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荒诞幕剧（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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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扑通跪倒在降临的古老帝王腿边，亲吻他的脚背，“伟大的黄衣之王啊，我的先祖，请庇佑您的子孙，为您的帝国驱逐外敌。”
王子如一座雕像般端立，听到国王的声音后缓缓低头，姿态诡异，仿佛石凿的神像苏醒知觉。
下一秒，国王整个人倒飞出去。
在那个瞬间，全场的空气都仿佛凝固，没有人能预见到这样的场景。只见国王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弯曲的轨迹，眼看就要摔落到高阶之下，大厅的灯火在他惊恐的眼中映出一道长长的光影。
声音从王子的苍白面具后传出，庄重森严如远山洪钟，“终末将至，我已降临，建立我永恒而公平的统治。”
“我的子孙，你渴求帝国的复兴和存续，我向你保证，你的帝国万古长存，你将永远见不到其尽头。”
“我将带领此城从人类之患中解脱。”
听到这话，高阶下跪着的国王双手握拳，身躯情难自禁的微微颤抖，他的目光虔诚的投向黄衣之王，跪地亲吻黄衣之王曾走过的地面，“伟大的先祖，请容许我跪在您的面前，向您表达我的感恩之情。您的引导与庇佑将带领我们取得战争的胜利。您是万民的守护者，是我们生生不息的希望与力量之源。”
王子没有理他，继续之前的话，“谨记此言，因此城尽归卡尔克萨之时，这些话语将永远回荡于城墙之内。没有结束，没有未来，没有解脱……”
“谨记此言。”
王子没有使用麦克风，但他的声音穿过大厅，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最后一个字落地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气浪从王子的身前涌现而出，迅速向大厅中扩散，仿佛某种未知的力量席卷而来。
时缄等人急忙抬手去挡，却未感受到任何异样。
等他们放下手，只见周围演员们三三两两倒了一地。
挡箭牌先生到抽一口冷气，向着时缄比大拇指。
白色面具又救了他们一次。
难怪刚才宫廷女巫下令的时候，时缄阻止了他们跟着一起摘下面具。
时缄眼中却不见喜色。
满地晕厥的人们让他意识到，正在进行的并不仅仅是一场演出，更是一次真正的献祭仪式。
所有未被面具保护之人，奉献于伟大的黄衣之王。
这就是《黄衣之王》的诅咒吗？
时缄万分庆幸，他及时将普通观众赶出了欢宴大厅，防患于未然。
片刻风止，时缄抬目上望。
高台上帷幕降下，王子已然不知所踪。
短暂的昏迷过后，演员们很快恢复神智。他们起身的动作自然又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时缄拦住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一名侍者。
这个人时缄记得，酒馆搏击比赛的赢家，他把脸上画出来的疤擦掉之后，是个高大健硕的三十多岁男人。
时缄本以为侍者会继续把他当成国王，没想到侍者上下打量他几眼，挑眉笑问：“你怎么穿着国王的衣服？”
时缄闻言，同样挑起眉，反问道：“说好的你们在演出时只是剧情的傀儡呢？”
侍者：？
看到侍者疑惑的表情，时缄没再问下去。
是了，灰姑娘是“疯子”，是为数不多发现演出不对劲的几个人之一，大部分演员都毫无察觉。
这名侍者现在能够正常对话，说明戏剧对他们的控制已经消失，第二轮演出结束了。
既然能交流，那么有些话终于可以问了。
时缄：“你不觉得今天的演出有些奇怪吗？”
“确实，相当奇怪。可能因为陈老师她……嗯，因为灰姑娘不在，献祭成功召唤黄衣之王本该是第三轮的剧情，现在第二轮就演掉了，那最后一轮演啥呢？”
听到意料之外的信息，时缄抓住重点追问，“你的意思是，灰姑娘本来就会死？”
“在戏里杀死，不是现实啊！”提到灰姑娘的死，侍从嘴角抽抽，“我们的演出安排是前两轮都有一个童话般的结尾，最后一轮灰姑娘作为祭品死去，黄衣之王降临，揭示整个故事的真正结局。”
像是为了应和侍者的话一般，音箱中突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异响，如利刃划破安静的大厅。
