过身来为赵敬沏茶，“今日的例会开的如何？”
赵敬听得例会二字，笑的十分开怀。
“这天狼寨和惊云堂，以前是何等嚣张气焰。如今，还不是在我面前乖乖摇尾乞怜。还有五湖盟那帮草包们，我现在让他们往东，还有人敢往西么？”二十年如一日的蛰伏，不就是为了如今这一刻。赵敬赵盟主，多么好听的称呼啊！
“传闻这天狼寨主是多么凶恶彪悍，儿子只不过是略施小计而已，他便同意归顺，甘愿为我们五湖盟驱使。还不如惊云堂，一开始就识时务的好。”
凶名在外的蝎王，也有伏低做小、撒娇邀宠的时候。蝎揭留波顺从的跪坐在地上，身体放松、双臂下垂，两手抚着义父的袍角，手指轻轻勾画着繁复的绣纹。毒蝎收了螯刺，化变成一只温顺的猫狸，正昂着脑袋瞅向饲主，虽不说话，但满身上下都散着求人爱抚的意味。
义父，儿子一定是对您最衷心、最合用的一个。那姓宋的蠢货、姓谢的傻子还是姓杨的怂包，又有哪一个，比得上蝎儿合您心意？
“好儿子，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义父喝了一口茶水，不烫不凉的温度入口适宜，不由得朝毒蝎点了点头，“很多我不方便出面的事，你都妥帖的帮我解决了。得此一子，为父大幸啊！”
蝎王高兴的听着义父的表扬，却想到了自己迟迟不被承认，登不得台面，由喜化悲，面带失落的垂下了头。一头乌黑顺滑的发辫缀着数颗苗银的发饰，随着主人垂头丧气的动作，坠在脸颊两侧，笼罩着毒蝎黯淡委屈的面色。
“蝎儿...做的还是不够好，怎么义父...迟迟不让我登上台面......”
义父，蝎儿已经做到最好了。为何，为何您还是不能向天下人承认我，承认儿子。
“为父何尝不想啊。可毒蝎在外名声不佳、积怨不少，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赵敬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用着相差不多的借口与理由，来搪塞蝎儿。他转过身来看着膝头渴求期盼的义子，那信任托付的眼神不知触动了心头的哪一个角落。
一只手抚着小南蛮的发顶，避开银錾玉雕的发饰，一下又一下，安静而耐心地捋着义子的头发，以一种温柔的语气安慰着情绪低沉的蝎王。
“再耐心等一等，一定会的。”
“蝎儿，为父有几件事需要你去帮忙一下。”或许赵敬不敢面对这种真挚的眼神，或许他不想再和蝎王多费口舌去矫情，他干脆岔开话题，抛出了几件事，交代毒蝎动手处理。
“义父您尽管吩咐。”
“仙霞派掌门白启峰，知道了许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你带几个得力助手去一趟，我要让他——永远闭嘴。”赵敬让蝎王带领鬼谷在重启英雄大会之前将他铲除，以绝后患。
“遵命。”
蝎揭留波收起了那副委屈模样，仿佛听见杀人二字便恢复了一贯的神采。他拈起茶壶盖子，放在口鼻前，轻轻嗅了嗅温余的茶香，等待着义父接下来的吩咐。
“龙孝呢，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按理说，龙孝不会不告而别，孩儿只怕他被人掳了去。不过义父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想来——该有回音了。”
赵敬看不见的地方，蝎揭留波阴沉着一张脸，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绝的杀意。区区一个龙孝，找到了便会被暗线就地处理，死人才是最会保守秘密的。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39.暗影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