那声音直击耳膜，令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在场众人脸上显露出不悦之色，纷纷抬头。时缄和挡箭牌先生对视一眼，彼此交汇的目光传递着警惕，寻觅杂音的源头。
没让他们难找，顷刻间，惊讶的表情写在每个人脸上，所有人目瞪口呆地凝视着眼前难以理解的场景。
伴随着一阵阴风低语，大厅的墙壁开始腐朽，剥落为陈旧的石砖，窗户狰狞地变形，廊柱崩裂坍圮。黑暗如乌云般压顶而来，转瞬之间，人们仿佛穿越时空，置身于一条无尽延伸的通道之中，通道不没有尽头，仿佛要将人们引入无尽的迷宫。
没有人动作，场景再度变换起来。
通道在靠近，转过一个拐角，通道竟然变成了一段陡峭的楼梯。楼梯年代久远，石砖铺陈其上，坚实稳固。楼梯迎面而来，移动到人们脚下之时，又变成了腐朽的木板。
灰暗的石墙围绕着人们旋转，残影散去后，所有人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厅堂，高耸的天花板上挂着撕裂的丝绸帷幕，厅内荒芜而昏暗。
还没等众人看清四周的情况，眼前又是一黑，视线再度清明时，脚下的地面已经变成了一条被树影覆盖的鹅卵石小径。
与此同时，不知从何处传来宫廷女巫空灵悠远的唱腔。
“沿着岸边，切开云彩，双子的太阳沉向湖间，长长的影子落了下来，就在那卡尔克萨。”
“黑星升起的奇妙之夜，夜中运行的奇妙之月，但更加奇妙的还是那，失落的卡尔克萨。”
“毕宿星的歌无人听晓，国王的褴衣随风飘摇，歌声默默地消逝在那，昏暗的卡尔克萨。”
“我的灵魂已无法歌唱，我的歌像泪不再流淌，只有干涸和沉默在那，失落的卡尔克萨。”
吟唱完一首诗，宫廷女巫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接着，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如同旁白一般的声音继续道。
“国王疯狂的逃命，穿过无数通道、楼梯、房间和厅堂，城堡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过去了仿佛几个世纪，国王终于找到了出路。”
“然而国王惊恐的发现，他的城堡已经不见了。”
“头顶的天空阴暗，群星看上去既陌生又病态。在黑星的光芒下，国王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鹅卵石小道上，道路两旁遍布黑色的森林，浓雾从泛着不详黑水的湖中升起。”
“国王想起女巫讲过的阴魂不散的可怕故事，这里只可能是那儿——黄衣之王麾下的永恒国度，国王的新家园——失落的卡尔克萨。”
“黄衣之王的话语在国王耳边回响。”
“谨记此言：你渴求帝国的复兴和存续，我向你保证你的帝国万古长存，你将永远见不到其尽头。”
“谨记此言：因此城尽归卡尔克萨之时，这些话语将永远回荡于城城墙之内。没有结束，没有未来，没有解脱……”
故事的结局倒也算得上恶有恶报。
国王想要永恒的权柄，于是他和他的宫殿一起，被黄衣之王的死亡之城融合、吞没，消失于世。
生生世世，永无解脱。
很好，很精彩！时缄恨不得起立鼓掌大声喝彩，如果他们没有被一起拉入卡尔克萨的话。
鹅卵石小道从时缄眼前铺开，一路向前直到目不可及的远方，而远方，地平线与天际交接的地方，拔地而起的城池巍峨耸立，高墙万丈，直刺苍穹，几乎飞鸟不可度。
故事与现实相互交映，死亡之城卡尔克萨，已然在现世的剧院中降临。
被诅咒的戏剧召唤来了真东西。
如今，此处就是卡尔克萨。
高塔隐藏在升起的月亮之后，像是引人入彀的陷阱，也仿佛明目张胆的邀请。
来吧，乘着无桅的帆船，穿过黑暗而清澈湖水，去那卡尔克萨坐落之地。
下一个踏入王庭的人，会是你吗？
时缄踏上鹅卵石小道。
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前去探查，那就让他去吧。
走之前，时缄叮嘱挡箭牌先生稳住观众们的情绪，如果有必要，可以去找陈尔筠的粉丝团合作，他们人多，而且组织有序。
最重要的是，粉丝团长超人姐，和挡箭牌先生一样，亲身经历过剧院里的神秘事件。
高塔之城巍峨矗立，远在天边，但真正踏上路途后，时缄觉得它近在眼前。
仅仅走了几步，卡尔克萨的城门便向他而来。
站在黑色石块垒砌的高墙之前，时缄推开陈旧的木门。
忽而一阵浓雾卷过时缄眼前，雾散后，时缄惊讶的发现他正站在剧院后台的走廊上，一间演员休息室的门前。
休息室内，化妆桌前，王子背对时缄站立，那张从未离身的苍白面具，此刻正摆放在化妆桌上。
听见门口的动静，王子没有回头，“你来了。”
仿佛他已等候多时。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荒诞幕剧（18）
，还差